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简直太瘆人。压根不像是开玩笑,我绝对不能落入他的手里:
“不!”我疯狂挣扎,使出浑身力气踹他:
“让我走!”
“你滚!”
“你滚!”
“聂青……聂青!你怎么了?”
眼前忽然闪过一片白茫茫光亮,床上的女孩猛地睁开双眼,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额头豆大的汗水滑进发丝,聂青胸口控制不住地起伏,手背盖住眼睛,好半晌才慢慢平静下来。
还好,还好只是梦。
“你又做噩梦了?”室友王佳踩着楼梯站在她床边,递给她一张纸巾,担忧得看着面前脸色无比苍白的女孩。
“……嗯,”聂青虚弱的支着手臂,接过面巾纸,视线扫过整间屋子,面带歉意地说:“又把你们吵醒了?真不好意思……”
“没事儿,反正天快亮了。”说话的是聂青对面床上的室友。女孩睡眼朦胧地望着她,继续道:
“不过你这是这个月第几次被吓醒啊?我不是说让你放把剪刀在枕头下吗?你有放吗?怎么还是不管用呢……”
“害,信那些东西,还不如把老娘我的照片贴床边。我他妈天选发疯人,鬼来了都得退避三舍。”
“……李晓你。。。”王佳对对面两个女孩深感无语,扭头看了眼床上的聂青,温柔地拍怕她的头:“不就做噩梦么,谁没做过?你平时少跟她俩看点鬼片,比什么都强。”
这俩二货,明明知道聂青胆小,还成天张口闭口一个鬼字儿。本就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梦,楞是不怕,也快被她俩说得有点什么了。
聂青朝她无力地朝她笑笑,她现在浑身都没力气。
开始回忆昨夜的梦,饶是坚信唯物主义的她,都觉得自己身上最近发生了件怪事儿。
说来也是奇怪,已经连续一个礼拜,每晚都会梦见一个看不起脸的男人,其实也不是看不清,是每次醒来,都记不清那人的样子。
她会觉得奇怪,是因为这种连续梦见同一个人的情况,她过去二十五年里都没碰到过。
况且从来没有过哪次噩梦醒来后身体倍感压抑,每次醒来,整个人都像被仍到岸上的鱼儿般呼吸困难,很难受,总觉得晚一步就真得死梦里面了。
“别睡了,马上就七点了,八点还有徐导讲座,起床化妆姐妹们。”李晓下床,进了厕所。
四个女孩陆陆续续下床洗漱。
何西北梳头发,边梳边叹气,“搞不懂为什么都研三了还要参加这种屁事没用的狗屁讲座……妈的怎么还这么会选时间!”
上午有多珍贵学院这帮小老头不知道么!
聂青静静听着,脑海出神,突然想起昨夜睡前耳边仿佛有什么人冲自己念了一句诗来着,可惜此刻思绪太过混乱,越努力越想不起来。
“欸对了聂青,你昨晚又梦到了谁啊?还是之前那个男的么?”李晓洗漱完,路过她随口一问。每日追问聂青的梦,已经成了最近她和何西北的日常之一。
“应该……是吧。”梦里的脸很清楚,真实到那男人每个毛孔都让她感到害怕。可每每醒过来,那张脸又会变得很模糊,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不过她很确定是同一个人,即使服装场景不同,他说话的方式,脸上的神态都如出一辙。
聂青不禁打了个寒颤。
“应该?你又不记得他的样子了?”李晓问。
何西北转过身,支支吾吾的看她,聂青从镜子里看见她这副样子,主动开口:“说吧,你想问什么?”
“哎呀,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之前在网上刷到的帖子,”何西北沉默了会儿,还是没忍住:“你们知道阴桃花么?青儿,我觉得你这种情况有点像……”
聂青停下化妆的动作,一脸茫然的摇头。
“是什么??什么花?”李晓也看过来。
“等等,吓人吗?吓人你就别讲了。”聂青生无可恋,她是真的害怕今晚继续做噩梦。
“哎,这个怎么说,那我还是不讲了。”
“别啊我想听。”李晓睫毛都不着急贴,就为她那句话勾起好奇心。
“你自己上网搜。”
“快点要迟到了!”
……
提早十分钟到达教室,后排的空座还剩很多,四人默契的往后排走去。
不一会儿徐老师夹着他那本厚厚的国学经典来到教室,都不用抬眼就知道人到齐了。
一个班就那么几个人,谁还敢翘课。
水课之所以被称为水课,那必定是有原因。徐导讲课太抽象了,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于是她们在下边开起小差。何西北肩膀撞了下聂青,继续晨起那个没继续的话题:“话说你昨晚梦间什么新鲜事儿了?”
“……”聂青梦里怕得要死,偏偏每日醒来还得跟姐几个复述一遍。
“梦到那个男人成我老师了……”她精简重点,一方面懒得费口水讲完,另一方面也是真心觉得有些羞耻。比如出租车上,竟然莫名其妙被……
“哈?老师,笑死。”或许是此刻她们正在上课,何西北下意识抬头看看讲台上的徐老头,憋着笑,“果然梦是相反的,现实生活的老师都是长徐导这挂的。”
“小姐姐你礼貌吗?”聂青也忍不住勾起唇角,不过,“你怎么就知道我梦里边是个帅哥?”
“直觉。”
西北刚才憋笑的声音有些突兀,老徐朝她们方向看了眼。
二人赶紧弓背低头直盯书本。
“真他妈窝囊,二十五六的人了还怕老师……”何西北自嘲。
王佳捂嘴偷笑,等抄完笔记,握笔的动作一顿,脸凑过去,隔着西北喊聂青,“我看你就是被你导儿折磨惨了,晚上才会做噩梦。”
这下轮到李晓偷笑,那种笑声是从喉咙参差不齐摩擦出的声音,不禁惹得整个班的同学都偷来目光。
“你们四个怎么回事?有完没完!”
四人表情一致瑟瑟发抖:不敢了劳斯!
徐老头转过身,西北拿了王佳的书,“佳姐给我抄抄笔记。”
聂青坐在最里边靠窗的位置,透过窗户看去,整个校园一片静谧。
她盯着远处发呆,脑子里突然涌入一句话。
害怕忘记,她赶紧拿笔写下。顾不得其他,她随意翻开一页,提笔正要落下字迹,眼睛随意扫过书本,竟然发现上面印着一串的楷体诗歌,某名有些熟悉。
其中某句诗,不正是自己脑海里想着的那句话么。
那句她每晚昏昏欲睡时耳畔响起的话——
“万籁生山,一星在水,鹤梦疑重续。”
她扫了眼全诗,看清作者和名字后,在桌底拿出手机搜索。
可并没有什么特别。
只是首普通的清代诗歌而已。
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凑巧的事么。
操。
真他妈神了。
聂青死死盯着那句诗词。那种被人拿捏住咽喉、呼吸不畅的感觉又来了。
她“啪”的一下合上书。连带着课桌都发出啪的一声。
“聂青!”徐老师不悦的看向她,“你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她无声张了张嘴,却也不知该如何替自己辩解,只好默默点头。
老师这下是真生气,该有眼力见还得有,室友想说什么也只能等下课。
“你咋了,怎么突然拍桌子,吓我一跳。”
聂青收拾书本文具,摇了摇头,说出来也没什么用。
毕竟这是科学世界,有些事她觉得离谱,却也只能自己消化。
“没事儿吧?”
“没事,你们先走吧,我去找老师了。”聂青冲她们仨挥手。
“那行,有问题电话联系。”王佳说。
“要是罚你扫实验室就call us,我们一起帮你弄。”
聂青忍不住笑了。徐老的惩罚可是人尽皆知啊。
于是果不其然,和她料想的差不多。徐老师安排她去打扫实验室。聂青万分诚恳道歉,笑着应下老师的小小惩罚,最后还主动揽下整理档案的工作。
入学第一课是什么!当然是学会察言观色呀!
她可不想明年夏天答辩被卡,要是导儿开心了,就算是“依托答辩”也能顺利毕业。
这一整天,聂青就在行政楼和实验楼两头跑。
下午埋头整理档案,晚上九点拿了包去实验楼。其实需要打扫的东西也不多。大部分人做完实验都会自觉打扫干净,聂青要做的就是替那小部分人扫扫地、将无序的物品归类,检查好电源是否关好之类的。
做好一切,临走前聂青去上了个厕所,出来一路看着手机走到电梯口排队。等她走进,发现电梯一动没动。前面的人就要离开,还回头好心提醒聂青:“同学,这电梯坏了,走楼梯吧。”
“这破电梯,该重新翻新一下了。”那两人结伴离开,边走边吐槽。
聂青收起手机抬眉,发现电梯一动没动。
竟然两个电梯同时故障,不禁感叹又是水逆的一天。
不过幸好是下楼。比爬楼轻松多了。
十楼,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刚刚那两位路人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楼梯间空无一人。
昏黑且安静。
感应灯随着聂青那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在身前亮起,又在身后熄灭。
聂青依然是边走路边看手机。她走得不快,一截楼梯当两截走。
又到一层楼的转角处,余光一晃,感受到前方视线里突然多出一道漆黑的身影。
她两手握着屏幕打字,脚下主动挪开方向。
那人影似乎没动。
聂青不禁抬眉望去。头顶的感应灯也恰好亮起,看清两三步台阶下的人,她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脚步僵硬在原地,和对面的男人面对面平视着。他穿黑色帽衫卫衣,帽子盖住双眼,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棱形薄唇。
聂青似乎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扬,那抹笑永远都不会忘记。毕竟昨晚就是这个人,在她梦里操控着她的恐惧。
看他就要抬脚,聂青瞬间找回理智,转身往楼梯上冲。
只是男人动作比她更快迈上台阶。
男人的黑色球鞋一步步往前走。
聂青白色的帆布鞋一步步地往后退。
感应灯又熄灭,楼梯间顿时一片黑茫茫。
“你、你、你到底是谁。”聂青嘴唇发抖,她很清楚现在不是梦。
那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是梦中人,还是人跑她梦里去了。
女孩被堵在身后的墙壁,感应灯因声音碰撞再次亮起——
聂青清晰地看见压着自己的那张脸,还有……那双清润的双眼。
“你又把我忘了?”男人轻笑一声,低沉着嗓子懒懒地开口:
“聂青。”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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