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自助提款机旁,鱼风恬倚在门边边上,双手插兜正东张西望着,那样子让路过的人都以为她要抢劫了。
“五万,你数数。”于芝将刚取出的钱递给她。
厚厚的一沓钞票,摸着还有些暖暖的,鱼风恬捏着钞票直接塞进小黑布包里,抬头笑着说:“不用数,我相信姐姐的人品。”
她将剩下的那颗珍珠也递了过去,笑道:“一共两颗,姐姐请拿好了。”
于芝一笑,接过珍珠后从包包里拿出一张明片,“这是我的明片,有空可以联系我,大家出来喝个酒,交个朋友。”
虽然不知道明片是个什么东西,但她的第一个顾客给她东西,鱼风恬自是要给三分面子的,她接过明片撩发一笑:“好,我有空再联系姐姐出来喝酒。”
两颗眼泪换了五万,按照打工人的标准,够她活一年左右,但她喜欢奢侈一些的生活。
鱼风恬拿着钱去买了一部手机,却被告知办手机卡要身份证。
黑户人鱼:“……”
人类,就是爱制定各种规矩。
鱼风恬抛着新手机玩,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了一会儿,脚步一拐,来到小吃街。
灯火辉煌的街道,熙攘的人群,各种喇叭在叫唤。鱼风恬寻着烤串的香味来到一家卖铁板鱿鱼的摊前,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让老板来二十窜。
吃饱喝足,她跟着一群学生进了奶茶店,学着她们连店里的wifi,然后舒舒服服地坐在大椅子上——玩手机。
而大老远的海岛上,蓝芷接了个电话后匆匆收拾衣物踏上回程之旅。
深景别墅,某幢房子里,蓝芷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听她的母亲说道:“你姐姐不小心扭了脚,过两天的酒局你便代咱们家过去吧。”
蓝芷默了默,觉得尚能接受,便点头:“好。”
蓝盈盈又道:“我知你不喜这些,可你于叔叔与咱们家是世交,他女儿过生日,咱们家总得去人,你去露个面就好。”
想到这个女儿的性格,怕她真去露个面就走,蓝盈盈又说:“最好还是再坐一会儿吧,面子上好看一些。”
蓝家是大家族,但是蓝盈盈养孩子比较随便,不会太过插手她们的选择,只是当年蓝芷要报警校时她极力反对了一段时间,却发现——反对无效。
她这个小女儿主意大得很,瞒着她们就偷偷进了警校,蓝盈盈只能寄希望于她这副娇生惯养的身体受不住早早归家,却没想到她竟然坚持了下来,现在还当上了刑警副队长。
从此,她这个老母亲日日捧着一颗老心脏提心吊胆地生活,如今只想趁着她休假,多出去认识一些人,最好找个对象定下来。
蓝盈盈看一眼她面无表情的女儿,一时竟有些希望她长个恋爱脑出来,谈个恋爱,然后把这份高危工作辞掉。
两天后,夜晚,蓝芷来到桐景山庄,见过宴会主人公后找了个角落坐下。
她虽是蓝家的小女儿,却极少出现在商圈里,所以认识她的人也不多,倒是省了她一番应酬的力气。
蓝芷象征性地坐了十来分钟就想走,抬头却忽然看到一头银灰蓝卷发。
在这几天有意无意的缘分下,鱼风恬和于芝交上了朋友。
而于芝正是今天的主人公,这场生日宴便是她父亲为她办的,但其目的不过是为了笼络人脉。
于芝看着他父亲左右逢源的样子,轻嗤一声。
声音极小,像风轻轻拍了树叶一样细微,可还是被一旁的鱼风恬听见了,她不由跟着看向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贼眉鼠眼,不好看,跟于芝长得也不像,在鱼风恬要收回视线时,却忽然被他金色戒指上镶嵌的黑色珍珠所吸引。
“在看什么?”于芝扭头见她盯着那边的人群,随口问了一句。
鱼风恬轻扯嘴角,依旧盯着那边,“在看一个小偷。”
声音冷冷的,像山涧溪水走了出来。
于芝一顿,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前几天在她面前姐姐长姐姐短的女人。
今夜鱼风恬穿了一袭红色长裙,脖子戴了一条铂金项链,坠着一颗银灰蓝珍珠,长发没做造型,卷且柔顺地从莹白肩头披下,发质比宴会上某些女人精心护理过的发头还要好。
要说这几天的鱼风恬是副人美嘴甜的形象,那如今的她便像玫瑰堆里走出来的红玫瑰,迷人,却有刺。
于芝朝她伸出右手,一笑:“愿意跟我去跳个舞吗?”
鱼风恬看看她,又看看舞池里扭来扭去的人,没多犹豫,抬手搭上她的手心,轻笑:“我不会,你教我呀。”
她虽然不会跳,但学习能力强,只踩了两脚于芝便掌握了要领,同于芝跳得不相上下。
正要走的蓝芷便是看见了这一幕,才不由自主站起身,想过去抓人,又想到她没有证据。
蓝芷盯着那个一会儿功夫便成为全场亮点的女人,将冷脸收了收,伸手向身旁的女人伸出右手,“跳舞吗?”
女人愣了愣,看她一眼,似被她没有表情的脸吓退,呆呆摇头。
蓝芷轻蹙眉,正要收回手,一只小手搭了上来,“她不跳我跳。”
忽然,鱼风恬鼻子一痒,偏头打了个喷嚏,再抬头时,左手被人握住一扯,舞伴便换了个人,她懵懵地眨眨眼。
这个穿着雾蓝礼服,露着雪白肩膀,顺滑长发一丝不苟盘的起来,却长着一张死人脸的女人化成灰她都认识。
鱼风恬心里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冷心冷肺的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第二反应是这个死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还挺好闻的,好似淡淡的草木香,仿佛置身森林一样。
第三反应才是让自己淡定点,她是个良民,这个死女人拿她没有办法。
这几天她在奶茶店如饥似渴地“学习”,早已不是初初上岸的小白鱼,没那么容易被唬住了。
鱼风恬娇娇一笑:“姐姐这是干嘛呢?”
蓝芷看着她浅灰色的眸子,“看你有什么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呢,不过是和朋友跳个舞而已。”鱼风恬转了个圈,又被人紧紧搂住后腰,温热的掌心透过面料灼了她一下,鱼风恬干脆直接贴上去,“姐姐抱这么紧,是想干嘛呢?”
猝不及防间,柔软被柔软紧紧贴着,某种花香味强势地钻入鼻间,蓝芷微愣片刻,蹙眉后退半步,鱼风恬跟上半步,让两具曼妙的身体紧紧贴着。
蓝芷比她高上半个头,微微盖下半个眼皮便对上她挑衅的目光。
她抿抿唇,搂在她后腰的手往上爬,一把捏住她的脖颈,将人往后拉了点,“怕你又跑了。”
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鱼风恬一笑,“姐姐说笑了,我又没犯法,跑什么呀。况且姐姐捏得这样紧,我的小脖子都快断了,哪里还跑得了呀。”
此时曲风一转,由悠扬换成了激昂。
鱼风恬看周围有不少人退出了舞池,她也想退出,蓝芷的手臂却往向紧紧摁着她的后背,并带着她跳起了探戈。
没学过的鱼风恬被她拽得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四肢全靠她带动。
在周围人跳得极带劲的对比下,她就像个软脚虾一样,被蓝芷拽一下动一下,自尊心让她憋起了一股劲,不服输地跟着蓝芷的舞步,等她逐渐掌握要领之后,音乐忽然一停,周围的人早已因为体力消耗过多退出了舞池。
看着一圈人用看猴子的目光看着她,鱼风恬小耳朵一红,小脸却极淡定地埋进蓝芷的肩窝里,“姐姐,快带我去个没人的地方。”
——丢死鱼了。
锁骨被热热的气息包裹,蓝芷身体一僵,低眸便看见一个秀挺的鼻子上长着一颗小小的红痣,对着她张牙舞爪。
蓝芷深吸口气,吸进的却全是某种花香味,她一顿,随后冷着脸将她带到无人注意的小角落。
此处有棵一人高的风景树,光线较暗,蓝芷松开手,怀里的人却依旧趴在她怀里,好似睡着了一样。
“没人了,松手。”蓝芷盯着她被光线分成两半的鼻子,出口的声音不由轻了两分。
鱼风恬却敏锐地察觉到她语气里的变化,像晚风吹进心里,卷出几缕有恃无恐,她摇摇头,长发被摇到侧脸上盖住半张唇,藏在长发下的嘴角往上勾了勾,好似勾出了三分顽劣,“不要,想和姐姐贴贴。”
“……”
这个女人……当真是脸皮厚。
蓝芷抬手正要捏上她的后颈,鱼风恬却快速往后退了开来,娇嗔般看着她,“姐姐的心真狠呐,两次见面都把我弄痛,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这种语气和言语听在耳里有些奇怪,蓝芷蹙眉,却是不想跟她多做口舌之争,直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今年几岁?”
哦,查户口呢。
鱼风恬想起网络上的流行语,当时她还觉得有趣,如今听到这问话却是有些讨厌,但是如果不说的话,这死女人一定不会放过她。
可惜她不能说实话。
鱼风恬捏起自己的长发一边卷着,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她,“鱼风恬,本地人,今年——嘿嘿,刚满十八。”
话刚落,于芝就找过来了,“风恬,原来你在这啊。”她看向对面,笑道:“蓝小姐也在呢。”
风恬?
名字是真的?
蓝芷怀疑的眼神落在鱼风恬身上,又看看于芝,淡声问道:“她叫鱼风恬?”
于芝奇怪地点点头:“对呀。”
宴会尚未结束,于芝过来是要带鱼风恬介绍给她的朋友们。
这次,鱼风恬当着蓝芷的面光明正大地离开,走之前还颇具风情地冲她眨了下眼。
蓝芷抿着唇,看她像只花蝴蝶一样扎入一群年轻男女里混得风生水起,她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左手,指尖上正缠绕着一根极细的头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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