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做的?”沈肆惊愕地盯着一桌子的饭菜,“看上去不错啊。”
“快吃吧,待会都凉了。”叶小野说道,“大叔你待会有什么安排?还是去赌场吗?”
“今天不去。”沈肆嚼着米饭,“我要去给我的父母扫墓。今天是他们的忌日。”
一阵寂静。
“这样啊……”叶小野垂下头,“我也一起去吧。”
“为什么?”沈肆挑了挑眉,“算了,你想跟着去的话就去吧。说实在的,你没必要这样讨好我……我的性格你也清楚。”
“不,我没有在讨好你,我只是……”他和沈肆对视了一眼,“算了,就算讲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给你个忠告,不要把我当作真的家人。我活不久的。”沈肆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
“是啊,就依你这吸烟的频率,肺大概已经黑的不成样了吧。”叶小野打趣似的说。
“那可真是让你失望了,我的肺还在鼓动,我还在呼吸。”烟气灌入喉间,他半阖的眉眼模糊在了指尖升起的烟雾里,平日耷拉着的嘴角依稀闪过一抹笑颜。
半晌过后,叶小野收拾好碗筷,走出厨房便见沈肆正在穿一件黑西服,笨拙的样子有几分好笑。
“你以前没有穿过这种衣服吗?”
“大概一年穿一次吧。”沈肆草草套上外套就打算离开。
“等等,领带呢?”“啊,忘了。”
“哎呀,真是的。”叶小野从抽屉里翻出几条领带,硬拉着沈肆走到镜子前,一条条放在他胸口比划。沈肆比他矮了半个头左右,叶小野伸出手刚好够到他的胸前。试到一条纯黑色领带时,叶小野停顿下来,用余光瞥了一眼沈肆。他的睫毛上翘,随着眼珠的转动微颤着。
“怎么了?”他侧过脸。
“没什么。”叶小野咽了口唾沫,“就这条吧。对了,我看你还有挺多套黑西服的,借我一套穿吧。”
“嗯。”沈肆戴上领带,在镜子前端详片刻后走开。
十一月的风甚是萧索,枯叶遍地飘飞,落在了那两座坟墓上。叶小野用余光小心地瞥向沈肆。
沈肆没有哭,他将一捧白菊花轻置于坟头,随后便静静地伫立着。叶小野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的眸深邃的暗不见底。
回去的路上,叶小野问他:“大叔,你的父母是同一天离世的?”
“是的,他们得了同一种病。”沈肆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来,烟身才露出半截就用嘴叼出,“那你的父母呢?”
“我的父母都还活着。”
“真好。他们都去哪里了?”
“说来话长,我的母亲很早以前就因为公司破产抛下了我们,后来我又抛下了沉迷于赌博的父亲……这个支离破碎的由金钱所拼凑的家没有爱,只有冷冰冰的人际关系与**裸的利益往来。”叶小野一笑,“那沈肆你的父母又是什么样的人?”
话说出口,叶小野才意识到此刻提起有几分不妥,但沈肆并没有在意。
嚓一声,他按动了打火机,跃动的火苗扫过烟头。“他们是非常平庸的人,以至于我没有任何故事得以向你叙说。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儿子也非常平庸,考上了一个平庸的学校,娶了一个平庸的人……”
“你结婚了?”叶小野终于听到了他想要知道的线索。
“对。”
“那你妻子呢?”
“我不想管她,她已经几周没有回来了。”
“难道是父母强制安排的婚姻?”
“是啊,我们甚至算不上夫妻,只是有结婚证而已。”
“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那现在你的父母……呃。”
“死了。”
“呃,是的,他们已经死了,你们还是不打算离婚吗?”
“她一直缠着我,可能是因为我收入比较多,够她一辈子在外面无拘无束地度过了。”
“看来悲剧是场独角戏啊。那你就没有想过用赌博一次性赚到很多的钱,然后像她一样玩乐吗?”
“算了吧,我不想去冒这个险,这一辈子平平淡淡地度过就好。说到底,我赌博也不过是为了从刺激感中摒弃一切喧嚣,听见自己的喘息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叶小野没有听懂他在说些什么。“但是你的运气很好,改天我们一起去赌博吧,赌一次大数目的。如果输了的话我来承担,怎么样?”
“你承担的起?”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已经欠了足够多的钱了,再多欠一点又如何?”
“真是个疯子。”
“不不不,大叔你才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叶小野漫不经心应道,他注意到街旁的野花开得正烂漫。没有过多犹豫,他俯下身,按住一簇花的根部,轻轻一拔。
“大叔。”
他喊住了沈肆。
沈肆把烟从唇边拿下,回眸望向他。
“呐,送你一束花。”他把那簇花递给沈肆。
沈肆眼里满是惊讶。“怎么了这是?”他接过野花。
“不用多想。”叶小野轻笑道,“这是收留我的谢礼,仅此而已。”
沈肆低下头嗅着花香,清雅的香气荡漾在鼻尖。他好似笑了,又好似仅是抽搐了一下嘴角,但这对于叶小野来说已经足矣了。
他不奢求爱,只奢求一个供他喘息的家,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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