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的下午，在结束了一节冥想课程后，王沉舟打着哈欠建议，“楚庄，昨天科研部和医疗处联合出的测评结果出来，你基本都合格了，唯一比较落后的冥想我看也勉强达线，要不现在就去科研部谈谈？”
“好。”楚庄回答。
然而，讲述的过程并没那么顺利。即使他已经极力抽离情感，有些东西也是难以说出口的。
科研部一间单独隔离出的房间内，楚庄与两个人相对而坐。
其中一人是当时和戴小猫一起前来做治疗任务的齐斯，他本来就花白的头发明显更白了，似乎背都有点驼。
另一人是一名陌生的研究员，非常典型的白大褂和王教授同款平板。
房间布置有违一路走来科研部金属色泽加超薄显示屏的冰冷赛博风格，内饰虽然不多，但柔软偏暖色，甚至两排座位的中央小桌上还摆着一个很好看的细颈花瓶，里面插着朵白色小花，唯一不足的是没有窗户。
“从戴小猫开始治疗你讲。”研究员直入主题。
楚庄想了一下，开始讲述。
第一遍简略讲述，楚庄略去了会让他或者他人感到强烈不适的描述，他还没有不适，那个名为齐斯的人到是先一步留起了鼻血。
“梁先生，你....”研究员探寻的开口。
“没事，继续，前几天的后遗症而已。”齐斯道，他走到房间角落的洗漱台降降温，并没有回来，而是靠在那里听着。
“楚庄，刚刚我和教授们分析了你的描述，有几处可能的话需要你再详细讲一遍，你尽力就好，不要勉强。”
“首先，‘祂’在你的映像里，是什么。”
楚庄楚庄皱眉，“你们这个问题很危险。”
即使是大一的相对偏防护类型的教材，有关邪神的介绍还是会有的。楚庄从书中了解到，某些极为混乱疯狂的邪神，一段描述，一个名讳都能让人完全失去理智。
“我们有做好措施，你不用担心。”研究员眼神飘向齐斯，后者喝着端过去的冰水，慢悠悠的说，“我灵感超高，有什么异常，我最先出问题，到一定程度，这里就会被封锁，不会影响外界。”
楚庄此时微妙的明白了齐斯在这里的意义，探测小白鼠，这么说怪不礼貌的。
“我觉得...”只是三个字出口，他就觉得嗓子发干，不过十天堆进脑子里的书和课程好歹有一些作用，他还有能力控制自己只思考该想的东西。
“祂...和书上写的外神，旧日不一样...我感觉得到，他本质应该是一种远远高于人类的东西，但我在梦境里看见祂...或者祂的‘化身’，只会思想瞬间清空，不会当场疯掉或者崩溃。”
“至少，这么长时间的梦境过后，我还活着，并且看着...还挺正常的。”
“是祂没有旧神，外神厉害？还是他...友善？”他光是说出来都觉得荒谬。
“那片色度爆炸的世界臣服于祂...王教授跟我说过，A-25异动时会出现隐约繁复艳丽的花纹，体积略微膨胀，直视扣理智。我入梦后，会闻到异香，并感觉到意识被牵引着飘向哪里，会不会就是A-25里的世界？”
研究员不做回答，他经过特殊学习，灵感又偏低，完全不会胡思乱想，本分的执行自己的工作。
楚庄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祂是有思维的，虽然有一些混乱。作为这样一个至高的...神...祂找到我，甚至以不同人的形象，是为什么？”
“祂顺着联系降临到我身上的时候，神降什么的完全没有阻碍，但祂走了？祂的目的是什么？”
“停一下。”齐斯捂着狂流鼻血的鼻子，语气有点虚弱。
他现在有点赞同王沉舟之前说的“刺激”了，公然谈论灭世及禁忌极其背后神明，他感觉自己的寿命在疯狂缩短。
“再这样我要活不过35岁了。”齐斯悲观的想着。
“下一个问题吧，这个没有深入意义。”他仰头把棉花塞到鼻子里，“再往后一点，灵感稍微高一点的研究人员都要精神恍惚一会。”
研究员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开口，“好了楚庄，这个问题暂停，你的问题教授们正在商讨，以后可能会有答案。现在，你需要休息一下还是下一个问题？”
事实上，在研究员耳边的通讯内，三四个或老或少的声音正吵得热火朝天，各执己见。但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冷静的继续下去。
“没事，继续。”楚庄神色如常，只是脸色更加苍白，他端起桌上的杯子，一口气喝了半杯冰水，“希望你们能给出解决我问题的方法，我不想一直过没有睡眠的日子。”
研究员：“你对祂的态度是什么？”
“远离，太危险了。”楚庄打了个冷战，“有机会的话，我都不想待在这里，当个普通人挺好的。”
他回忆了一下这几天，书上看到的远超正常人认知的知识，外神，异教徒，各种或恶心，或奇异的生物，滋生的没有对世界另一面探索的**，只有厌恶和逃离的渴望，他承认自己趋利避害的本能。
研究员在平板上写写画画，片刻后像得到指示似的说，“楚庄，大学不放弃每个有救的人类，你的情况我们有办法，成功率在70％，到时候你也许可以摆脱你恐惧的存在。但这里，你不可能再离开了。”
“如果你们这个组织目的真的和你们课本上描述的一样纯粹，我也不是不能待在这里，为全人类工作。”
“科研部相信你有这个能力，瓷都景庄学院的生物科学研究生。”
“我没有能力的话就杀了我？”楚庄玩笑似的说。
“理性上说这才是处理你这类被污染者最合理的办法。”研究员笑了，他这次是在说自己的话，“但你的价值够高，科研部缺高智商的人才，而且我们确实为人类存在，不放弃每一个有救的人。”
提问继续。
研究员：“那片色度爆炸的世界，可以给出详细的信息吗？你的推测猜测全都可以说，在你承受范围内的。”
“你们对那里有了解吗？”楚庄反问。
研究员停顿了一下，从通讯中得到了上级的指示，“没有，特殊调查处以及校内资料库有关异世界，异空间，未知地域的资料都没有与你描述相近的。”他实话实说。
“那里所有东西都很鲜艳，超过我见过的任何品质的颜料，饱和度和亮度非常惊人。
“我怀疑那里的一些颜色光靠人类的眼睛没有办法看见，只是那片世界的特殊，让我可以感知到那些色彩。”
“视觉，嗅觉，听觉，触觉，所有感知都会带来污染，因为所有东西都是活的，植被，动物，土壤，都裹挟着人无法抵抗的危险，即使它们没有恶意，只是肆意展现自己的姿容，就足以让人陷入疯狂，丧命了。”
随着回忆思考，楚庄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头痛一阵阵袭来，原本恢复的眼白慢慢爬上血丝。
“因为人无法理解…那些信息，画面…超出了人类大脑理解的极限…”他呢喃着。
研究员打断：“那里有可能是你想象出来的吗？大脑因为见到无法理解的事物产生的自我保护机制，幻觉？”
楚庄回神，他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有点嘲讽的意味：“你背后谁在问这个问题？目的又是测定我的稳定性吗？我对自己的自控力蛮有自信的，没那么容易失控，上次那种事情，我推测疼痛是诱因，和我的情绪应该没什么关系。”
“楚庄，教授要求你结束后做一套智商测试题。”
“你这是在变向夸我聪明吗。”
研究员圆滑的略过了这个问题。
“下一个，也是今天最后一个问题，你那天说出的那个词语，是什么？”
实际上，这是楚庄最不想回忆的，充斥着疯狂和无法承受的片段，他讲的时候直接跳过了，想都没去想。
“我说完之后可能当场死在这里。”他机械的说，“我觉得我遗忘了一些东西，大脑的防御机制，想起来会死。”
研究员侧耳听通讯，“那好吧，今天结束，出去后有人会带你去做测试题，几天后科研部安排人来给你做催眠，通过催眠得到信息的过程当事人不会有思考理解的过程，没有意识死的风险会小一些。”
楚庄把冰水一饮而尽，眼皮半垂掩着漆黑的眼珠，幽深的瞳孔没有在看研究员，却让他产生自己被凝视的错觉，“你觉得危险的只是我吗。”
研究员笑了笑，没有说话，起身开门示意楚庄可以走了。
对像离开，谈话安全结束。
齐斯松了口气靠在洗手台上，“恭喜我自己，又活了一天。”
研究员拿着平板，微笑着，“恭喜你，齐先生。”
两天后，科研部，楚庄谈话的那个房间旁边，小型的会议室内，或老或少四个人如火如荼的交流。
会议室和谈话的房间实际上一起被特殊材料整个包裹，棱角装有滑轮，有不可控事件发生时会一起被封存入地下，甚至销毁。整个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校园有很多这样的设计。
王沉舟和方前是讨论者其中年轻的两位，另两位老者一位七十多，拄着漆黑笔直的拐杖，人看着很精神，一位老的不能再老，皮肤皱纹密布，垂下来像化到一半的蜡像，看久了头晕。
方前：“我觉得楚庄还是可以培养的，现在看来，我的推断没错，他虽然是不稳定因子，但大部分时间还是稳定的。”
拐杖老者“哼”了一声，“是我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的计算方式吗？催眠的那个医生当场异化，炸成肉泥了，监听人员现在还在精神病院里待着。这样危险程度的信息我都没见过几个，那个年轻人到底知道些什么？”
蜡像老者睁着被眼皮盖住几乎看不见的眼睛说话，声音苍老，但和他的外貌相比，居然年轻的不匹配，“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楚庄和A-25背后的那个存在是什么关系，祂想要干什么。给出了解决问题的承诺，那就好好规划吧，切断楚庄与那位存在的关系，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向来高高在上，只会对人给予施舍目光的外神，对一个人类这么关注，真是稀奇。”
方前轻笑，“探索本来就伴随未知的风险，楚庄这种异常份子的出现恰恰代表得到人类进步的机会。楚庄催眠的语音记录已经被分段载入绝密数据库核对，希望有结果。”
在没有科技的时代，解析这类蕴含人类无法理解知识的语言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也许只有特定狂信徒可以理解。
但数据库以及数字智能技术的跟进让人不用亲自上场就可以对信息进行分析，仪器面对人无法理解分信息是不会疯狂的。
从各个案件或科研过程里得到卷宗全部进入系统，按危险等级等特征将信息分类，便于查询。
最危险的那批信息人往往不能接触，系统会核对后，抽出其下卷宗中可以人可以接受的部分，大大提高查阅资料的安全性，不用担心看着看着，就死了。
没话说了
说个“哈哈哈哈”吧
像傻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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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一次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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