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然面色一阵青一阵紫,闻墨没功夫和他废话,松开手就没再看他,至于这个仙二代面子过不过得去,和闻墨有什么关系。
祁修然挣脱开后又惨遭他自以为的羞辱,当即就召唤出自己的本命剑,直指闻墨:“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闻墨一时之间没有控制住情绪,他已经有些厌烦,祁修然在一旁炸毛,反倒让闻墨冷静下来。
闻墨没在理他,径直往雪山上走。
对厌恶的人表达情绪,于闻墨而言无异于裸奔。
闻墨其实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他厌烦拥有祖辈优渥资源的修士,更厌恶因有优渥资源的修者高高在上的模样。
而祁修然,无疑是闻墨最为厌恶的一类人。
闻墨头也不回,祁修然却感到莫大的耻辱,尤其是他刚才确实被吓到了。
祁修然握着剑,高声威胁道:
“这件事没完!你等着闻墨!再过两个月宗门里所有弟子都需要前往琉璃幻境,你就等着吧!就你这三脚猫修为,我看内门弟子谁愿意带着你!!”
傻逼透顶。
闻墨迎着刺骨的寒风往上走,寒风刺骨,他感觉自己刚才情绪失控的样子蠢透了。
身后祁修然吉吉犬一样炸毛反复嗷嗷叫的声音没有了,闻墨终于感觉耳朵清净不少。
风雪落肩,轻而又轻,闻墨站定望了一眼登山长路,隔着漫长的雪山山道,闻墨知道宋长卿正在山顶上。
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祁修然这傻逼的话,竟在此时在闻墨耳边环绕。
‘你会让他失望。’
闻墨想,没有期望哪来的失望。
而且,失望什么?
宋长卿……他有什么资格对自己失望?一没有养我,而没有在意过我。
宋长卿这木头能对人产生‘期望’这种情绪吗?能吗?
闻墨心底情绪低沉,却摸不清这句话到底是什么刺伤了他。
太他么荒谬了。
他完美的伪装,竟然暴露在祁修然这个闻墨甚而不屑去看的脑残仙二代上。
在闻墨眼里,祁修然可以与金世子画等号,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比比谁更蠢罢了。
闻墨经历的事情够多,闻墨很快就藏起自己的情绪,若无其事地爬到雪山山顶。
这一爬,便爬到月光高悬。
路满长也难熬,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条雪山山道即便是元婴后期来攀爬,都需要废不少功夫。
闻墨爬到山顶时,情绪已经被自己收地干干净净,雪山山顶洞穴前,有一用剑气硬生生削出来坦平的高台,上面被积雪覆盖上厚厚一层,从凌厉的剑凿痕迹来看,这很大可能是宋长卿自己凿的。
宋长卿正在平台上舞剑。
说实话,宋长卿舞剑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宋长卿早上练剑,中午练剑,晚上练剑,一天二十四小时里,闻墨可以看到宋长卿舞剑二十五小时。
只要他没事干就会舞剑,看多了,自然也就不再有什么惊艳感。
若哪一天宋长卿舞剑少于三个时辰,闻墨都得拍拍脑袋开始考虑宋长卿是不是又病了。
可闻墨心底奇怪盘旋的暴郁情绪,在看到雪地里衣摆清扬,剑光藏锋的身影时,奇异地安定下来。
闻墨原本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了。
宋长卿舞剑确实担得上‘翩若惊鸿,白衣胜雪’这几个词。
他的身影有特殊的韵律,格外轻,在握着剑身侧后旋,腰肢翻转时,银白的剑滑过落雪,大幅度的舞剑动作甚而没有改变落雪的痕迹,没有带起任何的风。
感觉到视线,宋长卿没有停,闻墨也就这么久久看着。
雪也轻轻落在脸上,待宋长卿停下来时,他看向自己,说:“怎么不进去。都是雪。”
闻墨回神,他往脸上摸了一摸,一手的霜雪。
厚厚一层。
闻墨啊了一声,笑道:“想偷懒。”
‘偷懒’这个词显然不在宋长卿的人生字典里,他茫然地思索片刻,听不懂就选择掠过。
宋长卿只看了闻墨一眼:“和人打架了?”
宋长卿的神识必然是能遍布整个长鸣山的,只是他显然没有这种到处观察的心思,可闻墨也没撒谎:“嗯。”
宋长卿说:“打赢了吗?”
闻墨:“……我以为,你要骂我和人打架呢。”
闻墨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雪,也拍了拍头顶上的雪,他正要用手把头上的雪也给扫了,已经走到一旁的宋长卿修长的手轻轻一抚,头上的落雪无声的消逝。
宋长卿带着闻墨往里走:“剑修打架,很正常。”
按理来说,既然宋长卿不追究,闻墨也乐得随意,惊愕不知道是那一根筋耷错了。
闻墨盯着宋长卿的背影:“不,不正常。”
闻墨笑:“你明明知道我……杀掉了金世子,也知道我杀死金世子的手段非同寻常。”
闻墨说:“剑尊,你就这么放心我?万一我杀了人呢?杀死长鸣山的其他修士呢?”
“你就不怕吗?”
闻墨的声音带着几分隐晦的深意。
宋长卿头也没回,他带着闻墨走到洞窑内,掌门一推,就把闻墨推到中央的冰床上。
闻墨的话被落到地上,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莫名感觉到,宋长卿再逃避这个问题。
真是奇怪。
没有试探出什么东西来,闻墨便收敛心思,深呼一口气,又开始了控制灵力修为之路。
闻墨对修炼已然有几分不耐,到底还是压下了。
只是,修炼前,闻墨的神魂再次隐晦看向宋长卿,目光一凝。
……他又看到那道红色蜿蜒的痕迹,像是蜘蛛结网一般,盘绕辅佐而上。
闻墨的记忆力极好,能记住宋长卿锁骨上暗红色痕迹的走向。
不是幻觉,也不是错觉。
真的一道奇怪的纹路。
宋长卿修为强大,他的感知敏锐,即便闻墨的神魂可蒙蔽天道,闻墨也不敢肆无忌惮去看。
他只好收回目光,脑海里猜测不出这个痕迹来源,估计只有闻墨上手触摸感受到上面的灵力走向,才能知道这是什么了。
只是思绪一动,闻墨又哂笑一声,暗叹自己的多心。
*
不料,当夜,浑水摸鱼偷偷睡觉的闻墨,再次沉入记忆的深处。
闻墨做梦了。
他脑海里昏昏沉沉。
视线朦胧不清,温热的水正在流动,滚烫的水落在身上,莫名燃烧起皮肤的热度。
光线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可见度很低。
摇晃,晃动,皮肉相贴带来奇怪的热意。
因为水流让皮肤滑腻,皮肉好像交融在一起,连带着温度也在解除中升温。
回忆好像隔着一层膜,只记得感官的升腾,与心脏一声比一声更强烈的律动。
光线太暗,本应该昏暗不明什么也看不清,但洞穴上黑色的石头过于漆黑,而水又过于清澈,过于白皙的身体在暗淡的光线中,却朦胧出强烈的色差。
粗暴并不温柔的动作让水声搅动,泉水淳淳,盖过了一切声响。
扑通。
扑通。
心脏狂跳的声音甚至盖过水声。
暗哑带着鼻音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有点疼。你今天好粗暴。”
闷,而带着隐晦的哭腔,又像是在撒娇。
‘他’说:“哈,你不是耐疼么,这点疼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
“你掉什么眼泪,你总是喜欢哭,哭有什么用么?”
“蠢货。”
动作并没有变得更温柔,反而愈发肆无忌惮。
心脏跳动的动静仿佛背叛,情绪被带动的感觉让‘他’的动作愈发凶残,身下人的手和腿环了上来,‘他’听到他带着鼻音的声音轻轻说:“那你疼么?”
那你疼么。
‘他’一瞬间没有了动作,
随后,感到奇怪的啼笑皆非,他恶意嗤笑一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他’骂:“哈,别人扇你一巴掌,你也要问扇你巴掌的人手疼不疼么?”
嘲弄,恶意,语调辛辣。
富有攻击性的语言下,心脏却在一声比一声强烈,鼓动的声音甚而盖过了所有。
空气里短暂地安静一会,‘他’在这种安静中竟然感到少有的不安,这显然让‘他’更为恼火,他冷笑一声,却感觉到一只手抬起,摸了摸‘他’的头。
“嗯。”柔和带着鼻音的声音轻轻安慰‘他’。
“你真他么是纯种的蠢货!”
‘他’的喉咙紧了紧,莫名起火:“天下之大竟然还有你这种傻子!”
‘他’突然扣紧身下人的脖子,压下去咬住锁骨,绝对狠辣地一口,不带任何情/色。
身下的人颤了颤,不由得低吸气一声。
“疼么?疼就对了……”
‘他’手里握着一只笔,咬破了自己的指心,‘他’指间的血滴落在毛笔笔端,足够浓郁的血迹,‘他’粗暴地在咬痕上大开大合写上什么,身下人抖得更厉害了。
‘他’心脏突然生起几分说不清的胀痛,动作完全控制不住的温柔下来,但嘴巴还是很硬:“呵,疼吧,疼你才能长记性。”
“知道这是什么吗?”回忆里,声音带着残酷的恶意:“属于我的痕迹会嵌入你的神魂,只要我想,你就会痛不欲生。”
“宋长卿啊宋长卿,你自己亲手把我送到我手里,我怎么能不去利用你呢?”
‘他’笑着说。心脏却陡然生起迟疑。这份迟疑甚而从心脏的鼓动着流露而出,带着‘他’从来没有的轻微后悔。
如同在心房内种下一颗生硬的种子,未来种子生长,根系会把自己的心脏扎得鲜血淋漓。
回应‘他’的,是一句‘有点痒。’
毛笔画画当然有点痒,但这不是重点。
‘他’:“……”
‘他’:“不是,除了痒,你没有别的想说了吗?”
笨蛋思考了一会,他对闻墨弯弯眼睛:“……动作温柔了,喜欢这个力度。”
‘他’:…………
‘他’:…………………………
神经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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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纹路与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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