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已找到精神体,任务奖励:塔罗牌“战车”。】
“战车”的的画面是一个男人推着轮椅向前奔跑,轮椅上坐着一黑一白两只小猫。
【战车意味着一往无前,锐不可挡。】
孟昭看着羸弱的推车男人与看起来不怎么新的轮椅,只觉得牌的画面与寓意之间十分有割裂感。
【请玩家将逃逸的精神体带回到肯的躯体里。】
【规则一:玩家需要让精神体自愿回到躯体内。】
【规则二:玩家不允许去四楼、五楼以外的地方。】
守梦人在发放完奖励后再一次迫不及待的指派任务,第二个规则还好,但是第一个规则中让肯自愿回到躯体内,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这时,孟昭才想起来与突然冒出的精神体搭话。
“你是?”
孟昭的心里不算意外,她就说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吧,但是这人从床底下钻出来的画面太抓马了点。
“这位女士,我是……”
“采花哥?”
“什么采花?哦,您是说那朵玫瑰……你什么时候看到我采花的,天呐,那么窘迫的场景被别人看到,我真的要无地自容!但是爱情是纯粹美好的,我不应该因被美丽刺痛而羞耻……”
采花哥喋喋不休,表达的都是他当下心中纷扰的情绪,甚至嘴跟不上脑子飞快的运转,嘴唇几乎要抽筋了。
“停停停停停——”孟昭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希望能终止采花哥焦躁的情绪表达。
“这位先生,您对玫瑰的领悟我十分敬佩,您不必为此而焦虑,我是说我是来找你,是有事相求,这个事情会很为难,在让我感觉自己很卑鄙,为了完成任务,我几乎无所不用其极……”
孟昭感觉自己要受不住了,在意识到的一瞬间,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哦,这位女士是怎么了?她怎么举止和我一样都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绪表达的毛病?难道是我的陋习有传播效应?哦!怪不得他们要将我关起来,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孟昭被手掩饰下的嘴巴还在叽里呱啦的吐露自己的情绪,她的手越捂越紧,几乎要让自己喘不过气来,但她不想被这个病症所牵制。
好在约半分钟后,对于精神体病症的体验褪去,孟昭回复了正常状态。
但采花哥显然无法解脱,就像这些年一直以来的一样。
“她为什么不说话了,他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我在想什么、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我早该意识到这一点、只不过这些年一直不愿意接受自己的瑕疵、但是再美好的事物都不是无暇的……我应该我应该正视自己的过去,可我现在皮肤如同火烧,需要一盆冷水才能冷静……”
孟昭深吸一口气,她直觉认为“采花哥”的所谓“情绪外化症”,相较于精神类疾病更像是心理疾病,比如——强迫症。
孟昭曾经辅修过心理课,也有过出现强迫思维症状的好友,他们要么重复的去琢磨同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要么对于在脑海中穿梭过的每一个想法都想要“厘清”。
那么,退一万步来讲,采花哥真的是强迫症,她要怎么帮助采花哥呢?
孟昭回想了一下,她见过的案例几乎大部分都要通过药物治疗,来降低神经的敏感性。
一方面,患者“想”的频率下降;一方面,患者对于想的事情的敏感度下降。
眼下,孟昭并没有药物可以赠予采花哥,并且药物治疗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见效的,梦着迅速否定了这一解决方式,选取了第二个方法。
当然,孟昭自知代替不了心理咨询师的工作,她只能尽自己所能去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这位先生,可否告知我您的名字?你看起来很焦躁,我希望自己能帮助你。”
“帮我?谢谢你了小姑娘,我从十几岁开始就这样,已经20多年了,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怪病,我无法与人社交,这也是我离开学校的原因。很抱歉小姑娘,对于刚谋面的人就讲这么私人的事情有些冒昧,但刚才我的悔恨一瞬间涌上来,使我无法控制。”
“不得不承认,我偶尔也不由自主去想一些事情,有几次我没有控制住自己,将那些想法说了出来。”
这话孟昭倒没有说谎,她更年少的时候,总是被细枝末节的事情钻牛角尖。虽然理智上知道这些事不值得耗费她的精力与情感,但是她的大脑就是不听使唤。
“那时候你一定很无助吧,小姑娘,我刚才忘了回答你,我的名字是肯。”
远超出孟昭的意料,肯的情绪比之前平稳了很多,甚至能够自主的进行新的话题。
虽然只维持了几秒钟。
“但是原谅我,我还是忍不住去想刚才的一些事情。”
“没关系,如果你堵不住他,那么就让他倾泻出来。”
“我曾多次试过堵住这些杂念,但是失败了,当我将这些情绪与想法倾泻出来时,他们认为我疯了,把我关进了疯人院。”
“你已经在疯人院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在孟昭真诚而疑惑的眼神中,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忧虑——就算理智上不想说,他也控制不住自己。
“我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我怕如果我不再多加控制,我会完全失去对自己大脑的掌控,变成了一个可怕的人。”
说话间,肯将自己的脸埋在双手中,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但他的情绪产生无法抑制,他的大脑此时一定乱作一团。
孟昭突然意识到医生为何要钻开肯的脑袋,并且在他的头上装一个鸟笼了。
在那个怪人一生自以为是的想法里,他可以通过电钻驱除肯脑海中的“邪祟”,然后通过上锁的方式让他无法言语,自以为治标又治本。
实际上,肯很有可能每时每刻都困在交织的情绪里,无法解脱。
孟昭并不想将眼前精神体形态的肯送回去,这太残忍了,她不想这么对肯,就像他不想对当年的自己这么做。
虽然她是一个没有选择的人。
孟昭想,这次她还能再通过破坏游戏,来促使游戏改变规则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么她必须要做一个选择出来。
思考一段时间后,孟昭下定决心,她要在完成这个任务,她也要想办法打开肯头上的笼子。
再将肯带回到他的躯体里之前,孟昭问道:
“肯,由于一些原因,我不得不将你带回到医务室。”
肯的反应比孟昭预想中的要平静许多,他的脸上有些沮丧,但是认命般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我很讨厌被关在笼子里,纵然我的情绪外化惹人厌烦,我想我仍然有发声的权利的……但是人生在世就是这样,如果你使大部分人厌烦,他们就会合力排挤你,无关对错!”
孟昭想到了在史前大逃亡关卡中自己被NPC猎手们视为眼中钉的时候,如果自己不够强大,那么当初被抹除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难得你逃出来一次,有没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帮助你完成。”
肯的脸上洋溢起希望的光芒,他很意外孟昭一个萍水相逢的人、甚至任务为抓捕他的人,会给予他帮助。
在孟昭的角度上,她的帮助没有办法雪中送炭,只能稍微缓解一下肯的遗憾罢了。
“我想……送她一朵花。”
孟昭回想起来,肯在录像带里被玫瑰花刺伤的模样,那好像是在一个花园里。
“但是疯人院已经不被允许有花园了,我曾经在活动范围允许的地方观察过每一块土地,连野花都没有。但就算我能将玫瑰花送给她,她也会和我一样被美丽所刺伤,我不能将玫瑰的尖刺剪去,那是本属于玫瑰美丽的一部分……”
肯的强迫思维再次占据了他的大脑,但孟昭却想到了解决方法。
孟昭记得,肯对于玫瑰花的解读,美丽会刺伤人,他想要将美丽的事物送给一位女士,又不想那位女士被伤害,孟昭想到了医务室楼上那个房间里的挂画。
“我可以试试。”
“真是谢谢你了,这位女士。她的房间是八号房,但是是在五楼——那里鲜有人至。”
孟昭此时有两条路径可以走:
一,从六号房间的门出去,来到三楼的走廊上,从三楼的楼梯去往五楼。
二,从六号房间的窗户出去爬到五楼,任务难度极高,但是可以避免接触到医生。
权衡了一下两条路径的优劣,孟昭选择了后一条:爬窗户的危险系数大,但她有足够的体力与实战经验支撑,是可以走得通的。但是孟昭不想一直躲着拿着电钻的医生,任务虽然说不可以杀死医生,却也没说不可以进行攻击。
她也确实需要试探一下游戏规则的弹性有多大。
孟昭正要从六号房间推门出去,刚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单薄的木门便被狠狠撞击了一下,然后撞击声有规律的进行了三下便停止。
从撞击的声音和位置来看,孟昭判断应该是有人用一只脚狠狠踹门。
“这间房里还有人!”
怀疑自己是来者的目标,肯急忙躲回了床下,并且欲拉着孟昭一起躲藏。
孟昭见六号房的房门有特殊力量保护,除了塔罗牌,其他人无法进入,便想让肯放下心来。她倒不怕开门迎敌,但是若是在门开的一瞬间,有人进房间欲对肯不利,那么就得不偿失了。
大不了她不从这条路走便是了。
“不,小姑娘,你不懂。快来床底下趴着!”
肯毕竟是疯人院的长期住户,孟昭想或许有些规矩是她不了解的,于是便听从肯的建议,两个人一起蜷缩在床底狭小的空间里。在危险面前,孟昭不倾向于躲藏,但不得不承认,这个阴暗的床底给了她片刻久违的安全感。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间罢了,门外的撞击声再次响起,似乎不把门踹开不罢休。但又有另一道声音的加入制止了踹门声,那是孟昭熟悉的电钻声!
电钻声滋啦作响,一步一步接近六号房,孟昭以为是医生,又拉了帮手,或者换了新工具来破门,但没想到医生第一钻就钻向了前来踹门的人。
“这里是疯人院,是受庇护的地方!”
尖叫声与电钻研磨骨肉的声音同时在六号房间的门外响起。孟昭与肯藏在床底,大气都不敢出,后者是怕自己被牵连,前者是怕错过这场好戏。
凄厉的尖叫声变成了低声呻吟,被电钻袭击的人仿佛已经筋疲力尽,血肉尽失。紧接着,“咚”地一声倒在地上,好像有一个大块儿头,失去了生命体征。
然而这事儿没完,电钻声仍然在六号房间外肆虐着,好像在那里守株待兔,等待敌人自投罗网。
狭小的六号房因为长久的安静再次显得空旷,而床底下的两个人,一个在冷静捕捉信息,一个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断低声呢喃。
“医生是在保护我们不受那些入侵者的伤害,我应该感到庆幸,而不是恐惧……可是我仍然认为医生是一个邪恶的人……”
“也许他不是想保护你们,”孟昭给肯进行反洗脑,“他是不想让自己的领地与试验品被掠夺!”
“……我想你说的没错,可是被电钻钻开脑袋的那一刻,我只有这样说服自己,才能让恐惧小一些。”
“等着我,我不会让你白白被鸟笼锁住的。”
孟昭从床底下滑出,她的腿脚因为持续萎缩在床底而有些僵硬,因此先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
她需要先去三楼的另一个房间去取挂画,意识到楼梯这条路走不通后,孟昭毫不犹豫地打破六号房的窗户,从裂口处钻出向下攀爬。
三楼六号房底下的二楼六号房间是一个放置药剂的地方,孟昭从二楼这个房间又跑回到二楼医务室。
电钻怪医还在三楼六号房外等着抓捕她,因此二楼的医务室空无一人,且无人把守。孟昭复刻了一下之前躲避医生的路线,第二次从医务室爬到了三楼有挂画的房间。
一番折腾下来,孟昭的体力耗费了将近一半,待她将挂画拿下来,绑在衣服里时,靠在墙上不停地喘气,歇了一会儿之后才继续向四楼爬去。
不爬不知道,一爬才看见,从三楼往上的墙壁上稀疏印着已经发黑的血手印!
从二楼医务室爬往三楼时,那片墙壁还算干净,但是从三楼开始,直到四楼,血手印毫无规律地散布在这两层楼之间。
而再往上……
五楼的墙壁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甚至裂缝处还长出了野草。那一层有一扇窗户,被木板钉得严严实实。
那里,会是“她”的房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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