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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狂奔

梁雾对关于高一班级的话题应激,她实在害怕自己刚到一个新环境,还没开始新的校园生活,就又被之前那些烂事缠上。

刘依婷没有发现梁雾的不对劲,她伸出一根食指朝前面的王星涛指了指,笑得嫌弃,“他让我问的,说学校像你这样的美女他不可能没见过。”

梁雾几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她把手里的笔放进抽屉,避开了刘依婷的问题,只说:“我高一的时候喜欢待在班里,不怎么出去。”

“这样。”女孩没有再问,她把手放在脸颊边比了个ok的手势就转回去,拿笔在本子上写,把那一页撕下来,拍了拍前面的王星涛,递给他。

梁雾发了会儿呆,盯着水泥地上那颗格外凸起的小石子。

安林一中分班严格按照成绩,现在这个班虽然是普尖,但大部分人中考都是高分,高一也在前面的班级。梁雾不是,她中考是擦着一中的分数线进的,高一自然被分在后面的班。

成绩不能决定一个人,但她所在的31班确实乱,鱼龙混杂,里面大多数人是花钱或者找关系进来的,少部分考进来的人为了课程和成绩紧张。

专心学习的人会被其他人打压孤立,梁雾是被针对得最严重的一个。

嘲讽、孤立、造谣、警告,告老师,老师管不了有钱有势嚣张的学生,告家长,父母在外地打工,家里的奶奶年纪又大了。白天受到的伤害她只能晚上在吵闹破旧的宿舍里,躲进被窝痛哭一场。

可梁雾从来没有低头,他们妨碍她学习,她就更要学习。那一整年,梁雾都握着一个疑问,她想知道别的班会不会不一样,那些成绩好的班会不会不一样?

“梁雾。”

万茹戳了一下她的手,梁雾回神,“啊?”

“我们要不要买个箱子?把书装在里面,放在地上。”万茹用手掌量了量梁雾和自己桌上堆高的书,“桌上和抽屉里都放不下了,全放在桌子上可能会挡到我们和后面的人看黑板。”

“好啊。”梁雾看着同桌温和的眼睛答应。

这个班或许会不一样,这个同桌就很可爱。

万茹有些害羞地笑了一下:“把箱子放在我们中间的这块地上,我们的书放在一起,各占箱子的一半。”

梁雾点头:“好,我们找个时间去买箱子。”

临近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邢文蕴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等下你自己去吃饭吧,我还有点事。

梁雾按着小小的手机,回她:“怎么了?要不要帮忙。”

邢文蕴:不用。

梁雾:好的。

她收了手机,万茹传了张纸条过来:雾雾,等下一起去吃饭吗?

女生熟起来其实很快,下午自习两个人看书都看不进去,相视一笑就开始传纸条,从喜欢的歌聊到小说漫画再到偶像剧,聊了这么多,现在已经是可以叫昵称并且一起吃饭的交情了。

万茹的字迹圆润端正,梁雾跟她完全相反,她拿起笔在纸上划了一通,一排有力的狂草就递过去。

她写:好呀,那我们吃什么?

下课铃响了,万茹没再传纸条,她开口:“我们去校门口那家笑门口,它家的石锅饭巨好吃。”

她的前半句话梁雾还反应了一下,才想到今天中午看到过的那家店,大红色的招牌,中间有个巨大的黄色笑脸,有趣的店牌加有趣的店名,确实让人好奇里面怎么样。

梁雾眼睛亮起来:“好啊好啊,我还没吃过。”

——

尝过后发现笑门口家真的好吃,她们点了蒸蛋和排骨,蒸蛋里放了点生抽和香油,撒上葱花,咸甜滑嫩,口感丰富。排骨加了糖,色泽诱人,夹起来会拉丝,放进嘴里,滋味就在舌尖上炸开。

梁雾吃完后身心满足,暗自觉得以后要把这家的菜都吃一遍。

一中晚饭时间允许学生出校门,因此给了70分钟的充裕时间。饭后两个人还剩时间可以闲逛,她们就把放书的箱子买了。

买箱子的生活超市在那条小商业街的最边上,走回学校的路上经过了一家书店。

梁雾停了下来,一只手和万茹一起提着箱子,另一只指着这家店,“去里面看看?”

“行,反正有时间。”

整个书店分成了两间,一边是学习资料,另一边放的全是小说漫画,她们把箱子放在店门口的角落,走进左边那间。

万茹两眼放光地看着那些封面花俏的小说,扯了扯梁雾的袖子:“雾雾,我看到了泡沫之夏!”

“不是看完了?”梁雾说着话,眼珠转了一圈,四处看了看这个书架书桌摆放凌乱的小房间,然后目光定在靠里侧那张大书桌的边角。

一个黑色的凸起?

梁雾眨了眼睛,看到那个凸起动了一下,好像是颗人头。

“看完了还想看,我真的好爱洛熙。”万茹抱起书就开始翻。

“我去那边看看。”梁雾给万茹指了里面那张桌子,她看见那颗头的前方有连载自己最近看的那个漫画的杂志。

万茹没抽出空抬头:“好哦。”

梁雾往那边走去,那颗头听见脚步声又动了一下,她走进,和蹲在地上的人目光对上。

“……”

“边思郁?”梁雾先开的口,她对这个文艺的名字印象深刻。

“嗯。”边思郁抓着杂志抬头看她,不知道说什么,为了维持礼貌就也回敬了一句对方的姓名,“梁雾。”

梁雾的开朗外向有指向性,根据聊天对象自动调节。她现下尴尬情绪冒出来,干笑了两声,指向他脑后的那摞杂志,“你继续看,我找找我看的。”

“嗯?”边思郁转头看了眼身后那堆知音漫客,挑了下眉,语调上扬,“你也看九月天?”

也?

梁雾把目光投向他手上拿着的杂志,边思郁把自己看到的那一页摊开,上面正在开大的冰之沧月很明显。

看到自己喜欢的角色,她点头肯定道:“是啊,非常好看。”

边思郁笑起来,单手比了个大拇指:“赞同。”

他是小白脸长相,像梁雾和妈妈暑假追的校园偶像剧里那种温柔男二。标准的浓眉,双眼皮不明显,眼尾稍向下,单看眼睛有些无辜,他的鼻梁高挺,鼻头线条柔和。嘴唇是整张脸给人视觉冲击最大的,厚度适中,多一分显肉,少一分过薄。而唇角像是被细细勾勒出的,不笑的时候看着有些冷,笑起来就变得明媚。

梁雾看着他嘴角两边的笑窝走了一瞬的神,才同样露出笑,开始在桌上翻找最新一期的知音漫客。

——

十月真的好帅……梁雾靠在离边思郁稍远一点的暑假上看漫画,纠结于该磕九十还是九琉。

“老天啊!”万茹的声音比平常提了几个分贝,在前面喊了一嗓子。

梁雾从漫画中抬头,看着她惊恐的眼神,也反应过来。

老天啊!她也心底呼了一声,一下子合上书。边思郁这时也想到了,猛地从地上蹿起来,和梁雾相视。

边思郁:“是不是上课了……”

“是是是。”梁雾根本没时间跟他礼貌矜持,把书一放,社交壳子一丢,就跑过去拉着万茹往外冲,对身后的边思郁喊,“快跑啊!”

边思郁应了一嗓子,跟着她们冲,速度惊人。

夏末傍晚的风吹过来跟他们相拥,抱得人热得要命还喘不过气。呼吸间的气味杂乱,冬青树叶的味道、街边饭馆食物的香气还有路上垃圾桶里的臭味,全都一股脑地塞进了他们肺里。

狂奔数十秒后,万茹拽紧梁雾握着她的手,跑的过程中喘得说话断断续续:“我…我们,是不是…没…没拿箱子…”

“哈?”梁雾惊恐回头,脚下的步子没停,“算了,先跑。”

等等。

跑了几步后,她刹车了,同时伸手揽住来不及停下的万茹,把她扶稳。

“不急了。”梁雾露出微妙的笑,眼睛眯起,眼尾上扬,像只得了主意的猫,“我想到了借口,我们回去拿箱子。”

——

边思郁感觉自己是被风灌满的气球,飘到教学楼楼下就被值日的老师拦住,一下子瘪了下去。

“迟到快十分钟了。”年轻女老师拿着登记表,皱眉眯眼,摆出严厉的样子,“去干嘛了?”

边思郁靠在楼梯扶手上喘气,发丝上凝聚的一滴汗滑落到眉梢,沿着鼻梁线流下,他喉咙咽了咽,调整嗓音,“我在书店里看教辅书,不小心忘了时间。”

他一脸懊恼歉意,看得原以为他是看小说漫画才忘了时间的严姝都开始不确定。

边思郁态度诚恳:“我错了,老师,我以后一定记得带手表。就算买不起教辅书只能在店里看,也肯定会牢记时间。”

刚毕业的严姝心软,听到貌似热爱学习的学生主动认错,面色柔和了一点,“行吧,那这次给你少扣点分。”

“你是几班的?叫什么名字”

边思郁:“高二六班,边思郁。”

严姝手上拿着这学期的值日表,空白的纸张上第一个添上了边思郁的名字。

他看向老师身后那条路,心想那两个女生怎么还没来,跑这么慢吗?

“好了。”严姝扣完分,“你回班上自习吧。”

边思郁点了下头,“谢谢老师。”

开学第一天,班上的人心思还没来得及放在学习上,要么在交头接耳,要么整点小动作,里面的声音很杂,没人注意他从后门回了座位。

边思郁用纸擦完汗,看了眼前面空着的两张桌子,从抽屉里拿出《格言》开始翻。

这个时候,梁雾和万茹拉着箱子也从后门走进来,在他的桌面上投出一片阴影。

边思郁扣着书抬头:“你们扣了几分?”

梁雾把箱子放在她和万茹的位置中间,两个人回到座位。万茹看着梁雾笑了下,转身回答他:“没扣分。”

“为什么?”

万茹捂了脸,食指点一下梁雾的肩膀,小声说:“她想的注意,跟那老师说我们去买班级公共用品了,这个箱子是用来装班级工具的。”

边思郁:“厉害。”借口比他会找。

他看向前面有些骄傲扬唇的梁雾,女生的眼睛笑弯,睫毛很长,弧度偏下,她的皮肤白,睫毛在眼下映出清晰的阴影。

“所以你们专门回去买了个箱子?”

“不是,我们去书店前就买了。”梁雾解释,“跑回来忘了拿,半路想起来了”

“干脆编了个理由。”她问边思郁,“你肯定扣分了吧?”

“是啊,但是我也找了借口,比校规上写的少扣了。”边思郁在草稿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旁边勾了两笔:-2。

他把纸举起来:“尽量不给班级抹黑。”

梁雾看了纸上写的,了然:“明天竞选班干我投你一票。”

边思郁笑:“什么啊。”

——

晚自习下课梁雾终于体会到通学生的幸福,忙了一天面对的不再是处处被管制的冰冷宿舍,而是温馨柔弱的家,她回出租房的一路脚步都是轻快的。

“我回来了。”梁雾用钥匙开了门,客厅还开着灯,但没见到妈妈,她就自己小声说了一句。

她在沙发上放下书包,左边卧室里响起声音,陈祝荷拧开把手走出来。

“饿不饿啊?”陈祝荷穿着睡衣,走到沙发边,摸了摸梁雾的头,“妈妈给你做了冰粉。”

“饿,想吃。”梁雾笑得乖巧,伸手抱住妈妈的腰,闻她身上安心的味道。

“我去给你端。”陈祝荷轻轻拍着女儿的肩。

冰粉上铺了梁雾喜欢的红豆,还有各样的水果,西瓜、蜜瓜、提子,和果冻一样的冰粉搭在一起,吃起来清凉爽口,很解暑。

“新班级怎么样?”陈祝荷帮她把鬓角的碎发挽到耳后。

梁雾嚼着脆爽的西瓜,想到今天傍晚的事,弯了弯眼睛,嘴里吃着东西,声音含糊,“感觉很好,很有趣。”

“那就好。”陈祝荷想到女儿高一遇到的事,悔意又冒出来了,她轻皱着眉垂眼,愧疚于因为工作忽视了女儿。

梁雾察觉的她的情绪,把凳子往她身边挪近,用头蹭了蹭陈祝荷的肩膀,安慰:“没事啦,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啊。”

听到妈妈叹气,她有些无措,赶紧说:“很晚了,你先去睡觉,等会我吃完自己收拾。”

“好。”陈祝荷用手指顺了顺她的头发,站起身。

她走后,梁雾发着呆吃完了整完冰粉。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掏出来按亮。

是万茹发的信息,她说:晚安<爱心>

梁雾端起碗喝了口汤,也给她回了晚安。

通学据说很美好,但我没体验过,我从四年级一直到高中毕业都是住宿,苦不堪言。<流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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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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