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楚庄放下校规册子，偏头看向少女，在视线接触到少女翠绿如同宝石的大眼睛时愣了一下，“我记得你的眼睛是棕色的吧。”
戴小猫腼腆的笑了一下，“上次我戴的美瞳，梁爷爷说做任务时最好遮掩自己显眼的特征。”
“我们以后就是同学了，你叫楚庄吧，我看资料上说你今年23岁，在读研究生，是这个班里年纪最大的。”
“不用担心，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升学看的是专业素养和水平，只要通过水平测试，和完成任务数量，一年内直接毕业也有可能。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
“就像我，我今年才16岁，连跳两级上大学！”说到这，她脸上带着骄傲。
戴小猫边说边仔细观察着青年的表情，发现对方低垂眼眸，偏圆的眼型和微微上扬的眼角搭配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分外柔和，只是左眼还留有的猩红色彩使这份美感略有欠缺。
她松了口气，对她来说，每一个加入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人都是家人，尤其是一个班级的。她善待,欢迎每一个家人，乐于帮助家人走出初来的迷茫，陌生甚至恐惧。
“你可以叫我小猫，有问题可以问我，只要我能解答！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戴小猫积极的说。
“谢谢。”楚庄笑着道谢，戴小猫展现出的善意驱散了他些许不安，“梁七医生和我说过你的能力。”
上课铃声响起，中断了这场对话。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上课规则和普通大学不一样，反而与初高中类似，以班级为单位上课。在楚庄上的瓷都景庄学院中，不仅没有晚自习，课表也几乎人手一份，各个不同。
戴小猫在老师来教室前回到了座位上，她前后左右的同学们立刻凑了过去，笑着窃窃私语，似乎在讯问戴小猫新来的同学怎么样。
楚庄的眼神在其中一个头发呈现罕见淡粉色的长发女生身上停留片刻，回归课堂与书本。
这节课由一个背非常驼的，头也非常秃的六十多老人负责，他进行历史的讲解，重大事件中特殊案件及人物存在的影子，以及特殊调查处的由来。
“书本翻到133页，上节课说到公元前1046-256年的周朝，分为南周和北周，期间接近800年，共有4位统治者向邪神祈求，希望以此获得长生法或起死回生术。”
“其中，南周最后一个统治者开坛祭祀，以接近半数国民献祭邪神，使一位旧神降临人间，差点毁灭世界，由此可以看出，我们的世界能存在到现在实属不易，希望大家能努力学习，接替老一辈保护现在的和平世界。”
“回归课堂，有记载，那位孤注一掷的帝王在神降过后就消失了，当然，这样臭名昭著的人也不值得被记住。另一位救世界于水火之中的人，庄周，才是重点，周测要考。
“考古人员一直在研究庄周身为一届凡人，是如何让一位神降的旧神离开地球的，至今有了些线索，但不是我一个年迈的老头可以知道的。大家以后从事考古科研工作，也许可以解除到......”
课堂一片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和压低的哈欠声。老人讲话慢吞吞的，配合略显无聊的历史，让人犯困，已经有人站到教室后面清醒去了。
楚庄听着，逐渐入迷。虽然他是纯粹的理科生，但由于其母亲是国学爱好者，他对瓷州的历史还是很熟悉的。
史料上一笔带过的朝代变换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让人啧舌。
要是妈妈这个历史爱好者知道，应该会挺吃惊和感兴趣的。
楚庄思绪飘散，想着。但他还是希望家人好好过普通人的生活，远离危险。
上午很快过去，在短暂的午饭和午休时间过去后，下午的体内技巧训练开始。
期间王教授和齐斯换了次班去吃饭，齐斯远远的站在教室外的走廊最外侧看着楚庄的位置，好像在躲避什么。
楚庄不用参与任何身体锻炼，于是他在教练的安排下回教室自习。
王沉舟一直默默跟着楚庄，低头看着一块平板。楚庄偶尔可以从他的眼镜倒影中看见平板上的内容，那是乱七八糟的线条组成的诡异莫名的图形，很简单但看一眼就浑身难受。王教授专注的看着，时不时用触控笔勾勾画画。
几乎一天的自习过后，王教授和楚庄通过干净的花园小径回去医疗处，并特意绕过了主楼前种着奇怪植被的花园。
“王教授，你之前说要解答我的疑问，但出了意外，耽搁了。”楚庄突然问，“现在我可以问了吗？”
“你问。”王教授看着平板，头也不抬的回答，“只要我可以回答。”
“第一个问题，禁忌是什么，你们说的和我有联系的A-25是什么？”
“禁忌啊。”王沉舟用触控笔扶了下眼镜，“就是地球上存在的一些有灭世风险的东西，绝大部分都处于稳定状态，不靠近不了解就不会被伤害污染，少部分在现世依旧活跃，比如A-25。”
“在特俗调查处，禁忌统一用A-代指，遵循不可见不可想不可接触的原则。各个禁忌出现的时间不同，最近出现的禁忌是在三年前，也就是A-25。”
“其它的禁忌不能详细说给你听，你只要知道碰见了就跑远点，远离人群不要祸害别人就行了，虽然大概率当场死亡或者疯掉。A-25可以详细告诉你，毕竟几乎每个你入睡的夜晚，祂都会异动一下。”
“A-25处于集体生物意识的边界，外观是一片无垠的白色雾气。日常几乎无害，走进去也会被送出来，异动时会出现隐约繁复艳丽的花纹，体积略微膨胀，直视扣理智，就是会慢慢变成疯子的意思。”
“所以那天有探索小队进入探查时你睡着了，圭恩才会一刀把你捅醒。不过...”，王沉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就我所知，圭恩他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估计有激进高层从中作梗了。”
“听起来挺危险的。这个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里的学生，都是和我类似的情况吗？那整个学校岂不是个定时炸弹。”楚庄想了一下，发现自己之前对于A-25不危险和特殊调查处有绝对把握的结论有失偏跛，唯一合理的答案应该是一整个学校都不安全，加上自己也没什么。
王教授赞赏的点头，“通俗来讲就是这样，学校和特殊调查处在各禁忌不异动，邪教徒不猖獗的年代就是最危险的。但出了问题，学校和调查处又是冲在最前方的，不可缺少。”
“这两个地方汇聚了除邪教徒之外最危险的人类和技术。比如我们科研部，甚至会捕捉未知生物做研究。比如学校里的学生，一半以上都是有各种问题的人。只有少部分是调查员的子嗣，普通人。”
“其实，在十年前还不是这样的，就是我上学那段时间，几乎所有学生都是普通人，少数有异常的人也是非常稳定的那种。奈何近十年特殊事件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调查员死亡速度飞速上涨。科研遇到瓶颈，激进派导致研究员数量也有所下降，新生力量不足，就只能扩招了。”
“楚庄，你就是扩招的一员，事实上你应该谢谢这次政策，否则你这种程度的污染和不稳定性，十年前应该就地斩杀或者关到隔离所去。”
楚庄对王教授带刺的话不予理会。
“第二个问题，我在这里学习到毕业有什么条件，毕业后去向是什么。”
研究所中，对王教授和楚庄谈话密切监听着的方教授点头，在手边标题是“对异常人物楚庄的评估报告”的表格接受能力和逻辑能力栏写下A。
“这些在另一本‘入学及毕业条例上’有，我今天忘了带给你了，现在说一下也没关系。硬性指标是通过每年级的笔试和体能测试，以及任务数目，任务数和体能指标因人而异。”
“设置‘任务’的目的是为了提高学生的实战能力，你的指标还没有定好，我估计四年不会少于20个，完成了才有毕业的资格。”
“毕业之后，有很多条路，其一直接加入特殊调查处，成为调查员。其二继续深造读研究生，以后做科研人员或医疗人员。其三大学毕业后加入后勤部，比较安逸。都是个人选择。”
王沉舟侃侃而谈，仿佛这些话已经说过很多次。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熟练这些话，违和感很足，让楚庄不得不怀疑王大教授经常被派来监视危险人物。
“第三个问题，我还有机会回家吗？”
“有啊，学校又不是监狱。”王沉舟放下平板，“每年寒暑假，有两周的回家时间。学生是这样的，工作不一定。在离开前，要签协议的。”
说着，就到了医疗处和学校主楼风格一致的尖顶宏伟建筑前，楚庄记得这里原本是体育馆，现在地下停车场变成病房，室内操场也被分割为多个小型医疗室和病房。
梁七等在门口，微笑着向两人挥手。
“还有什么明天再说吧。”王沉舟和梁七打了声招呼后就走了。
楚庄接下来的生活就是循规蹈矩，不分昼夜的看书学习。在学习如何以旁观者的姿态讲述自身经历，从而不伤及自己和他人的间隙，尝试自己找出破局的方法。
然而这个过程就像在村口小池塘里挖马里亚纳海沟，有够不切实际的，更何况他连小池塘里有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呢。
期间，楚庄体会到了久违的初高中生活的轻松氛围，这个轻松不是生活，而是氛围。基本上每个学生都在努力学习，为未知的未来做准备，独属于少年的活力从缝隙中展现。
就算他没有把时间花在人际关系上，学生们也会自己贴上来，胆大的问东问西，胆小的阻止同学问东问西，怪好笑的。
对楚庄来说，他们年纪都太小了，他的亲生妹妹今年都十七，要参加高考了。
不过适当的社交可以让他获得更多的信息，这点时间花费也没什么。
事实上，根据楚庄自己估计，他只需要一周七天就可以把那个名为方前的人列的重点全看完并背下来。他自己都叹为观止，看来，对他来说，高考和期末以及毕业考带来的压力相比起未知的恐惧以及死亡还是太小了。
“就算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也不会让太小的孩子接触那些骇人的东西。他们想象力太丰富，且不易控制，容易发生危险。”
在课余，楚庄向戴小猫讯问为什么大一课本都是基础防护类型知识以及生物图鉴时，她回答，
“像我这样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孩子，进入大学课堂前，在另一栋楼里上课，”她指了指窗外，“大部分是和外面普通人一样的课程，只是会添加一些自我保护和浅显危险相关的知识讲座。”
“那图书馆呢？”楚庄继续问。
戴小猫座位前方有一头淡粉色长发的女生很有兴趣的接话，“借阅危险的书是要有权限的，我们这种普通学生，只能在公共借阅室看看。”说完，她瞪大眼睛，向楚庄甜甜的笑了一下，“帅哥，你今年多大？我十八，有没有兴趣来一段校园恋情啊!”
“不了，谢谢。”楚庄礼貌拒绝，“借书要什么凭证之类的吗？”
淡粉色长发女生一点都没有被拒绝的沮丧与羞耻，反而再次开口，“只要学生卡就可以了呢。”
楚庄困惑了一瞬。
“难道你没有学生卡吗？我的借给你啊！”
然而，少女春心萌动的壮举还是被王教授打断了。
“校规第3条，不得把学生卡借予他人，不得伪造他人进出校园。同学，把校规整体抄五遍，明天交给我。”王教授悄无声息的从教室后排飘过来加入对话。
少女终于老实了，“为了我的五遍校规，你至少听听我叫什么吧。”
楚庄瞟了一眼王沉舟调笑的眼神，“我叫楚庄，你叫什么。”
“崔语甜，很好听吧！”
楚庄冷淡的笑了一下，跟随王教授离开。
“喔噢噢噢！真的很帅诶，A班真的没有这么优质的帅哥！”崔语甜此话一出，周围男生纷纷侧目。“我又没说错，就算年级里有，也都对我们A班避之不及，女孩子不也一样吗。”她停了一下，反应过来似得说，“我和小猫不算！我就不用说了，小猫长大了肯定超漂亮的！”
“语甜姐，你还是别说了。”戴小猫无奈的托额头，“他很危险的，王教授都每天都亲自跟着，我出任务时也见过...”
“好吧好吧。”崔语甜收敛神色，“年纪轻轻的，和个小大人一样。我有分寸，况且，这个班里，谁又是绝对安全的呢。”
少女状似忧愁的用手指绕起自己快要及地的淡粉色长发，抿唇打了个哆嗦。
大家懂学校偏僻的痛苦吗
不过可以没有诱惑的好好学习了（滑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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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校园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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