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斜睨了地上那人一眼,那人得其示意,立马跪地道
“陛下,臣举证......”
他原欲说些什么,却在瞟见那老者的脸色后,将后半句吞了下去,适时有人进内通报
“陛下,门口有一殍尸,似是被人丢置那处的。”
闻言,他惊惧的往后看,见有人拖着一白衣尸身走了进来,那张秀气的面上毫无生息,静静的躺在那人的手上,他见状,目眦欲裂,尖声喊道
“小凌大人!”
欲爬至那处时,那老者如鹰一般钳住了他的肩膀,狠瞪着他,嘴里无声的说了一声
“是他杀的。”
那人见其口型,蓦地眼里生出一股恨意,他端正跪地,面带凄切,厉声道
“臣虽与通与外邦,可许大人盗窃金矿乃是事实,臣罪该至死,现就死以偿之过!”
说罢,他猛然往一旁的梁柱上撞去,血溅当场,死得惨烈。
那老者见起场景,满意的勾了勾嘴角,他立即煽风点火拱手道
“陛下,由此可见,此等罪民所言并不可信啊。”
许知恒闻言也不恼,将其手信拿出,往那人脚边一扔,微眯着眼插手道
“这便是当时所谓手信,上无落款,日期,详细之物,曾大理寺卿怎就认定了是臣呢?”
“莫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许大人可别忘了,还有矿场上柬的奏书呢,整整十二封。”
他洋洋得意将其奏书拿出,呈于众人面前,不料,立即有人被带了上来,恰是收集众矿场所谓证词的人,只见他哭喊道
“陛下,当时之错事实不是臣之所愿啊,湘王殿下胁其妻女,要挟臣与之一同上柬。”
众人闻言,皆是不敢出声,那老者脸上也渗出涔涔冷汗,满面不可置信。
沈故文一面正气的站在那处,身周衣带飘扬,那十二个矿场他均其拜访过,一进去见为首之人瑟缩模样便知内有隐情。
矿场矿监不过寻常百姓,谁做那君主对他们而言都无所不同,故为护妻女,不得不与之上柬。
“既是如此,还有矿监所之人的供词,矿监所温大人乃与许大人为至交,总不至于污蔑许大人吧。”
此时程辞从殿外翩翩而来,他身伤还未好全,缓步走至许知恒的身边,作礼答道
“陛下,臣便是供词之所出者。”
“当日有人用其香粉误导臣之双眼,使其蒙蔽,故而言之不实之词。”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那香粉,呈于众人看,又以之示范当日之场景,众人皆恍然,竟不知世上有此之物。
“哈哈,爱卿,你真是老了。”
萧景元蓦地出声,爽朗笑着,那人还欲说些什么,却被他扬手拦下。
“我知爱卿年老,不如就此告老还乡罢,大理寺有沈卿我甚是放心。”
说罢便不由得他拒绝,扬手叫人将其带了下去,即刻返乡。
作此,他才正色道
“所谓湘王谋反之事,爱卿细细说来。”
那边湘王府中,从大门至正厅中均无人把手,却不让人觉安心,颇有瓮中捉鳖之意。
“江小姐,久仰大名。”
那待她缓步走至内堂时,一剑眉星目,身材魁梧的人笑着举着手中酒盏盈盈道,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湘王殿下此时处境危在旦夕,竟也有闲情喝酒赏歌,当真非常人。”
她半阖着眼,连眼皮也不愿抬起,正眼望那人,他见状,也不恼,将她邀至席上,招人送来了好肉好酒,双手拍了拍,那台面上的舞姬退了下去,霎的,屋中烛火熄灭,一片黑暗。
她欲拔刀而起时,忽而又天光大亮,那台上的人换了一个,是这几夜都未曾见到的那张明艳动人的脸。
此时她双眼无神的在台上动作着,舞姿翩翩,却略显呆滞,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
江映清见其模样,拍案而起,便要上台掳人,却不知从何处涌出一众侍从,钳住了她的双手,迫使她不得不坐回了原位。
“江小姐,稍安勿躁,先看着歌舞吃些东西吧。”
他边说着边往嘴中塞了一些肉片,饶有兴趣的望着台上的思思随乐起舞,兴致悠悠间见她心神不宁,顿觉无趣,伸手止了舞。
“江小姐,不好看么?”
江映清闻言,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杀意,狠盯着他,犹如夜色中紧盯着猎物的豺狼。
“湘王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不好看便不演了吧。”
他对她的问题不置言语,手一挥,一人踏阶而上,钳住那人纤细的手臂,猛然一扭,霎时间那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那声音尖声惨烈,江映清听着,身体不由得一颤,霎的往那冲去,却被一群人狠狠压在地上,将她以一双膝跪地的姿势对着那品酒用食的人。
“湘王!”
她猛喝一声,终于惹得那人斜眼睨她,见她一副发狂的野兽模样,甚是满意,这才缓缓道出
“江小姐,天资聪颖,先是开设矿井,而后是制造精铁铁器。”
“但是江小姐可知,怀才似怀玉壁,必会引起哄抢,若一人不可得,便要将其毁坏。乃至他人也不可得。”
她身体微微颤着,脸上一派怒色,又闻他道
“先前,见你与那许知恒小儿纠缠不清,为其制造兵器,尚且以为你是有眼不识泰山之辈。”
“故欲对你其赶尽杀绝。”
“江小姐不会怪我吧?”
他低低笑着,脸上带着恶劣的笑意,无端让人感到作呕。
“够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台上的人惨叫声阵阵,她腹部绷紧着,紧张的几乎要呕出来,却不得不听面前这人说些甚么劳什子废话。
“江小姐真是聪明人,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聊天。”
“我有私兵,可与那废物皇侄一战,可江小姐相当于我们中间一个无法忽略的利器。”
“若兵马相同的情况下,所使兵器的不同便显露了出来。”
闻言,江映清似是想到了什么,自嘲般笑了笑
“湘王殿下不会想说,得我者得天下吧?”
“聪明。”
“那江小姐是怎么想的呢?”
他托着脑袋,微微斜着看地上的人,眼中似带了些纯真无邪,只是伴随着那台上人的惨叫,略显可怖。
“好。”
终于,在台上那人凄戾惨叫中,她不得不败下阵来,虚脱的跪趴在地上。
那人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其身边人道
“为江太师更衣,入宫,弑君夺位。”
许知恒将其书信尽数呈上时,那胡子花白的人还是意欲垂死挣扎。
“陛下,那书信的真实性有待考究啊!”
话间,贺公子忽而来至殿上,众人见一颜色霎好的人忽而走上,均是一脸不解。
就连沈故文也是一脸不解,小声道
“你来做什么?”
偏偏这往日痴傻之人此时面色严峻,毫无往日不正经模样,只听他铿锵道
“陛下,臣乃宁安税监,臣检举,湘王囚禁臣,以他人代税监,烧抢掠夺,强抢民女,征收天价税务,笔笔账目,为殿下呈上!”
霎时间一片哗然,沈故文更是眼睛瞪的溜圆
“你……你是在装傻?”
他不言语,只是扭头朝他抛了个媚眼,随即又正色道
“臣未护得宁安百姓,还请陛下,赐死臣。”
萧景元看过呈上的书信及其账目后龙颜震怒,他狠将那些书信撒至众臣面前,厉声道
“即刻至湘王府捉拿归案!”
还未待他说完,门口便洋洋洒洒传来马蹄踢踏的声响,众人频频回头,见其湘王面色悠闲的驶来,许知恒与贺梁见状,拔刀而起,护在萧景元的身前。
周身立有着夜行衣之人冲出,重重围住了大殿,他狠盯那人时,却不曾想他的身后走出一个满脸漠然的人。
江映清策着马,怀中躺着奄奄一息的思思,立于那人身旁。
“皇侄,可想念皇叔?”
萧景元冷冷望着他,周边围起一圈暗卫,其中部分大臣倒戈,纷纷连滚带爬奔到那人的身边,倒显他这边人单力薄起来。
“侄子,该退位了。”
他身下的马儿不安分的踢踏着蹄子,似是也跃跃欲试。
“叔叔,我当时没杀了你真是个错误。”
他眸色沉沉,站在殿门口岿然不动,还是那副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威严模样。
“这也足够说明,这万里江山你把握不住,还是让叔叔来吧。”
“若是你自愿写下退位诏书,我便留你一命,让你做个逍遥皇子如何?”
那人一派意气风发之相,似是对这皇位势在必得。
“呵,你还不配。”
一声令下,两边兵马迅速纠缠在一起,许知恒融入到人群中,却依然耀眼夺目,他一袭墨色行衣,高举银白长剑,斩下一士兵的头颅。
他虽在人群中穿梭,却总是带着受伤的神色,在厮杀时抬头望她。
每每快要到她跟前时,都会有人潮将他推至后面,他却又不依不饶的跟上来。
像只甩不开的小狗。
“陛下!陛下!”
厮杀血场间,不远处有人策着马,拉着一箱子的东西走了过来,那人面色熟悉,恰是那个宁安的矿工。
此时他面色焦急,后面跟着一众矿工,手中均拿着些物什,似是银光璀璨的铁器。
萧景元原本紧皱的眉头此时微微散了些,在看清那人后,面露狂喜。
那人拿着一把合金的长剑,与精铁不同的是,其耐力,硬度都比其显著提高许多。
几近能做到削铁如泥,那只小小的矿工分队加入混战后,局势立刻扭转,湘王那处的人愈来愈少,有些甚被杀得丢盔弃甲,四处逃窜。
湘王气急,狠瞪着一旁面色淡漠的江映清,见他望来,她才微微笑着,那笑中似是带着嘲讽,不屑,笑他不自量力,笑他可笑至极。
“你这该死的蠢妇!”
他恼怒着,揪着她的领子,蓦地将她提起,至自己马上,以刀挟持。
“哼,那许知恒小儿心悦于你吧?挟持了你,我也死不成!”
他将剑挟在她的脖颈上,思思被沈故文从马上接下,一直随她一旁的沈疏影也被抱了回去。
“住手!”
许知恒好容易走到了那人面前,却望见她面色沉沉被其挟持的模样,蓦地心慌,喧闹的环境下,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随着那人的呼吸而变化。
“映清,你别动。”
他哀哀恳求道,那人见状,昂昂笑意,手中刀刃随着他动作起伏,在那处留下了点点痕迹。
“哈哈,许知恒,你也有如此这般的一天,我看了乃真真是畅快啊!”
“你当时怎么没死在那恶心的断袖手中呢?”
“莫不是为爱,做了……”
他狂笑着,眼中侮辱之意尽显,许知恒却听不进去一眼,满心满眼都是刀下那脆弱又坚韧的人,他心颤颤间突喊道
“我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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