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祖母留姜禾宜在家歇下，姜禾宜称明天一早还得去工作室上班推托。
“你们老板不地道，年还没过完呢，就叫你们回去上班。”祖母一副为姜禾宜打抱不平的样子，神色和早先吃药时相比有了些生气。
姜禾怡笑笑：“奶奶，我下次放假再来看您。还有，我们老板很厚道的，加班会给我们包大红包的。”
祖母一听，朝罗敏兰使了个眼色，罗敏兰走过来从包里掏了一个红包递过来：“小姜，你第一次来我们家，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姜禾怡倏地发觉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脸忽地一下蹿红：“阿姨，奶奶，我不是这个意思。”姜禾怡碰到罗敏兰递过来的红包，那个厚度她可不敢去接。
转头把求助的眼光投向站在一旁托着手撑头看戏的谢弥，结果旁边这人没给出什么有用的建议，直接伸手把红包接过来放进了她兜里：“给你就拿着，你买那些礼物也不便宜，别心虚。”
听他这么一说姜禾怡更心虚了。礼物不是自己买的，红包自己也受之有愧，还没来得及再次推托，谢弥就拉着她往车库走。
姜禾怡上车就把红包掏出来放在主副驾驶中间的中央扶手箱上：“你家里人的钱，你自己拿着用吧，这样才不心虚。”
谢弥开着车没看她：“给你你就拿着，女方第一次去男方家，包红包不是惯例吗？”
谁跟你男方女方，顶多是男的和女的。
姜禾怡没再搭理他，也没把红包收下，一直到她下车上楼，那个厚度惊人的红包还赫然躺在扶手箱上，鲜艳极了。
好不容易捱到下车，姜禾怡快速冲了澡回到房间躺下，她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社交真的，太累了。这会儿家里只有她一个，她闭上眼睛准备好好感受下这难得的安宁时刻，微信通话的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姜禾怡拿起手机一看，是母亲唐安慧打过来的。不用想也知道，又是问她在老宅和那些长辈处得怎么样。
纵使有一万个不愿意，姜禾怡还是憋着气把电话接通：“喂，妈，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知不知道我等得有多害怕？”
“这有什么，我那么大人还能被人拐走了不成？”姜禾怡实在是累了，这会儿说话也没了好气。
唐安慧在电话那头也跟着来气：“你这丫头怎么跟当妈的说话呢，我一走你就要翻天了是吧。我跟你讲，你豆芽长得天高，你都是老……”
“行了行了，说正事。”眼看着唐安慧要发作，姜国栋连忙出来调解。
唐安慧住声清了清嗓子：”行了，你的态度我先不追究，你先告诉我，你去谢家老宅，他家里人喜不喜欢你，对你什么态度？”
能是什么态度，就是正常良好的态度啊。再说了，人家对自己态度好，顶多是人家家里有素养，这能看出什么。姜禾宜想了想：“就很正常吧，走的时候还给了我一个红包。”
唐安慧也自知在姜禾宜这里问不出什么名堂来，只要没听到她说抵触谢弥，她就觉得能成。至于谢家什么想法，她私下自会和罗敏兰交流。她要的只是姜禾宜听话，这就够了。
“行了，你把门锁好，窗户也记得关好。自己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听到没有？”
“嗯，我困了，先睡了，挂了啊。”
第二天姜禾宜照常去工作室上班，推开工作室大门，前台的小朵已经来上班，小嘴甜甜地叫了一声“小姜姐”，姜禾宜笑笑和她回个招呼。继续迈步往操作室走，看见陈路怡和温墨已经在工位上坐好，边聊天边进行着手上的工作。
姜禾怡换好衣服开始着手自己手上的修复排单，刚坐下，温墨就拿着手上填充好的娃娃过来问她。
“小姜姐，你帮我看看，这个填充好之后怎么这么奇怪啊。”温墨把手机里玩偶主人发给她的娃娃刚买来的样子给姜禾怡看。
姜禾怡接过手机，照片里的娃娃有些年头了，照片的画质也不清晰，大概有六七年历史了。不过送来她们工作室修理的玩偶，大多都是上了年头的，这倒也不奇怪。
姜禾怡又把娃娃拿在手里端详一番，和手机里的照片比照着看。照片里的玩偶气鼓鼓的，很好看。而温墨填充好的娃娃虽然填满了棉花，还是有些干瘪。姜禾怡撇撇嘴，思考了一会儿才出声：“应该是填充物面料问题，你用的什么？”
“客户出价很高，我用的都是pp棉。”
姜禾怡点点头，对她的考虑表示赞同，又琢磨了会儿语言：“你这个考虑不错，但是我们要最大限度还原玩偶本貌不是吗？”
姜禾怡把温墨往自己身边拉，接着又说：“你看啊，照片上的玩偶呢比较气鼓，原厂家应该是同时用了聚酯纤维和pp棉，结合二者的优势。”
“pp棉柔软蓬松，聚酯纤维耐磨不易变形，如果把pp棉放在中间，再在外圈用聚酯纤维把pp棉包裹起来，效果应该和图片上差不多，你去试试看？”
温墨接过姜禾怡手里的娃娃，脸上的阴云散开，刚刚和陈路怡没讨论出来的结果，姜禾怡一来就得到解决，她这会儿别提多开心了，说是下班要请姜禾怡吃饭，乐呵呵地拿着玩偶回工位，重新拆线填充。
姜禾怡也在自己的工位上忙起来，她工作了好几年，修复玩偶的工作虽然不会有太多挑战，但每一个玩偶都是一份情感寄托，每一个都没法掉以轻心，因此她工作室也很少分心。
因为是加班，老板陶宛林也没严格规定她们的工作时间，只是说在初六之前把这几单做完就行。
但真的做起来，几个人都投入得忘乎所以，连整点钟也没听到，一直修复到下午七点多，几个人肚子都有些饿了，温墨提议去对面小吃街吃地摊火锅。
冬天还没过去，冷空气仍旧肆虐着街头的行人。三人推开火锅店玻璃门，冷暖空气碰撞，玻璃门上很快蒙上了一层雾，紧接着水珠顺流而下。
陈路怡和温墨熟稔地勾画好自己想吃的菜品，又把菜单递给姜禾怡。姜禾怡扫了一圈，自己想吃的她们大多都勾画上了，自己又勾了个年糕，去前台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又从冰柜里拿了几瓶豆奶。
火锅汤底很辣，但配上冰豆奶又是另一种享受。冬天喝冰豆奶，听起来有些叛逆，但事实上，的确叛逆。
因为这辣加冰的窜稀定律很快在肠胃不好的姜禾怡身上奏效。姜禾怡正吃着火锅，肚子咕噜叫了两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抽抽，温墨和陈路怡注意到，连忙叫她去厕所蹲一下。
年初几天火锅店人并不多，但不巧的是唯二的两间厕所都被占用了，姜禾怡推开玻璃门佝偻着背去找商场的卫生间。路上碰上谢弥，他手里拎着两个奢侈品牌的包，手机放在耳边打电话：“拿到了拿到了，先这样啊有点事。”
“姜禾怡，你怎么了？”
捂着肚子佝偻着背，怎么了，这不是显而易见吗？旁边就是厕所，姜禾怡手指了一下厕所的标：“情况紧急，先不和你说了。”
看她那样子，是挺紧急的，谢弥正要说让她先处理，还没张口，人就已经一溜烟儿钻进去了。
“诶，你进的是……”
话没说完，就看到姜禾怡涨红着一张脸往对面的女厕跑。
稀里哗啦一通释放，憋在肚子里那股气终于排出去，痛感也渐渐消失。姜禾怡蹲着看手机就不想起身，以至于终于做好准备起身的时候，腿麻得差点没站稳。
一场大战结束，姜禾怡走到洗手池洗手，看镜子中的自己脸色竟有点惨白，看上去还真有那么点楚楚可怜的意味。
她有点虚脱了，头也不抬地拖着步子往回走，温墨和陈路怡见姜禾怡一直不回来，已经在微信上催了。
“姜禾怡。”
姜禾怡闻声抬头，谢弥正坐在厕所外边的公共石椅上，目光直直注视着她。
“你怎么在这儿？”
……
“你进一趟男厕所就失忆了是吧？”
“……”她想说的是，他为什么还在这儿？“你叫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叫你吗？好歹也是见过家长的，在外面遇见了连个招呼都不打，是不是不合适？”谢弥从石椅上起身往姜禾怡身边走。
“你有什么急事就抓紧说吧，不重要的就微信联系。”姜禾怡打开陈路怡催她的聊天记录给他看。意思是：看吧，我是真有事儿，不是敷衍你。
“这事儿还真挺重要，终身大事。”
终身大事？是自己理解的那个终身大事？
谢弥接着开口：“不过既然你没时间，我们就找个时间好好聊，下次见？”
“谢弥。”
一道柔厉的女声从头顶传来，姜禾怡和谢弥同时抬头往上看，是一个穿着酒红色大衣的中年女人，保养得体，皮肤紧致，看上去很是年轻。
“上来聊聊？”女人招手示意谢弥上楼。
“既然你没空，那我下次再找你。”谢弥提上地上的两个购物袋往电梯走，又回过头来补上一句：“这个天喝冰的容易窜，你注意点儿。”说完嘴角还不自觉上扬，姜禾怡觉得他在嘲笑自己，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很快刚才的红衣女人走过来揽过谢弥的手，两人勾着手往一家咖啡厅走。
姜禾怡也迈步往火锅店走，脑子里突然回忆起什么，回头一看到那个女人的背影，蓦地一个背影从自己脑袋里浮现。这不就是之前咖啡厅和他相亲那个女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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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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