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叶繁茂的合欢树立在无人问津的巷口,后面立着的是有小院的小矮楼,巷口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能隔着光影瞧见门边挂着的风铃,以及半开的窗边趴着的橘黄色的猫。
闻理在门口徘徊了片刻,最终抱着试探的心思挪着步子走了过去,很巧,院里的门没有上锁,门上挂着的锁头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生了褐色的锈斑,拨弄的时候很容易蹭到手上,让人忍不住皱眉,但是门却很新。
闻理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彻底,四周安静的令人发怵,仿佛冥冥中有人推着他来到了这里。
虚掩的门突然被推开,窗边的风铃被风吹的叮当的响了几声,虽然很快就归为平静,但是闻理还是被吓到,下意识收回了手,然后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诧异,茫然在这一刻像迟归的鸟,占据了他的大脑。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说是私闯民宅也不为过……闻理揉了揉太阳穴。
他怕不是疯了,这么想着,他稍微后退了一步,目光匆匆地扫过大厅,只是在触及那只橘猫时迟疑了一下,觉得有些眼熟。
那只猫懒懒的趴在窗边,听到动静时抬起毛茸茸的脑袋睨了他一眼,重新蔫蔫的趴了回去,样貌和家养的猫相比没什么独特之处,如果实在要说,大概就是它的尾巴,那条有橘纹的尾巴晃着,在距离尾尖的位置折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像是被人为折断的。
偏偏就是这样,倒让他觉得怪,那一抹熟悉的感觉来的那么莫名其妙,以至于他退出去的想法都被暂时搁置在了脑后。
他不由的开始打量起房间的整个布局,窗边半枯的吊兰,墙边的书桌书架和没开的灯,很单一的布局。
但闻理猜测房子的主人有两个人,因为书架上的书种类不同,按两大类分成两堆,各种小物件的布置以及桌上的围棋残局,也显得不是出自一个人。
闻理眨了眨眼,目光最后落在了角落木躺椅上年轻男人脸上。
很显然,刚刚风铃摇晃和开门的声响都没能将他吵醒。他的双眼依旧闭着,眼皮很薄,腿上卡其色的毛毯一半盖在腿上,一半落在光影斑驳的地上。
他的脸色不太好,白皙的过分,或许用苍白来形容会更贴切。
他似乎不太好……闻理踌躇了两秒: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他甚至莫名其妙的害怕对方已经死去。
荒谬,简直荒谬,闻理扶额,作为一个医生,不管从哪方面说,他似乎都该先了解情况才是。
“轰——”闷雷突然响起,刚才还算晴朗的天气,转眼便成了乌沉沉的一片。
……6,闻理唇角抽了抽,心道这打雷打的真是时候,早不打晚不打,正好他闯民宅的打,连理由都给他省了。
这么想着,他却还是下意识的看向了原本睡着的人。
谢初桉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立即睁开,乌黑的睫毛就像受了惊的蝴蝶,在短暂的挣扎后又伏回了他的眉眼。
“喵~”窗边上的猫恹恹的抬了头,有气无力的喵了一声,看着闻理又再次垂下了头,这次连尾巴都耷拉了下来。
很累,心口就像压了千斤重的东西,压的他喘不上气,谢初桉的眉心紧锁,那一声猫叫也听不真切,意识就像被藤蔓缠绕,一圈又一圈,直至窒息将他包围。
这种感觉让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听清窗外的雨声和屋里旧风扇转动的响声,于是他挣扎着睁眼,想去找他的猫。
闻理眼见那人睁眼,无意识将腰板挺直,但那人目光却径直掠过了他落在空荡的沙发上,闻理动作顿了顿,有些尴尬,那人却又突然毫无前奏的朝他看了过来。
这猛的一对视,闻理下意识的捏住了衣角,明明对方没做什么,他就莫名的有些心虚。
这样尴尬的情形大约只维持了十几秒,因为在闻理打好腹稿前,谢初桉就先一步开了口。
“下雨了吗?”声音很轻,也温柔,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只是语气却异常自然。
他没有问闻理从哪里来,又为什么在这儿,仿佛一切在他的所料之中。
闻理囫囵应了一声,无意识的放低的语气,“刚下没多久,就是阵仗有些大。”
“这样。”谢初桉迟缓地点了点头,又倦懒地闭了眼,然后轻唤了一声“小乖。”
回应他的是从窗帘上传出的一声懒散的猫叫。
闻理捏了捏袖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谢初桉揉了揉皱起的眉心,重新睁开眼,动作稍显迟钝的撑着摇椅起身,然后弯腰收起了毛毯。
走向风扇前,他对杵在门口充当门神的闻理微微颔首,指了指沙发。
“坐吧。”语气熟练的像久别重逢的故人。
“啊?好……好的。”闻理听话的带上了门,走向沙发,谢初桉从容的把从窗沿上跃下的小乖揽到了怀里,表情安静。
“要来杯咖啡吗?或者汽水。”谢初桉垂着眸,揉着小乖的头问,明明应该是询问的语气,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只让人觉得淡。
天花板上的灯闪了两下,谢初桉置若罔闻。
闻理犹豫了一下,点头:“都可以,谢谢。”
谢初桉“嗯”了一声,抱着小乖的手却没有放下,橘猫懒懒的任由他揉捏,习以为常似的打了个哈欠,舌尖弯成了一道月牙。
也许是谢初桉的态度过分自然,闻理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许,他没再关注那边的动静,目光转而被桌上的围棋残局吸引。
不久,冒着热气的咖啡被搁在手旁,闻理颔首,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目光却还停留在棋上。
谢初桉安静地看了他一眼,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然后又侧头去看窗外溅起的雨,过了一会儿,他把小乖放到了地上,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转身拿起了书架上的伞。
“你要出去吗?”闻理闻声抬头,谢初桉的动作顿了顿,看了闻理一眼,又没什么情绪地低头抖了抖手中的伞,语气平静:“嗯,外面的雨大了。”
“是吗?”闻理疑惑的抬头,如谢初桉所说,外面的雨的确大了,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成了豆大的雨,雨点敲着窗户玻璃,叮叮咚咚地响,连院子里的那颗枝丫粗大的金合欢也附和似的晃着发出沙沙的响声。
“那我……”和你一起去?闻理话还没说完,对方便径直打断了他。
“待在这。”谢初桉的眸子很冷,不是那种锋利如刀的冷,倒是绵绵絮絮的,像初雪,只是一刹那,雪便化了,冷意又销声匿迹,就像他眼花了一样。
谢初桉别别开眼,一言不发的走了。
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闻理挠了挠头,无端有些不爽。
窗外的雨声越发大了,豆大的雨水砸在窗上,乒乒乓乓的响,风也呼啸,像极了故事里被赌了咒的禁地。
屋里的灯又闪了两下,闻理搓了搓手,咖啡被他搁在一旁,冷意似乎正透过窗子直往他身上窜。
“这种大雨……会停电的吧?”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下一秒,闪烁的灯火骤然熄灭,房间顿时陷入了昏暗,只剩桌上的咖啡还在冒着热气。
闻理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暗骂了一句乌鸦嘴。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明明他刚刚来时,还是下午,阳光也算明媚,现下却像突然拨钟到了傍晚,偏偏少年还没有察觉。
“喵~”脚边蹭过来了一团毛,闻理弯腰抱起,正是那只被叫做小乖的猫。它似乎并不怕生,扒拉着在闻理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拱了两下便停下了动作,惬意的从喉咙里鼓出了两声咕噜。
闻理心下好笑,却有些坐不住,只是草草的挠了挠它的下巴。雨下的太大了,作为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看能不能帮点忙。
这么想着,他放下猫,起身朝谢初桉离去的后门走去。
闷雷撕裂了天幕,闻理的脚步顿在拐角,原本出去的人从外面推门而入,卷着寒气的风趁机乱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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