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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箱庭

老实讲,作为一个高中生,确实会经常幻想自己来到异世界,但是真的来到了自己所有生活经验不适用的世界,还是会有些手足无措。张菡菡定了定神,花了一分钟让自己接受这一切。

现在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寝室是有生活痕迹的,因此这里一定存在着其他"人",并且他们的特征应该和人类差不多。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自己来了,也不知道是他们找自己来的还是自己误入进来的。当务之急应该先收集信息,无论怎么样,张菡菡明白一点:只有掌握自己和对方的信息差,才能,至少,能让自己脱离危险。

她移动到窗帘的方向,躲在墙壁的一侧,虽然自己来的时候是夜晚,但是也指不定外面会有光源会照到自己,她用左手轻轻撩起窗帘,向窗外看去。她有些庆幸自己有些紧张过度。

外面是白天,看不见太阳,阴的吓人,张菡菡从来没见过这么阴的白天。外面的景观和现实里的学校差别并不大,被风吹的狂乱的芦苇丛,接着就是学校紧挨着的那个巨大的湖。

谨慎起见,她匆匆瞥了一眼外面,便把窗帘关上了。即使是外面是白天,窗外的光线也没有填充多少室内。

"哒",接着就是拖拽什么重物的声音。

唐突的声音突然把张菡菡吓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这地方,除了自己制造出来的声音,甚至连白噪音都格外的微弱。

声音又响起,张菡菡深知刚刚就算再蹑手蹑脚,自己弄出的动静也足够引起可能存在的管理者的注意了。她站在原地,竖起耳朵试图分辨出这个声音。是的,收集信息、是最为重要的。

像是女士平底鞋沉重地踏在地板上的声音,甚至一下下去还能有回声。那拖拽重物的声音有硬皮质的东西在地上拖拽的声音,更多的是皮肉摩擦瓷砖发出的刺耳声音。难道是什么东西拖着一个人吗?

"这声音十有**是冲着我来的。"张菡菡这么想着。如果这里的"生物"密集程度和学校基本一致的话,那么自己弄出的声音在这里绝对是极其异常的。她顺手捡起隔壁桌的发圈把头发扎成她那标志性的高马尾。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滑进床底。床底看起来很久没有打扫了,张菡菡穿的是五分短裤,她感觉到小腿触碰到蜘蛛网一样的东西,然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腿上极速地爬过。幸运的是:床底下有一些纸箱。

她挤进墙壁,身体紧靠在墙角,拿纸箱挡住自己的身体。她轻闭眼睛,全神贯注地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接着是自己宿舍门"吱呀"被推开的声音...

张菡菡呼吸有些急促,浑身肌肉紧绷,手里紧握着一只圆珠笔,她能感觉到圆珠笔的笔身在自己握力的压迫下不断地颤抖。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会觉得自己的呼吸声这么刺耳。

她缓缓睁开眼,眼睛向上瞥,她看到了一双脚...与其说是一双脚,不如说是一只穿着女士平底皮鞋的脚和一团圆柱状烂肉。这个女人的左脚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拖在地上,每一次拖拽的声音里面,还夹杂着断骨摩擦的声音,移动时伤口里还会渗出黑色的组织液,但是已经基本干透了。张菡菡轻微皱眉,眼睛微眯,难以想象女人是忍受着怎样的痛苦在活动,但是从女人的熟练的动作来看,她早已经习惯了这么活动。女人拖着断腿在整间宿舍巡视了一圈。

她果然在找自己!

张菡菡无法通过女人那条断腿来识别女人的方位,她只能根据那个女式皮鞋的角度来判断女人的方位,现在所有上面的区域都被搜刮了一遍,女人开始尝试翻找桌子底下和床底。

终于,那只女士平底鞋朝向了自己这边,张菡菡瞬间屏住了呼吸。她的眼睛通过纸箱之间的缝隙紧盯着那只脚。慢慢的....一缕头发开始挡住了她的视线,然后是更多的头发...盘在地下的头发越来越多,终于那张令人鸡皮疙瘩一身的——那张灰白色的脸露出了半张。她的头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倒着的,垂直的,探下来。

那绝不是活人的脸色,女人眼睛突出,额头上有一个巨大的凹陷,眼睛周围已经被黑色包围,是那种沉积的,陈旧的黑色,几乎和她的皮肤融合在一起,眼睛周边全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血丝,甚至还在不断地从眼眶里渗出组织液。那双死人的眼睛像鸟的头部一样,一帧一帧地转移着视线,整一个像诡异的提线木偶。

在某一瞬间,张菡菡感觉自己的视线和女人的视线对上了。她在躲进来时也试过,那样昏暗的环境几乎不可能看见那么小的缝隙里的东西。

女人凝视自己的方向凝视了很久,随后慢慢把头缩了回去... 她准备走了吗?张菡菡注视着那只女式皮鞋。大气不敢喘。它在转动...最后停留在朝着门口的方向。她开始挪动脚步,皮鞋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奇怪的是脚步声停止,张菡菡也没听见宿舍门移动的吱呀声。张菡菡顿时感觉有些大事不妙,从床的侧面向里看的话,确实是很难发现她,但是如果从床头...就算有东西遮挡也有可能看出端倪...但是女人在检查其它床底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她的鞋停留在床头,难道刚刚那一会她真的能看见我?天啊....张菡菡握紧圆珠笔的手全是汗,她几乎已经可以想到那个女人又是以怎样的姿势看向自己的头顶...妈的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张菡菡能感觉到自己头顶的障碍物被移动,眼前多了一些从楼道来的微弱的光线,她已经决定了:如果这女人要对她不测,她就跟她拼命,至少要卸她一条胳膊。

突然张菡菡感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接着就是一股完全不属于人类的力道扯住她的头发,试图将她从床底拖拽出来。她的肾上腺素刺激着她猛地往那双扯着她的手攻击,出乎意料的是自己手里的圆珠笔一触碰到女人的皮肤就直接碎掉了,自己的虎口和手腕也被震的生疼。这女人的皮肤像石头一样坚硬,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为什么她还能运动。

张菡菡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力量和对方差距悬殊。她直接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暴力地从床下拽了出来,跟着被拽出来的还有床底的积灰。张菡菡本能地用手护住脑袋,她终于看到了这女人的全貌,这女人人中等身高,全身灰白毫无血色,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地,全是灰尘和泥土,像是太爷爷留下的宝物才从土里挖出来一样。其次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条畸形的腿。女人是短发,站起来的时候刘海遮住了头上的凹痕,眼球突出,嘴唇干裂,脖子上有触目惊心的深红色勒痕,怎么看放在现实里都已经无法存活了,更别说能使出这么大的力气。

就在张菡菡还在考虑该怎么去拉开距离,想办法逃跑的时候,女人用一种像刀片划过嗓子的声音说话了:"陈黄,你怎么没去考试。"

陈黄?陈黄也在这个世界里吗。

"我不是陈黄,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张菡菡觉得自己肯定不会蠢到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这种话只会让自己在这种地方更加孤立,眼前人的这个口吻,如果这里真的是学校类似的地方,那她是老师吗?

张菡菡就这么蜷缩在地上,大脑飞速地思考,主打一个敌不动我不动。女人很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又用那尖细又沙哑的声音说,"陈黄,全班都到齐了,就差你一个了。我上课教的东西你都记住了没有。"

张菡菡看着那双瞪着自己的外凸的眼球看的心里有些发怵,"呃...记住了记住了。"

女老师有些急,伸出手去抓张菡菡的胳膊,"记住了就快去考试,现在还来得及。"张菡菡被巨大地力量带着踉跄着起身,更让她惊讶的是虽然女老师的力气很大,但是她没有掐住自己的胳膊,让自己感到疼痛。张菡菡试着慢慢活动自己僵硬的关节,女老师也在耐心地等着她,随后在她准备好了之后,在她前面领着她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去。

张菡菡的心率慢慢平稳下来,恐惧又变成了好奇。人类就是这么有点贱的物种,张菡菡心里这么想着,觉得自己找到某件事物的某种规律之后,便自以为是的想要得寸进尺去探究更多,即使这件事物能轻易地杀死自己。

女老师回头查看了一下身后人的情况,又扭头向前继续行走。就在这一刻,张菡菡突然觉得女老师的左侧脸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随后这种感觉又淡淡地消失了。

她们路过一间又一间的教室,张菡菡这才发现里面挤满了低头埋头学习的学生,齐刷刷,整整齐齐的黑色的脑袋排列在教室里。拥挤,但是一片寂静....别说翻书声,写字声,甚至连呼吸声都难以听见。

张菡菡被领到了自己的教室门口,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门口的排号,"高二三班"和自己在现实中的教室一样。班里所有桌椅都整整齐齐,只有一个空位,很明显那就是"陈黄"的。照理说有人考试考了一半才出现在教室门口,就算是知道来者是谁,大家的注意力都会被这边吸引才对,可是这班里的所有人都在低头低头写卷子,没有一个人抬头看她。

张菡菡现在已知的是,目前这里的人好像都以为自己是"陈黄"。如果自己不暴露身份,遵守着他们的规则,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张菡菡也轻轻地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看了看桌上摆着的卷子,她有些震惊——就是说她本来成绩就不好吧,但是她也起码能搞个第一问出来,这卷子上题题都是压轴题,她完全无从下笔,她挑了几题看了看题目,稍微推理了一会,果断放弃了这张卷子。

张菡菡保持着低着头的姿势,眼睛偷偷向上瞥,环顾四周。哎,还有什么稀奇的呢,这里的所有人几乎都是死人的灰白色,有些人身体都非常畸形,不过大部分人还是维持着正常的人形。那个拖着一条腿的女老师在教室里来回地巡逻,张菡菡也顺便打量了她一番。虽然她的衣和裤子都很破,但是她的外套只是有些旧而已,没有泥土和破损,她更好奇了,继续盯着她外套里面的衣服看,里面的衣服虽然很脏,但是也不妨碍她很熟悉...真的是太熟悉了,所谓"女老师"的内衬,很明显就是自己身上正穿着的这件——上面印着四中logo的校服。这太奇怪了,有那么一瞬间她对这地方的好奇超越了她对这地方的恐惧。

老师走过之后,张菡菡继续打量着班上的同学...嗯?张菡菡双眼微眯,很明显她又发现了什么,有一个女生,剪着利落的齐耳短发,短袖之下露出的小臂比旁边男生的都要粗一倍,肩宽对于一个女生来说也十分夸张,但是从她分明的下颚线来看,这也绝不是胖出来的。事实上在这个世界里□□能够接近于健康就很少见了,这强壮的身体在这里绝对是罕见东西。

张菡菡脑袋里马上蹦出了那三个字——皇小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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