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庐陵的吴王府,东面的太妃院子里,一男子负手而立,面对着满院子拿着家伙事的家丁,一脸的从容
老太妃走出来,端坐在明间外长廊上,举着手中的信件,冷声问道:“此物你从何处得来?今日来此所谓何事?”
还不等高松开口,一旁的管事喝声道:“太妃问你话呢,还不从实招来!”
闻言,高松抿嘴浅笑,太妃见状连忙制止又要开口的管事“陆忠,你先带着人下去吧”稍顿片刻,接着补充道:“将弘信传来”
“是!”管事将院中家丁系数带走,太妃身边的嬷嬷扶着她朝明堂走去,转身对着高松道:“进来吧”
待嬷嬷为高松斟完茶,吴王也适时走了进来,先对着老太妃行了一礼,随后接受示意落座与身旁
接过老太妃的书信,仔细的端详了半晌,抬头对着高松问道:“你是何人?”举着信件,带着些质询“这东西你是哪里来的?”
站起身躬身行礼,道:“回禀王爷太妃,草民高松”站直身子,继续道:“此物乃大长公主交于在下”回望着吴王严肃的神情“公主只叫在下将此物交于太妃,并恳请徐州驰援兖州平叛”
“信中内容你可曾看过?”太妃微蹙着眉头,厉声问道
“草民与五日前接到信件,得了令便马不停蹄赶来庐陵”
“你说你姓高?”吴王放下手中的信件,端起茶盏,漫不经心般问道
“是”
“你与武陵高家长子是何牵连?”搁下茶盏,眯着眼睛盯着高松问道
“正是在下”
“听说高家最擅暗杀”浅笑道:“既有心平叛,又何须来求本王呢?”
高松闻言,冷笑一声,坐回位置,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扫视屋中三人“我高家自是靠着赏金刺杀起家,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依仗我的‘血影’轻易进到这吴王府呢”
随着高松重重搁下茶盏,三人脸色皆是一变,三国之中谁人不知,武陵高府的赏金暗杀,那可是如鬼魅一般的存在,不论是高门贵府,亦或皇宫大内,甚至看管森严的诏狱,他们都会在接受任务三日之内,取人首级带给金主,高松手下的血影为其中之最
虽说康宁三十年后,高家便金盆洗手,做上了正经生意,但盛名却一直在外
“那不知,高府希望我吴王府如何做?”太妃开口问道
高松轻笑一声“太妃当真会玩笑,此乃乃绾鹄皇室中事,与我高府何干呐?”
“与高府无关,却与高贤侄有关,不是吗?”盘着手中的佛珠“毕竟周王文檄文中,有些往事与贤侄有关”
“太妃也说是陈年往事,谁人又记得”高松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不过是些信口胡诌,哪里作得数”
“倘若我记得呢?”舒太妃身子微微前倾,眼神中带着些热切
“长公主所托之事,虽高某未曾打开,但依着我高家之暗网势力,若想查清想来也不是难事”翘着二郎腿,笑问道:“太妃以为呢?”
“你!”吴王见拉着自己衣角的手,微蹙眉头,不解道:“娘?”
“昨日我收到血影来报,皇帝已然遣派慕太师、武安王以及魏老将军来了庐陵”说完站起身,躬身行礼,道:“若此事成,吴王府必少不得富贵荣华”稍作停顿“若不然”转头看着吴王“只怕府中出去的郡主,也不得善果”
“混账!”吴王手指着高松“你敢威胁本王!”
“威胁谈不上”放下手臂,转头看着一旁的舒太妃“不过,是将最坏的结果告知而已”掏出别在腰间的折扇,打开扇了两下,接着道:“王府该何去何从,还请太妃王爷慎重”微微颔首“高某多有叨扰,便不久留了,告辞!”
看着高松离开的背影,吴王气急败坏,险些要冲出去,被身后舒太妃冷声喝止“信儿!”
“母亲”
“稍安勿躁!”拉着吴王坐好“四十好几的人了,何时才能安定些”
“什么?”
“若当真如他所言,皇帝将武安王都请动了,想来皇帝是动了些心思的”拍了怕吴王的手,继续解释,道:“若兖州失守,徐州与豫州便是首当其冲,徐州虽不如豫州地广,却比豫州更为重要”
“母亲的意思是?”
“欣安让高松将这个送来,显然并非是要逼徐州定要站队皇帝”捻着珠子,沉吟片刻“只怕为的是要请我出面,为慕之槿正名”
“那我们?”
“既如此,那便按兵不动,且看兖州鹿死谁手”
“可,毕竟静安太后……”
“知道此事的人,除了宫里那几个,便再没有了”眼露贪婪“即便最后无路可退,我徐州为何不可自立”
“那武安王他们来了,孩儿该如何安顿?”
“好吃好喝的安排在府中,不说魏老将军与慕太师,单单武安王便不能怠慢”倚在座位上,不停地拨着念珠“且不说高松几时离开,以武安王军中威望,便决不能让武安王在庐陵出现任何问题”
“孩儿明白”
“退下吧”
“是,孩儿告退”
昭华二十二年秋,讨逆的檄文早已通传全国,但在周王的暗卫、细作的暗访推动下,一些小的诸侯还是动摇了
更有甚者加入了反叛大军,一如胶东王喻弘成与其弟博阳侯喻弘启,二人于昭华二十二年十月,先后率举旗响应,有了青州军加入叛军,致使兖州形式更加急迫
送走大臣之后,喻天承诏来了隐夜,将楚王印玺递上,吩咐道:“即可前往长沙郡,告知楚王世子,楚王已死,待他继位,朕许江东之地与他,助朕平叛”
“是!”
隐夜离开楚地回京不久,楚地便传来世子斩杀继母继弟的消息,当天皇帝便将楚王诏来上书房
“陛下今日倒是得闲,还想得起王叔我”
看着略带得意的神情,喻天韵只轻笑一声,道:“想来皇叔是听闻前方战事了”
“京中随处可闻,老臣想不知都难啊”
“那皇叔可曾听闻荆州之事?”
瞧着皇帝带着些嘲讽的神情,喻弘志眉头不自觉的紧锁,冷声道:“我荆州之地,迄今,并未有何不妥之举,若陛下当真行那不仁义之举,天下臣民自会为我荆州讨个公道!”
“皇叔莫急”示意安和,将荆州刺史的上表交给楚王“先看过这个再说”
楚王眼神流转,心中疑惑皇帝的所为,狐疑的结果奏表
半晌后,满脸的震惊与愤怒“世子安杀害公子景与小黎王妃,将二人尸首挂于城门示众,并在……”
“娼妇心毒罪难消,青楼女子德更高,寡廉鲜耻德尽丧,媚态逢迎攀高梢,长姐惨亡续弦坐,未嫁孕身恶如獠,天理昭昭罪滔滔,替天行道正义昭”皇帝故意高声补充,抬眼看着楚王猩红的眼睛,继续道:“未曾想,皇叔还有娥皇女英之梦啊”走过去,拿过他手中的奏本,转而换上一副冷眼,道:“皇叔当不得舜帝,也享不得那齐人之福”举着手中的奏本“不若,这便是下场”
看着皇帝走回去,楚王艰难开口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那逆子”
“皇叔以为,朕该如何处置?”皇帝扬眉反问道
“陛下此行不就是为了荆州吗?”咬牙继续开口“我……”
不等他继续说,打断道:“皇叔这是什么话,此事与荆州与朕何干啊?”
楚王无奈一笑,开口道:“虽说,自他母妃去世后,他便似变了一个人,时常犯浑”抬眼望着皇帝,眼中的怒火似在灼烧“但,若非有人从中作梗,我绝不相信,他会如此残忍,杀害继母与亲弟!”
挤出一抹假笑“皇叔之言,当真是叫朕伤心”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朕不过将皇叔的印玺交于瑞安,并告知,若他助朕平叛,朕许他江东封地而已”对上楚王满脸的不信,做出受伤的神情,慢悠悠开口,道:“若皇叔不信”语气急转“朕即可命荆州刺史,将瑞安押解回京,您当面问他便是!”
“陛下!”楚王猛的跪在地上
“皇叔有话会说便是,何必如此?”
“陛下,臣知错了”
“皇叔方才进门不跪,现下又何须再跪”指着安和,语气不悦“还不快将,皇叔扶起来,一点没眼力”
楚王拦下安和的手“陛下,臣自知罪孽深重,不该与逆王同流合污,但瑞安是无辜的啊!”连磕了两个头“还请陛下饶过瑞安”
“皇叔这是哪里话,瑞安表弟有错与否,不还是在您的一念之间吗”
楚王抬眼呆愣看着皇帝勾唇的摸样,安和在一旁拉起楚王,道:“王爷,不可不敬”
“可……”
安和帮楚王掸去身上的灰尘,继续补充道:“斯人已逝,活着的人终究还活着啊”
楚王紧闭着双眼,垂下头,躬身行礼,道:“臣,明白了”
安和站在皇帝身边,看着楚王离去的背影,问道:“陛下,还需要叫人盯着楚王吗?”
“嗯,派隐夜跟着,若要回封地便由他回”
“是!”
楚王回到封地的第三日,荆州刺史上奏,楚王上表罪己书,自认宠妾灭妻,害死发妻性命,纵子行凶等罪名
“楚王世子,因失手杀人,如今得了疯症,经医师诊断,无可医”
听完禀告,皇帝对着底下众臣,道:“楚王父子虽犯下大错,然念其往日功绩,且有悔意,自觉认罪,朕决意不予判处死刑”提高声量,继续道:“然,所行之事实在有违祖宗礼法,悖逆伦德纲常,无视律法,漠视人命,虽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指着廷尉,问道:“你以为该如何惩处楚王父子?”
“臣以为,当收回楚王府所有封地、赏赐,查抄其府邸,削去楚王府一应爵位与官职,除去宗谱”
“好,那便依卿之言,废其名讳——喻弘志,贬为庶民”扫视底下一圈,站起身双手支在腰间,冷声问道:“众卿可有异议?”
“陛下仁慈圣明”
“既如此,查抄之事,便由宗正全权负责吧”说完转身离开
“是,臣遵旨”
“退朝!”
皇帝刚走进上书房,便见隐夜立于门边角落等候,示意安和关上殿门,开口问道:“下药之事,可做干净了?”
“是”
“待宗正离开长沙,便将人小心处理了吧”坐下身子,似是交代意见极为平常之事
“是,属下告退!”
人刚走,皇帝捏着眉心,靠在椅背之上,闭目养神
安和进来见状,忙上前关心,道:“陛下您的头疾又犯了?”
“无碍”摆了摆手,抬眼问道:“庐陵那边如何了?”
“太师回禀的消息说,吴王府称舒太妃身子不适,不宜见客,在府中也有几日,却常不见吴王踪影”停顿了片刻,继续道:“不过,王府对太师他们还算照顾,吃喝住行未见短缺,也不曾限制出入自由”
冷哼一声“老狐狸”抬眼对安和问道:“封御还未回来吗?”
“是,占星台回话,出去的人都为寻得国师踪影”
揉着太阳穴,蹙眉问道:“行宫近日如何?”
“自上次行刺,马任接受别院后,加强了行宫的巡防,近日并无异样”
“嗯,让田永去趟别院,传令马任,慕容钰不能死在绾鹄,更不能死在行宫别院”
“是!”
安和刚走两步,皇帝有重新开口道:“还有薛家院子,让他命人盯紧,若有异常立即回禀”
“是!”
命令传来时,马任正要在领队巡防,看着宫里来的侍从,连忙上前行礼
“马统领这是作甚,当真是折煞奴才了”田永忙伸手拦着
“不知内官今日特来此,可是带着陛下的旨意?”
“陛下心系别院安危,特命我等前来嘱咐统领两句”贴在马任耳边低语了几句“别院里主子们的安危,统领都需劳心,莫要忘了”
“是,马任明白,有劳内官”说着掏出一锭银子递上前
田永顺势暗地接下,四下小心张望,佯装淡定,高声道:“好了,既旨意已传达,那我等也要回宫继续伺候陛下了”
田永回到宫里,刚准备向皇帝复命,便听着勤政殿里,皇帝正在打发雷霆“这个樊宇,当真愚蠢至极”
“陛下息怒”
皇帝看着底下的几人,皱眉闭着眼睛问道:“如今平叛大军到何处了?”
“回禀陛下,大军行军百里,如今应是已过豫州汝南阳城,目前大约位于嵩山附近”五兵左侍郎上前指着沙盘回禀道
“大军不必都前往东武”皇帝转身看着舆图,指着东郡西边,道:“让褚律文领疾行军五万,直接去陈留,与常丘夹击濮阳,五日之内,务必拿回濮阳白马一带”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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