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张菡菡突然感觉自己脑袋一阵眩晕，"女老师"的教案卷成筒状，重重地，呃，可能在她眼里是"轻轻地"击在了她的脑袋上。又是那如同刀割般的尖细声音，"陈黄，少东张西望，自己没学好不会写就是不会写，考试是考给自己看的又不是我看的。"
嗯，还挺有样学样的。张菡菡心里暗暗嘲讽。
张菡菡观察班上的同学也观察腻了，这里的每个人的嘴巴都被缝起来了，眼眶深陷，或多或少在身上的哪个口渗出黑色的组织液，然后无非就是有淹死的摔死的和被捅死的，有一个被烧死的倒是罕见人物...她又偷偷望了望四周，也没有挂钟，虽然现实这教室也没有挂钟。这段时间是最煎熬的，老师不让睡觉，刚刚睡过了被打起来了，题目也不会做，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这场考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又在什么时候结束，她甚至不知道现在是上午和下午现在是几点钟。
这种怪地方，考个试不会连着考五小时吧，要是有人想尿尿怎么办....呃...好像这些人看起来也不是需要新陈代谢的样子。想到这张菡菡有些崩溃，她有些焦虑地开始抖腿...她有些紧张，她刚刚已经想过了，自己来到这里之前，是血月把自己带进来的，在之前血月出现之前，曾经出现过疑似皇小菲的影子，而自己被拉进来了，又是在皇小菲的宿舍醒来的....无论如何，这事肯定和皇小菲脱不了干系，自己下课就要去找她...虽然自己没有真正见过皇小菲，不能确定那个是不是她，但是既然这里有皇小菲的生活痕迹，按照学校分宿舍是按班分的尿性，皇小菲绝对是在三班或者是相邻的二班和四班上的人。
...反正肯定要找到皇小菲，张菡菡不觉得自己是误入进来的，自己有这么一个身份，很难说是偶然，陈黄认识皇小菲，皇小菲是不是故意用一个我认识的活人的名字，来告诉我这就是我可以放心使用的虚构身份呢...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拿手扣扣她手掌上常年训练留下的老茧...
"叮铃铃"可算是让张菡菡熬到考试结束了，她庆幸这里的考试时间应该和现实里的差不多，没有发疯一样考很长时间。
"老规矩，第一排起来收卷。"
张菡菡听话地等着前面来收，她瞟了一眼自己写的卷子...嗯，"张菡菡"，就写了一个名字——等等？我不是应该叫陈黄吗？！张菡菡手急眼快地在卷上用黑笔把自己的名字划得干干净净，写上了陈黄的名字。这一举动引来全班的人围观，张菡菡环顾了四周，朝着大伙咧嘴傻笑了一下，好在老师并没有多为难她。
收完卷子之后同学们陆续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张菡菡跟着他们一起站起，虽然有点不太明白他们想干什么，但是随着大流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在现实里的学校就算是下课，绝大多数的同学也是在位子上自习，毕竟是一个寄宿制学校...难道是去吃午饭的，还是有什么活动？
张菡菡正在想着什么，她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抓住，一股温热的感觉从掌心传来。张菡菡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儿这么久，很少有“热”的感觉，这里穿短袖并不会冻得发抖，但是无论是在哪都能在空气里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这寒意不是在空气中的，而是附着在每个灵魂之上的。张菡菡顺着自己被抓住的手的方向看去...皇小菲，哎，还省的自己去找了。
张菡菡酝酿了一番，刚准备开口，皇小菲手急眼快地捂住她的嘴，待张菡菡冷静下来，皇小菲又朝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事实上张菡菡对于要问什么暂时已经不太在意了，她惊讶于在这种地方竟然有和活人无异的人。她看了看皇小菲牵自己的手，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是自己的手上被蹭上了白色的粉末，是皇小菲身上的，而粉末覆盖之下的，皇小菲竟然拥有着和活人一样的浅黄色皮肤，她又试着捏了捏皇小菲的手，皇小菲转过头，朝她投来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张菡菡笑着朝她摇了摇头。她只是想确认一下皇小菲的皮肤是不是像那个女老师那样坚硬的像石头——皇小菲的皮肤确实很坚硬，但是无疑是血肉之躯。
难道这里越聪明的人会越像活人吗？张菡菡这么想着。她四处观望了一下周围和自己并肩走的同学，虽然没有人做出什么不一样的举动，但是一些身体畸形程度不高的眼神却是看起来要比浑身流满黑色组织液的学生要灵活一些，不过学生无论怎么畸形，在这个班畸形程度最高的很明显是那个——张菡菡偷偷回头望了一眼走在队伍末尾的女老师。
张菡菡又转过头看了看皇小菲，才发现她脸上深陷的眼窝和黑色组织液全是化妆化出来的，甚至有些地方没有涂均匀，自己能看见黑色涂料下的皇小菲漂亮的丹凤眼，她稍微要比自己高一点，看起来英气十足，和自己现实中见到的皇小菲的鬼影完全不同。
虽然很奇怪，但是至少在这种地方，比起对皇小菲的恐惧，她更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进入食堂，这段路和现实中的学校也一模一样，就算去吃饭也没机会走到教学楼外面去，这儿的楼房就像是蜂巢，自己绝大部分时间只能隔着教学楼眺望远方。就连操场的四周也围起了高高的栅栏。食堂的布局和现实的所有学校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比现实中的脏了许多。
学生们还是那样，安静地，有秩序地排着队。张菡菡和皇小菲也端着盘子在后面等着，然后张菡菡亲眼看见了一只拇指大的蟑螂从厨房里飞了出来，往学生们打饭的地方爬去。算了，还有什么好奇怪的呢，连张菡菡都不太奇怪了，更别提这里的学生了。
打完饭后，张菡菡和皇小菲面对面在食堂靠窗的位置坐下，这是一张靠着墙角的小桌子，这里只是相对其他地方私密性比较好。
张菡菡看着面前的饭菜，油水很重，白菜和饭都是泡在油里，肉几乎全是肥肉，肉质还有些发黑，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种东西可能不太干净。她又好奇地转头看了看四周的同学，同学们熟练地把缝在嘴上的线拆掉，好像这些就是他们日常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一环，开始大口大口地进食。看到这一场景，张菡菡不禁皱眉，还好她还不饿。
"灵魂不够富足的人才会需要吃饭。"皇小菲突然冷不丁地开口，趁着大伙吃饭的动静小声说了一句。张菡菡把头转了过来，皇小菲也没有看自己，也不知道刚刚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她在自言自语。皇小菲只是从打的那一坨油水和劣质食材用粗糙的手法殴打出来的东西里面用筷子挑着什么。张菡菡定睛一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那一堆东西不是什么塑料片，头发丝，就是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已经在皇小菲的盘子前垒起了一小块。老实说现实中的学校吃出这些东西的也不少，但是这个量也太多了吧！
"我的天...这里的人就吃这些东西吗。"张菡菡几乎脱口而出，在皇小菲说话之后她终于敢说话了，自己憋了一肚子了。
"灵魂不够富足的人只能任人摆布。"皇小菲看了张菡菡一眼，又丢出来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张菡菡看出来了，皇小菲的意思应该是允许自己提问了。
"这地方里的都是现实里的死人吗？"
"是的，但是世界上大部分的死人不待在这种鬼地方。"
看起来自己的感觉是对的，张菡菡终于试着问出来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是你把我拉到这里来的吗？为什么是我？你是皇...."张菡菡话还没说完，皇小菲突然谨慎地对自己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接下来皇小菲的声音更小了，语速更快了："是我干的，为什么是你？因为我关注你很久了，要干什么你以后就知道了，我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她要来了！"
这时张菡菡才意识到，那个熟悉的，女士平底鞋重重的踩在瓷砖上的声音，和皮肉刮擦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张菡菡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早晚会被她来一下，没想到她越过自己，用自己吃的干干净净的餐盘底座，给皇小菲的脑门上来了一下。皇小菲熟练地变脸，脸上的严肃的神情一扫而空，嬉皮笑脸地给女老师陪笑。
女老师用它尖锐沙哑的声音训斥着皇小菲："人家陈黄同学今天才转来我们学校，你不许跟她坐在一起，别把她带坏了！"女老师毫不客气地揪着皇小菲的衣领，把她往回收餐盘的地方拖，"你不吃就拉倒，滚，少在这里害别人，不学无术的东西。"
张菡菡算是发现了，女老师对皇小菲和自己是完全两种态度，虽然自己的表现也非常不好吧，但是她是能感觉出来的，女老师其实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很难想象皇小菲在这都干了什么。更令她不爽的事，她才说了两句话就要准备闭嘴了。
陆续地有很多人站起身，把自己的嘴重新缝上，用餐完毕。张菡菡估摸着自己也差不多了，随大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准备把饭拿去倒，眼睛布满黑色血丝的打饭阿姨恶狠狠地盯着她，她看了看倒饭的桶，发现里面只有一份饭的量，很明显是皇小菲的，接着就是自己，剩下的所有人，都把这猪食一样的饭吃的干干净净。
这到底是有多饿啊，张菡菡有些无语。
张菡菡也不知道该去哪，就跟着自己的同班同学后面，好在在这个世界里的人特征都足够明显，不会跟丢。嗯，这个方向，估摸着是要去回教室了。
走着走着，张菡菡突然感觉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划自己的大腿外侧，像是口袋里的东西...自己原先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吗？她把手伸进口袋触摸，拿像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东西在考试的时候是没有的，因为在无聊地等待考试结束的时间里她把身上能玩的东西都玩遍了。这东西十有**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皇小菲塞进自己口袋的。
张菡菡又像做贼的一样环顾了四周，她也觉得这么一段时间她环顾四周的频率有些高了。人太多了...虽然这里的人都看起来呆呆的，但是人多眼杂，光明正大地拿出来看实在是太危险了。
人群挤着张菡菡涌进教室...午饭之后，嗯，应该是午休，老师往往在午休的时候都不在，应该是在办公室。张菡菡拥有多年的在课上偷完手机的经验，谨防窗外偷看领导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张菡菡背着窗户，掏出兜里的纸条，用身体挡住。
“不要在今天提起我的名字，午休的时候在天文台等你。”
很简短的一句话，看完之后张菡菡就把它揣进了兜里。
每个学校几乎都有一个圆球状的东西立在楼顶上，那便是天文台。虽说是天文台，但是里面什么设备都没有，只是堆放不要又丢不掉的东西——至少外面的学校是如此。看这里比外面还要卷的尿性，肯定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想着张菡菡已经自然地走到教室门口了，班上的同学们还是没看她一眼。好巧不巧又听见那熟悉的女士平底鞋的声音了。妈啊，午休还要补课，是不是人？再听到这声音，她已经从恐惧变成了嫌弃，听方位应该是从右边过来的，还有纸张随着风哗啦的声音...不会吧，这么一会她把卷子改完了？吸取和她第一个照面的经验，她不决定在这里多逗留，或者躲起来...自己玩的大多数招式估计都被皇小菲玩烂了，这老师有经验得很。
张菡菡深知这里的识别信息的媒介主要是靠声音，于是她脱下鞋，用手提着，穿着袜子在瓷砖上轻轻跑了起来，这几乎没有声音。就算那个老师耳朵真的又那么好，她会为了两个逃课的学生拖了整个班的进度吗？
她一口气绕过所有的办公室，来到了天文台面前，对于躲开办公室的路径张菡菡还是有些心得的，毕竟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学生。
天文台的门的锁从锈迹来看，这门应该是长期地锁住的，但是它现在是虚掩着的。张菡菡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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