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许妙仪感觉到有两片柔软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唇,轻柔辗转。她愣了一下,随即猛然意识到,那是萧韫的唇——他,在亲她!!!
她大惊失色,当即就想要偏过头去。
然而萧韫双手却桎梏得紧,叫她的脑袋不得动弹分毫。
与此同时,他的亲吻加大了力道,竟是直接将她的双唇撬开了。
她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图,不由得暗骂:真是多此一举!她还有气儿呢,根本不需要他渡气!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她非但没有感觉到气息注入,反而感觉到口中空气逐渐减少了。
许妙仪:“……”
原来是他快没气儿了。
好阴险狡诈的男人!!!
她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好心!!!
许妙仪气恼不已,铆足了劲儿,提脚去踹萧韫的下腹。
谁知下一刻,她的唇上传来一阵刺痛。
她还没太反应过来,萧韫就撤了嘴,双手也从她头上离开,重新去握她的手。
后知后觉地,许妙仪想明白刚刚是萧韫在咬自己。出于报复心理,她恨恨在萧韫的手背上掐了几下。
但萧韫却将手握得更紧了。
又飘荡了好一阵,水流才渐渐缓了下来。两人终于得以爬上岸,不约而同地直接趴地上不动了。
许妙仪浑身僵冷,几乎没有知觉了,头脑更是一片昏沉。她好想就这么睡过去,但理智还是支撑着她坐起身来,观察四周环境。
但见朦胧月色下,周遭除了山石就是草木,没有半点人烟,俨然一片荒郊野岭。
看来这次运气不大好。
许妙仪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尚趴着的萧韫:“起来,我们得找东西来生火。”
她声音虚弱无力,微微打着颤儿。
说着,她翻找出丹药,自己吃了一半,剩下一半打算分给萧韫。然而她等了好半晌,竟未见萧韫有半点动静。
许妙仪意识到一丝不对劲。但她转念一想:萧韫的体质可比她强太多了,她都还没倒下,他怎么可能就不行了?
思及此处,她用力推搡了萧韫几下:“喂!快起来!”
仍然没有回应。
许妙仪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连忙将萧韫翻了个身。
借着月光,但见萧韫满脸血污!
许妙仪的心头猛然一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她承认,有那么一刻,她的心慌乱了。
她……不希望他就此死了。
再定睛一看,那一条条蜿蜒在萧韫面上的血蛇都源于额角的一个小洞,大概是在河里触到了礁石所成。
许妙仪做了几个深呼吸,伸手往萧韫鼻下探去。随着忐忑跳动的心,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直到感受到那微弱但温热的气息,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不自觉露出一个松快的笑。
果然,“祸害遗千年”,萧韫这厮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的。
许妙仪撕下一块衣角,努力将其拧得半干。接着,她小心翼翼地将萧韫的头放在自己腿上,为他拭去面上的血污,处理伤口。
简单地给萧韫包扎完毕,许妙仪便动身去寻枯枝生火。
她没敢走远,好在秋季的山野,向来盛产枯枝落叶,没多久她便满载而归。
随身的火折子泡了水,早就没用了,只能采用最原始的钻木取火法。但她经验丰富,没多久就有火焰拔地而起,驱散了秋夜的阴冷。
许妙仪把萧韫挪到火堆旁,心想,她真是心地善良,等他醒过来,她一定要好好嘲讽他一顿,再要拿这次救命恩情抵了他此前所有的人情……
风声萧萧,火光跃跃,湿衣氤氲出朦胧的水雾。
许妙仪撑着脸,百无聊赖,目光最终落在了萧韫身上。
此时他面色苍白,竟生出几分别样的美感,像是易碎的琉璃灯盏……
许妙仪忽然发现,她好像没那么讨厌萧韫。
其实平心而论,他并没有任何让她厌恶的原则性问题。所以她不讨厌他,顶多只是不喜欢他。
除此之外,她对他似乎还有种……特殊的感情。
从她来到这个时代开始,萧韫是与她羁绊最深的人。
亦敌亦友。
是个……特别的存在。
……
许妙仪头一次觉得,一个夜晚居然能如此漫长难耐。
她的体质本不算好,又受了伤,泡了冷水,更是虚弱到不行。但毕竟身在郊野,为了保障安全,她始终不敢入睡。
到了天色蒙亮之际,她实在撑不住了,便眯了一小会儿。
迷迷糊糊之中,她看见萧韫坐起身来,笑着揶揄道:“许兄竟这样担心某?可惜,某还年轻,暂时不考虑成亲。”
这话把她直接气醒了。
这时已是天光大亮,但转头一看,萧韫却仍是双眼紧闭。
许妙仪有些医学常识,知道重伤者昏睡得越久,危险也就越高。
“你可别给你们祸害一族丢脸……”许妙仪心中忧虑更甚,忍不住喃喃出声,“如果你真死了,我只能先把你埋在这儿了。你上次不是说你是时之英者吗?哪有英者是被弃尸荒野的啊……”
自言自语地说了一阵,没得到任何回应。许妙仪低叹一声,开始给自己换药。
替萧韫也换过药后,许妙仪又觉一阵困意上涌,正准备再小憩一会儿,却忽然瞥见萧韫的眼睫微微颤动了几下。
人对突如其来的事物的接受总是会有迟钝,许妙仪有些不敢置信,整个人都定住了,屏息敛声盯着萧韫。
在许妙仪期盼的目光中,萧韫缓缓睁开了双眼。
许妙仪大喜过望,不由自主地就扑到了他身边,叫了出来:“你终于醒了!”
萧韫眼珠微微一转,目光落到许妙仪脸上。
但见他漆黑的眸中盛满了迷茫,看得许妙仪不禁滞了一下——平日里,他眼中不是戏谑就是算计,这种迷茫倒实在少见。
许妙仪脑海中猛然跳出一个念头:他不会是撞傻了吧?
萧韫盯着许妙仪看了半晌,眼中情绪逐渐由迷茫转为复杂。
许妙仪正想说些什么,不料他启唇吐出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
“夫人……”
许妙仪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叫我什么?!”
萧韫墨眉微蹙,随即眸中泛起几分戏谑,语气含笑:“夫人。”
许妙仪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萧韫这厮居然真的……把脑子摔坏了?摔坏了也就算了,为什么会把她认成他夫人啊?!
这太荒谬了!
这时,萧韫开口调侃道:“夫人年纪轻轻的,怎么耳朵就不好了?”
许妙仪听了这话,顿时被气得清醒了不少,甚至生出揍他的气力。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萧韫就算失忆了,也还是这么嘴贱。
许妙仪冷笑一声,道:“你先别说我,还是趁早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你现在有没有感觉脑子很疼?”
萧韫“嘶”了一声,伸手扶住前额,道:“夫人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些。”
“头疼就对了,你脑子撞坏了。瞧,你连记忆出了问题,我根本就不是你夫人。”
萧韫若有所思:“可我记得,我们在一个很黑的地方亲吻。某这样洁身自好的人,怎么可能会亲吻除心上人以外的人呢?”
许妙仪:“……你都说了是很黑的地方,你怎么知道那人就是我?”
萧韫慢慢坐起身来,深情地看着许妙仪:“直觉。”
许妙仪:“……”
萧韫又补充道:“某还记得,在一个雨夜,你伏在某的膝头,某哄你睡觉。如果你不是某的夫人,某为何要这么做呢?”
许妙仪闻言,大为震惊:“你抱着我?还哄我睡觉?什么时候的事?”
萧韫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脑海中只有几个模糊的画面……”
许妙仪脑子转得很慢,一时也没想清楚。
“总之,你肯定是我夫人。”萧韫下了结论,语气颇为坚定。
许妙仪:“……”
他如今这样,还不如死了呢。
她本想再争辩几句,但身体实在是快撑不住了。萧韫又这么执着,恐怕一时半会儿难和他说清楚。她索性敷衍道:“好好好,我是你夫人。我守了你一夜了,现在很累,要休息一会儿,换你守着我了。”
萧韫愣了一下,随后犹疑着开口问道:“夫人可是……想要某抱着,像上次那样?”
许妙仪扯了扯嘴角:“……那倒不用,你坐在旁边就行了。”
“可……这地上很硬,夫人身弱,睡一会儿可能就……要散架了。”萧韫目露担忧。
许妙仪强忍着气儿道:“放心吧,不会的。”
“那好吧。”萧韫似乎有些失落,“夫人安心睡吧,某会照顾好夫人的。”
许妙仪撇了撇嘴,把身上的药都找了出来,递给萧韫,道:“这些药你需要就用,但要给我留点儿。”
“遵夫人命。”萧韫轻笑道。
许妙仪没再说什么,起身准备在附近找块大石头。
萧韫犹豫了一下,起身跟上许妙仪,亦步亦趋。
许妙仪懒得说他,径直在一块巨石前靠坐了下来。一闭上眼睛,睡意便汹涌袭来,拉着她坠入黑暗。
萧韫在许妙仪身旁坐下,仔细打量着她。
她面上的胎记早已被水冲掉,山根处的伤疤也很淡了,五官之明丽显露无疑。但此时她面色苍白,便中和出了清冷的美感。
萧韫想,他的夫人很好看。
接着他又想到,自他醒来,夫人看他的眼神和说话语气都是带有怨气的,甚至还不肯承认她是他的夫人,莫非是……生他的气了?
*
许妙仪是被食物的香气勾醒的。
她食指大动,惺忪睁开眼,一下子就看见了萧韫的脸。
他正低垂着头,从这个角度看去,更显他睫毛纤长,鼻梁挺立……
倏地,许妙仪感觉自己腰侧的衣服正被什么东西扯动着。
她垂眸一瞧,见一双修长的手正在解她腰间的系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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