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儒秋遍布全球的几个家的门铃都连着手机,无论季儒秋在什么地方,都可以通过手机软件直接查看访客来者何人。这会儿季儒秋也像往常一样,打开手机的“监视app”,调整定位到津海,查看摄像头画面。
之间摄像头拍不到这个人的人脸,只能拍摄到此人肩膀的位置。该男子穿着卡其色的风衣外套,肩膀十分宽阔,仅从摄像头呈现出来的小小画面也可以看出来这个人非常挺拔。
季儒秋总算知道所谓“非常规手段”指的是什么了。好家伙,贺扬不知道动用了什么非法资源,竟然直接找到了他的家门口。季儒秋作为半个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的人,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人如果去当私生粉,应该无人能敌吧。
作为一个算得上在美国土生土长和孩子,季儒秋其实对于社交距离和亲密关系非常敏感。从小到大,季儒秋都很少带同伴回家,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这一方面是因为家里的装潢过于豪华,季儒秋担心会让跟他回家的孩子产生太大的心里落差,反而不愿意和他继续做伴;另一方面可能是骨子里的中国基因在作祟,季儒秋还是愿意保持一些矜持的神秘感,不愿意让友情和亲情之间的距离被模糊。而且,对于季儒秋来说,他在长大以后也慢慢地意识到了,他一直在父母和朋友面前扮演着不一样的角色。
在父母的面前,他是一个标准的美式好孩子。既能在学校里面因为全A的成绩顺利升学,在SAT考试拿下离满分仅差22分的优异成绩,顺利入学斯坦福——这在全美都能够达到顶尖水平,又能够在校足球队争得一席之地,要不是因为心脏问题在青春期之后逐渐地显露出来,季儒秋甚至能成为斯坦福的第一个华裔足球队长。但是在真正的朋友面前,季儒秋完全是另一个样子。在朋友面前,他是一个善于打扮自己,玩得很疯的人。虽然说一个男人“善于打扮”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是季儒秋确实在穿搭上表现出了与生俱来的能力。即使只是在冬季穿一件普普通通的格子大衣,季儒秋也能通过在内搭、鞋子甚至是首饰的巧妙搭配,让他从众人中脱颖而出。也正是因为这个天赋,让季儒秋在完成了斯坦福的学业、作为一个“好孩子”毕业以后,反而走上了模特道路的原因之一。
对于贺扬这样不提前打招呼、甚至没有询问,直接找到了季儒秋家门口的行为,季儒秋打心眼里感到不适。这好比一只猫为了表示礼貌,到人类的面前卖乖,翻出肚皮表示友好,但是这个愚蠢的人类竟然真的毫不客气,直接伸出手把猫狠狠揉捏了一通。季儒秋就是那一只被无辜蹂躏的猫,而贺扬就是那个毫无边界感的人类。
季儒秋根本就不想、也懒得给贺扬开门。对于他来说,贺扬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毫无礼貌,没有现在马上把贺扬的联系方式拉黑都是季儒秋动用了这辈子最大的修养的结果。
谁知道贺扬竟然不依不挠,在门口等了两分钟,没见到门打开以后,竟然又变本加厉地敲起门来,比之前还用力,甚至带了点急切的意味。又这么用力敲了一会,贺扬甚至张口大喊起来:“我是贺扬,季儒秋,你在里面吗?”
季儒秋觉得这个人真的是不识趣得很,他忍无可忍,打开监控系统自带的通话功能,对着门外那个奇葩喊话:“贺先生,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我家门牌号的,但是你要知道,你这样子跑到我的家门口,我是可以报警,要求警察把你带走的。”
季儒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听到自己的声音以后,屏幕里原本紧绷着的肩膀好像一下子变得松弛了很多,藏在风衣下面的看不见的肌肉好像一下子变得放松了很多。在看不见人脸部表情的情况下,一般是很难判断一个人当下的情绪和状态的。但是季儒秋好像就是能感觉到,贺扬的情绪一下子从一个紧绷的顶点降落到了一个失落的平原上。原本挺拔的胸膛甚至一下子让人感觉有些佝偻了。
看贺扬这样子,季儒秋忍不住心软了。他好像能想象出来贺扬在门外的样子,像是一只失落的大狗被主人关在家门外——可是自己和贺扬不过是萍水相逢,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是狗主人?呸呸呸,什么奇奇怪怪的联想。季儒秋忍不住唾弃了一下自己奇特的脑回路。
不过这个想法一出现,季儒秋想装冷酷也装不起来了。于是他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这样让我觉得有点冒犯。不过你来都来了,要不进来喝杯茶再走?”
这次真的是清清楚楚,季儒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刚刚看起来还和颓废的肩膀竟然一下子看起来阳光灿烂了。季儒秋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突然有些后悔——谁知道这小子会在他家里干什么。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季儒秋只得把走到玄关给贺扬开门。
刚刚在屏幕里只能看见肩膀的人终于露出了非常英俊的脸庞。贺扬站在季儒秋家的门口,在季儒秋炯炯的注视下有点心虚,所以他决定主动解释一下自己编造的知道季儒秋家的地址的原因:“我加了你的微信以后,发现你朋友圈发了你妈妈的照片。我看阿姨有些眼熟,好像是我小时候的邻居。我一问,还真是,所以我就问阿姨要来了你在津海的地址。”
贺扬觉得季儒秋看起来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狐惑的歪着脑袋,抬头看着他眨巴眼睛。贺扬被季儒秋看着有点心虚,但是他目前也就只能这样装下去了。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这个蛋扯得有点离谱,什么朋友圈的阿姨,什么小时候的邻居,要是谁这么跟他说,他肯定马上让人滚蛋。但是贺扬不觉得眼下是和季儒秋“相遇”的好时机,且不说季儒秋现在的身体状态能不能回忆起以前的事情,这其中有很多东西连贺扬自己都说不清楚。
季儒秋开门以后,让贺扬进了他家。他看见贺扬进了门习惯性地做出脱鞋的动作,连忙阻止他:“不用脱鞋子,我家里现在没有脱鞋,你看,完我自己都没得穿。”贺扬闻言低头一看,季儒秋果然是光着脚在地上走来走去。这让贺扬佯装开朗的脸忍不住变得有些阴晴不定——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这么不注意。
但是季儒秋忙着回屋子里抢救仿佛战后现场的屋子,并没有注意到贺扬丰富的面部表情。他走过空旷的走廊,就到了依然空旷但是不整洁的客厅。季儒秋觉得这个屋子这么乱主要是因为那个打开的行李箱,所以他走得飞快,想要赶在贺扬进屋之前抢救一下自己的面子。谁承想,一个小时以前撞到自己的那个桌角此刻又“发力”了。季儒秋这次走得着急,依然没有注意到桌角,加上更高的加速度,导致这一次撞上桌角的力度格外的大,发出了“砰”的一声。
贺扬走得慢一些,还沉浸在刚刚季儒秋光脚走路的不爽里。他有察觉到季儒秋走路的速度格外快,大概猜到季儒秋是要去“掩盖”一些不想让他看见的东西——比如乱七八糟的房间。和他小时候一样可爱,贺扬在心里默默想着,嘴角不自觉又带上了一点慈祥的笑意。也是在这个时候,贺扬听见了客厅里的动静。
他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客厅,就看见季儒秋满脸无语地抱着小腿坐在地板上。
刚刚当贺扬听见门铃里传来的季儒秋的声音,再亲眼看见季儒秋还是清醒的,没有一个人晕倒在公寓里人事不省,心里的石头大落大起,总算是放下了。但是现在季儒秋竟然又把自己弄伤了,贺扬一事件竟然不知道是该骂季儒秋是熊孩子好,还是骂自己“人家明明好端端的,你为什么非要来添乱”好。
他忍不住走上前去,直接伸手在季儒秋震惊的目光里把他的裤腿撩了起来,然后他就看见季儒秋的小腿上已经红了一片,非但如此,小腿上竟然已经有了一块不小的淤青,一看就不是刚刚撞的。
这在其他人身上可能看起来还没有很吓人,但是又红又紫的,在肤色几乎接近白种人的季儒秋身上,就好像他刚刚被不知道谁虐待了一样,看起来伤势非常严重。
两个大男人一坐一蹲,蹲着的那个还在细细观察着坐着的那个的小腿——这个情景让季儒秋觉得有点尴尬。他不是抗拒跟别人肢体接触的人,但是前提条件是两个人已经比较熟了。在国外的时候,季儒秋不是没有天天可以勾肩搭背的狐朋狗友,但是眼下,他不知道自己该把贺扬摆在一个什么位置上,也不知道贺扬把他摆在了一个什么位置上。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见如故的朋友?还是其他什么更加亲密的关系。
想到这里,季儒秋不自觉地缩了缩小腿。这一瞬间的抗拒立马被贺扬察觉到了,他当然也不是一个不识趣的人——尽管他此时非常渴望能够告诉季儒秋一切,但是眼下还不是合适的时机,他也没有想好该怎么告诉季儒秋他们的从前、两家人的从前。
其实贺扬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是这个所谓的“合适的时机”,他有时候会特别悲观,感觉自己一辈子也等不来这个“天时地利人和”。每每想到他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和季儒秋回到少年时候的情谊,他就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绝望的青蛙,蹲在臭水沟里看着天上的星星,但是一辈子也无法变成青蛙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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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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