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待李程说话,蹲在角落里的女人呜呜咽咽的起身,快速冲到女孩身边拿起地上的刀:“你瞎说什么,是妈妈的错,是妈妈不好,妈妈不小心捅了你爸……”
她搂住女儿,手里拎着刀,安抚过后接着看向了李程。
李程头皮发麻,高举起来手,说道:“我只是个路过的,这是你们的家事,与我无关。”
说着李程指了指地上的男人:“还没死,得送医院。”
昏暗的房间里,女人执刀的手立了起来,眼睛发亮,李程看见了她眼里仇恨的目光,她想真的杀了他!
因为一旦这个男人醒过来,绝对会指认是女儿拿的刀。
但是李程不想管这家人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龌龊,她不能看见有人真的死在自己面前。
“这个人的伤很轻,送去医院救醒没有多大的罪责,我已经让人报警了,这种程度你将事情原委跟警察说清楚,大概率会被判定为家庭纠纷。”李程冷静的说。
但女人显然不太信,拖着沉重的步伐想走到男人身边。
李程大喊:“如果你想你女儿前程尽毁,一辈子都抬不起来头的话你就尽管去做,她会恨死你们的!”
女人迟疑,转头去看女儿的脸,但是她看到的是一潭死水。
“她已经恨透了我,她被打被骂我无能为力。有时还是帮凶,我也对她骂喊,生个女儿不能为我分担苦难有什么用呢?如果不是为了她我尽可以逃离这个男人。我想让她分担我的痛苦,好让我能喘过一丝气。”
李程沉默,她想起了王桂英,王桂英在怨她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想的。这样家庭,这样的父母,这样畸形的感情。
女人凄然一笑,眼泪滚落:“但是他不该想碰我的女儿,他就是个畜生!我踢他骂他,他把我拎起来往墙上撞,他喝醉了酒。可我还是制止不了他。”
然后在母亲被打的时候,女儿拿起一把刀割伤了父亲,醉酒后体力的消耗和伤痛失血,让这个在母女眼里如野兽,如大山般的男人倒下。
其实这个男人并不威武,反而因为常年喝酒肚子庞大,身体笨拙,但是却是在长年被父权欺压下的母女心中的一座不可攀越的刀山,和随时翻涌的火海。
外面传来喧闹声,警笛声,警察来了,街道里的其他人也闻声赶来。涌进了这个院子,这间房。
人群里有人说:“之前一直听见他们骂喊,怎么就真的动手了呢?”
李程望向那个女孩,一整个稻草山压在她的身上,她想挣脱。
最后因为配合,一家三口被带走,李程和丁瑶因为是学生被简单问了几句话。
一场荒诞的戏落幕。
丁瑶将手机还给李程的时候还有些颤抖,反观李程很淡定的准备离开。
“你都不害怕的吗?”
果然是小姑娘,李程转头佯作安慰的说:“你都不看普法栏目剧的吗?以后多看看,练胆。”
“现实跟电视上演的能一样吗。”丁瑶吐槽。
“他们也不是你要找的人吧?“
李程:“不是,问过警察了,不叫那名。”她刚进去的时候以为是他们。
因为李程已经不记得他们的模样了,好像记忆被干扰了一样,但是直到看见那姑娘,她能很确定的不是了,宋声和她都不是那么有狠劲和冲动的人。
丁瑶:“那你现在回家?”
李程:“散散步吧。”
这时候丁父远远的喊丁瑶,他也听说那事了,看到自家女儿没事放下了心。
丁瑶冲她爹喊:“我陪我同学散散步,爸你去做饭吧,一会回去。”
丁父:“留你同学一块吧。”
丁瑶迅速转头看了一眼李程,随即喊道:“不,她不吃。”
“怎么,不舍得啊?”李程问。
“不,是怕大小姐吃不惯贫民餐。”
“你说那女孩还能继续上学吗?”丁瑶问。
李程回答:“这是警察的事情。”
“你怎么老气横秋的?”
“哼哼。”
穿过小巷,1006号的围墙矗立在眼前,挺高的围墙。那天晚上天色很黑,李程没看清楚什么,如今一看,一大片地都被1006号的围墙围了起来。
甚至1006号后面再无建筑,离这很远的另一条街道才再次有错错落落的房屋。
丁瑶与李程一块趴在铁栅栏门上往里看。
门口成排的梧桐树,后面绿树成荫,还有大片的花圃,再远处,有一座小喷泉池。门口可窥探的景色有限,仅是这一片景色就能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这里不应该是一户人家吗?”李程眯眼想看到更远的地方。
丁瑶百无聊赖的踢着脚下的柿子,“谁家能有这么大的地啊,从我出生时候这片园林已经在了,是葛家花园,公主街的大家都知道。”
“你能跟我详细说说吗?”李程还是有些混乱。
“这片是葛家,就是市里面最大的搞房地产的私人地方,你住王子路,应该离他们家挺近的,市里面大半的富人都住那。”
“没有关注过。”
“我也不是太清楚,听别人说过,这个花园是葛大亨老婆的婚前财产,后来留给她儿子了。”
“哎对,说起她儿子,葛小少爷就在我们学校上学哦,听说长得超级帅,跟我们同年级……”
说着说着丁瑶就歪楼了,李程懒得听少女怀春,拔腿想走,但是脑海里一个人名突然如霹雳惊雷般出现。
葛成阳!这个李程没有一点好感的宋声男友。
他也姓葛,同校,找到他不就说明这个上辈子的事是真实存在的吗?
“云阳一中历年来有理科状元姓葛吗?”
丁瑶摇头:“唔,没有。”“但是说不定葛少爷会成为我们这届的状元,他可是全市第一考进云阳的啊!”
“他叫什么?”
“葛青”
得,同姓不同名。而且不是李程有偏见,上辈子看葛成阳那样子,也不是什么少爷的命。不知道宋声怎么看上这种人。
“走了,以后请你吃饭。”
“哦,路上小心。”丁瑶看着李程冲她挥挥手,双手插兜走远。
宋家,饭桌上摆放着一桌美食,辉煌灯光照的坐在桌子两侧的夫妻面目更加柔和,他们没有动筷在等李程回家。
宋清在报纸后面偷看李程,看她周身无恙,面色平静,就放下了心。
李舒然上前欲将她的书包拿过来,李程颇有些诚惶诚恐的意思,连连摆手,自己将书包放在了一旁沙发上。
李程拿着筷子用无可用,坐在椅子上看李舒然和宋清一个劲的给她夹菜。
李舒然:“程程,来尝尝这个竹笋炒肉,妈妈烧的可嫩了。”
宋清:“还有你妈妈焖的这个红烧大虾,这可是她的拿手好菜。”
“来多吃点,都是你爱吃的。”
“……”李程眼睁睁看着手里的碗快要冒尖。
“你们平时也这样?”李程问。
听到李程的问话,两人一愣,停下了筷子:“什……什么?”
看见夫妻两人的样子,李程明白这就是一家人的相处之道,可以看出来小李程平时在家多么受宠爱。一个和谐而美好的家庭。
李程注意到这些菜色做的非常好,下足了心思,也并不像初学厨艺的人做的饭,再看周围的卫生,三层硕大的别墅,亮亮堂堂的一尘不染,但她却从未见过家里有其他人。
“家里没有请保姆吗?”一般有钱人家都是请好几个保姆常驻家里。
李舒然温温柔柔笑着:“你也不记得你小时候的事了是吗?”
“那时候你还小,小小软软的一只,走路都不太稳当,那时候工作太忙,你爷爷奶奶早已不在人世,外公也去世不久,只能由保姆看管着你。”李舒然回忆起来眼神里充满爱意,仿佛小时候的李程就在她面前。
那会宋清和她都在忙事业,程程外公留下来的产业也需要他们打理,每天早出晚归,尽管他们很爱孩子,往往也会疏忽一个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对父母的需要。
她离家之前去房间看一眼女儿,亲亲她就走了,小孩子嗜睡,回来的时候往往女儿也是在睡梦中。
她甚至很少抱抱李程,怕吵醒了她。就这样李程在四岁之前都很缺失父母的参与,见到最多的就是保姆月嫂,李舒然特意挑了一个健壮的保姆。
三岁的时候李程经常在睡梦中咿咿呀呀手指乱抓,有时候就莫名哭了起来,李舒然觉得可能是孩子饿了,就嘱咐保姆等李程醒了给她喂奶,没有察觉任何异常。
直到李程四岁,能清晰的表达了,可她却不太爱说话,时常坐在角落里发呆或者自顾自的玩。
那时候李舒然轻松很多了,她看到女儿这般,担心会变得孤僻,便经常会凑到李程身边逗她玩逗她笑,李程有时候会回应她,有时候嘴抿得紧紧,神色不安。
她顺着她的眼睛看过去,是保姆在一边打扫卫生,看见夫人看过来,保姆对她笑笑。李舒然没有在意。
直到后来,李舒然陪着李程睡觉,把她搂在怀里,夜里李程会突然哭闹起来,小脸皱成一团,双手环抱住自己的头,小声哽咽着说:“别打我,我……会听话。”
这时候李舒然再疏忽也反应过来女儿有些不对劲。她把李程叫醒,严肃的问她是谁欺负你?李程只哭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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