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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

余欢拟次日往青城山一游,早早下山歇下。窗外一夜雨声阑珊,余欢睡得深沉。

晨光渐转,余欢忽听许多人大叫“宝玉别怕,我们在这里!”。余欢不由纳闷,展眼一望,心中大骇,只见周匝不复宾馆的吊灯、落地窗、白墙四壁而是一室的古色古香,身下睡得也不是席梦思却是古人的精雕木榻,身前众人多是小女孩儿作古装打扮,一个袅娜纤巧的女子款步而入,含笑说道:“宝叔不必怕。”

余欢也不作声,心下暗想,看他们待如何。一个容长脸的红衣少女端起一个小盏,道:“宝玉,喝了桂圆汤安安神罢。”余欢心下更惊,只默不作声喝了,起来整衣。红衣少女要伸手与他系裤带,余欢忙挡住自己慢慢系了,只觉大腿间一片粘湿,恨不得现在就去沐浴更衣。

余欢理好衣裳,跟随众女一路,听其言观其行心下已有猜测,更见一鬓发如银的老母笑着伸手招他,心下一动,叫道:“老祖宗。”这老母心肝肉儿叫着拉他入怀,却正是贾母。

余欢脑中只如雷轰电掣,面上强自半点不显,观察众人举动,胡乱吃毕了晚饭,回自己房中。余欢让叫袭人的红衣丫鬟备水和换洗中衣,等水备好,却将人都撵了出去,自己慢慢沉入水中。袭人在外纳罕宝玉今日是怎么了,不过知他历来脾性古怪,也不理会,自和麝月众人玩笑不提。

却说余欢在浴桶中神思昏昏,心想我这是庄周梦蝶还是黄粱一梦,怎么会变成贾宝玉?《红楼梦》一书自初中应语文老师要求看过一遍再不曾翻过,自己也从不喜贾宝玉其人,若是做梦却不知何时会醒。更不敢想如果此梦不醒会如何,心下不由大悔。水渐渐发凉,耳听得袭人在外喊他,余欢沉沉立起,擦干穿好衣裳,拉开门闩,不发一言,入卧室上床而睡。

袭人更觉纳罕,见他闭目睡着,忙轻轻放下床帐掖好,自去外面榻上铺了铺盖入睡。

第二日晨光未亮,余欢满怀期待睁眼,顿时一颗心沉了下去。昨夜睡时如何,此刻周围还是如何。余欢瞪着床帐里挂的香包半晌,心下酸楚,不由泪流满面,心知想见父母是不能了,却不知父母昨日未接到他的电话如何慌乱,今日无自己的音讯又该如何,心下一时大恸,恨不能放声大哭。

余欢躺了一刻,伸袖拭去眼泪,唤道:“袭人。”袭人在外答应:“宝玉醒了?”袭人上前来,挽起床帐挂好,看宝玉眼皮微红,忙服侍宝玉穿衣净面漱口,又梳好了发辨,仔细扶着戴好束发嵌宝紫金冠、项上金璃璎珞,理一理那块玉下的五色丝绦。余欢只安静任其服侍,梳头时扫一眼镜中容颜,闭眼便不再看,之后随其入贾母房中请安。

正此时,只见一女孩儿袅袅而入,雪白面庞上,双眉微蹙,目似横波,虽年龄尚小,却有一股说不尽的风流婉转意态。余欢心下一怔,想这必是林黛玉了,便起身道:“妹妹好。”黛玉微一还礼,道:“外祖母好,宝二哥哥好。我来晚了。”贾母含笑看二人,道:“用早饭罢。”众人一时寂然饭毕。

黛玉跟着宝玉至他房中,却见桌上放着一个九连环小巧可爱,便问道:“宝玉,你可会解?”余欢看她一眼,笑道:“我不会,正等妹妹来解。”黛玉微睨宝玉,伸手拿了九连环,略一思量,便开始解。余欢坐在黛玉旁边,也不多言,只看她十指如削,时而蹙眉,时而抿唇,观之十分可爱。

正此时,却有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妇人掀帘进来,手中端着一个匣子,笑道:“林姑娘,姨太太着我送花儿与姑娘带来了。”余欢扫了一眼匣子,黛玉只就周瑞家的手中看了一看,便问道:“还是单送我一人的,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呢?”周瑞家的打开匣子道:“各位都有了,这两枝是姑娘的了。”黛玉再看了一看,冷笑道:“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替我道谢罢!”余欢因不知这是谁在旁只不言语,听了黛玉的话,心下暗笑小女孩儿只图言语痛快,得罪了人却不自知。周瑞家的听了,又见宝玉面色微冷,不由地讷讷小声道:“太太在姨太太那里,因我回话去了,姨太太就顺便叫我带来了。”一旁袭人进来道:“周妈妈,宝姐姐在家作什么呢?怎么这几日也不过来?”周瑞家的忙道:“宝姑娘身上不大好呢。”袭人见宝玉只不理会,便只得自己吩咐茜雪说:“你去瞧瞧。就说宝二爷和林姑娘打发来问姨娘、姐姐安。”说着,茜雪便答应去了,周瑞家的也趁势告辞。

余欢听了袭人之语,知这妇人是王夫人陪房名唤周瑞家的、冷子兴的岳母,更不理会,只侧身坐着看黛玉解九连环。黛玉解了半天还差一点,心中郁闷,忽又发觉宝玉今日出奇话少,便侧头看着余欢问道:“宝玉,你今日怎么如此安静?”余欢从来不曾与女孩儿如此近距离接触过,这半日观察黛玉,心中一则喜黛玉聪慧剔透又兼至情至性,一则怜她在书中小小年纪父母双亡身如飘萍,且触动自己一片愁肠伤心,不由得对黛玉十分亲厚包容,便微笑说道:“安静不好么?往日里我那般聒噪,妹妹不嫌,我自己都要嫌了。”黛玉又问:“你今日怎么不去看你宝姐姐去?”余欢心中叹息,温言道:“宝姐姐自有姨太太、薛大哥哥、太太去疼。你我一处长大,难道不比别人亲厚吗?”又站起身来,随意拈起匣中宫花,略一打量,复扔到匣中,微一晒道:“这两枝宫花,妹妹赏人罢,我另寻了好的来送与妹妹。”黛玉不由怔住,想到宝姐姐自有其亲人来疼惜,自己母亲亡故,父亲远离,孤身一人在此,何等恓惶,却不料宝玉竟能十分体贴自己心意,一时眼圈渐渐红了,一双含情目中眼泪涌上。余欢心下怜惜,想我若回不去,起码也要让黛玉不再泪尽而亡,转身寻了手帕轻轻拭去黛玉眼泪,叹道:“妹妹何必自苦若此,我总会长长久久护着妹妹的,可是妹妹也要先保重自己身子。”黛玉素日因宝钗与宝玉颇有口角,谁想到今日宝玉大不同往昔,待自己竟亲厚了十分、体贴了十分,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感动,不由站起身来,急急道:“宝玉,我先走了。”便转身而去。

却说余欢等黛玉走了,只自己在房内闷闷想心事,想到自己来了此处,原身宝玉却去了何处,他若去了自己来处,也不知能不能体贴照顾好父母,自己父母若发觉不了自是好,若发现不是自己又该何等伤心。自己来因既不清楚,又不知怎么回去、何时回去,前途简直一片渺茫。余欢一时愁一时痛,也不理人,好不容易捱至晚间歇息。袭人因见宝玉这两日也不与自己亲近,也不理他人,只觉十分反常,若说是病了,行动饮食却又如常,想去回贾母又不知该说什么,也自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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