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的应当的,叶淮瑜自小在马背上长大,自己除了打马游街以外都坐轿子。
以后多骑骑马就好了。
谢钰收回心神,将注意力放回了戏台子上。
南大街的戏台子最近出了新戏,只有招牌上印着“建开”字样的戏楼才能得到话本和全方面的指导。
以此为机会,谢钰将戏楼开出了京城。
天下都要看京城的脸色,在京城受到追捧的东西,在地方自然受人追捧,特别是富庶的江南。
或者叫,能赚大钱的富庶江南。
流民村,现在应该叫新丰村,取自新生和丰收。
新丰村建起了书院,无论是被谢钰救下来的小孩们,还是灾民们自家的小孩,都能去读书。
一个月多月的时间,裴韦青让大字不识一个的孩子们懂得了基本的断文识字和算数,就连王花和王二旁听完裴韦青的课,都给自己改了名字。
王二起名叫王强,希望自己足够强壮,能给王花依靠。王花起名王圆,希望以后能和王强生个孩子,以后的日子团团圆圆。
到了种植水稻的季节,分到地的十五岁以上的孩子们离开了学院,开始种植稻谷。
这段时间田德被处理,连带着许多六品以下的在京官员人人自危,生怕查到自己家里来。当然有些是纯粹新张,有些则是心虚。
这些不见得是坏事,例如这种人人自危的紧张氛围,会由上自下地传给每个人,包括最底层负责各种杂事的小吏们。
新丰村被小吏们造访时,惊讶于这群泥腿子们竟然有人会算数,一番打听才知道有位隐士公子积善行德,在此处开了一个书院,一时间新丰村火热起来,有能让孩子读书出人头地的机会没人会错过。
学习进度快、头脑灵光的几个孩子被裴韦青派出去,去其他村子当了教人断文识字的学子。
谢钰每天都会关注新丰村的动向,知道这算是隐士公子的名头打出去了第一步。
“京城郊外大约二十里的地方,有一个叫做新丰村的地方,殿下知道吗?”
这话从谁嘴里说出来,谢钰都不会有什么波动,但偏偏这个人是叶淮瑜。
他怎么会知道新丰村?
谢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新丰村?可是什么新的游玩圣地?本王怎么从未听说。”
叶淮瑜摇摇头:“阿淮也是听人提起,说是有位长居山林的隐士公子身子亏损,便散了银钱祈福。”
“那新丰村虽是河东地区的灾民在此地安家落户,但人人知礼,倒也是新奇。”
谢钰打着哈哈:“哈哈,是吗,我对此倒是不太感兴趣。”
目的达成,叶淮瑜及时收手,乖巧道:“阿淮知道了,就是我那副手宗逊进来追击山匪时放走了一伙儿山匪,可能向新丰村跑了,阿淮过些时日还要去收尾。”
“既然殿下不感兴趣,那阿淮便不说了。”
嘶——
谢钰觉得自己突然又感兴趣了。
谢钰问道:“你何时出发?会不会耽误我练武?”
叶淮瑜:“过些时日,不会耽搁殿下的事情。”
谢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为何还要过些时日?万一那群山匪滥杀无辜可如何是好,人命关天的事,在我看来真是耽误不得。”
上钩了。叶淮瑜心中得意,面上为难道:“可是殿下的习武……”
谢钰大度道:“不要紧,习武需要些时日,欲速则不达。”
叶淮瑜彻底不装了:“殿下竟如此关心。”
谢钰:“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不顾百姓生死之人吗?”
叶淮瑜:“那殿下和阿淮一起去可好?”
谢钰:……
得,一起去就一起去。
大不了不见人。
让文画通知裴韦青有人要来,便和叶淮瑜一起出发了。
新丰村。
“我们村子分两条大街,小街八条,有六十三户,还有三条小街,都是从河东来的还没三天,房子都只有顶。”
“大人您放心,按照两税制该交的粮,我们新丰村绝不会拖欠。”
见有穿着官袍的人前来,还在种田的刘小虎拔出腿跑到田埂上,给那人做新丰村的基本介绍。
那人也不知听没听进去,见刘小虎说得条理清晰,问的话和种田户口收税无关:“小兄弟上过学?怎么在这里下田?家里可还有其他人?”
刘小虎点点头:“有位隐士公子开了间书院,全村人都能去听夫子讲课。”
好孩子,谦虚,确实是个读书人。
那人只以为刘小虎这番说辞是读书人的谦虚,根本不相信会有那么好心的人。
这里的那人前几天处理到了一批,他原本负责京城的治安,昨天刚调来这个地方,对此地也不熟悉,看刘小虎是个读书人,好心道:“这样吧,我见你是个读书人,也不要做这种田的事了,给我做个记事的,如何。”
刘小虎惊讶道:“官爷,您是要我做官吗?”
那人安抚道:“小吏,小吏,不必慌张。”
刘小虎行了个大礼:“小人自然是愿意的!”
“不必如此,你以后就叫我冯大人即可。”冯明杰摆摆手,凑怀里掏出书卷和小砚台,“有点沉,你替我拿着。”
冯明杰正想把东西塞进刘小虎手中,低头看到刘小虎满手的泥土,和蔼道:“去洗手。”
刘小虎:“是!冯大人!”
洗干净了手,把水珠在身上蹭蹭蹭干净,刘小虎像是结果宝贝一样接过冯明杰的东西。
下一刻,刘小虎放开脚丫子奔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立志于让整个新丰村都听到:“娘!我当官啦!!”
“谁?!”
“就那个字写得跟狗爬一样的刘小虎?!”
“他不就在书院里读了一个月吗?!”
这些从村里发出的窃窃私语,站在田地里的冯明杰自然听不到,他看着刘小虎的背影,只觉得年轻人火力旺,有一颗纯孝之心。
是个好孩子啊。
刘小虎及其家人的喜悦之情不必多说,兴奋过头后刘小虎也没忘记冯明杰,邀请人回家坐坐。
冯明杰从进屋开始,就观察着一切。
围栏是新的,院子里没有鸡鸭,空地上有耕种的痕迹,长势快的绿叶已经冒出了新芽。屋内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大床,三张小板凳。
抬头,房梁上没有红布包裹,无论是房柱还是窗户房梁,都是新木。
看来他们也来此地不久,并且并不富裕。
这反向验证了刘小虎之前的说辞,他说的是真的,真的有位长居山林的公子在此派人教书。
刘小虎父亲将小板凳擦了又擦,试图证实不脏,才敢邀请冯明杰坐下。
冯明杰没有那么多所谓,反正被派出京城的那一刻,就已经放弃了。人都已经四十岁了,官肯定升不了了,把该干的事干好,和家里头的婆娘一起等死就好了。
冯明杰:“我竟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写下来给我看看。”
刘小虎舔了舔毛笔尖,笔尖稍微软下来能写了就往纸上写:“小民刘小虎。”
冯明杰:……
真的没读过几天书啊。
凑近一看。
诶哟,这字……实属……有些……丑陋了……
冯明杰:“这笔和砚台,加上这册子,送你练字吧。”
刘小虎惊喜:“多谢冯大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再嫌弃刘小虎难言的字体,冯明杰还是把刘小虎收了。
本意是给自己省些事,刘小虎的字太丑,苦了冯明杰在新丰村做人口登记时,还是需要自己动手,刘小虎的作用,就是在新来到的灾民们或排斥或崩溃、或激动或消极时做调节剂。
毕竟刘小虎虽然只有十四岁,人却格外壮实,这一个月养得像一只小牛犊一样,往那一站,就没有不配合的。
名册一天登记不完,二十公里一天也走不完,冯明杰直接在新丰村住下了。
他对这个村子多有好奇,正好住下来也有时间好好看看。
不过村子里并没有客栈,书院的裴夫子主动迎接了冯明杰,命人准备出了一个村子。
冯明杰:“裴夫子?”
裴韦青身穿素色衣袍,未佩戴任何可以明示性别的东西,也不难看出是一名年龄不到二十的女子。
裴韦青:“正是。”
再问下去就不礼貌了,冯明杰和裴韦青两人互相行了学子礼,没有对裴韦青的性别过多询问。
送冯明杰进屋后,冯明杰问道:“裴夫子留步。”
冯明杰道:“这间书院可是一名久居山林的隐士公子所建?”
裴韦青:“确实是隐士公子所建。”
冯明杰感叹道:“真是一名身怀大义的公子啊。”
裴韦青笑道:“我们家公子希望这天下间每个人都能吃饱饭,都能读得起书。”
如此天真的想法,在冯明杰看来和说笑无疑,对隐士公子的探究想法也变成了看晚辈的慈祥,向裴韦青告晚后便休息了。
往后几天,冯明杰带着刘小虎走遍村庄,整理名册。
两个人原本半个月的工作量,在学院学子的协助整理下几天便完成了,冯明杰收拾东西和刘小虎前往下一个村庄。
新丰村未婚的无论是五六岁还是十六七岁,几乎全部读过一些书,懂得一些道理,交流起来并不困难。
可这天下并不是谁都读得起书的,接下来的路途,冯明杰做好了会被为难甚至行贿的可能。
左右有刘小虎,安全倒不成问题。
但让冯明杰惊讶的是,和刘小虎负责的几个村庄里,读过一点书的年轻人竟然不少,那些埋藏在每个村中的小小书院甚至没有一个正经夫子,是一群聪明的少男少女,自己书读得也不算多,却已经出来教化众生。
而这些少男少女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来自新丰村。
冯明杰忽觉对新丰村和那位隐士公子的定义太过简单,故而在返回京城途中,又路过了新丰村。
“站住!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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