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七。
b市。
这座城市是华国的帝都,自然也是华国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谁也没注意到某个小巷中出现了三个陌生人。
“隋原,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帝都呢。”张铁安说着别扭地理了理脖子上的领结,但是苦于没有镜子,他理得很是没有头绪。
“所以你还如此郑重其事地穿了西装?”隋原说话还打着哈欠,连续两天的早起对他这个赖床人士实在是很不友好。
“那是参加你的葬礼哎!”张铁安瞪瞪衣着无比休闲的隋原,灰色毛衣搭着牛仔外套,看着就像是要去商场瞎溜达,面容经过修饰,跟以往有些许变化。
“你看你这穿的,你今天的角色不是表哥还是堂哥什么的吗?去弟弟的葬礼就如此随意?”
“因为葬礼主人表示,不太喜欢别人一身黑。”隋原懒懒地摆摆手,道,“我不行了,我真的好困。快去做那什么视察,然后我想补觉。”
一旁的程渊伸手,扶住快眯上眼的隋原,轻声道,“困可以靠我身上睡会。”
“那样有点傻,还是算了。”隋原揉揉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朝张铁安说道,“按照昨天说的,我们先去我葬礼的地方看看?”
“对,我打好车了。”被迫小小吃了口狗粮的张铁安先生早已自动自觉地低下头,发挥好自己工具人的本色,策划好路线,打好了车。
昨天,在得知隋原参加自己的葬礼是为了找齐灵魄恢复记忆后,张铁安表示一定要提前早点去探听下情况。
此提议得到了程渊的赞同,在隋原少数一人反对无效的情况下,原本十一点的出发的行程更改到了上午七点。
“我昨天还答应洛依依明天上去去看她呢。”隋原企图反抗。
“我已经发消息告诉她明天我们没空了。”程渊微笑着晃晃手机。
“你就不想找到自己散落的魂魄,恢复记忆吗?”张铁安不解。
“有缘自会来,没缘就随便。”隋原瘫在咖啡厅的桌子上,闷闷地道,“明天早上我觉得跟睡觉比较有缘。”
最后,隋原还是六点多就被拉起了身,迷迷糊糊洗漱吃早饭后被带来了帝都。
早上七点半,这是殡仪馆刚开门的时间。
在门口登记后,三人被领到了二楼最里的场馆。
为了隐藏身份,隋原被程渊用灵术改变了些许容貌,但依旧和本来面目有五六分像,也符合他伪装的表哥身份。
因为没有亲人照拂,隋原的棺椁停灵在此只有两个工作人员轮流守着。
此刻已近八点,葬礼即将开始,不出隋原之前所料,目前为止,除了他们三人,并没有别的宾客到来。冷冷清清的灵堂大厅,配上这一室祭奠的装饰,莫名压得人心头发沉。
张铁安摸摸胸口,明明知道这葬礼的正主就站在自己旁边,刚刚还对自己说过话,可是生死就是人与人之间最大的隔阂,从此阴阳两隔,再不是一路人。
在这次隋原这任务后,他们是不是再难见面了……
“这里布置得还挺周全啊,看来帮我办后事的人钱给得很足啊。”
正当张铁安要陷入沉闷的情绪中时,旁边这正主一边四顾望着,一边撞撞他的肩膀,轻声说道。
不过……
好的,情绪没了。
张铁安面无表情地扫视全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回道,“确实。”
前面的工作人员领到了三人带到了灵堂,对于两人的窃窃私语他不着痕迹地皱皱眉。
刚刚他就看这穿着牛仔外套来参加葬礼的小子不顺眼,这进来还东张西望的没个正形。特别是这小子据称是这位死者的表哥,这么多天都没出现,葬礼都是外人给办的。
心中槽点满满,但出于对别人家务事少沾的原则,这位工作人员把人带到后只一规矩地歉身后离去。
隋原随意找了个凳子就坐下,他用手支着脑袋,感觉自己这么坐着就快要睡着了。
他努力稳住呼吸,吐出绵长的一口气,而后用程渊昨晚教他的办法探出一缕灵丝,探向前方中央的棺椁中。
根据程渊所说所测,隋原该是有些许灵魄还残存在他的肉身之中,然而隋原操控着自己的灵丝在自己的肉身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游走半天,都没什么发现。
探查结束,隋原抽回灵丝正欲朝程渊汇报情况,却感觉自己脑袋一整个天旋地转的晕。
因为隋原是托腮低头坐着的,张铁安一时间没发现隋原的异状,而程渊却快速扶稳了晃晃悠悠的隋原,关切问道,“怎么了?”
“不知怎的,抽灵丝回来后,有点晕。”隋原扶着额头,感觉就那一下后倒是很快好了,他便程渊宽慰的笑笑,“现在已经好了,应该就是你说的首次抽灵归体后的排异反应。”
程渊依旧不放心,在征询隋原同意后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隋原的灵体状况,确定并无异常后才松了一口气。
“男朋友,你现在好像个男妈妈呀。”看着程渊这副模样,隋原不由得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嘻嘻笑着。
程渊无奈抓住隋原乱动的手,“你的比喻真是越来越糟糕了。”
“你能感觉到我在夸你就好了。”隋原的手故意在掌心掌心轻轻挠挠,而后熟练地在程渊握紧手前快速抽回。
此局,小狐狸胜!
隋原得意地抬头,却发现在灵堂入口处,此刻竟然鱼贯走入了七八个人,其中甚至有人扛着花圈。
里头有几人隋原很是眼熟,是他生前玩的挺好的‘兄弟’,他们身边还陪着一两个中年人,该是他们的父母长辈。
隋原那一时间无法表述自己内心的心情,就好像他看不懂那些‘兄弟’面上的表情,似是悲伤,又似愧疚,还有惶惶。
自这群人来后,灵堂里又陆陆续续进来好几波人,大部分都是隋原之前的同学朋友,还有老师,剩下几个则都是单独来的中年男人,隋原并不熟悉。
这灵堂并不大,容了这几波人后,竟显得有些人头济济。有人注意到了坐在一角的隋原三人,因着隋原五六分相似的长相,不少人对他频频侧目,但并没有上前。
八点整,仪式准时开始。
随着感伤的背景音乐,葬礼的主持人用沉痛地声音念着属于隋原的悼词。
隋原坐在台下,看着这场葬礼——死者本人坐在其中,没有任何亲人操持。
他隐约听到耳边还传来哭声,转头一看,竟然有不少人哭了,有和他关系不错的,也有他不太熟的。
在这场名为‘隋原’的葬礼中,似乎所有人,都因为他的离开在悲伤。众人排着队,依次为他送上一朵朵白花,为他鞠一躬。
隋原想了很久,这一切证明了什么呢?这些所谓朋友在他父亲锒铛入狱后没一个搭理他的,那些在背后的窃窃私语、明面上暗地里的排挤,就似浪潮般恨不得下一瞬就把他彻底淹没。
可当他死后,在他的葬礼上,他们又如此悲伤的,似是都在难过着自己的离去。
自己这几年‘虚情假意’的交友,到底换得的是什么呢?
“伯哥,隋原他……真的…没了啊?”
“你看看你在说什么,我们刚刚参加完他的葬礼。”
“可是,真的很突然。我到现在,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他怎么突然就没了……”
“生死无常罢了,小安,你别多想。”
“不是羽哥,你说隋原他有没有可能……”
“他是熬夜猝死的,冯安,这是警察说的。”
“对啊,冯安,隋原已经死了。我们今天来送他最后一程,就是彻底结束了。”
隋原站在暗处,他刚刚故意用隐身灵术跟在这几人身后,这几个曾经跟他最勤,受他好处最多,也是出事后踩他最狠的人。
不出所料的,这些人对他死因有着不安的猜测,今天的到来可能也只是为了安自己的良心。一切和他所猜到的,基本无差。
人真的如此虚伪,即使已不是面对面,一个人也独自完成落幕的独角戏,表达他们所谓的悲伤,所谓不舍。
即使那情谊从来都只是用金钱堆砌的空中楼阁。
只是这些是非,除了热闹乐子,对隋原也没几分影响罢了。
肩膀处忽得附上一只温暖的手掌,隋原略一偏头,就看到了程渊那下颌骨都精致地过分的脸。他突然心情就好了起来,那些麻烦的人和事,也懒得想去了。
他伸手轻轻摩挲男人的下巴,像是小猫胡乱地挠挠。
隋原突然发觉,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对程渊就是特别的,对他莫名有一份依靠,他以为自己只是见色起意,只是想闲来无事勾搭勾搭这个漂亮人儿,可其实从一开始,他就被他这个人所吸引。
可能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也可能是因为他们那前世情缘?
但其实根本说不出缘由,也道不清因果。
就好像爱情,一直都是那么蛮不讲理。
让他本以为早已可以随心所欲的心,被拐去扎了根,生了芽。
“程渊,我喜欢你。”隋原抬眸,直视程渊,突然道。
程渊眼眸微闪,没有回话。
“无关前世,此时此刻,我喜欢你。”隋原说得很认真,一字一顿,似乎想将这每个字都刻入两人的心肺之中。
他仰起头,柔软的唇瓣印在对方的薄唇上。隋原轻轻地用唇描摹着面前人的唇。程渊的唇总是冰凉,如同夏日薄荷,总让隋原觉得清新怡人。
“男朋友,假戏真做了哦。”他贴在男人的唇瓣上,轻声道。
“好。”程渊轻声回应。而后俯身,长舌熟练地长驱直入,与其交缠共舞。这比他们以往任何一个吻都要轻柔,却又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认真。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