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时分。在外头忙碌了三天的蒋春风尘仆仆回到县衙,刚一踏进大门迎头就和自家徒弟打了个照面。
袁满也是刚从外头回来:“师父。”
蒋春笑了笑:“回来啦。”
内堂里孙文辅招呼了半天方家管家,终于是将其打发走了。此时刚和孟九安说上话,抬头就见师徒二人一前一后进门来。
“大人。”
“孙主簿。”
蒋春照例行礼,而后开口道:“大人,属下派人在各个镇上张贴告示,还拿着小银锁到各处银匠铺子里头询问,终于在白山镇的一家银铺里找到了线索。”
“这银锁是白山镇上一户罗姓人家为家中长女罗素月定做的。属下到罗家确认,这罗素月年方十五,于五年前冬至失踪。家中是开成衣铺子的,家境殷实。小姑娘小时候顽皮撞到过桌角,眉骨处有一道伤痕。那银锁也让罗家人确认了,确是属于罗素月所有。”
“另外那指骨残缺的女尸也有人家前来认领。是望鱼镇下头后山村的刘大柱家闺女,五年前的冬天失踪的。”
孟九安微微颔首:“等案子宣判之后通知家属来领回去。”
“是。”
紧接着师父的话,袁满上前汇报:“大人,属下按照您的指示排查了一下田邱华关系网。”
“说来也怪,田邱华虽然八面玲珑处事圆滑,关系亲近的人却并不多。他看似好像和每个人关系都不错,但其实并不深交。就连知心朋友据他家中人叙述也只有一位玄天观的周姓道长。”
“属下也顺便跑了一趟玄天观,周道长三年前就已经出门云游了,至今未归。”
“除此之外他关系亲近的人就只剩下,剩下他的东家雪姬夫人了。”
袁满说完抓抓脸:“属下觉得他这行为仿佛是早有预料自己会下场不好似的,早早就避了嫌。”
“听起来倒是贴心啊。”孟九安呷了一口茶水,这人原来信道,怪不得之前在牢里认罪的时候还说什么是天意。
正说着,之前差人去喊的杨立铭到了内堂。
“属下见过大人。”
“孙主簿。”
孟九安直接摆摆手免了虚礼,开口问道:“杨牢头,本官问你,当日雪姬夫人来探望田邱华,除了带了些吃食之外,可还说了些什么?”
“仔细想清楚,一字不漏的复述。”
见孟九安问得严肃,杨立铭沉思了片刻,将当时的所有细节都来来回回翻了三遍。
确定没有遗漏后开口道:“当日雪姬夫人带了一个婢女拎着个大食盒子前来。属下检查之后只放了雪姬夫人一人进入大牢。”
“田邱华看到雪姬夫人说不出的激动。属下差点以为这两人要抱头痛哭了。”杨立铭搔了一下鼻子,“当时哥几个还以为田邱华是盼着雪姬夫人这个东家帮他活动活动能早点出去呢。”
“结果人家见了面愣是一句喊冤的话都没有。就这样一个在里头一个在外头对视了一会儿。后来属下给开了牢门。”
“进去后雪姬夫人对田邱华说你受苦了,才几日看着都清瘦了。带了一些你爱吃的菜,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多吃点。”
“之后感谢田邱华这些年为姚家的付出,说她心里一直把田邱华当做兄长一般敬重。还说外头的事情她都会处理好,也会代为照顾好田邱华家中妻儿,让田邱华无需挂心。”
“还敬了一杯酒。”
“然后田邱华深深看了雪姬夫人一眼,就一口喝干净了。”杨立铭比划了一个一口闷的动作,“接着雪姬夫人就走了。属下就过去把门又锁上了。”
“田邱华一个人坐在地上把那壶酒喝了个干净,酒足饭饱之后就说要见大人,说他要认罪。” 杨立铭说完又想了想,“属下全程都在,确定就说了这些。”
“你们几个可有将田邱华认罪的消息外传?”
一听孟九安的问话,杨立铭就知道大概率和今天外头的事情有关系,他忙解释道:“大人,昨日大牢里当值的就三个人。哥几个一人负责轮值,属下和高远一起下得值。我两下值之后就直接去了属下家中喝酒用饭,高远回去的时候都戌时多了。”
“我和他两人就算是家常碎嘴子被人听了去,也不至于消息传得这么快。”
“何况这县衙的规矩属下们都懂。孙主簿平日里也是再三叮嘱过,要是有人嘴快将衙门里头的事情当饭后谈资漏出去,一律严惩不贷,饭碗都要保不住。”
杨立铭举起三个手指起誓:“属下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是咱们大牢里头泄露出去的消息。”
孟九安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当值吧。”
杨立铭这牢头既然已经在平川县衙做了这么久,这么点规矩肯定是守得住的。
“是,大人。”
等到杨立铭离开,孟九安问在场的几人:“几位,怎么看?”
孙文辅将话头接了过来:“大人,属下觉得今日之事,似乎有人故意为之。煽动百姓是为了让大人早日定案。那雪姬夫人的行为,看似良善,又有些过于刻意。”谁家好人一大早跑县衙门口来做好人的。
“而且正如杨牢头所说,就算是从衙门里头漏出去的消息,田邱华昨日下午才认得罪,也不至于传到这么多受害者家属的耳朵里去。毕竟他们又不是个个都住在平川县城里头。”一大早纠集了这一波人,怕大多数都是来起哄的,真的受害者家属估计没几个。
“凶手已经认罪,这个时候谁最想尘埃落定呢?”孟九安习惯性地又点了点茶几,雪姬夫人看完田邱华后对方就认罪了,随后县衙抓到凶手的消息就被传了出去,今日又恰巧遇上百姓围堵出手解围,一系列的事情某个人的身影似乎出现的太频繁。
孟九安微微敛下星眸一扫众人:“暗中查一查雪姬夫人。莫要打草惊蛇。”
其余几人纷纷对视后拱手:“是,大人。”
**
两日后的下午,申时未到。平川县衙来了一个妇人报案。
登闻鼓响得咚咚咚,直接把昏昏欲睡的人给敲醒了。
“民妇赵钱氏,拜见大人。”
匆匆赶来前堂的孟九安悄悄打了个哈欠:“起来说话。”
“多谢大人。”
孟九安撩了衣袍端坐大堂:“报案所为何事?”
妇人身上穿的衣物虽然打着补丁,却十分干净。面容看着憔悴,头发却梳得齐整,也十分的知礼数,“启禀大人,小儿赵彬半月前说是和同窗出门游学,却至今未归。民妇想要劳烦大人帮民妇找找儿子。”
游学?找儿子?
孟九安眉头一皱,这听着也不是个小孩儿啊。
“许是有事情耽误了呢?”
那妇人摇摇头,眼中一下有了泪光:“大人有所不知。小儿往日出门游学最迟十日左右便归。这次刚开始民妇也是想着有事耽误了。可是如今都过了半月有余,依旧没有一点消息,民妇实在是寝食难安。”
妇人说着抬手抹了抹落下的泪水。
“民妇这两天听到了一些咱们县里失踪案的消息,实在是担心。这才来了县衙报案。敢问大人,这些失踪的人中可有男子啊?”
孟九安蹙着眉:“你儿子出门前可有和你说去了哪里游学?又是和谁一同出游?”
妇人还是摇头:“不曾,只说是到周边随便走走,体验一下乡土风情,有助于了解民生。”
“那你儿子出门之前可有什么异动?”
妇人想了想回道:“小儿出门前一夜和友人喝过酒,很晚才回来。当日似乎心情不爽利,嘴里嘟囔着看不起人之类的言语。第二日民妇起了问他又说没什么,都是酒后胡话,民妇便没在多问。”
“民妇丈夫早逝,家中只有一儿相依为命。天可怜见,民妇好不容易将孩子拉扯大,我儿去年又考中了秀才。眼见着日子越来越好,这节骨眼上,人却不见了。真真是要了民妇的命啊!”
“大人。”妇人哭着跪地,连连磕头,“求大人帮民妇找找小儿。求求大人了!”
孟九安赶忙示意王大虎把人扶起来:“你儿子贵庚?”
“年方二十三。”夫人就这王大虎的手颤巍巍地站起来。
“倒是个年轻的秀才郎。”孟九安夸了一句,“你且将你儿子往日和哪些人交好,事发当日又和哪些人一同在何处饮酒细细说清楚。本官自会派人去调查。”
“多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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