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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王府偷欢

夏则灵的神情有些麻木,本想安慰谢青荔几句,却说不出口。扑面而来的罡风吹得她凤袍鼓起,牡丹绣摆被卷到九霄天外。

走到太液池畔,夏则灵脚底趔趄了一下,吓得随行宫女们拥了过去。“雪天路滑,没事。”夏则灵淡淡地说。山岁看了看路,宫人扫雪向来及时,这条路走了多次,从来没人说路滑。

一到太和殿,夏则灵立刻察觉到气氛的变化。数百名御林军刀戟齐备围在殿外,文武大臣肃穆立于殿内,有的面如死灰坐以待毙,有的惶惶惴惴彼此交换眼神……最后悄悄将目光汇聚于上首,朱厚照端然坐着,头戴双龙戏珠金纱翼善冠,身着明金色十二章团龙衮服,俊颜紧绷,紧紧盯着那道随时可能被人破开的金漆大门。

“一旦叛军入城,朕必死无疑,大明江山的千秋基业也就保不住了。”朱厚照转头看着夏则灵,强忍着心痛,“可是,朕不想拖累你……趁着皇宫还是安全的,让邢风护送你出宫吧……”

“皇上的好意臣妾心领了。”夏则灵燃起一瞬间的感念,朱厚照不再是梅龙镇那个唯唯诺诺不敢承担责任的少年朱正了,他变得有胆识有担当,“我是应天府人,从小听着太祖皇帝崛起布衣,奄奠海宇,建立大明天下的故事。夏家世代效忠圣主贤君,夏臣已经带人守在玄武门外,夏家儿女绝不临阵脱逃。”

朱厚照潸然微笑,眼底有寥落一闪,夏则灵回答得让人佩服,却终究不是他内心期待的答案。

“皇上不要太担心,巫尚书久经沙场,加上太傅足智多谋,四王没那么容易赢。”夏则灵随他一起看向殿门,内心却涌起一阵牵强附会的茫然。

郑王狠毒,谷王智短,辽王韩王昏聩酒色,要是他们夺了天下便是天亡大明,那么最有可能破开这道门的,会是谁呢?

昨夜城中戒严,百姓被告示禁令出行,永定门夹道筑起的高台上,五城兵马司的几名守将紧张地盯着城外局势。一夜过去,阵列部署妥当,只待军旗令下与叛军交锋。巫大勇望着城下之势蹙起剑眉,“太傅,你只带这几百人守永定门,未免太冒险了!难道你想给谷王表演空城计?”

“空城计个头啊?”不懂伸了个懒腰,目光犀利不明,“是计,是……攻心计。”

要是换了从前,巫大勇必定斥责不懂拿军国大事当儿戏,但是现在,他对不懂的信赖近乎迷信。

“轰隆隆——”纷至沓来的马蹄声不断迫近,两名守将打开闸门,看得巫大勇目光大震,随即被不懂拉下城门,两人各骑一马来到门下,与此同时谷王也悄声入城,挥鞭警示部下不得轻举妄动。

“谷王!”不懂勒停快马,“你跟皇上玩捉迷藏呢?前脚告别,后脚就给皇上送惊喜?”

“又是你,你是来替皇上求饶的么?”谷王环顾四周的风吹草动,静谧的大街给了他底气,却又透着一股未知的危险。

“让皇上跟你求饶?你做什么梦呢?老实告诉你,皇上早就知道你们要搞鬼,也知道罪魁祸首是郑王,只要你投降,前事不计后事免提,要是你不投降……”

“哈哈哈……京中兵马我了如指掌,其余三王的兵马马上就到,到时候京城八万守军恐怕就是八万孤魂了,包括你!居然妄言让本王投降,真是可笑至极!”

“是么?”不懂勾唇一笑,扬手一指,透过烽火台的青黑浓烟,城门楼上赫然立着一道红袍身影,笑意诡秘,正是洛亦。此刻他的脚下捆绑着两个全副铠甲的阶下囚,头盔被除,长发狼狈覆面。谷王就跟见了鬼似的,身体像被摄住,身旁的副将也都脸色惨白,惊骇的视线定格在那黑暗与烟光交接之处,一种可怕的真相呼之欲出。辽王与韩王相约寅时起兵,分别从东直门和西直门攻入京城,他们怎么能……

“看看你的兄弟们吧,皇位只有一个,谷王您真是好心,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替别人做嫁衣。你拿别人当亲哥,别人拿你当表弟,真是让人佩服啊!”

妙,真是妙!巫大勇随之附和嗤笑,座下骏马摇着尾巴,嘲讽令人心底发寒,心理防线接近崩溃!谷王眼睛不断瞪大,瞳孔不断扩张……

京郊,翠屏山笼罩在初冬的薄雾之中。薄雾之下旌杆林立,“宁”字赤色大纛赫然醒目,宁王藩兵加上郑王降兵共计八万大军沿着峡谷严阵以待,间或有飞鸟盘旋低鸣,战马耐不住寂寞地嘶鸣。

昨夜刚刚收编郑王军队,樊礼穿梭于各军帐下达军令,悉心交代着最后的攻城指示。

时辰在紧张中一点点流逝,有参将担心道:“樊将军,巳时了,山下还是毫无动静,属下担心……”

“两军对垒最忌扰乱军心,你担心什么?”

“末将失言!”

参将抱拳退下,樊礼叹了口气,本该三个多月前就成功施行的计划,硬是拖延了数月之久,别说属下有了骚动,恐怕连王爷本人,此刻也是兴奋和紧张并存吧。

宁王在做什么呢?宁王身胯青骢骏马,银铠威武生辉,策马至山腰俯瞰山下。近览名山丽水,遥瞰京城雄姿,山脚下,皇宫粼瓦犹如盘龙横卧,大明王朝的繁华盛世成于俯仰之间,俱在一望之内!乾清宫一场大未曾雨浇灭他的帝王欲,也让他的情..欲空前鼎盛。

犹豫再三,樊礼还是迫使自己镇定下来,赶去山腰伴在宁王身边。

又一个时辰过去,樊礼抬头看了看天,擦了擦额头的汗。宁王暗暗觉得事态不妙,低声道:“传令各营,没有攻城令不得擅动,不得寻衅郑王之兵,否则军法处置!”话落,宁王举起千里镜,严密注视着城墙之外的景象变化。

“是!”樊礼正要转身,忽然一阵急促的蹄踏声响起。

“报——”一名探兵狂鞭快马赶了过来,踉跄着摔到马下,吓得吐字不清,“启、启禀王爷!谷王、韩王、辽王三位王爷已经投降,现在正在太和殿等候皇上发落!”

“什么?”樊礼愕然大惊,他有点不敢去看主子的表情了。

心弦已然紧绷,绷断只在一念之间,宁王恍惚了一下,而后拉紧缰绳稳住上身。接二连三的失策令他短暂地陷入迷思,上苍简直是戏弄他,让他悲屈一人之下,又夺他情念,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但他很快清醒,目前这个境地还不是最糟糕的,只是,眼前的皇城仿佛金铸不可撼动……良久,樊礼轻声问:“王爷,接下来我们……”

宁王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调转马头,胸腔内的怒火升至喉头,“回宫!”

太和殿丹墀之下,谷王、韩王和辽王被除盔卸甲,灰头土脸地下跪请罪。

“你们三人是朕的皇叔啊,竟然犯上作乱,真是让朕寒心!辽王曾经平息外族作乱,韩王谷王也曾在鞑靼进犯时立下功劳,当年你们为保社稷是何等荣耀,而今天,你们为了一己私欲竟陷黎民百姓于水火战乱之中!你们何以谢对列祖列宗?何以谢天下?”朱厚照怒声阵阵,吼得群臣一抖一抖的。

顿了顿,朱厚照扫视一眼满殿之人,痛心又不乏威严道:“念在你们是先皇的功臣,朕不杀你们。你们手下的藩兵归兵部收编,至于你们,以后就留在宫中颐养天年,朕会派兵三百加以保护!”

“皇上,几位皇叔年纪大了,皇家不能不顾人伦之情,就将诸位王妃世子一起接到府里吧。”夏则灵静观片刻,忽然提议道。听了这话,本来垂首不言的三王即刻流露痛苦之色,仿佛被拿捏软肋,夏则灵心房一刺,汹涌的悲哀被她的平静掩藏。

“就依皇后之见。”朱厚照锦袖一挥,命人即刻拟招。

夏则灵看了一眼不懂,不懂无异议。她以为,祸不及稚幼,不懂可能会反对。

“对了,这次四王作乱,为何独缺郑王一人呢?”处置完三王,朱厚照忽然想起这茬。

“郑王的五万兵马驻扎在翠屏山,按兵不动!”巫大勇回道。

“启禀皇上,宁、宁王求见!”两人正疑惑,殿前太监连滚带爬地进门禀报。

朱厚照目色一沉,在四王对京城构成巨大威胁的关键时刻,宁王却不见人影,这会儿倒现身了?

求见?夏则灵一愣,昨夜谢青荔在郑王帐中见到宁王,她想了很多种再次相见的结果,最大可能就是她不敢面对的那种,他怎么会来“求见”呢?

殿门高阔,一人稳步入殿,宁王身着红缨明盔,只循例上交佩剑,脸孔冷冽,气如骄阳,浑身萦绕着震人心魄的杀伐之气。他仿佛从尸山白骨中浴血而归,刀锋饮血,眼底眉梢都是胜者为王的傲烈。

这就是夏则灵又念又恨的宁王!望见铠甲加身的宁王,瞬间她掌心湿热,心动身燥,仿佛残酷成了男人最好的春..药。

“微臣护驾来迟,请皇上治罪。”宁王来到红毯尽头,拱手参拜。

“叛乱已经平息,皇叔不必自责。”朱厚照不咸不淡。

“皇上,微臣得知郑王阴谋,便率兵到翠屏山设伏,不料反而落入郑王圈套,被他生擒,幸好微臣有一班英勇手下拼死将微臣救出,臣才有幸回来面见陛下。”宁王看穿朱厚照眼底的复杂,随即轻抚胸口,显露出伤痛后的疲惫。说到最后一句,他目光往朱厚照旁边闪了闪,夏则灵眼神中的紧张被他得意地捕捉。

然而,她并非想不到,以宁王的武功智谋怎会被郑王所擒?还是生擒?只不过是清醒中多了一丝担心,就算宁王玩的是假道伐虢,不吃点苦头也是瞒不过郑王的。

原来是这样,朱厚照松了口气,再一次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羞愧,“那皇叔没事吧?郑王何在?”

宁王蹲身打开刚刚放在地上的大方匣,盖子一掀,一股刺鼻的腥味儿溢散殿中,匣子里的东西赫然呈现,众臣色变,三王呆若木鸡,不懂愕然瞠目,朱厚照亦是神色剧变,脸部肌肉抽搐着,震惊,不可思议……

哪怕做好了被逼宫的准备,夏则灵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面,吓得转身躲到影姑臂弯之中。

宁王再次拱手:“郑王意图率军与三王大军汇合,为了大明宗室社稷,臣不得不先手刃此贼,先斩后奏,请皇上恕罪。”

朱厚照定了定神,勉强挤出一笑,“郑王谋逆犯上本就罪该万死,要不是皇叔先除逆贼,恐怕太傅的虚张声势也不会奏效,到时候一定是兵戎相见,生灵涂炭。朕奖赏都来不及,何罪之有?这次辛苦皇叔了!”

个别御史本来有些微词,郑王虽有罪,但宁王残杀手足将贼首带上金殿示众未免有惊驾之嫌,有违宁王侠王之号,但皇上都这么说了,只好纷纷拜谢宁王。更有意图巴结功臣的侍郎出班道:“此番四王叛乱未遂,京城化险为夷,全赖太傅与巫尚书不懈于内,宁王忘身于外。先帝曾有遗诏曰,诸王若有变异,变异者之封邑赏予平叛之王,宁王身陷敌营手刃贼王厥功至伟,皇上是否要秉承先帝遗旨,以慰将士军心?”

话落,夏则灵倾身欲辩,却看到宁王向她投来一记冷眼,她如鲠在喉。

罢了!表面上宁王的确平叛有功,要是她再出言削弱他的封赏,有损先帝威信是一回事,再把宁王逼急了,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比雨夜更加离谱的事情……

“准奏。”

金口玉言一出,群臣叩呼万岁。

夏则灵与不懂相视而笑,更像是苦笑,就算是养虎为患,他们也只能坦然接受。

四王之乱就这样平息了,郑王五万藩兵归宁王指挥调配,抄家所得、藩地封邑归宁王府,房契屯田、金帛宝钞不计其数,加复宁王府卫护职,意在君臣偕乐,永保山河宠固。

宁王的威望,如日中天。

紧挨紫禁城的煊赫之街,错落着各处亲王贵邸,如今多数被御林军查抄,门庭破败哭声一片。

成王败寇,莫不如是。

一回王府,宁王沐浴卸甲,吃了解毒丸,换上干净舒适的银白衬袍,来到碧心堂隔壁的暖阁。钟叔命人上膳,燕窝粥、烤鹿尾、椒末羊肉、海参鲥鱼汤,皆是帝王之宴,名副其实的山珍海味,方能陪衬宁王此刻心境。他中了毒,担心郑王在饭菜里动手脚,这两天都没怎么用膳,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面前大内御酒的赏赐,何其嘲讽!

“功败垂成……”宁王缓缓抬起酒盅,淡色绯唇因气结而抖动,“四王,四个信口雌黄!四个饭桶!”怒火涌入肝胆,指力捏碎玉盅,酒液顷刻溅到俊颊和冷睫,更显色泽瑰丽。

叶子垂首立在一旁,为宁王屈痛,也为吹花心痛,痛失金兰姐妹,让她的心更加冰冷。

“又是不懂,要不是他在紧要关头令洛亦改变了主意,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样!”洛亦被不懂逼得罢官夺俸,妻离子散,在朝堂无立足之地,竟然如此轻易被他策动投诚!说到底,不过是人心向背,利字当头,忠义是否可抛?

“王爷!让我去杀了他!”叶子上前一步恨声道。

“不必!”宁王抬手否决,不懂位在一品又得群臣归心,地位不同往日,很难说杀就杀,“尽管这是一次失败,但郑王兵马归我调用,藩地也尽数归我,也不算劳而无功。”他长呼出一口气,恢复镇静,“这一次,你要好好奖赏那些在翠屏山一战中立下功劳之人,密探的赏银也要如数发下去。对了,迦叶寺那边可有不懂的来历消息?”

“属下忙于追查郑王,只派了两个手下驻在迦叶寺打探,不懂经常到迦叶寺附近的维摩庵,听住持说,不懂的娘住在那个庵堂,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宁王了然点头,在他与夏则灵在如梦令小住的那几天里,曾听夏则灵说起这件事,不懂娘是个绝色妇人,善于种茶花,他并未放在心上。

当政治立场分明,不懂对他的敌意从小打小闹变为生死对立,他就再也不能无视这个对手了,想到夏则灵在金殿上与不懂的眉来眼去,他吃不下饭了。

这夜,朱厚照睡在坤宁宫,抱着夏则灵,他感慨万千。

短短数月,他失去了父皇,登基为帝,面对群臣罢朝,安化王叛乱,刘瑾出事,四王之乱,艰难无数,变故不断,相当动荡曲折。

可不变的,是有夏则灵在他身旁,对他不离不弃。看着她,他痴迷不已,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烛火低垂,唇上痒痒的,夏则灵醒了,“皇上还不睡,有心事?”

“朕才登基不到半年,耳边听到的都是背叛,人心思变,除了你和不懂,我不知道还能相信谁。宁王固然算忠心,但他行事无常,未经圣谕擅自斩杀宗亲……”

“皇上迫于群臣压力诛杀刘瑾,将他千刀万剐,又诛杀朱寘鐇父子,碎尸万段,对逆贼也会心生同情吗?”她疑惑地问。

“朕不是同情,杀了郑王无可厚非,但砍下兄弟的头奉于朕前,真是让朕震惊又……害怕。”朱厚照眉峰微蹙,不知是否是帝王的本能,他觉得戎装入殿的宁王有些犯上。

宁王漠视人命,城府极深,但不是对她,也就没觉得害怕,死人脑袋确实吓到她了,但朱厚照这个反应就牵强了吧?略略沉吟,她道:“要是皇上不放心,臣妾明日以探望伤病为由,到宁王府上看看?”

“这合适吗?”朱厚照有些迟疑。

“臣妾和不懂老师一样疑心宁王,总觉得他表里不一,这一点想必宁王也清楚,臣妾去试探总比皇上自己调查要好,不然会伤了叔侄情分。再则,皇后亲自慰问功臣更显皇恩浩荡,群臣会更加拜服皇上。”

理是这个理,朱厚照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他们在梅龙镇的交集……夏则灵敏锐地察觉了,搂上他的脖子嗔笑,“皇上担心什么呢?皇叔一把年纪连个王妃都没有,臣妾就算去了也不会惹人话柄,要是皇上不放心的话,就让邢风陪着,就当老友叙旧了,怎么样?”

听到这,朱厚照终于点头。

佳人玉臂绕颈,他哪里能忍,翻身密密实实地压住她,唇舌如火,点燃一室春意……

翌日,夏则灵在坤宁宫用完早膳,换上烟紫色皇后常服,少了一丝庄重,多了一丝仙魅。

皇后意在低调出行,从西华门驶出宫门,十八名大内高手随行保护,邢风骑马在前方开路,一脸凝重,陪皇后独自到宁王府,等于把脑袋提在手上做事。

果然是位高权重,宁王府果真恢弘气派,一路行来冷冷清清,令人感慨荣辱兴衰只在旦夕间。

“王爷,再饮一些黄芪党参茶吧,属下担心那毒……”宁王一清早就忙着接手新兵造册的事,忙到晌午,他一向喝不惯这类容易上火的茶,但还是喝了。

樊礼还要再劝宁王用午膳,忽然听到厅堂外的脚步声,注目一看,只见钟叔带着一名头戴白纱帷帽的紫袍丽人走了进来。钟叔笑眯眯道:“王爷,您看谁来了?”

“什么人?”宁王漠不关心地翻看账册,并不抬头。

樊礼已然看穿,真心替主子高兴,拉着钟叔退了下去,掩上殿门,并与门外的山岁和邢风点头致意。

“咳、咳!”女子终于忍不住咳嗽出声,提醒自己的存在。

“嗯?”宁王似乎不敢听信,夏则灵将帷帽解下放在一旁的案几上,看着宁王震惊的模样,双手交握,嫣然浅笑,“很少看到处变不惊的宁王殿下如此吃惊的模样啊?”

“则灵!是你,真的是你……”宁王起身离案,快步走到夏则灵面前从头到脚打量着她,反复确定这一眼的真实,而后展臂将她牢牢抱紧,摸她的背,嗅她发间的香,“真没想到会在王府见到你,你知道这是我期盼了多久的场景吗?”

“我也是。”夏则灵被箍得呼吸困难,还是很用力地回抱他,思念、喜悦、痛苦悉数流露在面上。

宁王松开她,褐眸明亮,眼梢有笑意,凝视半晌,他倾身覆上她的唇,她阖眸回应,从浅尝到互相吮吻,付尽一腔痴念……

“则灵,则灵,我好想你……”宁王喃喃呼唤,迷乱地吻向她的额头、眼皮、耳垂,一边吻一边唤她,好像还不确定她的真实,不知唤了多少声,他抱起她走向书房后面的卧塌。银碳盆烧得火热,一帘又一帘深褐锦帐落下,他三两下解开她的衣物,夏则灵忽然抱胸不让他继续,“先别急,让我看看你伤在哪里了?落在郑王手里,你吃苦头了吧?”

“你关心我?”宁王笑意潋滟。

“看你在太和殿都有些支撑不住了,我怎么能不关心呢?”

“那就让你看个清楚。”说着,宁王很快自解腰带扒开上衣前后给她瞧,除了肩胛有两道绳索留下的勒痕,并无其他伤口,夏则灵舒了口气,目光却情不自禁顺着他的腹肌往下移,宁王抬住她的下颌,“还往下看?难不成我伤到那里去了?”

见她还真就一副怀疑的表情,宁王倏而目光加深,立刻将她摁倒在塌上,“那就验明正身吧。”

夏则灵玉体无暇,陷入深色锦被更显玲珑白嫩,这里是他的床,就在这张塌上,他想象了太多次,宁王更加情动如狂,吻她的唇,巧舌突破她的防线,身躯磨合,火花迸射,看着他沉醉的神色,夏则灵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心中沉甸甸的。

她热情减退,宁王察觉了,但他实在不堪忍受**,只能暂时无视她的变化,一寸万缕强行点燃她的知觉,放纵彼此堕落在这水到渠成的欢爱里。

身体的交融能否拉近心的距离?不知道,他引导她,放声对他的索要,这里是王府,她不必再压抑自己。

躺在宁王府的床榻上,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夏则灵闭上眼,竟莫名想到朱厚照,她从来没有背叛他或者对不起他的感觉,尤其是谷四维青云直上有他在背后推动,她更加心安理得,但宁王呢?她告诫自己不会帮他,他们是对手,她只是为了偿还欠他的情债,陪他沉沦于男欢女爱,可是这所谓情债,如今也闹不清是谁欠谁的了。

宁王究竟对她情意有几分?值得她违背人伦辜负弘治遗愿陪他荒唐么?

“朱宸濠。”夏则灵不复迷离,一眼不眨地盯着他。

“嗯?”

“要是有一天……我真的碍了你的事,你会杀了我么?”

四目相对,大白天的光暗淡了几层,这一刻,他们眼中不再只有彼此,还有不容分羹的江山天下。

良久,宁王轻轻道,“你不是说过,万一来日战场相见,你让我不要手下留情的吗?”

夏则灵缓缓一笑,“那个时候危局还没到来,说大话总是容易的嘛。如今四王作乱逼宫,我就害怕了,要是闯入太和殿的人是你……”

“我会杀了朱厚照。”宁王语出凛寒。

“那我呢?”

“我会以夏臣的命做要挟,不让你死。”宁王深深地看着她。

夏则灵深深震动,他竟对她执着至此。她不应该再怀疑了,不是吗?此生若不能予他全部真心,那么便酬他以翻云覆雨之欢,只要拥有过,快乐过,何必计较那么多?

她重燃情火,宁王很是受用,索取她的香、她的软,沉迷她的美人乡,英雄冢。

从晌午到日落,潮来潮去,直到精疲力竭。

最后,宁王侧躺着搂住她,手指一下一下抚摸她的雪腮。夏则灵得到满足,望着他俊目微阖,呼吸绵长,淡淡绯红的俊颜,结实漂亮的胸膛,无一不是她的迷恋,可是,她还能拥有多久呢?

“朱宸濠,郑王兵马被你收编了,可谓如虎添翼,那么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夏则灵仰头,观察他的反应。

宁王褐眸一眯,“你觉得,本王会把实话告诉你吗?”

“会,王爷部下兵强马壮,无所不能为,自不必再迂回行事。”

“好,那本王就告诉你。”宁王叹了口气,“我要离京了,再见机行事。”

离京?夏则灵猛地抬头,差点撞了他的下颌,“你要走?回南昌?”

“三王与朱寘鐇不同,没有对京城百姓造成实质伤害,朱厚照不想落得暴虐狠毒,残杀宗亲的骂名,所以才圈禁他们,但说不定哪天他们就莫名其妙地病逝宗人府了。功高震主历来为君王大忌,本王怎能留在京城,给人留下把柄呢?”宁王冷哼,“别以为本王看不出来,经此动乱,朱厚照已经对本王起疑了。”

夏则灵不得不佩服宁王的政治嗅觉,亦无言以答,“那么,我们是再也见不到了。”

宁王脊背一冷,“怎么这么说?难道你不希望有朝一日我回来吗?”

夏则灵摇了摇头,“如果王爷就此离开,返回藩地,我不希望王爷再回来,也……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

宁王捡起衣服靠在大枕上,脸膛冷沉,她知道他生气了,但只能默默承受他的怒火,心痛的热泪悬在眼眶,强忍着没有掉下来。比起再次相见不可避免的刀兵相见,她更希望他们都能好好活着,哪怕天涯海角不相逢。

她想哄哄他,只能用小手抚弄他的胸口,“别生气了,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无论往后你在哪里,我心里永远都会有你的位置,我不会忘了你……”

宁王不语,拿开她的手,忽然捂胸屈身,“哗”地吐出一口鲜血,滴落在地毯上。

夏则灵大骇,连忙扶住他,就要喊人,宁王制止她,“别、别声张,只是中了郑王的毒箭,毒血未净,调养一段时日就好了。”其实,是他急火攻心,否则不会这样。

夏则灵心疼地看着他,心都揪起来了,宁王为了帝位先中刀再中毒,朱宸濠,你何必如此执着?宁王攥紧她的皓腕,俊眉紧蹙,语似寒铁,“世事难料,若你想用生命争得两全,那么,本王只能收回保证,来日相见,本王不会手下留情……”

这才是真实的他,夏则灵闭了闭眼,任凭悲痛灌溉回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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