全部由村民们制作、象征着感激和浓烈情感的万民伞完成了。
“公子,这是用来做什么的?”村正看着侍卫长扛过来的万民伞,有点迷茫。
谢钰眯眯眼笑了笑。当然是给县令的啦!一个村的人哪里够用!
从这县令居然在朝廷并无政令的情况下敢开粮仓救济,就代表这位县令一定是一位正直之人,见不得圣灵涂炭,既然这样,便可以送着一份好礼。
孙二丫一直跟在文画旁边,这一段时间她几乎对着文画寸步不离。
一开始村里的姐姐妹妹们对一看就不是农户出身的文画有着敬畏之心,只有孙二丫和文画搭过话,所以自然而然成为沟通的桥梁。
万民伞一方面代表了民众的心意,一方面又是吉利的象征,按照文画的指令,所有人分成九个小组,每个小组负责固定区域的布条刺绣。
文画哪能看不出来众人对她的敬而远之,她将孙二丫分做甲组的管事人,又提拔了八个看起来眼睛有神的做其他组别的管事人,每日布置任务与检查。
一番相处下来,孙二丫还真是个聪明的,虽然不如裴韦青伶俐,培养好了不差是个帮手。
闲暇时,或是得空的间隙,文画会教孙二丫算数识字。
现在的孙二丫和一个月前的孙二丫相比干练了许多,此时站在村正面前一点也不露怯。
孙二丫:“村正,如果没有之前县令发的粮食,村里早就饿死大半,我们缝了这万民伞,想给县令送去,以表达村里人的感激!”
孙二丫的话还是那些话,甚至还带着他们村子里的口音,但孙大牛怎么听怎么感觉不可思议。他绕着万民伞看了两圈,又问道:“公子,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二丫的主意。”
谢钰搓搓手:“都是向救了命的县令表达感谢,谁的主意重要吗?”
突然,孙大牛叹了口气,说道:“县令是个好人啊,给我们送了粮食。那这样,明日我就去县里。”
谢钰点头:“明日,孙二丫和你一起去。”
孙大牛瞪大了眼:“她一个小丫头跟我去干什么!”
“这万民伞里面有我的一份,我去怎么了!”孙二丫抬头挺胸,丝毫不示弱。
这一段时间吃的东西虽然没什么油水,但绝对管够,孙二丫生平第一次扯开嗓子使劲吃。十岁本就是长身体的年纪,孙二丫抬着下巴仰着头,看起来和佝着腰的孙大牛一般高了。
不是小孩子了。孙大牛讪讪道:“个头怎么窜得这么快,好了好了,明日你同我一起去。”
剩下的细节自不必交代,谢钰回去了后面做工的厂子。
“这个月丙班做出的东西是为上乘,你通知下去,今日丙班的每人一碗鸡汤。”
检查完这一个月的进度,裴韦青收起账本,对身边的侍卫通知了一声。
侍卫又问:“裴夫子,今日有鸡肉吃吗!”
裴韦青站起身,给各类文档分类放进书柜里,回道:“你们做的都是体力活,哪能没肉吃。”
侍卫欢快的跑出去,一会儿又跑回来,问道:“裴夫子,可要给你带一碗回来?”
“不用,我身上还有干粮。”裴韦青头也没抬,沉浸在计算数据中。
不一会儿,饿得头晕眼花的裴韦青放下笔墨,在身上摸索干粮,分了心神之后鼻子变得灵敏,鸡汤的香气直接钻进来,迫使裴韦青抬头。
“公子?!你怎么过来了!”裴韦青抓住鸡汤喝了两口,又大口吃了两口肉,才看到坐在客座上的谢钰。
谢钰摆摆手,示意她该忙忙:“文画去公厨打的。”
“文画?”裴韦青左右来回看了看,没看到文画的神鹰,“她人呢,来了也不说一声。”
“她还有别的事。”谢钰道,“我听说你今日多买了一只鸡。”
裴韦青将今日整理好的进度放在谢钰面前:“我答应他们的,哪个班做得好,就请他们喝鸡汤。”
“我是管事,总不好言而无信。”裴韦青挑挑眉,“左右花的也不是我的钱。”
这处是谢钰精挑细选很久的地点,距离原材料地点近,又距离京城有一段距离,是个很好的炼铁地点。
炼铁做什么呢?既可以做耕地的犁,割稻米的镰刀,也可以做马蹄铁,做刀枪剑戟,做铠甲。
裴韦青轻咳两声,把话题拉回正轨:“厂房都已经搭好了,炉子和所需工具也没有纰漏,什么时候再召些人?”
“我今日来便是为了这些事,”谢钰查看完炼铁进度,自觉速度要加快,“明日我会和带些戏楼的人去县城,旁的村怕是来不及每日回家,寝室楼要快些建好。”
第二日是个出门的好天气。
万民伞体积庞大,到哪里都会被围观。此行跟着的人只有几个村里的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和村正孙大牛以及孙二丫。
谢钰带着人特意和他们错开了时间,却是比他们先一步到达县城。
邵渭郡的县城看不出多么破败,除了米店贵如春雨的粮食,一切倒也正常。
谢钰挑了一家酒楼吃饭,在外面看上去是三层楼,进去后竟然直接是楼梯,一楼被封了起来。
“这位公子,不是我们不打开,而是一楼没用啊。”店家如是抱怨道。
“酒楼自是提供吃食之处,我观县内也并不破败,想来不缺钱,怎会无人用?”谢钰问道。
“只是不至于饿死,大家兜里有钱都拿来买粮食了,谁回来酒楼打牙祭呢?”
谢钰并未多说,带人上三楼要了一间雅间,途径二楼大堂时,只见寥寥几桌客人。
味道没有什么出色之处,谢钰给文画使了个眼色,文画收到,猫着腰出去了。
两刻钟后,文画回来告诉谢钰,这家店早就收不抵支,之前也挂出过出售的牌子,一直无人问津,店家也就硬撑着头皮干了下去。
谢钰心里有了数,派带来的戏楼管事去谈了收购事宜。
乍闻这种送上门来的冤大头,店家有些惊讶,走廊上也不是谈事的地方,在谢钰的人的引导下,他们选了谢钰雅间旁边的一间雅间作为暂时的谈话地。
店家:“不是我不想卖给你,而是现在不是时候。”
戏楼管事:“怎么不是时候。”
店家:“现在百姓没有闲钱到处花,除了卖粮食,赚不到钱的!”
看来店家还是个好人,担心后来者赚不到钱。
戏楼管事眼睛往下飘,看到地板处的缝隙里有根红色的木棍。
嗯,乘胜追击。戏楼管事:“我们公子自有用处,店家开个价吧。”
店家以为是哪家的世家公子不服输,硬要往火坑里跳,也不再劝,开了个中规中矩的价格。
店家一边数一边唠叨:“我有十个厨娘,十二个跑腿的,一个算账的,你们买了酒楼她们没活做,我总要分他们一些好能活着……”
店家几句话把店里的情况,有多少人抖得一干二净,没注意到背后的缝隙里又探出来一个小木棍。
字刻得急,戏楼管事眯着眼睛才看清上面写了什么:收!
戏楼管事:“咳咳,店家,我有一计,你可听听?”
谢钰盘下了酒楼,但暂时并未对酒楼进行过多改动。
客源少,加上备材和员工费用,店家还要赔钱,谢钰干脆让店家把店关了,厨娘去炼铁厂帮忙做饭,店小二和账房多出门走走,每天观察百姓动态,没人至少每天要说出自己的见解。
戏楼管事如是说:戏曲都是从人身上诞生的,多帮我搜集些素材。但至于这些人不小心看到什么秘密,或是将什么人和什么人联系起来,那就和老夫无关了。
吃饱喝足,谢钰慢悠悠的等孙二丫表演。
一个时辰后,帮忙抬万民伞的村民散了,孙大牛和孙二丫带着万民伞出现在县衙门口。
“县令老爷!县令老爷!”摆开阵仗,孙大牛叫了两声才把县令叫来。
一行人进了城之后直奔县衙,县令也没有准备,被人通知了才知晓这回事。
出来的时候县令脸上还带了些许慌张,万民伞确实代表乡里对他的喜爱和感激,但就一个老头和一个半大女娃,太像搞事了吧!
“你们是何人?为何在县衙门口大声喧嚷!”
县令看上去有四十岁,蓄着整齐的胡须,举手投足间带着文人气质。
孙大牛本想直接跪下在说明来意,膝盖刚刚软了软,余光就看到一道灰色的人影略过,他抬眼一看,孙二丫直接往前走到了县令面前!
孙二丫!!可不要冲撞了县令老爷!!
再往前就撞上台阶了,孙二丫就着台阶钱的空地跪下,猛猛磕了两个空头,情真意切道:“民女乃县令老爷治下农户……”
“我是县令,可不是什么县令老爷!”县令吴轻舟摆摆手,让不认识的民女别乱叫。他虽然不算文武双全名留青史的号县令,但怎么也不是欺压百姓的县令老爷。
孙二丫立刻改口:“前年有吴县令开仓放粮,我们村里才没有饿死成片成片的人,如今大家都吃上了粮食!都承了吴县令的大恩大德!”
吴轻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们现在能吃上饭,和当年的我什么关系?
如果要感谢,现在是否太晚了些?以及,你们现在是怎么吃上饱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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