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道付成元听说付成玉的棺材滴血了,慌忙上前查看,果见平整的棺木底下,此时竟然开始慢慢滴血,一旁的沈桂见此情景,也不觉苍白了脸。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一定是二、二少爷死得冤,显……显灵了。”一人惊恐道。
正在这时,天空“轰隆”一声雷鸣,前后抬旗举伞的下人们尽都惊慌失措,纷纷跪地,磕头道:“二少爷显灵了,二少爷显灵了!”
一旁跟着哭灵的丫鬟奴仆一片死寂,吓得不敢出声,抬棺人也吓傻了,纷纷软了腿脚,竟是将整个棺木给放回了地上。
“干什么,干什么,”付成元大怒道,“你们怎敢擅自落棺?”
一个家丁跪在地上,颤抖道:“大少爷,不是我们要落棺,是,是这位沈公公,他上来一拜公子,公子的棺木就……就滴了血。一定是二少爷死得太冤,所以,显灵来了。”
“简直胡说八道,”沈桂脸色一沉,向付成元道:“付统领,这些可与我无关,既然我拜也拜过了,就先告辞。”
“慢着。”付成元突然一把握住沈桂的手腕。
虽然他并不相信二弟会“显灵”,但是刚才动静他也着实被吓了一跳。这也太奇怪了,别人祭拜时没有声响,偏偏沈桂祭拜的时候发出了异样,这样的事绝非巧合。
沈桂也深知其意,料此地不宜久留,需得赶紧离开。又见付成元阻拦,心下一时暗惊,来不及多想,本能就将他推开,不料这一推,竟让堂堂武状元差点吃了一个趔趄。
付成元大惊,抬头看了沈桂一眼,惊道:“沈公公有如此好功夫,怎么要急着走!”
沈桂忙道:“我少有童子功,拿来防身之用,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付统领,你不让我走,难道认为这动静是我弄出来?”
付成元怒道:“不是你是谁,只有你靠近了棺木,你若不解释清楚,休想离开!”
“统领怎可冤枉好人,我是诚心诚意前来祭拜,你们……你们丞相府的人,就这么对待公主府的人吗?”
“你……”
付成元刚要再骂,恰在这时,一个穿着青蓝道袍的老道士突从人群中走出来,大声道:“无量寿佛,刚才的动静,乃是人间有冤、天地无情,生者不甘,亡者不瞑啊。”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去,只见这道士头戴冠帽,手拿拂尘,花白胡须,鹤发童颜,身边还跟着一个捧着桃木法器的小道童。
师徒二人走出来,刚才站在人群里的黑衣男人眼前便是一亮,他的神情微微有些惊喜,目光也在颤动,太好了,他就知道,慕景白不可能这么轻易死去!
付成元此时也迎上前,道:“这位道长,您刚才这话是说我二弟死得冤,是吗?”
老道士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道:“二少爷死得冤枉,凶手又弄错了对象,所以,二者亡魂皆不肯安息。”
“什么,凶手弄错了,这怎么可能?”
“是啊,不会吧。”周围百姓也议论起来。
老道士道:“各位不觉得奇怪吗,早起明明天气晴好,可刚才却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变色,若非显灵,难以解释。依贫道之见,这件事不简单,或许不只是凶手弄错,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还请大师明言!”
老道士轻扬拂尘,道:“只怕是,真凶已然出现,二少爷才会如此不安。你们看,这血早不滴晚不滴,偏偏在这个时候滴了下来,再听这敲击之声,急促不安、愤怒难平,可见凡近于棺木一丈之内者,必有真凶。”
老道士一语惊人,不但付成元瞪大眼睛,便是沈桂也惊白了脸!
“道长的意思是,杀害我二弟的真凶另有其人,而此人,此刻就在这些人当中?”
老道士郑重地点了点头。
付成元的目光有意无意从沈桂身上扫过,问:“可是,这里那么多人,如何知道凶手是谁?如何才能让我二弟魂灵安生?”
老道士诵了一声“慈悲慈悲”,让道童跟在他身后,师徒二人围着棺木,一面走一面开始吟着一些外人听不懂的咒语。一圈之后,棺木内的敲击声渐渐小了下去,直到二人走过三圈,回到原点,敲击声才全部停止。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道士又向付成元道:“刚才我与徒儿已暂时安抚住亡灵,但若要全部化解,需得进行‘扶棺听灵’。”
付成元忙问:“何谓‘扶棺听灵’?”
“远古时期,人们下葬时会举行‘扶棺听灵’仪式,以听取亡者之心声,完成亡者遗愿。既然今日亡魂指引,示意凶手在场,我们大可效仿古人,让众人一一触棺而过,说不定,可以知道真凶的身份。”
“这个办法,可行吗?”
“行与不行,试过了才知道。”
“也罢,就按这个办法。”
付成元说完,恭敬对着弟弟的棺木拜了拜,道:“二弟,如果知道谁是杀害你的凶手,就像之前那样叩响棺壁,哥哥一定帮你抓住那厮!”
接着,便让所有近于棺木一丈之内的人全部站成一排,挨个触摸棺木,为表一视同仁,他和沈桂也站到了队伍里,连之前那个“人头滚到脚边”的黑衣男人也不能幸免,前前后后共有三四十人。
老道士师徒站在队伍之外,确保每一个人都触摸棺木,不得遗漏。
不多时,下人、奴仆,一一颤抖而过,皆无异样。
待到那“黑衣男人”时,他抬手触上棺木,心中就是一惊,虽然外表看去一切安然,但他却惊恐地感觉到,这棺木上竟有一阵一阵微微的抖动,且与“心跳”几乎是一致的速度,就好像里面住着一颗巨大的心脏,正在有节奏地跳跃着。
难道,这棺材里面有一个活人?可这分明是封死的棺材,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不由惊讶地看了老道士一眼,见其不动声色,只好迈步走过。
最后,就只剩下了三个人——付成元、沈桂和一个抬棺的家丁。
那家丁抖得筛康一般,两条腿都在打战,触棺而过时,脸色简直惨白到底,以为他家二少爷真的显灵了,扑通一声跪下,硬生生撅在地上爬过去。
随后便是付成元,他大步上前,想到二弟,心中悲凉,触摸棺材时几乎泪下,好不容易才压下情绪,安然走过。
接下来最后一人,便是沈桂。
这位沈公公从来就不信什么鬼神,老道士的这个方法,在他看来,简直就是个笑话。这种《摸钟辨盗》的手段,他一眼就看穿了,用来对付普通百姓还行,要想对付他,还嫩了点儿!
不就是摸一下,走过去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就不信,凭付成元这草莽本事,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再者说,就算这是付成元和老道士一起设下的局,他也不怕,死透的付成玉,难道还能复活,再跳出来指认他不成?
“沈公公,发什么呆呢,到你了。”付成元在前面催促。
“抱歉,刚才走神了。”沈桂赔笑着,慢慢走近棺木。
然而,当他的手指开始触摸到棺木时,棺材竟然再次发出了沉闷的敲击声——“咚咚咚咚”,怒若滔天巨浪,急如狂风骤雨,一刻也不停歇。
“啊,二少爷显灵了,是他,果然是他!”
触摸过棺木的人们,都不由叫嚷起来,仿佛如此,才能转移二少爷的“怨气”,减缓自己刚才感受到的惊恐和害怕。
沈桂不由大惊,连忙提醒自己冷静、冷静,这是计谋,一定是他们提前安排好的计谋!死人是不可能敲击棺材的,除非,除非……
想到这里,他连忙使出一阵暗力试探棺木。果然,刚一试探,便感觉到棺木在抖动,这发出声响的动静,分明由内而外!
不觉面色骤变,该死的,是活人,这棺材里是活人!
沈桂大怒,下意识地抬手聚力,想杀了里面的人。不料这时,老道士突然扬出拂尘,打在他的手腕上,道:“死者已矣,你却还要杀人,真是杀心不灭!”
“滚开!”
沈桂用力甩开老道士的拂尘,怒道:“你们早有阴谋,让个活人躲在棺材里,污蔑我是凶手,我这就戳穿你的戏法!”
说完,对着付成玉的棺木挥拳打了出去。
老道士正想阻止,为时已晚,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棺木被击飞出去,狠狠撞在对面的高墙上。眨眼之间,棺木裂开,棺盖掉落,付成玉的尸体就这么“咕咚咚”滚了出来,暴露在众人眼前!
“啊,啊!”周围之人全都吓坏了,疯了一般四处奔逃。
“二弟,二弟!”
付成元又惊又怒,慌忙跃身过去,抱起弟弟的尸身大喊道:“来人,快来人!”
家丁们哪里料到会有这一出,都吓傻了。还是一个侍卫眼疾手快,扯下盖棺白绫,盖在付成玉身上,才避免了付成玉当街暴尸。
沈桂大为惊异,这棺材里,竟真的是付成玉!怎么会这样?
惊惶间,他转头看见旁边老道士动了动衣袖,似乎正藏着什么东西,他顿时恍然,刚才的棺木里定有机关,而且那机关正是由老道士暗中操控。
他知道上当,目光一狠,接着二指聚力,便要杀将过去。
“汀枫快走。”老道士忙拉起小道童就跑。
可沈桂杀意决绝,身手了得,道士二人哪里逃得过?
眼看“金指杀”就要击中“老道士”的后背,就在这紧要关头,一个黑衣男人突然飞身而来,一脚踢在沈桂的手臂上,将其杀招化去。与此同时,一人大喝一声“狗娘养的,敢毁我二弟棺木,拿命来”。
接着,便见付成元猛地跳上前,与沈桂纠缠搏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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