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吹风机的声音小了。
“哥。”望圆开了一盏床头灯。在微暖的灯光下,喊了一声朔月。
“大夏天的不要靠那么近。”朔月推了推望圆的背,自己一滚,滚到边边上了。
夜越深,望圆的那盏灯还是亮着。
一个人睡觉要开灯。
所以,朔月把灯关了。
等夜真的死静了。
朔月闭上了眼。望圆却在暗色里睁开了眼。
漆黑的夜,漆黑的眼,所以看向朔月的时候,他格外大胆。
朔月长得很好,惹人怜爱、惹人恋爱。
望圆看得入神。
许久,身侧传来平缓的呼吸声,朔月睡得沉了些。
望圆学着朔月捞台灯的动作,越过朔月,去捞放在另一边的手机。
等手机到手,他又亲密地把朔月往怀里捞了捞。
望圆往旁边偏了偏。
朔月不睡边边上,睡在稳稳当当的正中央。
手机的屏幕亮起,微弱的光线让望圆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快速地看了朔月一眼。
朔月没醒,他从被子底下抓起朔月的手指,只是小心翼翼地抓着一根食指,不敢多动,朔月睡眠很浅,不能吵到朔月、不能惊醒他。
望圆本是勾着朔月的食指,这会儿,小心地把自己的食指摊平,两只食指靠到一起去。
望圆眼里是亲密的。
朔月朦胧眼里,是诡异的。
好诡异。
在朦胧的视线了,他看到望圆举起手机,朝那两根靠在一起手指拍了一张照。
“你在干嘛?”朔月突然坐了起来。
望圆顿了好久,没回头。
好像不回头,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望圆,你到底怀了什么心思。”朔月坐得很直,声音很冷。
“哥、到点了,我该吃药了。”望圆下床,开门,出去。
朔月盯着望圆渐远的身影,突然提上的气没了出口。屋里头暗暗的,窗外,是小雨暂歇的湿漉漉,一股潮湿的青草味漫在空气里。
朔月把窗打开,透了透风,抬手间,把床头灯开到了最亮。
双相情感障碍。
很痛苦。
望圆是怎么承受过来的。
他突然想起领自己去运动会的微博。
一段视频,两张照片。
将本不体面的两人拉近了距离。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望圆就开始拍照片了吗?是为了什么?为了舒缓,还是什么其他的?
他出门,温了一杯牛奶,递到望圆手边。
“哥。”
“喝点牛奶,能更好入睡。”朔月可能是没睡好,声音都哑了点儿。
温好的牛奶,从前也有。
“谢谢。”望圆盯了一眼,捧着牛奶,就着药喝了。
朔月亲眼盯着,他了解过,有的双相病人会偷偷把药扔掉,扔马桶里,冲进下水道,消失在眼前。有的时候,又会认真配合,一切都是在随时转变的情绪引导下,做出的行为,可能如他本愿,又可能是不是,只是突然的举动。
朔月叮嘱望圆记得刷牙。
望圆点头了。盯着镜子前的自己,他觉得、他好像更糟糕了。
被朔月撞破的糟糕。
等望圆刷好牙,从浴室里出来,望圆就那么站在窗前,背影孤寂。
“聊聊吧。”朔月说,“望圆,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像私生拍摄。”
“嗯。”望圆突然笑了一下,眼底突然涌上冷意,他嘲道,“他们没我拍得好。”
朔月好声好气问:“你拍了多久?”
望圆答非所问:“哥你不要多想、只是为了记录。”说完,他的神色微慌。
朔月:‘所以你发微博?’
望圆:“嗯,发微博只是为了证明你是跟我呆在一起的。”
“为什么要证明?”朔月追问:“到底是为什么?什么原因?望圆你说清楚。”
“私生。”
突然,朔月听到了答案。
“就是私生,也只是私生。”
他听到了从望圆口中冒出的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答案。
朔月觉得望圆在胡搅蛮缠,但是恍惚中,又没觉得望圆是在骗他。
“私生?”
望圆眼底的红血丝在暖色调的床头灯光照耀下,显得更加狰狞。
“是啊。”望圆直视上朔月的眼睛,道,“当时拍视频,拍照片,只是为了私生没有证据。没有你和他们呆在一起的证据。”
只有他每天和朔月呆在一起,留下证据。这样,私生就早造不出‘朔月睡粉’的谣来了。
他们就早造不出‘朔月睡粉’的谣来了。
“朔月、你知道你会被造什么谣吗?”望圆很快否决,他上前几步,道,“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信我就好,这段时间一直呆在这儿,哪儿也不要去,私生暂时不会找到这儿。”
“哥、你信我吗?”
朔月不解地问:“这段时间、是多久?”
望圆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只是说‘不久’。
朔月觉得望圆可能在糊弄他。私生日日有,月月有,年年有,是防不胜防的。他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不露面,很荒谬也很不现实。
“哥、你信我吗。”望圆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
朔月盯着望圆看,并没有回答。
望圆给出的答应并没有满足他的想法。若说是私生。望圆的私生基数并不小。
所以,望圆这个说法并不成立。
望圆吃下的药并没有很良好的作用。
就一来一回的对话间,望圆的精神状态就很不好了。眼睛红红的,手也一直在抖。
许是,朔月许久不说话。望圆已经到边缘的情绪突然就彻底爆发出来了。
比屋外的大雨来得突然,望圆没有预警,猛的上前,以极霸道的方式吻了上来。
窗外的世界被雨中的青草味包裹着,屋内唇齿间,是清新的薄荷味道。
透心凉,从嘴角一路贯穿,凉到心底。
朔月一顿,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阻止。
他怕不是也疯了。
在理智的强行扭转下,他推开望圆,哑声道:“别发疯。”
望圆固执道:“没有。”
“要是这儿被私生发现了怎么办?”朔月朝窗外看了一眼。
“不会的。”
“哥、你相信我。”望圆扒着朔月的肩,语气几近恳求。
“当初,爷爷奶奶家也是很隐蔽的,但最后,不还是被私生发现了吗?”
望圆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底的晦涩更重了一重。
“哥。”他突然拐上朔月的脖子,道,“你还是不信我。”
会有人、总爱站在“正常人”的视角,以看异类的目光,下意识地否定双相患者的情绪,否认他们。
但是朔月没有,朔月相信了。
因为他是望圆。
网络上有这么一句话——
【全天下人都知道,望圆不会给朔月脸色看。】
望圆给谁脸色,都不会给朔月脸色看。
同样的。
只要朔月愿意,美帝CP就一直都在。
朔望月这对美帝CP一直都在。
望圆很容易起躁心,也很容易安心。
在静谧的夜里,一切都好像解决了。
他睡下了,朔月却没有。
“哥。”
望圆低低地呓语。
“哎。”朔月听声儿,就给了回应。
“哥。”
“嗯。”朔月凑近了去听。
“别走了,哥。”望圆在挽留,很真挚地挽留,明明自己还是不清醒的状态,但字字恳切。
“好。”
似是远方传来了并不可能听到的答话,望圆的呼吸急促了那么一下。
“你推着行李箱,我根本追不上。”
“抱歉。”
望圆根本不想听“抱歉”。他也不是,更不想要远方那道声音的主人去愧疚。他只是想……
“塞进行李箱一起走。”
想要……塞进行李箱里,跟哥一起走。
朔月堵着的心口堵得更厉害了。
他似是一夜未睡,明明是秋初,但是体温寒如冬日落雪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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