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京市是在八月底,时憬先去京郊,放了几页纸张在桌上,随意在地上拾了块黑不溜秋的黑鹅卵石压着,标准的楷体,没有错处,不见黑点或斜线,写了有千八百字的检讨书。
小时候她们家她犯错要写深刻检讨。是老爷子指着时方鼻子说迂腐,成年后废除。看在湖城时方说她那样,好多年没生过那么大的气,还是写封为好。
许圆圆听说时憬回来,当晚在小巷烤串订好包间,几个月不见,许圆圆抱着手机,一身夏季牛仔连衣裙,问她的第一句是:“怎么会在沈老师直播间?”
时憬自在坐下,手掌交叠在大腿,想了会儿说:“素人在大顶流直播间炸粉丝。”
圈内不是没有认识她的,韩石导演,席颜,陆望,辛晓或幺红的助理,没人主动揭破。
“和沈老师进行到哪一步了,说上就上,拿下了?”
时憬自嘲:“圈圈你太乐观了。”
来源是场由对话引出的错误,拿不拿得下不是重点,将湖城那点事三言两语说了,许圆圆怒成头小狮子。以为辛晓惹了大佬,竟涉及到刑事案件,受害人还是憬憬。
时憬去前台拿了瓶奶,刚要往回走,身后传来一声语调熟悉的时小姐,男人身穿魅影灰的长T,下半身一身黑色休闲长裤,五官线条柔和,是上次相亲的关崇衍。
服务生询问其他人后走到关崇衍面前说:“先生,店里位置满了,您可否稍等片刻?”
关崇衍眼中是一闪而过的遗憾,前方的人平淡的说了句话,他没看得清她的表情,只是手上拿着小瓶蜜瓜味李子园,在人声嘈杂的店里,她身处其中却又被排除在外,那句话飘进他的耳,姿态清雅如远山风之轮廓,带着难以言喻的深远与宁静。
“关先生不介意,和我们拼桌吧。”
许圆圆见时憬说和陌生人拼桌,再一看是高颜值小鲜肉,换她她也要。
关崇衍盯着时憬看了会儿,和他们初见说的不一样。他真以为她做的只是普通工作,只是和那位金牌编剧同名,出现在当红顶流的直播间说明一切。
“恕我直言,那位是你拒绝我的理由吗?”
许圆圆啃烤肋排的动作慢了,支起耳朵,她听到了什么,这位美男说的拒绝,是憬憬的追求者?她家憬憬什么时候桃花旺盛的?
这话恍若晴天霹雳砸到时憬头上,他会问出是一时兴起,还是抽丝剥茧?她出现的地方在所有人看来太匪夷所思,啜了口杯中的牛奶。
还是超然的口气:“有可能是。”
看似不确定的回答让关崇衍有了盘算,他换了个问题:“时小姐平日怎么练的钢琴?”
时憬没说有什么秘诀:“最容易记住的方式,学会贯通的方法不唯一,关先生,能不能礼尚往来?”
关崇衍停了几秒想到她是想问自己,是他考虑不周了,抱歉的笑笑:“请。”
“为什么会愿意和我相亲?”
老爷子不会找一个普通人和她相亲,他也不急为什么还会同她见面。在京市有没有按揭的车房从来不差,没有普信男或者常规对象的恶习。正如外界所言,是世家千金绝佳的交往对象。
关崇衍没有直说:“钢琴键上相遇的音符,是摧枯拉朽还是竟成天籁。看组合和排列。”
话题伸缩自如,正因不够熟不会拘束,关崇衍哼出清音,山行的木园第一奏鸣曲,清风拂耳,没有伴奏也好听极了。
“他们说山行这一练习曲不该列入必须演奏的曲目中,时小姐觉得呢?”
时憬眼眸闪烁,山行的音乐让她勾了唇,说:“简单不是没有代表,凭借喜好划分带给人快乐愉悦的,不是剥夺平等表演的能力?”
关崇衍静静听完她说的,眼神稍稍闪动,手持果汁和时憬的牛奶碰杯。
后点的烤包菜和牛舌,毛肚带着热气葱花和上桌,吃到九点半,时憬在出租车上,收到关崇衍微信发来的谢谢,还有玫瑰花表情。她回不客气。
陆望京大演唱会,沈知节特邀,登上微博热搜后排,都在问为什么不到其他学校,是京大,京市高校的扛把子。
陆望发来邀请信息,含座位号和场次位置,京大每个建筑她都认得,一个个找位置,第三排中间一人全副武装,一张黑口罩遮脸,还有鼻梁上的银框眼镜,只留镜片后出众的两眼。
她径直往他那边走去。
沈知节手触到耳廓,要摘下挂耳绳和她说话,时憬一句不想好好当听众了?他手放了下来。
沈知节低头问:“小憬以前看过演唱会吗?”
时憬说:“看过的。”
好久了,这几年哪看过,两个月都在山上。
“哪位天王巨星?”
时憬缓缓的笑了一笑,近在眼前,只是他不知。
空位开始毫无顺序的填满,来的大都是学生和老师,还有用自拍杆实时直播。
现场在调试搭好的话筒音箱等音乐器材。现场控制面板上各色发亮的按键。
陆望在圈里是富二代但不渣的人设,他和沈知节算同一时期出道,演戏不多但口碑还行,歌唱得还不错,没有什么大黑料,门票也只是象征性收了一人十块。
坐在前排可以无死角的关注到舞台的动静,**节点旋律熟悉,有些歌有些年头了。想起亦步亦趋追着一个人的感受。
沈知节趁时憬看大屏幕歌词,偷偷拿出手机拍了张,鸦羽浓密卷翘,眼珠黑亮圆润,耳下是麦穗形圆圈耳环。
轮到陆望请沈知节上台,沈知节解下口罩放进包里,在一片欢呼中上去,后排才看清原来她们等了好久的沈知节坐台下的观众席。急忙拿出手机拍。
他一身冰丝黑白条纹长袖衬衫,休闲西装裤,每一步走在她心尖上,不再是一个只闻其声的人影。
多年前的夏季,人流如注,热情似火,她青春稚拙,在人群里普通位置,伸长脖子,只等着远远远看上一眼,那道模糊的人影登上舞台中央,享受所有人独一无二的目光。
他站立伸出手的那一刻,像孤月耀云间,所有星点都将黯淡无光,自觉为它让路,以它为尊。
几年光景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丝毫印记,他还是明光烁亮,她却不再是那时的她。
眼眶微微泛红,他厉声质问没有落下的,一颗晶莹无声夺眶而出。
沈知节没有抢陆望的主场。只唱了这首。他走下台坐时憬身边,和她看完这场演唱会。
一小时后结束。
沈知节和陆望联手鞠躬致谢,观众都想加时长,又加了半小时,有个浑身阴郁的人特意看向时憬这边,她戴着黑口罩,身边的中年人在湖城见过,辛晓的经纪人,旁边那个人不用问。
保释后还可以回到事发地之外,混过大场面的是有些手段。
结束后陆望请工作人员吃夜宵,沈知节在舞台后台和工作人员还有部分粉丝合照。
大学的夜生活没有早晚,演唱会上讨论最多的是沈知节,他再开嗓,今夕是何夕。即使已经加长,还是不过瘾,网上发起了一个投票,百分之九十八希望他开一场。
时憬在一个出口等他,眼前出现穿着polo白色正肩短袖t恤的女人,和场馆内的怨毒目光来自同一人。
辛晓压低的声音阴冷:“我出来了,是不是很失望?别怪我没提醒你,最好写谅解书再公开道歉,也不想家人朋友恐怕不安宁吧。”
时憬暼她,眼中含带清傲犀利的芒:“不怎样,我拭目以待。”
她和沈知节在京大附近逛了逛,走到一处小树林,京大并不禁止学生恋爱,好些情侣在玩游戏看手机,亲亲抱抱的,什么样式的都有。
怎么走到这里了,时憬转身要走,沈知节坏心的问:“不坐坐就走?”
时憬轻轻撩起眼皮,捏紧手指:“去,加入他们?沈老师还是纯情男大?”
这种地方不是来密谋是来约会的,他们还需要偷摸商量事?什么加入,他们那样,难道他们也要,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对。
沈知节突然笑出来:“小憬想加入?早说,是我领悟得太晚。”
时憬低头不语,他明知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他欺身逼近,明明是往不正常的角度曲解,看不出轻佻,只有占据遮盖,声音从她耳边压下,近乎蛊惑的问:“怎么加入?小憬?教教我。”
这话像是在引诱她对他做点什么,时憬目光中半惆半喜,压下心头丝丝异样,哪怕他是在调笑,她却有一刹会当真。
“小姐姐你们也是翘课来的吧。有单身狗入魔会拍情侣发上墙骂的,你男朋友看起来好帅。可别被撬走了。”
他眼底泛出波澜,代入路人认为的关系那一方,说:“撬不走的。”
陆望的演唱会在网上上传完毕,破站上还是沈知节上去和合唱的时候弹幕最多,也有沈知节的粉丝听不到他演唱会来这里圆梦的。
沈知节旁边的人成了粉丝们说的。
满屏问的都是知君旁边的这个小姐姐是谁啊,放着音乐说什么听不清,两个人好像说过话。还不止一句。
沈老师那身口罩和人说话一般人也认不出来吧。可能只是问小姐姐喜欢陆望哪首歌。
时憬却能认得出,仅是戴口罩认不出,只能说看他看得不够多。
评论有条说:我在第四排,好像两个人挨得挺近的,是不是认识啊一起去看演唱会,公子也有圈外朋友,好像上次的品牌方仙女,要真认识这个位置和距离,不敢猜下去。
等一下,我在录望哥的那首,有段时间是沈老师在偏头,持续好几秒,他是不是在盯着小姐姐看,小姐姐能转头看一眼就好了。
还有条不起眼的角落评论在最后一楼:万一真是品牌方姐姐?大家要怎样?
沈知节微博也传了陆望演唱会的片段,还有自己的一张照片,他解下口罩,面对镜头微笑,一只手还在眼镜架子上,真有几分斯文禁欲感。
宠儿腕表依旧在手,出席发布会别的活动都会戴,模糊截图比对确认是百达翡丽珍藏版。被一个神秘私人买家买走了。什么人送的,是不是好兄弟陆望。
陆望是这么回复的:我买了会放在柜子里拍照,那一款拍一部戏还得省省才可能买得起。
和沈知节关系较近的女演员还有合作几次的席颜,又跑去席颜微博下问,席颜在拍戏没立刻回复,他们最后统一说是富婆送的。
粉丝们啊啊啊的评论,请把眼镜焊死在脸上,真的和平常看起来不像一个人。她们爱看。
不要逼我对你使用垂涎攻势。是一个流口水的表情包。跟了一大串。
富婆本婆时憬愣是不知道外界对她传成什么样。她不是动不动出手阔绰包养鲜肉无贵不欢的富婆啊。
洗漱发现戴去听演唱会那款耳环只剩一只,是不是落到现场了,看来以后戴别的,片刻沈知节发微信,在他那里。
沈知节:地址在君庭十栋,三环中黄石公园尽头。
她去找他拿,穿过一层树林,两百平米的两层结构四房,还有几百平米的庭院,山与水辉映,和帝景御江的分层豪宅不同,独栋豪宅也不逊色,五年前君庭还未公开楼盘,被一群大佬定下,更具自由和**。
外在装饰一般,内里是低调奢华,两者并不矛盾。
沈知节从鞋柜拿出拖鞋,水果是黑珍珠草莓,桌上有台便携式轻薄型笔记本,打开的是一个文档。
他的工作没有正式确定前保密程度很高。她别看太多,离笔记本很远坐下。
沈知节视线转向盘里的草莓,问:“甜吗?”
时憬拿了一个咬下草莓尖,刚说了一个甜字,就见手边的草莓剩半部分被他咬下吞进嘴里,她呆呆地看着他,内心却如惊涛骇浪翻涌。
那是她吃过的。
他不算有重度洁癖,但也不会碰吃别人吃过的,这也是她为什么在山上会准备公筷,他可能不会和别人共吃一碗饭菜,抢她咬过一口的草莓,这是什么行为。
他却不在意的点头:“嗯,确实甜。”
时憬两手抚住他的脸认真端详,对上一双墨色眼眸,光芒折射出来,这样的光太闪亮,她从未有过的慌乱,心跳再次不受控:“被夺舍了吗?”
沈知节唇角是隐绰的笑意:“要不要试试?”
时憬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印了上来。看似霸道,却也没有撕咬猛烈,她顺从的闭上眼睛,后靠着冰冷的沙发,他逐步入侵,唇齿间萦绕着清新的松木香。
她脸因窒息憋的通红,绯云晕开,在他身上软成一摊烂泥,扶住他的肩膀大口喘气。
时佑的电话打断了时憬乱想,他的语气不太好:“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是不是?出现在陌生男人的直播间意味着什么你知不知道?”
“说话。”
时憬的眼神片刻由朦胧变得冷漠,一只手搭在沈知节的手腕,贵气毕露:“老爷子要教训我我认,怎么,闲到质问我?公司的事处理够了?”
时佑放缓语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时憬不想听,她不是乔黎,谁跟她不好好说话,她做不到赔笑挽回,时佑凶一顿就好,百试百灵。
有人敲门,沈知节去开门,周承宴手上还拿着一碟资料,他还说着:“来给我们大影帝送东西了。”
沈知节一看是他,挡在门缝,从他手上拿过资料毫不客气关上了门。
“喂,有你这么当兄弟的吗,水都不请我喝一口。”
周承宴骂骂咧咧半天突然想起,刚刚在门瞬间关上,一个年轻女人坐在沙发上,是不是他有的幻觉,想到直播间的女人,他是不是金屋藏娇了,看起来像做贼。
不可能吧,这老铁树也想开了?今年可热闹了。
沈知节飞快上楼放好资料。
时憬也没问,电脑上一直提示有消息,太久没看恢复到主界面,屏保是谢玉抚琴的动漫图。
他送她回去的时候,时憬下车轻盈的往前走,沈知节微笑着,伸手从包里拿出一只麦穗形银质耳环。
时憬关注辛晓的事,外界对辛晓可能涉嫌违法,大部分人唱衰,少部分依然坚持相信就是无稽之谈,事实都在眼前还纠结。
接到唐慧芳电话时,时憬刚吃完饭,对面的意思是请她见面。
唐慧芳正是辛晓的经纪人,时憬顺手查这个人,混到公司高管的位置了,手底下除了辛晓还有几个当红明星,因此在这块有点名声。
时憬也没多想,打电话要叫上一个人。突然想到什么,没有拨通。
唐慧芳在包间里来回走动,辛晓带着鸭舌帽说:“芳姐,你别担心,那个女人一定会来的。”
唐慧芳指着她哀其不争的说:“你让我怎么说你,等会别再用平常的样子,好好道个歉,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跟她道歉?凭什么?这不是没成吗?”
唐慧芳说:“那你是想进去?”
她好不容易找人用保外就医把辛晓带回京市,拿不到当事人的谅解,依照警局不松口到时候庭审毫无好处,会一败涂地,老板跟她说了利害关系,意思是还是放弃,但是她还是想做最后一博。
辛晓又不说话了。
最先进来的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着很年轻不过二三十岁,面容坚毅,唐慧芳十分震惊的看着来人,为什么来的会是他,京圈名律周承宴。
他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唐女士,辛小姐,我受原告时憬小姐的委托,来和两位商讨有关辛小姐雇凶唆使致人故意伤害的事。两位有什么要说的?”
唐慧芳突然间想也许老板的顾虑是对的,周承宴会接这种案子,不好办了。这位原告到底是什么人?
“周律怎么会负责这种鸡毛蒜皮的小案子,怕是玩笑了。”
周承宴一身正气的说:“案子无小事。唐女士未免太绝对了。”
唐慧芳心想今天时憬不会来了。
她这么想着,只见时憬推门进来,一身工整的休闲服,带着黑色礼帽,她和周承宴轻轻点了个头。
唐慧芳尽量以一副好说话又认识到错误的口吻说着:“这件事是辛晓做得不对,我们会尽力补偿,能不能请时小姐写谅解书?有什么条件我们都会尽力实现。”
京圈这一块是她熟人最多的钱或资源都说得上话。
时憬端坐一方,淡淡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又好像不太在意。没有倨傲,无端给人一种气度,不必鼻孔朝天或面带不屑,只是往那一坐,天生的。很淡的拒绝:“不能。”
她并非绝情,只是这件事性质恶劣,不管后头的人是谁,放虎归山的道理她自然是懂的,钱算什么。
唐慧芳不信真有不图钱的人,不要钱是想要别的。
辛晓说:“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说动周承宴,谁知道是不是在床上。”
她不信她有什么手眼通天的背景。
周承宴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话语之间也带了些寒凉,“请辛小姐对我的委托人持有最基本的尊重。”
辛晓索性破罐子破摔,她现在这样还有更坏的吗?她喜欢的也得不到了。
时憬说:“看来辛小姐还不是很明白啊,总用低劣的手段对付沉得住气的人?不叫高明,叫愚蠢。”
在唐慧芳离开时,周承宴说了一句莫名的话:“唐女士做事不要太随心,或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不然不止这么简单。”
他们走了以后,周承宴说:“老沈说的真是你啊,大小姐。”
最后三个字很轻。
时憬摘下帽子:“你认识我?”
周承宴说:“当然。”
律所说起这桩案子不少人在打听,只说上面无比重视,还有人问缺不缺保镖,是在说她啊。他以前受聘过忆拾的法律顾问,私下见过时憬一次,没看清脸,只看到背影,以及时家千金的身份。
他很想说唐慧芳女士做的事实在不讨好,如果换成另一个人很可能会因为钱或者资源低头,但她是查不到时憬资料的。山脚是看不到山顶的人。
时憬一下想到了沈知节,而后想着要怎么表达,腕表送了再送就是太私人的东西了。是不是腕表本身就算私密的,可他还是带出来了。是想不到吗?
她想不到,但想着还是要做点什么,永远这么亏欠。
她想了几天都不知道做什么,圈圈她会不会说献身,她不是这样的人,她有什么?只有她。
很快她就有了名副其实去沈知节家的理由,耳坠没拿回来,上次接了时佑电话走时都没想起,她给他发信息他没回,等了会儿回了。她去敲门。
来开门的是个衬衫没扣扣子的半裸男,这次看清了是结实的胸膛,还有下面的腹肌,不过时憬没有让自己发呆太久,她望向别处。
“小憬?”他似乎笑了一下,说:“进来吧。”
时憬进去以后坐下,一款沉香摆件放在了桌上,沈知节背对她扣了几颗扣子,而后转身问她:“面对唐慧芳说的有没有心动?”
他没去,听周承宴说了,这种时候还是挺知道维护的,不是一点都不在乎啊,不过真有几分清高的气质,当然不是装的。
时憬瞪了他一眼,他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能让她心动的从不是物质。只有很少的东西够得上这两个字。
“周承宴是你朋友?”
沈知节说:“如果想谢谢我口头上说的了是最没诚意的。”
他上次也说过,所以她送了腕表,这么快就到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是风水轮流转还是他故意的。要怎么做真的是他做了示范。
“那,你想要什么?”
时憬缩在沙发一角,像是很不想问出这句话。
沈知节也学着她在翠屏山上的样子逼近,喉结轻滑,像是憋了很久才问:“我可以吻你吗?”
时憬很是惊讶的抬头看他,他这是在演她之前那一出,一直没有忘?
在这期间,他很快凑了上来堵住她的唇,手抚着她的脖颈两侧,带着不再温柔甚至有几分掠夺的攻势。
时憬唔唔声发不出来,作为一个理论及格实践为零的菜鸟,怎么可能受得住如此迅猛的攻势,很快就扯住他的衣袖微喘。
沈知节胸前的衣服乱了,胸膛露出一大块,还有未干的水珠。
时憬背过身,现在的他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到底哪个是真的,虽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怎么看都有点越界了。对于他们应当保持的距离来说。
她连自己要来做什么都忘了。
她退了他几下推不动,而后说道:“我,来拿东西。”
沈知节嗓音低哑,带着几分不稳:“拿什么?”
时憬说:“耳坠。”
沈知节站了会儿,说:“我想想放哪儿了,我找一找。”
时憬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说:“扣子,扣反了。”
沈知节才发现扣错了一个,也不是很明显,只是脖颈下露了一点出来。
他在她面前站直,衣服只能勉强遮挡:“替我扣好。”
时憬红着脸,轻轻抬手,一粒粒解开他扣错的,他很是适合白色的衬衫,永远都是一副清隽高洁的样子,里面更是什么都没有穿。
胸膛白净,一个男人怎么会皮肤这么好,因为她上赶着动作,几次手滑,差点滑下去,有几颗扣子怎么都揭不下来,只有他憋笑,还和她聊起别的:“上次和辛晓说了什么?”
辛晓的失态他可是看到了,向来默不作声的她可以做到这,是说了什么?
突然听到他这样问,时憬扣扣子动作缓了一下,然后说道:“能刺激她的除了和你有关的还有别的?”
沈知节说:“那我想想和我有关的什么?
“我拿脖子上的红痕骗她说是你干的。”
脖子痕迹需要一个人做什么不用说了,事先没有跟她商量,这种事也是随时想的,没有计划。
辛晓对她带着恶意,她做点什么不会太过分吧,一点点小小的心思。
沈知节轻轻说,带着诱惑的口气说:“想的也可以变成现实呢?”
时憬还在为白衣服可以看到隐隐约约的腹肌心跳不止,突然听到这句,抬头对上他的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他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们可以做点什么。
在扣扣子,手隔着布料会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要是不隔着什么真的会摸到他的胸膛,其实夏天穿的衣服都不厚,也可以说四舍五入的摸到了,现在是在扣扣子,她在想什么。
时憬留了最前面的两粒扣子没扣,然后说:“好了。”
沈知节说谢谢。
时憬心想他要是这样出去还不得疯了,她指的是那些粉丝们。她现在气温爆表了。其实她是很想摸一把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嘴唇有点麻,一去照镜子嘴唇有着不正常的红,好像是雪腌过的红梅,他也没咬她啊。
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上次写的纸条看到了吗?”
时憬突然想起在翠屏山那次他走之前留的那一张纸条,写的是自然风景那个。
她点头。其实看了很多次,纸条都有点皱巴了,但是是他亲自写的,总觉得有点宝贝,当然她是不想还给他的,就是留给自己的。
沈知节看她没有直接拒绝,也不是油盐不进的,熟了她是吃软不吃硬的,好像照见人的镜子,透过它里面是什么都可以看到。
那就慢慢来吧。
时憬在想自己既要也要是不是太过贪心,他已在她的眼里心里,却想着再把人握着,收入怀中,也正是出于不光明的目的,她没有闪躲,没有一定一点。
她会心安理得吗?还是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是一时的兴头,如果以后分开,她真的能再像这样心如止水?
那是很难的,无数个例子告诉她,不可说也。只是她是不是有一点点去张开双臂拥抱他的突然而逝的一点希望?
就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不好界定到底是什么罢了,可往前的那一步时好时坏,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沈知节在卫生间翻了半天,很是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小憬,我记得是放在包里的,但是,忘了放哪儿了。”
时憬说:“没事。”
那对是她经常戴的,还有别的款式,带了几年,会有点不舍得的。
“明天,妈妈有场演出,要去看吗?我来接你。”
时憬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高琳阿姨,她点点头,和阿姨认识这么久了一直也不知道阿姨到底是做什么的,去见识见识。
过了一天,时憬坐上他的迈巴赫,每次买的车都不一样,果然是还挺时髦的。
车直直往剧场方向走去,时憬看着窗外的人流和风景,到了剧场内找到位置坐下来,她终于知道高琳阿姨是做什么的女高音歌唱家,沈知节唱歌好听是有遗传的吧。
可怕的基因。
高琳看到时憬,问她怎么来了。
时憬把花束递过去,高琳非常高兴的说谢谢。
问她:“和臭小子一起来的吗?”
时憬说:“对,蹭了沈老师的车。”
高琳说:“这就对了,不要和他客气。”
时憬笑了笑,还真是不客气,水果都吃过了。
沈知节只是在一旁笑了笑,而后出去接了个电话。
时憬看他回来脸色不是很好,问她:“怎么了?”
他摇摇头,说没事。
沈知节把她送到楼下,时憬下车后和他说再见。
很快到了晚上,时憬刚要睡觉,几条消息弹出来,是有关沈知节的,她一看瞬间不淡定了。
也不知道是竞争对手还是什么的,说沈知节是娘炮,还不喜欢女人,所以这么多年才会没有女人近身也没有绯闻。还对比了他对女搭档的进退有度,暗讽直男不可能毫无想法。
时憬从床上腾的坐起来,事实就不是,一时间,微博这种热搜平台都是这样的传言。
有人故意这么做,和最开始污蔑他约会毁形象的事一个人吗,利益分配不均会翻脸。
她打电话给周胜问怎么回事。
周胜说:“可能是辛晓的事吧,哥他秉公处理动到他们的饼,别担心,哥他很强的,不可能败在舆论。”
时憬突然想起白天他打电话回来脸色不好,是不是和这件是有关?突然想到办法,打了个电话给沈知节。
然后大晚上出了个门,沈知节还没说话,时憬突然说:“听我的。”
然后突然吻上他,用手机拍了好多张照片。
把照片传给圈圈认识的媒体。
沈知节说:“小憬。”
时憬呼出口气,她不想有人用一些莫须有东西欺负他。何况是不合乎事实的。
“我可以自己解决。”
时憬说:“我不想。”
她护短,也会挂念。
说完她就要走,沈知节说:“算不算轻薄我?”
时憬淡淡的说:“你轻薄回来几次了。”
很快网上的风向被逆转,虽然照片很模糊,但是还是看得出男的是沈知节,她在和一个女人接吻,深情温柔,一点也看不出做作的痕迹?
他本人也没有发微博解释。但是他身边的和他合作过的演员导演纷纷驳斥这不是真的,纯属造谣。
时憬这才发现来得及,脸红的要死。
“小憬,你现在出去,应该都是记者,要不等会。”
时憬说:“我一个人回去,不会有事的。”
他们又不认识她,只是根据一张照片确认她就是照片里的女人,也太随意了,他们又不是有火眼金睛。
总这样帮他澄清造谣,她没什么损失,不必稿费大量人力物力,还省钱。时憬知道轻重缓急,要是平时什么爆料她从来都不在意,对方明显是冲着他来者不善,她不想让这件事发生。
亲一次和几次区别不大,她愿意这样做,也不算什么。
沈知节看着站在那儿的人,她眼神坚毅,眼中是他家的倒影,虽然没变但是还是觉得,他赌对了。
时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比较关注网上的说法,大多数粉丝都是不信,更有甚者说就算不喜欢女人也不违法犯罪,她们还是会继续喜欢的,带节奏的被追着骂。
她不这样做他也不会有什么事。关心则乱了。至于那张图,没有标明是谁,有人已经打电话给周胜求证,周胜的回复是不太清楚。
照片里的人除了沈知节还能有谁,他的脸拍得很清楚,怀里的女人就不知道,看样子不是什么娱乐圈的,一个都对不上。
更多粉丝觉得那张照片是为了帮沈知节面对局面才会有的,里面的人又没有PS的痕迹,是他无疑,是不是找了个人演戏更加证明他不喜欢女人。
时憬被他们的想象力惊讶到。这些人都在想啥。沈知节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这个方法都是她想出来的,帮他解决眼下的困境再说吧。
他怎么一点都不着急,至少也要焦急一下怎么这么随意。
别慌还会再修改,祝大家元旦快乐呀[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夺舍(别看不是最终版,会再改)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