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醉春恍夏》
醉是一种麻痹,一种诱惑,纸杯大小的辛辣液体对不善饮酒的人而言只能闭眼睛咕噜灌下,酒劲儿随即在肚里发热发酵,火苗蹿腾在四肢,燃烧到头脑是灯火斑斓的旋转木马,展开双臂,两脚腾空,傍晚尚存余晖温度的空气向肌肤飞吻、携发丝共舞,扬衣袂晕眩,醉生中两靥桃花红,梦回间双目春风拂……
醉春风,宴春日,沐春阳。
今年这场春在反复席卷的新冠疫情次次折磨中,不知不觉红颜凋零在四月,仿佛她的妹妹,性子最急躁的夏姑娘都看不下去,提前下凡助自己柔弱的长姐在总是隔三差五就因封闭管控,空留姹紫嫣红无人问津的寂寥中,洒上艳阳的炽热。
正午的日后穿透玻璃快融化这层通透的屏障,光在窗帘上窜下窜,贼溜溜地钻空子好冲刺到更深的室内。
有的爬到绿植上,邂逅知音;有的跳到床单上,仰卧绵软;有的滑在桌面上,绘下光斑。亮晃晃的温暖雀跃欢呼着它们的胜利,释放出巨大的热量,把满室烘烤成小蒸笼,人就是最新鲜的肉馅,欢悦是柴火,出炉是一锅包子、一笼蒸饺。
到这种天气还得继续戴口罩的人类就像装在保鲜袋里的冻肉,因疫情错过人间三月的万物复苏,又岂能再辜负四月芳菲?
可身上沁出的汗湿黏着早已换薄的衣衫,街上迎面遇到戴着墨镜似大佬,打着阳伞防晒黑的女郎。头顶的大太阳在步履匆匆或慢条斯理的行走间,也长了脚似的如影随形,停下抹着额上的细汗眯眼望天,它也刹住与你默默对视;起步躲到树林阴翳处,它也无处不在地把光通过树干对折成地上的墨影,跟人有意无意的移动悄悄蜿蜒着。
这般火热大胆的盛情,哪还是含蓄温婉的春姑娘?拧开矿泉水瓶盖大口倾倒那股潺潺清冽,醉火被淋湿成落水的花瓣,水里倒影着我们被热得泛红的脸……
哦,似醉春,实恍夏。
都说西安这座城市没有春秋,只有夏冬。
潇洒的风衣是最不实用的花瓶,转眼间能裸腿着长裙的夏季提前赴约。急阳催促着桃花、玉兰竞相盛装登场,叮嘱着绿柳、栾树赶紧吐绿妆点,像在火急火燎地筹办一场关于春夏姐妹进行神圣交接的仪式。
一派热火朝天中,大概只剩下晨曦和夜晚尚且冷静。每当明阳按时下班,热浪被一双柔和的手捋顺炸毛,在清婉的呼吸中静下心来合眼沉睡。
早晨清凉的空气是历经沧桑后心如止水的比丘尼,敲着心里的木鱼,望着东方的吐白,含笑褪下冷调的佛衣,换上明艳的霓裳,又簪花描眉成娇艳柔媚的芳龄少女,掀着裙摆奔向新一日的明媚,同情郎幽会。
这样的姑娘,到底是沉静娴雅的春?还是活泼明丽的夏?我们在这急剧变化的季节更替中,脸上停顿着问号,眼中缭乱着繁花,心上荡漾着清澜……
醉春恍夏,朦胧苏醒,也就,一场梦的距离。
姒月喵
2022年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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