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你没事吧?”道士二人躲过击杀,小道士连忙扶着老道士问。
老道士勉强站住,一边咳嗽一边摇头道:“我没事,汀枫,你怎么样?”
小道士也连忙摇了摇头。原来,道士师徒竟是慕景白和汀枫乔装。
汀枫惊魂未定,捂着心口道:“好险,好险,也不知刚才是谁救了咱们?”
刚说着,就见一个黑衣男人跳上前,急向慕景白道:“公子,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慕景白惊讶地抬起头,问他:“你是谁,怎么叫我公子?”
黑衣男人连忙单膝跪地,抱拳道:“在下赵鹤,拜见公子。”
慕景白打量了他一番,连忙将他拉起来,惊道:“你就是赵大叔的儿子赵鹤?”
“属下惭愧,听闻公子身陷困境,既没有帮上忙,还险些误信传言,幸好公子平安无事。”
慕景白又惊又喜,叹道:“多年不见,我竟认不出你了!刚才,多谢你救了我和汀枫。对了,这是汀枫,你还没见过吧?”
赵鹤便向汀枫拱了拱手,道:“汀枫小兄弟,辛苦你照顾公子。”
汀枫忙摆手道:“不,不,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听公子安排。赵大哥,我曾听陆斐哥哥提过你,他说你武艺高强,今日看见,果然厉害。”
“哪里,哪里,愧不敢当。”赵鹤说罢,又向慕景白道:“对了,公子,你要抓的这个人,我之前见过。”
慕景白忙问:“何时见过,在哪里见过?”
赵鹤便将清早在茶馆里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慕景白。
这里正在说话,那边付成元与沈桂二人,已打得难舍难分。谁也想不到,那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年轻太监,居然有一身的好武艺,与南军副统领比起来,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付成元一心擒凶,拳拳蛮力,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沈桂却是灵活闪躲,半就半接,一面试探付成元的招数,一面寻找逃走之机。
在普通人看来,付成元打得风生水起,步步逼近;懂得武功的人却知道,他这样打法,实际体力消耗极快,反不如沈桂从容应对。
果然,十招过后,付成元体力不支,突然一拳打空,踉跄间被对方抓住破绽,沈桂趁机一式“金指杀”击出,直逼他的后脖子。
不好!
付成元大惊,闪之不及,以为要死,恰在这时,一支羽箭临空飞来,“嗖”地从沈桂脑袋旁边掠过。沈桂一惊,还没反应过来,身后便传来一声怒喝:“住手,都给我住手。”
话音落下,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搀扶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从人群后面走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付云婉和付姚!
同时,一队神威军举着弓箭“噔噔噔”上前,张弓搭箭对准沈桂。
沈桂惊见付姚带禁军而来,心知不妙,忙赔笑上前,恭恭敬敬抱拳行礼,道:“原来是丞相大人,沈桂有礼了。”
付姚瞥了他一眼,径自坐在家丁搬来的大椅上,冷冷道:“这不是沈公公吗?想不到,眼下这些乱象,皆出自你手,真是人不可貌相。”
沈桂忙道:“还请相爷见谅!只因刚才那个骗人的老道士,突然说我是什么‘杀人凶手’,我向来跟着六公主,从未受过这些委屈,一时着急,错手毁坏了二公子的棺木,实在惭愧。对了,宣王府还有一口上好的柳城金丝楠木棺材,原是老王爷的,当年也没用上,不如这就让人给二公子送过来。”
“不必!”
付姚道:“你家王爷的棺材,还是留给公主用吧。本相听说,六公主不久前死于胡周国,若是遗体送回,只怕少不了棺材要用。”
轻轻一句话,直说得沈桂瞬间变了脸色。
而死里逃生的付成元,见父亲出现,连忙上前邀功道,“爹,您怎么来了?这厮毁坏二弟棺木,孩儿马上就能将他拿下!”
付姚却不看他。他这个儿子一向逞强,若不是禁军及时放箭,刚才这小子已经中招、丢人现眼了!此时还急于表现,也懒得揭穿,只斥道:“所以,你就让你二弟如此躺在大街上吗?”
说罢,不等付成元解释,又大声下令:“来人,抬棺木来,送我儿入棺。”
一声令下,十二个家丁重新抬来一口乌金大棺,棺旁还跟着几个身披袈裟的和尚,看样子,丞相是早有准备,竟然连棺材都多买了一个。
付成元见状,连忙过去,让众管事用白绫将四面围成一个布墙,以便和尚在“布墙”内给付成玉诵经,重新为其装棺。
沈桂越发不安,似乎,这一切都已经设计好,只等他出现,落入圈套。他越想越心慌,正努力定神,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便听付姚道:“你不必寻思逃跑,今日这条街都是禁军,你再如何也插翅难逃。本相问你,是谁让你杀害我儿和孟少卿之子?是谁指使你这么做?”
沈桂只作无辜之样,道:“丞相何出此言?难道就因为我不小心打翻了棺木,就说我是凶手吗?这……这可太冤了。”
付姚目光森寒,不怒自威。“是不是‘不小心’,你自己心中有数,我看你也算有些本事,若肯招出主谋,本相或许考虑放你一命。否则,刚才的人头,就是你的下场。”
沈桂继续装模作样,道:“相爷想是今日‘出殡不利’,故要拿小人出气。小人区区一个侍从,前来代主路祭,何德何能让丞相大人看中,您还真是瞧得起我。”
“早知你不会承认,所以,本爷要让你与一人对峙。来人,带司马弱。”
沈桂不由更惊,不过才几天工夫,他们就查到了司马弱身上,京都府何时有这样的能人?
正想着,就见两个禁军将司马弱带了上来。司马弱还穿着昨天的衣衫,脸色灰白、唯唯诺诺,想必前一夜在丞相府里,是全然没有睡好。
付姚指着沈桂,问他:“司马公子,你看一看,这人,是不是当日给你送药的小厮?”
司马弱惊慌抬起头,看见沈桂衣着模样,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一是惊讶眼前人就是送药的小厮,二是惊讶他怎么穿着太监的衣服?一时间,不由愣住。
付姚冷声道:“说话,是不是他?”
司马弱连忙点头,垂首道:“回相爷,是他,就是他。”
付姚得到确认,让人放开司马弱,挥手道:“行了,你回去吧。”
司马弱喜出望外,一夜之惶恐,此时总算松下,连忙叩拜丞相,感激道:“多谢丞相大人,多谢丞相大人!”
“如何,沈公公,你扮成四门医馆小厮的事已经败露,有司马公子为证,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沈桂盯着躲到禁军身后的司马弱,不禁咬了咬牙:可恶,今天这场“出殡”,果然是冲他来的。他现在真后悔,实在不该为了确认慕景白的生死过来看热闹,更不该出面捡起那颗人头,他太轻敌了。
于是道:“相爷,我并不认得此人,这……这是栽赃陷害,您是当朝丞相,可不能如此冤枉平民百姓啊。”
“呸,谁他妈冤枉你啦?”
付成元恰巧从“布墙”内出来,听见这话,大怒上前道:“仵作证明,你杀我二弟用的是‘金指杀’的功夫,而你刚才两次使用这本领,还想狡辩?就算没有司马弱,你杀人的手法,也早被慕景白解出,如今在京都府的爰书上,可都写得清清楚楚,你休想抵赖!”
“慕景白?”沈桂敏锐地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惊道,“他不是死了吗?”
“本统领是想杀了他,只可惜他命太硬,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今日倒是多亏了他,要不是他的计策,还抓不住你。”
沈桂不可置信,什么,如果慕景白还活着,那么刚才滚落的,又是谁的人头?若他还活着,那今日真正的设局者,就不是付姚或是付成元,而是慕景白。
怎么会这样?
正惊讶间,便听一个下人高声道:“慕公子,丞相有令,请您上来。”
……
此时,慕景白正站在人群之后,身旁是汀枫和赵鹤,适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突听丞相有令,正要迈步,就见一个侍卫跑到跟前,向他恭敬抱拳道:“慕公子,相爷有请。”
汀枫急道:“我们公子不是帮你们抓住凶手了吗,怎么还要回去?”
慕景白知道,他们仍被付成元的人盯着,若不听从,恐又生变。便道:“汀枫,没事,我去去就回。”
说完,又低声吩咐赵鹤,“若生变故,你带汀枫先走,我自有办法。”
“公子……”赵鹤一语未完,慕景白已跟着侍卫走了过去。
不出片刻,众人见一个侍卫带着刚才那位“老道士”缓缓上前,便都不自觉让出了一条道。
沈桂抬头看去,只见那“老道士”一面走,一面将自己脸上的花白胡须取下,待到丞相跟前,刚才还仙风道骨的“老道”,立时变成了一位年轻英俊的公子。竟果真就是慕景白!
只见慕景白站定,拱手向付姚行了一礼。付姚免罢,让家丁搬来凳子,让他坐下。
慕景白就座时,目光不小心接触到付姚身旁的付云婉,见付云婉正温柔地看着他,眼中还不时透露出感激之情,忙向她点了点头,方垂眸坐下。
“慕公子,今日你这出‘扶棺听灵’果然不错,虽说多费了一口棺材,却也帮本相拿住凶手,本相在此,多谢了。”
“小民不敢。小民只是履行自己的诺言,只要丞相和统领不食言就好。”
“你之清白,本相自然归还,司马公子,本相也会让他回去。只不过,这位沈公公却说他是冤枉的,这个,你怎么看?”
慕景白明白付姚之意,若他不能让凶手认罪,只怕一切还不能结束。
于是站起来,走到沈桂跟前,道:“你说,你是冤枉的?”
沈桂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刚才设计了我,还不明显吗?”
“是吗?你若真冤枉,那么,被你杀害的四门医馆一家三口,算得什么?而你,为了六公主去杀人,让不知情的六公主为了你背上骂名,她,又算不算冤枉?”
“六公主”三个字,瞬间击中了沈桂的软肋。
“你提六公主做什么?这件事与公主无关,你不许提她!你们没有资格提她!”他突然瞪大眼睛,瞳孔颤抖,像发了疯一般扑向慕景白。
“来人,抓住他。”付姚连忙扬手,几个禁军立即上去,将沈桂死死按住。
慕景白见他反应如此强烈,又道:“刚才付丞相说,六公主不久前死在了胡周国,而当年,提议让六公主与胡周国联姻的,有付丞相,也有孟大人。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去杀付成玉和孟公子,是吗?”
“不是,不是,是老子看不惯付成玉,想让他死。那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哥,欺压百姓、无恶不作,人人得而诛之,我是在替天行道!”
“那四门医馆的郎中呢,他们也是恶人吗?”
沈桂两眼通红,被押在地上,挣扎不开,只好用力盯着慕景白,怒吼道:“我不管,所有议论过公主的人,都得死,所有伤害过公主的人,都得死!姓慕的,你帮助这些人,你也不是好人!”
慕景白冷声道:“我便不是好人,也从未伤害或议论过六公主,今日,若抓不到你,死的人,就是我和司马公子,难道我们就不冤枉吗?你的复仇之心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不应该连累无辜之人!”
无辜之人……沈桂一时呆住,愣愣颤抖,说不出话来。
他明明把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半路出现了一个“慕景白”,把什么都毁了。
半晌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道:“姓慕的,告诉我,你是怎么设计的机关,我不相信,我竟然是因为你而被抓。还有,你应该知道,我最开始想要设计的目标,其实是……”
说到这里,他用口型向慕景白说出了“静安侯”三个字。
慕景白暗自一惊。他自然明白沈桂是什么意思,自己从头到尾未提过静安侯,就是怕老谋深算的付姚有所疑虑,连累到静安侯府。而那把短剑真正出于何人,也只有他和真凶知道,事到如今,可不能再生枝节。
于是,轻轻一拂衣衫,蹲下身子,冷冷看向沈桂,道:“我可以告诉你一切。不过,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所知道的,远远比你想象得要多。”
说到这儿,他也用口型向沈桂道——“你背后,还有人。”
沈桂不禁睁大眼睛,愤怒与慕景白互疑对视。
霎那之后,二人几乎同时看清了对方的意图,也几乎明白了,他们彼此根本没有办法戳穿对方,因为一旦让付姚生疑,必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慕景白要保护的人毋庸置疑,就是静安侯;而沈桂此生最大的愿望,是与六公主生死一处,永不分离,他“背后之人”曾答应过,就算他死了,也会想办法将他的遗体与公主安葬在一处。
所以,“那个人”一定不能被查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持原样。
因而,在对视之后,两人竟然默契地达成了一致。
沈桂轻轻向慕景白点了一下头,慕景白便站起身,道:“既然你想知道你是怎么被抓的,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接着,便将今日之布局,一一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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