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案组在几位老人离开之后,抱团出了会议室。
元宝听着前头痕检同志们的打趣,快走两步,抄到张河身边,抬高了音量附和。
“其实,咱们要是改成津海早报也行啊,不仅吃公粮,退休工资还高呢,咱们一手消息多,肯定比大众晚报混得好!”
向前跟在杨卓琛身边,听见元宝的话,微微一笑,忍不住开口,将舔舔本性暴露无遗。
“津海早报,啧啧,瞧瞧咱们樊局,起名起的多么大气磅礴,不仅彰显了咱们津海地域特色,还在这一个早字上,凸显了咱们消息的实时性和先机性!”
叶冲赶上前来,抬起胳膊搭在杨卓琛肩上,拖慢了杨卓琛的速度后,凑近人嗅了两下,嗤嗤笑完后,幽怨道:“年轻敏锐、身经百战、独当一面、满身功勋的杨队长啊,你忘在会议室里的是这个金叶冲,还是这个银叶冲呢?”
吕晶扑哧一笑,跟着闹,“是津海早报的名斧头叶法医哦。”
一行人因为闹着玩,前行速度慢下,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哼,因着方才大会里的激情发言,这个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
经侦团队里也有两个年轻警察,看到刑侦队回头被抓包时的憋屈,闷声发笑。
刘队长目光从叶冲的胳膊,看到元宝挽着张河的手臂。
从方才,他就将每个人的说话笑闹声全都听了一遍。
吕晶拉着陈郜躲开上楼的位置,不惧刘队长的黑脸,换上标准微笑,“刘队,您请。”
刘队长背着手走到吕晶面前时,杨卓琛张河这一行人也都恢复了正经模样,刘队长鼻息间狠狠舒了口气,迈步上楼被台阶绊了一脚,幸而队里一个年轻警察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刘队长低着头,面色有些发涨,重重踩在那截台阶上,一语囊括多人,或许还连带着脚下那个台阶,“不像话!”
堆聚在楼梯拐角处的一行人,等到三楼没了声响,才一个连着一个笑出声。
司正临走前给杨卓琛留下了搜查证,张河不知情,但叶冲知道。
张河准备下楼的时候,叶冲开口拦住对方,回头。
“搜查证下来了,现在不去?”
杨卓琛立马点了头,拨开袖口看了眼腕表,指尖在表盘上磕了两下,点了点吕晶和向前,“分三组同时进行,都换便衣,麻烦痕检同志。”
“不客气,我跟谁走?”张河摘了帽子,推了推眼镜问。
“跟吕晶吧,去洪祥招待所,着重看那个仓库,记得让人走访铜渔镇的村民。”
“陈郜跟着吕晶,向前和元宝廖鹏家。”
叶冲的视线从陈郜身上收回,莫名察觉到这个年轻人的不虞。
人群散开,楼梯口只剩了他和杨卓琛。
“咱们去廖敏家。”
今天是个大晴天,但气温从那场大雨后骤降。
阳光透过车窗照在闭目养神的男人身上,就连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都是暖洋洋的。
定型啫喱将偏长的碎发向后固定,只是鬓角处打理的略显急躁,一缕发丝向后勾出弧度,像极了电视剧里性感女人的鬓角。
黑色皮衣立领包裹着脉搏强劲的脖颈,修身线衣下精干的身形一览无余,汽车后座空间狭小,两条长腿岔开坐着,整个人是极度放松的,带着一种独属于杨卓琛的,成熟男人的性感。
“还没看够?”
微哑的嗓音在车内响起,叶冲面色一滞,缓缓勾唇,学着杨卓琛的样子仰躺,闭上眼睛回道,“你好不容易收拾一回,我当然得好好看看。”
一道轻哼过后,车内寂静下来。
过了不长时间,叶冲眼皮微颤,睁开眼睛的瞬间,在后视镜对上一道直勾勾的目光。
不知道谁先移开的视线,也不知道是谁先闭上了眼。
两人再次对视时,是在廖敏家。
廖鹏所说的刀具和已经炖熟的猪肉都在厨房找到了,刀具没开封,带着包装一起进了物证袋。
因为不常来住,廖鹏的屋子不大,除了一个单人床和小衣柜,屋内还堆放了其他的生活杂物,值得让人注意的是,床头下的垃圾桶。
垃圾桶套着一个红色塑料袋,叶冲先于杨卓琛一步蹲在垃圾桶旁边,杨卓琛在叶冲身旁蹲下的时候,叶冲也从垃圾桶里掏出了唯一一个纸团。
“戴手套。”
杨卓琛探出的手停在半空,跟着叶冲起身后,背到身后,看着叶冲缓缓展开的纸团,眉头瞬间紧锁,两人面上的表情出乎意料的一致。
“看来这个廖鹏还是没跟你们说实话。”
叶冲打开手电,细心检查着被揉皱的纸张,灯光在纸张背面边缘处停下,叶冲松了口气,偏头看向杨卓琛,晃了晃手电。
“半枚指纹。”
杨卓琛跟着松了口气,在叶冲提取指纹的间隙,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叶冲。
而方才车上那句车轱辘话,现在由叶冲还给了他,“还没看够?”
“好不容易见你认真工作,我当然得好好看看。”
“嘁,我每天都在认真工作,怎么不见你来盯着我。”
杨卓琛抬手擦了擦鼻尖,看了眼时间,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咳,差不多了就走吧,赶时间。”
叶冲将纸条放进物证袋,摘了手套揣进兜里,跟上了逃命似的杨卓琛。
南湾区分局。
三拨人吃上中午饭,是下午两点钟的事。
叶冲将那张纸条送去给张河,很自觉的从一楼拦截下午饭,没上二楼。
此时的二楼,专案组办公室饭菜飘香,话语不断。
“洪祥招待所那个仓库里,有四扇大窗户,两扇被焊死了,有一个碎了一块玻璃用塑料板挡住的,活的,但是拆下来也只能让一个五六岁的小孩通过,赵金柱要是想走不太可能,但是最后剩下的那一扇窗户,能打开,赵金柱当晚要是想离开仓库,也是有机会的。”
吕晶说完示意了陈郜,闷头吃饭。
“我带人走访了铜渔镇的村民,当晚暴雨,绝大部分居民都没有出门,不过在靠近铜渔镇镇口附近,有一两户居民说当晚七点多冒着大雨,镇上来了一辆汽车,不过大约半个小时以后,不到八点就走了。”
元宝和向前在廖鹏家里无所发现,听到别组有进展后,卯着劲转脑子。
“咱们把这两条消息绑一起怎么样?”元宝吞下嘴里的饭,伸出两只手,老神在在的分析,“七点左右,赵金柱刘顺进入仓库,而同时,镇外来了一辆汽车,不到八点汽车走了,他返程走齐中海死亡的那条路,时间刚刚好,那这个赵金柱,会不会有可能,就坐在那辆车上。”
说完,元宝的两只手在空中交握,看着向前,挑了挑眉,“前进哥,我知道你一定赞同我的想法。”
“车牌号和驾驶人,有头绪吗?”杨卓琛低着头,挑拣着饭盒里的香菜。
陈郜看了吕晶一眼,沉声道:“暂时没有,等监控视频送过来,应该能查到。”
杨卓琛点了点头,但吕晶和向前都觉得,队长不太高兴,但两人也没多想,只以为案情进展不太顺利。
“死者生前近两个月的监控视频量太大,向前去抽调人手,这一部分交给民警来做。南湾公园的视频下午就会送到,分两组,一组查监控,一组查常洲的社会关系,有异动的全都派人盯着,一个不能落下。”
下午三点,审讯室。
杨卓琛进门时,身上还飘着一丝饭菜的味道。
也许是心虚,廖鹏被晾了很久,也不见提出任何异议。
录像机打开后亮起红灯,记录员坐在一角严阵以待,杨卓琛空手进来,坐在桌前,翻开最新一页,标注上时间,盯着廖鹏,沉默许久。
记录员对此表示疑惑,正打算叫叫杨队长的时候,杨卓琛动了。
只见杨卓琛从皮衣外兜里,掏出一个小号物证袋,袋子里装着一张纸条,杨卓琛微微嘶哑的嗓音,在室内响起。
“我帮你杀他。”
杨卓琛语速适中,字与字之间微妙停顿,让每个人都清清楚楚的知道了纸条上的内容。
廖鹏紧张起来,不过很快就平稳了心神。
“这张纸,谁给你的?”
“我不知道,”廖鹏眉头皱起,似乎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麻烦,“这是我回去之后发现的,在装刀的那个袋子里。”
“这么奇怪的事儿,怎么不说?”
“我觉得这就是个恶作剧,不用当真,怎么会真有这种能免费□□的事儿,我就去买把刀,他就知道我想杀人?他知道我想杀谁——?”
“齐中海啊,”杨卓琛掀起眼皮看着廖鹏的双眼,直白道,“你不是说了,你当天想杀了齐中海,刀都买好了。”
“可我!那就只是个想法!还是个不成熟的想法!我买完刀就去买肉了,我没有真想杀他……”
廖鹏被这想不想的绕昏了头,两手插进头发里唉声叹气,缕清思绪,抬头解释,“我想杀齐中海,只有一个想,我不敢的,我不敢杀人的,那就是——唉!我没法解释了,但我其实在去买刀的路上,就歇了心思了,真的。”
“这个纸条,我当时觉得,应该是认识我和齐中海的人,故意扔我袋子里吓唬我的,我也没成想,他真死了,你们来找我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死了,哪怕后来知道了,也没觉得和这个纸条有关系。”
杨卓琛一手转动着笔,脑海中飞速过了一遍廖鹏提供的细节,细细盘问:“你不知道谁扔进袋子的?”
廖鹏摇头,杨卓琛又问:“在你买完刀具之后,一直到上车,不,一直到你回到廖敏家,中间接触过什么人。”
“买完刀……我就直接去买肉了,和肉铺老板闲聊了几句,在之后我就直接上车回家了,没接触过什——不对,有个人撞了我一下!”
廖鹏想到这里,眼底闪着光,面上有种终于解密了的释然,嘴上快速描述。
“买完刀,我就准备去卖肉,在路上有个人突然撞了我一下,我差点倒了,那个人扶了我一下,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我觉得就是他,就是他把纸条扔进来的!”
“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或者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异于常人的?”杨卓琛提起心,稳住情绪,想让廖鹏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只是可惜。
“没有,他很普通,周围好多人都是穿着雨披看不见脸的人,他还带着口罩,更什么都看不清了……”
“明辉商厦几楼。”
“就在一楼。”
出了审讯室,杨卓琛点了根烟,让向前去了明辉商厦之后,再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
元宝说窦瑞恒新开了一家咨询室,杨卓琛揉了揉脸,开了辆普通轿车,离开了分局。
分局一楼左侧,审讯室再往里,隔着大厅,正对解剖室的大门里,传来张河的一句不文明发言。
“卧槽?!”
“师、师傅……”
“那张纸呢?快点快点,把叶冲送来的那张纸给我拿出来,叶冲这马虎蛋肯定采错了。”
“师傅,那个物证让杨队长拿走了。”
张河看着电脑显示屏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脸,毫不犹豫的关掉页面,准备重新再来一遍。
“师傅你怎么给比对结果删了?”
小徒弟一个不留神,再回头时眼睁睁看着张河的操作,目瞪口呆。
张河直起腰,琢磨着手上叶冲提取的指纹,舔了舔唇。
“我的犹豫,那就是对咱们革命同志的不尊重。”
“去,去找杨卓琛,把那纸条拿来,我亲自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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