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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sleep walking

从居酒屋出来,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

容霆眼神迷离,两颊泛起酡红,一看就是喝高了。

他踉踉跄跄,不停摆手,大着舌头含含糊糊地嘟囔:“都记着啊,喝酒别开车,开车不喝酒,你们自个儿叫代驾,我这个老男人得赶紧回家躺尸了……”

男女有别。孟寻也不好伸手去扶,只能担忧地再三叮嘱:“师兄你慢点啊,路上千万注意安全!”

“别管他了。”

李纵一把将她拽了过去,拉着她干脆地转头就走。

孟寻很不放心:“师兄他喝成这样一个人回去,不会出事吧?”

李纵蓦地停下脚步,偏过头来,漆黑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薄唇紧抿。

似乎,有点不爽。

“不用一直叫他师兄,喊名字就行。”

李纵顿了下,像是在跟她解释:“他醉不了,是装的。”

“装的?”

孟寻不信邪地回头一看,容霆身形笔直,脚下生风,分明清醒得很,哪还有一丁点刚才喝醉的样子?

她瞪大了眼:“他干嘛装醉啊?”

心里暗自感慨:容霆师兄这演技,都能去拿奥斯卡了吧?

“他无聊。”李纵说。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车旁。

孟寻拿出手机刚要叫代驾,突然想到,这大半夜的,李纵单独和她一起,万一被代驾认出来了,多少有些风险。

她不免有些懊悔,早知道刚才自己就不该喝那杯酒的。

下一秒,就看到李纵拉开车门坐到了驾驶位上。

四目相对,他淡淡解释:“我没喝。”

孟寻这才想起来,今晚好像一直都是她自己和容霆在喝,李纵面前那杯走的时候还是满的。

她松了口气,赶紧取消了代驾订单。

孟寻正要往车后门走,却看见李纵侧身打开了副驾驶位那边的车门。

她一愣。

他这是,让她坐到前面的意思?

也对。

她一个人坐后面,有点像是把他当司机了。

让大明星给自己当司机什么的,确实不大好。

想到这里,孟寻连忙坐了进去。

“……好几天没睡了,有点困。”李纵状若无意说道:“有人在旁边看着,免得我开到一半睡着了。”

原来是这样。

“嗯嗯!”孟寻立马点头:“你放心,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他挑了下眉:“一直?”

她回答得无比认真:“一直!”

李纵一愣,紧接着想起容霆对她第一次的评价:这姑娘好像不太聪明,越认真的时候看起来越呆,傻傻的。

他轻声笑了:“那你,可要说到做到……”

“那当然啦。”

孟寻心想,可不是每一个粉丝都能有这样坐到偶像的副驾上看他开车的机会。

她言出必行,立马侧着头开始盯着他看。

车内灯光倏地熄灭。

李纵迟迟没有启动车子。

车窗外路灯微弱的橘黄光线透进来,男人侧脸锋利的线条被模糊得柔和,下颌收紧,喉结形状立体而清晰,透着说不出的欲。

他垂下长睫,叫人辨不清眼底神色,修长手指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敲着方向盘。

正当孟寻忍不住想开口问他怎么还不走时,李纵忽地俯身靠了过来,那张俊美的脸越来越近,在离她只有一厘米的距离停下——

昏暗光线中,孟寻蓦地撞入男人那双狭长幽黑的眼睛里,瞬间心跳骤停。

头顶上方,他的呼吸温热,尽数喷洒在她的脖颈处,激起肌肤一阵颤栗。

一股雪松与琥珀凛冽而温暖的淡淡香气肆无忌惮地钻入她的鼻腔。他身上侵略性极强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在狭小封闭的空间里无限扩大,空气似乎都有些粘稠了,让她一时有点无法呼吸。

这样近的距离,自己只要微微仰起头,就能轻易地亲到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

意识到这一点,孟寻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手指不自觉攥紧了。

下一秒,她本能地闭上了眼。

整个世界霎时间变得漆黑,感官便更加清晰了。她甚至能听见他舔了下唇,喉结咽动时很细微的口水的声音。

她无意识屏住呼吸,睫毛不安颤啊颤。

下一秒,突然听见清脆的“啪嗒”一声。

耳边男人沙哑地笑出声来,是那种从喉咙口溢出来的、很愉悦的哼笑。

孟寻倏地睁开眼来,发现李纵胸腔震颤着,连肩膀都在抖动。

“安全带。”他说。

安全带?

孟寻大脑空白了一秒,垂下眼看见胸前安全带的瞬间突然反应过来:他靠过来根本不是想吻她,只是为了帮她系安全带。

她脸上“腾”地一下红透了,在心里疯狂尖叫起来——

啊啊啊!

刚刚自己到底为什么要闭眼睛啊?

呜呜,丢脸死了。

幸好车内灯没开,他看不见她脸上的热潮。

车子启动。

孟寻打开车窗,让夜风吹走自己脸上的温度,好不容易降下了些。正当她慢慢放松下来时,身旁男人冷不丁出声:

“不是说,要一直看着我?”

只是听着他的声音,孟寻耳根又热了起来,却不得不转过头去看他,小声说道:“我、我有在看的……”

红灯亮起,李纵偏头扫来一眼,注意到她红到滴血的小巧耳廓。

“困了?”

孟寻揉了揉脸:“有、一点点……”

“困的话就睡会,到了我叫你。”

孟寻觉得自己应该是喝多了,醉得神志不清,不然怎么会觉得,这一刻的李纵好温柔,温柔到好像全世界他只看得见她。

“嗯……”

她闭上眼睛开始假寐,心里却想:他怎么一会一个想法,刚才还说让她坐在前面盯着他别犯困,现在又让她睡了。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人心海底针?

-

到了她家楼下。

李纵熄了火,习惯性从兜里掏出烟盒。

孟寻悄悄睁开眼来,看见男人低头咬了根烟,轻轻扣动金属打火机。

伴随“咔擦”一声,暗蓝色火光跳跃起来,映亮他那张没什么表情冷冷淡淡的脸,单薄眼皮半敛着,睫毛很黑很长,眼下有些乌青,看着有点没睡醒的样子。

似乎是顾忌着车里还有人在,李纵并没点燃那根烟。

火光很快熄灭了。

而孟寻适时地“醒”了过来,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唔,到了呀?”

几乎是同一时间,男人快速将那根烟藏进掌心。

“嗯。”

他沉默了下,将车灯打开,“走吧。”

孟寻拉开车门下来,一不留神差点又摔了,这次依然还是李纵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了她。

“以后别穿这种鞋了,容易摔。”他说。

“我太矮了,工作后不得不穿高跟鞋……”

孟寻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之前的老板说过,我个子太小,看起来没气势,无法让人信任,而且,说话的时候人家看不见我的眼睛,也听不到我的声音,这样很失礼,让我——”

“我可以弯腰。”

李纵微俯下身,视线与她平直,语气很认真的:“这样,就看得见,也听得到了。”

孟寻猝不及防撞入男人漆黑眼睛,心跳蓦地漏掉一拍。她突然想起自己曾在《白昼梦游》里写过这样一句:

【我知道月亮不会为我坠落,他是那样骄傲,永远不会为任何人低头。但没关系,我可以踮起脚,永远地仰望着他。】

而现在,她心中永远高悬的清冷月亮却认真地说,他可以为她弯腰。

耳边,李纵继续哑声道:“所以,换双鞋子吧。”

心跳声震耳欲聋,孟寻本能地乖乖点头:“好……”

两人走到楼下大门口。

孟寻一边从包里拿门卡,习惯性而没过脑子地问了出口:“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

孟寻后知后觉转过身。

男人站在头顶上方灯光照不到的死角,身形高大清瘦,一身黑衣黑裤完美融入阴影里,唯有额前几缕凌乱发丝,在微弱光线下泛着冷光,头颈低垂,看不清表情。

“……孟寻。”他忽地叫了她一声。

孟寻:“嗯?”

“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李纵顿了下,声音蓦地低哑了几分:“我也是一个男人。”

她对男人,不该这么没有防备心。

不知楼上哪户情侣在吵架,摔锅碗瓢盆叮铃哐当。

孟寻没有听清他的声音:“什么?”

“没什么,进去吧。”

男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忍不住伸手揉乱她额前柔软头发,声音很轻:“早点睡,晚安。”

孟寻的脸不争气地又红了:“晚安。”

李纵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女孩刷卡进去,蹦蹦跳跳跑向电梯口,手心忽又生出一阵痒意,身体里恶劣的**不断升腾。

他舌尖顶了下上颚低嗤了声,突然有点后悔刚刚没抽那支烟。

-

上楼后,孟寻第一时间打电话跟温渺渺分享了今晚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我在他面前说了梁绍文好多坏话,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孟寻吞吞吐吐地问出了这通电话的重点:“你说,李纵他,会不会觉得我很那个……”

温渺渺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先提出一个问题:“孟孟,你告诉我,你是因为什么才在李纵面前诋毁你前任的?”

“因为,”孟寻回想着当时李纵的反应,“那时候他看起来很不高兴,我觉得他不太喜欢梁绍文,所以——”

她顿了下,很认真地说道:“他不开心皱眉的时候,我觉得全世界都是错的。”

“ok。那你再好好想一想,”温渺渺继续问道:“为什么李纵会对梁绍文有敌意?”

“因为、因为——”

这个问题把孟寻难倒了,想了很久,才憋出一句:“他跟梁绍文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他俩不喜欢对方,很正常吧?”

“嘁。”

温渺渺觉得孟寻这姑娘哪哪都好,唯独有个缺点,那就是一碰上跟李纵有关的事情,就会变得特别笨、特别迟钝、特别不自信。

“论花心浪荡,李纵在娱乐圈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又不是没遇到过私生活比你前任还乱的人,比如那个天天草粉的程澈,你有见李纵不爽过人家吗?”

“没有。”

“论傲慢、唯我独尊、对人颐指气使,以前跟李纵拍过戏的那个顾繁阳,性格比你前任还差劲,可你见过李纵看他不顺眼吗?”

“好像、也没有。”

孟寻还是一头雾水:“他讨厌梁绍文,跟他讨不讨厌程澈和顾繁阳有什么关系吗?”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怎么还不明白!

温渺渺急到恨不得从手机屏幕里钻过来揪住对方的耳朵:“你还没想明白吗?李纵讨厌梁绍文,就是因为你,因为梁绍文是你的前任!”

“因为、我?”孟寻喃喃道。

温渺渺觉得以对方的脑容量,估计想一晚上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干脆直截了当全告诉她:“他喜欢你!他在吃醋!懂了吧?”

“他喜欢我?”

孟寻下意识就反驳了:“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

“他那么好,有那么多人喜欢他……”

“可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被他看见的,是你啊!”温渺渺恨铁不成钢,大吼了声:“傻瓜!”

孟寻茫然地眨了下眼。

李纵,喜欢,她。

她,真的可以贪心地多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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