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许世子那把东西送来了!”元霜偷偷地走了进来,悄悄将东西递给孟明珠。
孟明珠瞧了她一眼:“你怎么这副做贼的样子?”
元霜正大光明地反驳她:“郡主,我这就是在做贼!”
昨日,在想到今日裴国公府要宴请三皇子后,孟明珠便起了注意,要在宴上毒杀三皇子。三皇子一死,裴国公府和其他党羽再难成事。
许是因为裴家人和三皇子都没有将她当做一回事,裴国公府又是三皇子的母族且还助三皇子成功上了位,裴国公府向外递信还是较容易的。
但长公主府被看管严格,很很难向其中递消息,倒是侯府那没人盯着,许世子又时刻关注着孟明珠动向,元霜就放弃长公主府,顺利叫人把信给了许世子。
许世子那看了信,虽有担心,但也知道东西孟明珠要的急,动作很快,隔天一大早就把东西送进来了。
“郡主,世子叫您不要担心,李大将军已在返京的路上了,不日就会抵达京城;今日的事,世子那也安排妥当了,无论成功与否,他叫郡主都不必有后顾之忧,到时候他会让人接我们走的。另外,世子还给了封手信。”元霜靠在椅子上,边喝水边补充道。
孟明珠接过信来打开,只见信上简单写道:“阿宁,勿急勿躁,唯愿汝安。”以及落款那三个大字“许子远”。
宁,是她的字,取自撄宁,是一位隐士替她取的,知道的人不多,知道她喜欢这个字的人更是鲜有,就连她的夫君裴安川也只是晓得她有这么个字罢了。正如她不会喊他怀泽,他也不会喊她的字。
而这世上,会这么称呼她的人,只有三个:祖父、舅父、许觉。
许觉不曾多问些什么,也不曾阻止她,因为他知晓她的固执,不撞南墙不回头,再多劝也无用。
她脑海里闪过许觉的身影。那是一个意气风发、爱憎分明的少年郎,平日里叫她阿宁,撒娇时叫她世上最好的明珠,在她成婚前一夜跑来找她,含着哭腔抱着她问能不能不嫁给裴安川,被她拒绝后又擦干眼泪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回想起了她还未嫁进裴国公府的那些时光。三岁那年,她被设计丢失,三岁到十六岁,她做了十三年的渔村贱女。在渔村时,她的名字叫做王贱妹。十六岁那年,她结识了因意外被迫停留在渔村的许觉,又被前来寻找许觉的侯府管家发觉她身世有异,自此一步登天。
那个名叫“王贱妹”的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是长公主遗孤。王贱妹变成了孟明珠,被封为郡主,搬进了长公主府,备受兴和帝、太子、长公主旧部的宠爱,却依旧和许觉打打闹闹。但后来,为了回报皇恩,她选择嫁入裴国公府,终和他断了联系。
他们六年未见了。许觉一直没有娶妻,她也始终不曾真正忘记他。他也还是会选择支持她一切决定。
如若不是她间接害死了舅父,也许他们会有从头再来的机会。可惜万事难有如若,他们之间也不会有结果。
对她而言,情爱从来不是第一位的。与裴安川的婚姻是如此,与许觉也是如此。
孟明珠捏着许觉给她送进来的毒药,继续思考整个计划的流程。
“郡主!我们真的要给三皇子下毒呀!”一旁的元霜颇有些跃跃欲试,自从孟明珠将“在酒席上给三皇子下毒”的计划告诉她后,她就一直处于一种兴奋状态。
“是啊,左不过他们瞧不上我,我倒也要让他们知道,小看女子是要付出代价的。今日是祖父与舅父的头七,那我不如直接就让三皇子下去见祖父和舅父。”孟明珠抚摸着这袋毒药。
“郡主……”元霜有些担忧地望着她,“这样明目张胆地下毒,郡主你当真不会有事吗?”
孟明珠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元霜,我可是郡主,到时候他们即便气极,却也知道事情无法挽回,李大将军又到了,他们怎会打杀我?表哥可还活着呢,他们也得考虑以后。倒是你,到时候记得躲远点,他们不敢将我如何,却敢对你动手。”
元霜点头答应。
孟明珠此时镇定的可怕。她已经多日未曾好好梳妆打扮了,却在今日让元霜给她梳了个蝴蝶头,又搭配了些典雅却又精致的发饰。这样一来,即便身着白色孝服,也难掩明珠之姿。她从来不止名字是明珠,相貌与身段也当得一句明珠。
等打扮得体,她便叫来自己的所有陪嫁,叫他们不必担心自己,早早躲起来,在事成之后趁乱回到长公主府。至于元霜,孟明珠额外叮嘱了几句。
她将所有人都安排妥当了,包括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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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如期举行了,孟明珠随裴安川赴宴。
裴安川一直用担心地目光望着她,几度想叫她好好休息,不必强打精神赴宴,可终是没说出口。孟明珠也全当没看见他的迟疑。
这次宴会,排场极大,虽不好准备肉菜叫府外的人知道了难听,却也是把素菜做足了花样,一看就是下了狠功夫。
其实,孟明珠到现在也不明白,裴国公府为何会愿意助三皇子上位。裴家却已贵为国公府,无论谁上位都是极尽华贵,不会有影响。而裴家的嫡支,世子虽没有出息,可裴安川确极有声望。
可现在三皇子上位,官员们和天下百姓又不傻,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裴家声誉岂不是毁于一旦?裴国公府所作所为,倒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了。这背后定另有原因,不止是三皇子母族这么简单。
思绪间,裴府众人与三皇子围着圆桌坐在了一块儿。
这还是孟明珠第一回瞧见三皇子的正脸。她到京时,三皇子早已就藩多年,只过年与兴和帝大寿有机会回京。而年宴与寿宴均是大宴,乌泱泱满是人,根本不晓得哪个是什么三皇子哪个是什么五皇子。
她刚回京城那年,兴和帝倒是专门设宴给她介绍过一回亲戚们,只是她那时年纪小见事少,除了太子一家外,没有把太多精力放在其他人身上。
原来三皇子是这样一个胖子,没有鹰钩鼻,没有冷飕飕的眼睛,没有深凹的眼窝,同画本里所描绘的那些大反派的形象半点都不一样,反倒是像那些采花贼似的。就是这样一个人,颠覆了整个朝堂。
她仔细地从三皇子脸上那堆肉里寻找他的五官,发现他与兴和帝长得半点儿都不像,怪不得也丝毫没继承兴和帝的仁厚。
听闻这些日子里,他命人从早到晚在京城中巡逻,但凡听见有百姓说他半个不好,就要被下大牢,原本繁华而忙碌的京城,如今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出门的人都很少了。
这样的人,又无才德又无仁义,怎能做好皇帝呢?真要当了皇帝,只怕是要做亡国之君了。不过还好,他在没机会做皇帝了。
“我的好外甥女,许久不见还是明珠般的样貌。”宴席吃了没多久,三皇子已将目光移到了孟明珠的脸上。
裴安川刚想替孟明珠把话接过去,就见她起身自己接过了话头:“三舅,正是我,我来替三舅倒酒,还望三舅以后也多多照料我才是。”
在裴安川错愕的目光中,孟明珠替三皇子斟了满满一盏酒。可惜这桌上除了裴安川,没有任何人感到不对,他们都觉得孟明珠就该是这副识时务的样子。
三皇子也满怀笑容地喝下了这杯酒。
然而,酒才下肚,三皇子便觉得腹中一片绞痛,他看了眼酒杯,脑中一片空白,指着孟明珠道:“你……这酒……这酒有毒……”还未说完便喷了一大口血出来,倒地不起了。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裴府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都结束了。孟明珠试了下他的鼻息,见他是真死了,也咬碎了自己藏在后牙槽的毒药。
裴国公愤怒地站起身来,要指着孟明珠打骂。
裴安川脑中闪过万千思绪,刚想阻止祖父,就见孟明珠捂着腹部跌坐在了地上,就又忙去扶她,满是悲痛地问她:“明珠!你也服了毒?你这又是何必呢?”
孟明珠淡然一笑,握住了胸前的宝珠,没有回答他,三皇子该死,她也自没有脸面再活下去。
孟明珠终是闭上了眼。
鲜血滴了下来,顺着下颌脖子一路滴到了宝珠上,她没有机会注意到,她手里的那颗西域宝珠,隐隐闪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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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郡主,到点了,该起床更衣了,否则要错过时辰了。”
“弄溪?”孟明珠睁开眼,却发现眼前的正是自己惨死的侍女弄溪。
她一把抱住弄溪,这些日子来受的委屈顿时忍不住了,眼泪直往外流。她以为自己到了地府,于是终于和他们相聚了,她边哭边问道:“祖父呢?舅舅呢?他们在哪儿?”
弄溪本在帮她挽床帘,乍被抱住,僵硬地不敢动了:“郡主这是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郡主不必害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郡主,怎么了?怎么哭了?”元霜拿着个脸盆走了进来,见孟明珠落泪,忙赶来安慰她,“郡主,没事了郡主,这儿不是渔村,是长公主府,您不要害怕……”
弄溪元霜二人对孟明珠很是怜惜,她们以为她是梦到了在渔村时候的日子,这才哭得这样厉害,她们只觉得,自家郡主这十三年真是受了大罪。
“元霜?”孟明珠意识到了不对,怎元霜也在这?难道她也死了吗?可是弄溪和元霜怎么又都年轻了许多?
元霜用帕子沾了盆里温热的水,细细替孟明珠擦拭脸:“郡主,正是我。你已经回到长公主府了,再不必害怕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一会儿就来了,您就要见到舅父舅母了。”
弄溪也在一旁默默地点了点头:“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连夜赶了回来,此时正在东宫里收拾,陛下估摸着也两日左右便会到了。”
回到长公主府?十三年未见?孟明珠仔细打量了下屋内的环境,精美清雅的架子床上悬挂着珊瑚粉色的床帘纱,通铺的细软锦缎,一切都既熟悉又陌生,这里竟然是她在长公主府时的闺房!
难道,她居然没死,还回到了初回长公主府的时候?
孟明珠,字宁,侍女元霜、弄溪
许觉,字子远,侍从识南、识北
裴安川,字怀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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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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