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桐景山庄大门口，蓝芷猛然踩下急刹车，看向前方的眼神含了三分薄怒。
鱼风恬低眸瞟一眼差几公分就要碰到她的长大长腿的车头，心下松口气，她抬头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女人，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走过去，“嘿呀，吓死宝宝了，好在姐姐车技了得，这才没有撞到我。”
她半点没有做错事的悔悟，将腰肢扭得极具风情。
蓝芷看着面前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女人，咬着牙说：“想死，就滚远点。”
“嘿呀，什么死不死的，姐姐快呸呸呸，这话不吉利。”鱼风恬摆着手，不赞同地看着她。
她本来想离这个死女人远远的，但忽然想起对方好像是个警察，而网上说警察可以给黑户办身份证
这些天她因为没有身份证的事遭遇诸多不顺心的事，至今连个像样的住所都没有，连酒店都入住不了，只能潜回海里过夜，而她买的小裙子又不防水，没法带进海里，而她拿眼泪换来的纸币带在身上也不方便，她也想要银行卡。
更别说她没有手机卡，只能天天去人家店里蹭网，还因坐太久被老板赶出来过。
鱼风恬没想到自己上岸后会过得这样惨。
她看向这个长相与她不相上下的女人，裸露在外的手臂纤细匀称，腰部曲线流畅柔美，气质矜贵，怎么看都像个大家小姐。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大家小姐”竟然整天想着抓人，简直可怕。
鱼风恬暗自摇头，面上却笑得又甜又软，“姐姐稍我一程呗，这地方连辆出租车都没有，我一个弱女子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山下啊。”
她的眼神似装了酒气，蔓延到一张明艳的小脸上，似沾着露珠的玫瑰花瓣在空中飘飘荡荡，等人伸出掌心。
桐景山庄在山上，往来都是有钱人，这会天色暗得像泼了墨般，路上人烟稀少，监控也少。
醉酒的漂亮女人独自走在这种地方，发生意外的概率极大。
蓝芷默了默，一言不发地转身上了车，见那个厚脸皮的女人还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不由抿抿唇，“上车。”
鱼风恬顿时嘻嘻一笑，绕到副驾驶坐了上去，自觉地系上安全带，扭头，“谢谢姐姐，姐姐真是人美心善。”
她面无表情地启动车子，长睫的阴影偶尔借着路灯打在脸上，根根分明，完美的下颌线却在黑夜中像雾漫青山般朦胧，忽然，她那黑暗也掩不住的雪白锁骨小小地起伏了几下，嫣红的唇边蹦出两个带着不悦的字，“住哪？”
鱼风恬不答，她在想自己应该住哪好一点？
她要找人，就得在人类的地界拥有自己的身份才好行走，还得有钱，网上常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觉得颇有道理。
只是她住哪呢？
鱼风恬闭着眼，闻到了淡淡的酒味，也听到了一道悠长的呼气声。
车子在山脚下停下，蓝芷往副驾驶看一眼，握着方向盘的食指轻点几下。
等了十来分钟，喊不醒睡得眼睫乱颤的人之后，蓝芷深吸口气，抿着唇一脚踩下油门。
再次停车后，鱼风恬打着哈欠撩开眼皮，“姐姐，到家了吗？”
“嗯，下车吧。”蓝芷淡然地解开安全带。
……嗯？？？
对方不跟她扯皮，也不对她释放冷气，鱼风恬反倒开始警惕起来了，她往窗外看了几眼，故作不知地说：“这好像不是我家啊。”
高楼挨着高楼，路灯亮如明月，绿化雅致，路面干净整洁，是个好的居住环境。
“是我家。”蓝芷扭头盯着她。
鱼风恬恰到好处地一怔，随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姐姐把我带到你家是想干什么呢？”
蓝芷却直接戳破她：“你不就是想跟我回家吗，拦下我的车，装睡着，现在又装不知，鱼风恬，你想干嘛呢？”
声音不大，语气也很平淡，像一杯白开水灌进耳朵。
鱼风恬勾上她搭在座椅侧支撑臂上的手，轻轻滑了滑，“那姐姐会带我回家吗？”
小臂传来挠心的痒意，蓝芷盖下半张眼皮睨了眼她染着桃粉的指甲，眼神淡然地对上她小妖精般的神色，平淡道：“只要你不怕。”
她开门下车，鱼风恬赶紧跟上，走在她身边，想挽上她的手臂，被躲开了，她撇撇嘴，“我怕什么，姐姐又不是坏人。”
蓝芷当没听见，径直走着。
进电梯需要人脸识别，鱼风恬好奇地多看两眼，跟着上到23楼，这层楼只有一户。
门是指纹锁，里面布置得很雅致，宽敞的客厅摆了很多锻炼器材，沙发大得像张床。
鱼风恬看了一圈，只有一个房间。
“姐姐，我睡哪？”鱼风恬已经自动默认蓝芷愿意收留她了，问得理所当然。
蓝芷淡淡看她一眼，“客厅。”
“可是客厅这么大，我一个睡会害怕，我能不能跟姐姐一起睡啊？”鱼风恬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不能。”蓝芷温暖的唇吐出冰冷的字。
她走进房间，在鱼风恬想要跟进来时，“砰”一下关紧房门。
鱼风恬在外面跺了一下脚，“哼，这个死女人。”
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远离后，蓝芷把门反锁，拿出包里的头发丝，又打开床头柜拿出里面同样是银灰蓝的头发丝放在一起。
不一会儿，房门被敲响，蓝芷将两根头发丝装进包里后才去开门。
“姐姐，我可以穿你的衣服吗？”鱼风恬双手趴在门框上，眼巴巴地看着她。
蓝芷看一眼她身上的红色礼服，蹦出两个字，“随你。”
房门瞬间又被关上，鱼风恬吃了一嘴风，她憋屈地挠挠门框，将头一甩，挑衣服去。
衣帽间靠近玄关处，用琉璃门隔了起来，里面的衣服多不胜数，但大部分连吊牌都没拆过。
鱼风恬挑了件深蓝色睡裙，穿在身上像和大海在拥抱一样。
她从衣帽间抱出一床被子舒服地窝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又捞起手机去电视机下面的路由器上找wifi，然后美美躺到沙发上找资料。
于芝说美德拍卖行即将拍卖南洋珍珠。
南洋珍珠分两种，第一种是由南洋贝类产出，第二种便是她们鲛人一族的眼泪。
也是这时候，鱼风恬才知这两种珍珠之间有着天南地北的价格差异，南洋贝类产出的珍珠无论人类怎么炒，顶破天一颗也只能卖十几二十万，但她们鲛人一族的眼泪，每一颗都能卖到七八十万去，再被人炒一炒，上百万也能卖得。
她亏大发了呀。
鱼风恬心痛得从眼里掉出大几百万——八颗大珍珠。
她赶紧伸手接住这笔大财。
有了安慰，鱼风恬才开始专心地查找资料，她找到拍卖行的规矩看了一会儿后，又去搜于氏集团的创始人——于正。
上次她看到的那颗黑珍珠上面有她族人的气息。
鱼风恬看着介绍栏上的“南洋珍珠开采商”，眸色微寒。
半夜，蓝芷刚打开房门便听到一阵“叮叮咚咚叭叭”的电子音，她寻着声音走到沙发边上。
女人呈大字形占满整张沙发，头枕在沙发边上，一头银灰蓝长卷发披散坠到米白地毯上，她的睡脸极安祥，半只左手悬空在沙发外面，上面的手机正循环播放着《猫和老鼠》的片段。
蓝芷面无表情地替她点了一下屏幕，客厅安静得只剩下鱼风恬细微的鼾声，她正准备走，却忽然看到屏幕上没有显示电话卡。
为何没有电话卡？
她探究地盯着鱼风恬的脸，好一会儿后，转身去倒了杯水回房间。
天光大亮，蓝芷一脸平静地看了一眼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女人，脚步却不由放轻下来，她去衣帽间换了一套休闲服便提着包包出了门。
医院，方舒接过两根头发，有些为难，“结果最快也要三天才能检测出来。”
蓝芷并不意外，点点头，“那就麻烦方医生了。”
看她不像着急的样子，方舒放下心，一笑：“不麻烦，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不用上班？”
“休假。”
闻言方舒眼眸微微一亮，“那中午一起吃个饭？”
她和蓝芷是高中同班同学，那时的蓝芷是全校有名的校花，身材高挑，气质如明月般冷淡疏离，却仍吸引着一大帮少男少女的目光。
蓝芷一顿，拒绝道：“不了。”
或许是她的家境太好，蓝芷从小到大都无需为了讨好谁而小心翼翼，更不会为了人情往来而憋着天性学人委婉讲话，她一向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拒绝起人也干脆利落、直接明了，连个理由都不会留下。
从医院出来后，蓝芷闲了下来，想到家里还有个陌生且没有边界感的女人，她找了家咖啡店坐下。
而此时，鱼风恬才刚撩开眼皮，没尝到海水的味道，她懵了两秒，才想起自己现在住在帽子姐姐的家里。
她爬起来摸摸瘪下去的肚子，光脚踩在地板上，敲响房间门，“姐姐，起来吃早餐了。”
敲了半天，里面也没人应，鱼风恬拧拧门把手。
没拧开。
防谁呢？
她不开心地走开了。
洗脸刷牙后，鱼风恬软趴趴地打开冰箱门，吃了一嘴冷气。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双开门冰箱，缓缓眨下眼。
那个女人喝仙露的吗？
鱼风恬不可置信地将整个冰箱翻了一遍，又哒哒跑去厨房，纤尘不染的灶台，同样空空如也的橱柜。
偌大的房子连颗糖都没有，鱼风恬不甘心地又敲了一遍房间门，心里确定那个女人出去后，她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瘫在沙发上——自暴自弃地刷小视频。
下午，蓝芷打开门就听到一阵“哈哈哈哈哈哈”，她关门的动作一顿，在玄关换完鞋后，径直走了进去。
正在刷小视频的鱼风恬看到一个“倒立”的她，笑声乍停，想“哼”一声以示生气，又想起自己还在人家屋檐下，便“嘿嘿”一笑，放下手机爬起来，“姐姐你回来啦，我好饿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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