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抉择
几个小时前。
宁姝言和玛莎再次确认了一下最后的方案。她们分开后，大概率不会再有任何接触的机会，所以一定要把所有的情况考虑在内。
宁姝言道：“还有一种可能性，不确定会不会用到，但如果成功了，你们也许会很长一段时间都可以摆脱这样的骚扰，回归正常的生活。”
玛莎赶紧道：“你说！我一定会记下来的”
宁姝言道：“如果有人要去你们那里挑一个人做向导，我会给他们那一定的按时，你就按我们商量的，一定要想办法被挑中；就算没有挑中你，你也一定要想办法告诉那个被挑中的人，要带他们去雾域里最荒凉、最没有财宝的地方。然后告诉你带过去的人，雾域其他地方，都是这个样。”
玛莎很快明白了宁姝言的意思：“我知道，有一块地方已经被昆顿搬空了，去那里可以吗？”
“可以，这些你们比我了解，交给你们了！”
……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难熬的。
安提重新占了一个房子，宁姝言作为安提目前还算满意的一个小跟班，有幸进入房子内待着，陪安提聊天打发无聊时间。
安提最开始还能悠悠闲闲地等着，眼见天色大亮几人还没回来，也有些焦躁起来。
幸好，在重新进入深夜前，艾伦回来了。
他一出来就疯狂灌水，连安提期盼的眼神都没顾上，喝完水才意识到自己有点不识时务，赶紧道：“安提少爷，确实什么都没有！都是光秃秃的房子！很多房子都是徒有其表，里面啥都没有，估计早就被原主人搬空了！”
成功了，宁姝言松了口气。
“该死的！这个昆顿！就不该让他死得这么轻松！”安提愤怒地踹飞了旁边的凳子：“害我跑这么远，结果就是个骗局！？”
宁姝言顺便加了把火：“他肯定借着这个机会，要了你们不少好处是不是？再把你带到这种荒郊野岭外杀了，回去不知道又会编什么理由，去拿他想拿的好处呢！”
赶了几天路没睡一个好觉的安提此刻已经被愤怒淹没：“所有人！现在赶紧走！这地方我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艾伦自然连忙应是，不过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村子里这些人？”
“管他们死活！”
管他们死活有两种意思，一是放了，二是都杀了。
宁姝言自然是不愿意见到第二种结果的，也不想让安提手下那些士兵起不好的念头对村民们动手，于是她不得不再次道：“安提少爷，您这样不行啊！”
安提沉着脸望向她。
这女人反驳了他一晚上，按理说他应该会烦得要死，但这女人倒是总能给出一些好主意，因此他也没发脾气，只是问：“什么不行？”
“您就这么不管他们，不行。”宁姝言道：“您站在村民的角度想一想，他们莫名其妙被人抓起来，又莫名其妙被人放了，您说他们是庆幸，还是愤怒？”
安提完全无法感同身受：“你的意思是他们会报复我？就凭他们？”
“您确实不在意这群人的报复。但是，您难道不冤枉吗？这些可都是昆顿做的，您也是被骗的啊。”
安提点头：“当然，要不是昆顿骗了我，我为了……哼，我闲的没事来这破地方干什么？”
宁姝言露出有些讨好的笑容：“我给您出个法子，您看看，要是好用的话，到时候等我到了通城，我的那个仇家……”
她这个样子把安提逗笑了：“行，你要是真有个什么好主意，你的仇家我替你解决。”
宁姝言赶紧拱手道：“我这个法子很简单。您昨晚抓昆顿的事，还有让人带艾伦先生和士兵进雾域的事，那些村民都看得一清二楚。您完全可以跟他们花点时间解释一下，说自己是被昆顿欺骗，但昨晚已经发现了这个人的真面目，所以跟各位道歉，然后把他们放了。”
安提不乐意了：“本少爷还得跟这群贫民道歉？”
宁姝言赶紧换了个理由：“当然可以不道歉，那咱们就这么说。说昆顿是您在路上遇到的，他骗您说自己被这个村子的人欺负，您好心好意给了他一些士兵，让他自己复仇，结果发现被昆顿骗了，于是赶紧过来救人了。至于带人去雾域里面看，是因为您担心村民和昆顿在联手骗自己，雾域里藏着埋伏您的人，所以您出于谨慎带人转了一圈。这样，您就成了他们的救世主，他们还得感谢你们呢！”
救世主？
安提摸着下巴想了想，越想越觉得这主意还行，吩咐艾伦道：“快去快去！就……额她刚才怎么说的，你记住没？”
艾伦道：“记住了记住了。”
“那就这么跟他们解释，看他们的反应。要是感激涕零就给他们放了，要是不信的话就继续关着。”
“是！”
虽然昨晚跟村民们的配合很好，但无论是报数目，还是后面让玛莎被选中的概率增大，或者是玛莎带臧鲁走过的路径，都是提前沟通好的，今天这么临时的变动，宁姝言不确定村民们能不能反应过来，于是道：
“我毕竟之前跟村民打过交道，我去给艾伦先生做个人证，说不定会更信一点。”
安提不耐烦地摆手：“去去去。”
宁姝言得了指令，跟着艾伦一起赶完那些村民所在地。
两人一到空地中-央，艾伦还没开口说话，宁姝言就开心地大喊道：“好消息啊！乡亲们！救大家的人来了！”
她突然一嗓子给艾伦吼得耳朵生疼。
困在一起村民们根本不认识宁姝言，还一脸茫然地相互望着。但牛姨和村长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面容和善的青年女子，大概率就是玛莎口中那位帮助他们的陌生人。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而后扬起声音，了然地应和道：
“什么好消息？！”
“啊，救我们的人来了吗？”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
村民们虽然不明就里，但听见有人这么喊，于是也跟着喊了起来。
这些人原本还有演戏的成分，结果一想到马上要被放走了，你一嘴我一嘴得喊，喊得越来越真诚：
“太感谢了！圣母在上！”
“感谢您！”
“伟大的女士，也可能是先生，总之感谢您！”
宁姝言把艾伦往前面一推，声情并茂道：“就是这位艾伦先生，和……”
她压低声音问艾伦：“不好意思，安提少爷就称呼为安提少爷吗？”
艾伦无语：“对。”
宁姝言继续声情并茂：“艾伦先生在安提少爷的带领下，打败了那位满嘴谎言的昆顿！马上要把我们救出来了！还不快-感谢安提少爷！”
村长年纪虽大，但熬了一宿还挺精神，第一个大喊道：“感谢安提少爷！感谢艾伦先生！”
在他的带领下，众村民齐声呼喊了起来，牛姨甚至老泪纵横到要给艾伦跪下，被旁边的玛莎扶住了。
艾伦都给这大礼整得不好意思了：“那个……也……还好……各位不用这样……”
被感谢完后，艾伦意识到得让自己主子感受一把，赶紧把安提请了过来，村长又带着村民好一番感谢。
等到村民们都被兴高采烈的安提放回了各自的家——除了那个被征用的房子的主人，他被迫去了村长家——艾伦才想起来自己压根还没解释原因。
不过好像也不重要？
还是不提好了，省得安提觉得自己事情没办好。
安提是真的很讨厌这个地方，确定了雾域里没有东西后，他不顾已经疲惫到站着就能睡着的士兵们，坚持连夜就要回通城。
走之前他最后一次问宁姝言，要不要跟他一起走。
作为城主之子，他竟然记得宁姝言还在犹豫要不要跟他一起走这件事，可以说得上是无上殊荣了。
而且对方还答应可以帮她对付仇家，以安提的身份，她捏死麦克轻轻松松，甚至还可以借机在通城狐假虎威……
但是，借了安提的势，势必就要给安提回馈什么，她能给安提回馈什么？她可不想被人误会成安提在外面带回来的情-人。一旦被打上这样的烙印，她后面想做其他事情就更难了。
如果安提嘴上答应着替她报复，结果回通城后就望得一干二净怎么办？
她对安提的人品可没有任何的信任。
当然，还有一个促使她拒绝的理由——
玛莎一直在同她摇头，似乎是示意她不要走。
一个拥有着自己独特秘密的世外桃源村落，而且自己还对她们有救命之恩，这里比起安提的身边，似乎是个更好的去处。
所以她拒绝了安提的邀请。
士兵簇拥着马车消失在了丛林的深处，玛莎扶着村长，跟牛姨一起，带着一众重新聚集起来的村民走到了宁姝言的跟前。
“虽然您救了我们的性命，但我们这还是第一次见呢。”村长抹了抹泪，扬声道：“致谢！”
村民们一齐弯腰。
这次他们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宁姝言赶紧扶起最前面的村长：“不必不必，也是玛莎先救了我的命，我只是回报她。”
牛姨也笑着抹泪：“好姑娘，你们都是好姑娘。”
“对了，我还有一个建议，大家还是把村子尽快迁走。”宁姝言建议道：“这里已经被太多人知道了，而且但凡有个不像安提这样的人知道这件事，他们就会明白，最值钱的不是财宝，而是面具本身。”
一个让人可以在雾域里自由行走的东西，只有蠢货才会只拿它们搬运财宝。
村长叹道：“我们也在考虑这件事。不过搬村子不是一件小事，我们还需要再商量一下。”
“嗯，明白的。”这种事宁姝言也不好参与，她们自己知道就好。
村长和牛姨开始组织村民们捡起地上的面具——安提正是那个蠢货，他发现面具没有办法获得财宝后，嫌它们碍事，直接让士兵们将它扔在了地上。
抛开一些被损坏的、可能被士兵偷藏的，一共收回了280个面具，还算不错。
但收完面具后，村民也并没有休息，他们派了几位身强力壮的村民，跟着玛莎将杰克的尸体搬了回来。
他们在村子里的墓地中找了个最好的位置，给杰克安葬在了里面。
宁姝言和这位杰克并没有说上几句话，但死亡不分亲疏，终归让人感慨。
宁姝言在牛姨的邀请下，住进了牛姨的家里——也是玛莎的家里，她是牛姨收养的孤女，是大家外出打猎时捡到的婴儿。
牛姨的家是个布置得很温馨的房子，可能因为是医生的缘故，一推门就能闻到药材的清香。这个三居室的房子因为堆满了各种奇怪的东西而显得有些拥挤，光是大厅里面就有许多宁姝言看不懂但很有趣的小物件，这让人感觉牛姨似乎已经脱离了普通生活，进入了某种有艺术追求的状态。
可惜的是那些士兵们不太懂。牛姨的屋子如今因为被翻找面具而弄得一片混乱，只能依靠宁姝言的想象拼凑原本的样子。
宁姝言进入异世界以来，终于洗了第一个正常的热水澡，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睡在了暖和的床铺上。
秋末正是最好睡觉的时节。
宁姝言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牛姨给她做了香喷喷的饭。看了眼桌上的土豆炖牛腩，宁姝言非常高兴。
她可能是为数不多穿越到异世界还能享受祖国美食的穿越者了。
听说她醒了，村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来的时候，宁姝言还在呼哧呼哧地啃牛腩，见村长走得这么急，有些奇怪：“怎么了？”
村长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正了正表情：“宁女士，凡琼女士要见你。”
宁姝言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谁？”
村长严肃道：“凡琼女士，她是最开始带领我们来到这里的人，也是她给了我们面具，让我们能在这块土地上生存。听说了昨晚发生的事后，她想见见你。”
她等的机缘终于要来了吗？
不过……凡琼？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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