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东虞。”
正在回复消息的吴东虞应了她一声“哎”。
“我的眼镜在不在你那？”
“在吧。”吴东虞握着手机摸两边的裤兜，然后从右边兜里取出眼镜给她。她打开镜腿，戴上眼镜，看向咖啡厅。
尽管光影模糊，但萧岁与季清和那两张脸依然极具辨识度，一眼就能认出来。
此时季清和已经收回手，坐在位置上喝咖啡。她的嘴角沾了点咖啡液，萧岁抽纸给她擦，她偏了偏头去亲萧岁的手。
赵可歆目睹了全过程，取下眼镜，重新塞进吴东虞兜里，嘴角勾起，神闲气定地走进咖啡厅。
她们坐在萧岁旁边的两个空位，她坐中间，抱着手臂，率先打量季清和。季清和戴着黑框眼镜，不施粉黛，扮相朴素，仍难掩美貌本色。
她忽转眼珠看身旁的人，面对她的端量，萧岁露出无奈之色，仿佛在无声地问:“又怎么了？”
她饶有兴致地问:“你们怎么碰到一起了？”
“碰巧。”
赵可歆拖长音，噢声:“对了，你之前说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来着？”
“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确定一下，我最近发现有个人挺适合你的，相信你肯定喜欢。”
萧岁笑笑，并未当回事。她拿起手机扫桌面的二维码，界面进入点餐页面后将手机递给赵可歆:“我请客。”
赵可歆瞥了眼安静的季清和，笑意加深:“我想到了一句话。”
“什么？”
“今晚全场的消费由……”赵可歆变了个调，“萧姐姐买单。”
“少贫我，不喝算了。”
“喝。”她啧了声，“亏了，早知道今晚的饭钱应该让你出。”
“下次我出。”
赵可歆不接话了，转头问吴东虞:“明天没有没有训练？”
“放心吧，休息七天。”
“嗯，给你点杯馥芮白。”她自己则选了和萧岁一样的柠檬茶。
萧岁在旁似笑非笑:“她不睡，你能睡得着？”
“瞧您这话说的。”赵可歆意有所指道，“不要在小朋友面前乱开车。”
莫名被点的季清和把头低得更低，生怕别人看见她的脸。
萧岁又问:“星繁她们呢？”
“试衣服。”
过了好一会，赵星繁和封辞拎着购物袋姗姗来迟。赵星繁一见到季清和就笑，阳光开朗的气质迅速融化了附着在季清和周身的坚冰:“你怎么在这？我还以为你跟你学妹跑了呢。”
“学妹……”季清和双手握紧杯子，眼神躲闪，“她先回去了。”
“哼哼，你跟学妹出来玩都不找我玩，生气了。”
赵可歆意味深长道:“你不也要跟小辞过节？”
“可是学妹又不是她对象。”赵星繁眨巴眼，向季清和求证，“是吧？”
“是。”
“对嘛，不如跟我们一起玩。”
赵可歆问:“是对象还是不是？”
季清和弱声回答:“不是对象。”
“怎么不找一个？我见你单身很久了。”
她下意识看萧岁，萧岁慢悠悠道:“单身又不犯法，你替别人急什么？”
“老了，看不得年轻人单身。”赵可歆戏谑道，“我认识挺多帅哥美女的，你要是不介意，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
“别别别，她有喜欢的人！”赵星繁掷地有声，一副老母鸡护崽的模样。
“谁啊？”
赵星繁扭捏:“你别管。”
赵可歆冷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管你。”
“干嘛凶我。”
“想什么呢？”吴东虞关掉手机，瞧了眼话题的中心人物，展开手臂，搭在赵可歆座椅的靠背上，掌心贴着赵可歆手臂，拇指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手臂外侧。
赵可歆像被顺了毛的神经质鹦鹉，叭叭个不停的嘴终于安静下来。她懒声道:“吃饱了撑着，关心一下后辈。”
服务员及时登场，终止了事关季清和的婚恋话题。
赵星繁展示购物成果，带偏了赵可歆的注意力。期间，季清和几乎不搭话，沉默地吃着甜点。
两副餐具都摆在她那，她用了其中一个勺子，吞咽的动作悄无声息地引起了赵可歆的注意。
赵可歆方才看得不清，但绝对确定季清和喂萧岁吃东西了。她分心地想，季清和跟萧岁是不是用的同一副餐具。
这事实在过于意外。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她最好的朋友会跟她妹妹的好朋友搞到一起。而且目前看来，她们共同的好友圈里仅她发现了这事，她就是这瓜田里唯一的猹。
一抹诡异的笑容在她脸上慢慢浮现。
吴东虞以极低的音量跟她咬耳:“什么事，这么开心？”
“嗯？”她装傻不说，拿叉子戳中一颗圣女果，咬了一半，另一半给吴东虞。吴东虞尝了味，纳闷道，“挺甜的。”
“对，给你尝尝。”
“布丁也甜。”吴东虞推到她手边，她恶趣味发作，以不大不小，保证在座的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你喂我。”
吴东虞警惕心起:“怎么了？”
“不行？”
吴东虞立即端起装布丁的碟子，一口一口地喂她。
吃了几口，她大发慈悲叫停，剩下的给吴东虞吃了。
萧岁笑问:“好吃吗？”
她看着季清和反问:“你觉得呢？”
季清和呆呆点头:“好吃。”
赵星繁插进她们的对话里，问萧岁:“国庆你能休息嘛？”
“可以，有三天假期。”
“我们一起出去玩呀。”
“去哪？”
“爬山，去泡温泉。”
“可以，我5号开始休假。”
“那我晚点再问问林林姐，然后把酒店订了。”
因为第二天仍有工作，十点半左右，赵可歆便假模假样看表，提出时间太晚，改天再叙。
萧岁颔首:“路上注意安全。”
赵星繁跟她一个方向，她要走，赵星繁与封辞随之离开。
回去路上她一直心不在焉，即使是向来粗心大意的赵星繁也看得出她有心事。赵星繁扒着副驾背面，凑近她，语气小心翼翼地问:“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赵可歆顿了顿，“我没事，少担心我。”
赵星繁嘟囔道:“我不担心你担心谁嘛。”
赵可歆闻言瞥向后视镜，镜子里赵星繁露出半边身体，封辞双手捧着手机正在打字。似是察觉到她的窥视，封辞忽然伸手拉赵星繁，哄道:“坐好。”
赵星繁顺势往后靠上封辞的肩膀，双手环抱她的手臂，好奇地问:“你和谁聊天呢？”
她关掉手机，挨近对方，轻柔道:“宋哥，我们在商量巡演的事。”
“什么时候？”
“十二月。”
“好耶，我又可以看你唱歌了。”
赵星繁歪头靠着她，把玩她的手指头，声音低了一个度:“但你肯定又要忙了，我不喜欢。”
“我会多陪你的。”封辞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发丝，神情格外温柔。
赵可歆不动声色观察半晌，在被撞破前将视线转向窗外，十指交合置于腿上，若有所思。
回到家后，吴东虞问她刚才在想什么。
她刚张嘴，手机铃响了。
她晃了下手机:“接个电话。”
讲了两分钟，挂断瞬间，吴东虞将她打直抱起。突然的腾空吓了她一跳，她抓紧腰间的手臂，狠狠吸了一口气:“迟早得被你吓出病来。”
吴东虞放下她，抵在她耳边笑。
“还笑，好玩是吧。”
“不敢，一点都不好玩。”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吴东虞仍旧一边闷笑，一边亲她的颈侧，由上及下。
“一起洗？”吴东虞从背后抱紧了她。
她微微后仰脖子，眼睛对上顶灯，视线短暂消失了两秒，而这两秒足够熟悉她身体的人挑起欲.望的火苗，让理智消失。
折腾了一两小时，赵可歆才从浴室出来，碰着床时，眼皮耷拉，不由得轻轻松了口气。
吴东虞比她晚几分钟，上床前去冰箱那拿了一瓶矿泉水放床边。
她挤进赵可歆的被窝里，把侧身躺着背对她的人掰过来，搂进怀里。赵可歆挪了挪身子，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继续闭眼休息。
灯已经关了，赵可歆昏昏欲睡之际，听见吴东虞小声地喊她。她抬手掐了掐腰间的手臂，不满地哼声。
“睡着了？”
她闭着眼:“醒着，干嘛？”
“不干，放心。”
她被这人逗笑，睡意散去大半，但仍以一种没精打采的态度应对:“有话就说，明天还要上班。”
吴东虞委屈道:“你还没说晚上的事。”
她稍微打起精神检索记忆，便明白了吴东虞指的什么。说到这事，她顿时来了兴趣，起身趴在吴东虞身上问道:“你有没有发现，萧岁对赵星繁朋友有意思？”
“今天那个吗？”
“她就一个朋友。”
吴东虞:“有就有呗，她们看着是挺配的。”
“她们做过。”
“我草，”吴东虞的语气突然强烈，“她怎么什么事都只告诉你！”
赵可歆失笑:“她没说，我自己发现的。上次她来我们家，我跟你说她脖子那有吻痕，你还不信。”
“她说是蚊子咬的啊。”
赵可歆沉默片刻，不欲争辩细枝末节的事情，直接下了结论:“萧岁肯定喜欢她，不然不会让她碰。”
“这有啥，我觉得要不是星繁之前喜欢她，她们早该在一起了。”
赵可歆喃声自问:“是吗？”
“是啊，你没发现那女生跟萧岁之前的女朋友简直一个样——长得乖，脾气好，学习不错。”
“姓江的脾气好，学习不错？”
“至少长得像那么一回事，反正看起来攻击性都不强，有时还有点楚楚可怜的样子。”吴东虞兴致勃勃道，“你记不记得，我们高中参加心理活动时，她画了一朵小花，自认为她的内在像小花一样纤细脆弱，需要呵护。当时你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想想，这不就是她的审美取向？”
“有吗？”
“有的，你画了一座喷发的火山，我的是海，我们老般配了。”
赵可歆半信半疑，高中毕业距今过去十年了，她对很多事的记忆早已模糊。
吴东虞让她别想了，并说:“她们在一起也挺好，一个圈子，以后好相处。”
赵可歆险些被她说动，冷不丁想起赵星繁暗恋季清和期间，萧岁在旁出谋划策鼓励赵星繁勇敢追爱一事。
越想越怪。
她曾默认赵星繁能把人追到手，成为一家人。不曾想赵星繁磨蹭三年才表白，这时季清和早把她当成好姐妹了，而她怕失去季清和，听从封辞的建议，表白第二天就去道歉，说是真心话与大冒险的恶作剧。
后来不到半年，赵星繁跟封辞成一对了。
当时她正处于硕士毕业的紧要阶段，分不出多余的精力照看妹妹，等她收到消息，木已成舟，赵星繁义无反顾一头扎进了另一段关系中。
而季清和本科毕业便外出留学，在此后漫长的时光里，萧岁与季清和连明面上的交集都失去了，她想不明白，她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万一是一见钟情呢，对上眼就成了。”吴东虞挨近她的脸，亲了一下，“快睡，成天净想阿萧那点事。”
“哪有。”
她重新闭上眼，拉下颈侧的手牵着。
吴东虞执起她的手，在手背上啄了几下，自言自语似的:“你只能想我。”
她以几乎说给自己听的音量，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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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中秋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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