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野只觉一股郁气团团笼罩在心口,亲耳听到宁清换着花样夸奖别的男人,尤其是曾经在他和宁清闹别扭时,特意和宁清吃饭的方朗。
恍若一块重石压下,陆长野手痒的恨不得捏碎它!
和好之后的浓情蜜意迷惑人心,陆长野竟然忘了询问宁清这件事。
现下包厢的侧厅只剩下陆长野和宁清两人。
清丽无双的妻子正微微仰着头,偏圆的杏眸关切的看着他,陆长野轻哼一声,伸手揽住不盈一握的腰肢,闷声闷气的抱怨:“是方大人好,还是我好?”
往常在家,陆长野都是脱了盔甲才来抱她。冰冷的甲胄碰到脸颊,冰冰凉凉的,宁清下意识往背后缩。
陆长野禁锢细腰的双手正要用力,不准怀里的人逃开,又立刻反应过来身上穿着盔甲,于是顺势转个弯,从背后抱住人。
宁清见他不肯松手,只好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陆长野特意凑到她耳边说话,嗓音低沉又黏糊,宁清一动,就没能听清说的是什么。
陆长野宽厚的手掌整个握住宁清的手,带着粗茧的拇指在她手背摩挲,听到这话,有瞬间的暂停。
“我比方朗好千百倍,是不是?”陆长野将下巴搁在宁清右肩,问完还要在宁清白皙的耳垂咬一口。
可今日宁清带的是珍珠流苏耳环,陆长野一张口,银质的流苏就落到他唇畔,挫败的陆长野只好低头往下去亲脖颈。
“诶!”酥麻的湿意从后脖颈传来,宁清一个激灵,伸手去推人。
她一回头,就对上陆长野幽怨的目光,“你怎么比闹闹还粘人。”
“你的答案。”陆长野很执着地要一个明确的回答。
宁清这才发觉陆长野不像是开玩笑。于是也正色道:“是。”
陆长野眼神的厉色褪去,依然要求:“下次不准单独和方朗吃饭。”手上的动作用力,握住宁清的手腕,怕她不答应,紧接着道:“我陪你去。”
宁清一头雾水,诧异道:“吃饭?我什么时候和方大人一块吃饭了?”
怀中人的惊诧不似作假,陆长野当即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误会了,嘴角逐渐上扬,眼尾弯起,笑着说:“没有就好。”
这时宁清回忆起初见方朗那日,在一缕炊烟又遇上的情景,那日陆长野来接她,可能看到自己和方朗在食肆门口说话。
宁清打量一眼陆长野,这个男人嘴真严。这么久了都没问过她。索性解释一遍那日的情景,“我就让陈嬷嬷常去尝尝家乡风味。”
自己就没再去过了。
陆长野被宁清揶揄的眼神盯着,总算觉得不自在起来,不应该这么草率的问话,应该在床上询问才是。
陆长野轻咳两声,牵着宁清的手出去,“该去见祖母了。”
“你不是才进来?”宁清疑惑,进门时候就该去向祖母请过安。
陆长野充耳不闻,他不会说自己听到妻子在夸别的男人,脚步就不由自主的朝侧厅走,压根没去见过长辈。
“长野,清儿。”陆老夫人慈爱的看着小夫妻牵着手来到她面前,“你们年轻人就该去逛花灯,四处走走,不用陪着老婆子说话,都出去吧。”
“祖母。”宁清轻声唤道,她想一家人都去。
陆老夫人摆摆手,“去吧,去吧。”
“多谢祖母。”陆长野不和祖母客套,握拳道谢。
“叔叔,婶婶,你们去玩吧。今晚文安会照顾祖母。”陆文安清脆的承诺,学着陆老夫人的样子,朝陆长野和宁清摆手。
陆长野眉峰一挑,抬手在他头上揉揉,“男子汉就要一诺千金。”
等陆长野和宁清走出去,陆文安就对着陆老夫人挤挤眼睛,“曾祖母,叔叔和婶婶出去玩啦,我很快就有弟弟妹妹了对不对?”
陆老夫人哄孩子,敷衍的说:“应该是。”
悦来楼在朱雀街中心,大门口因猜灯谜奖品丰厚,吸引来许多文人墨客围观。
宁清抬头看三层楼高的灯架,她来得早,进门之时灯笼还没点亮,现在一看,各式各样的灯笼整齐排列,绚烂夺目。
“喜欢?我去赢一个。”陆长野猿臂蜂腰,出门前脱下了盔甲,但身着束腰墨色长衫,在一堆蓝白玄白色的书生文人中间十分显眼。
宁清轻轻摇头,“太热闹了。”
里三层外三层,宁清不太想去。在包厢内的时候,宁清听周侍卫说过,两位皇子和新科进士来猜灯谜。
而姻亲范公子又将头筹送到陆家。宁清并不想再出风头。
“听你的。”陆长野可有可无,眼神从人群扫过,敏锐地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他们这边。
陆长野迅速锁定目标,锋利的凤眼眯起,令人寒芒直竖。
在人群角落的方朗被陆长野刺人的视线盯得回神,难得笨拙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应对,本能地轻轻点头致意。
陆长野冷漠地转过脸,不着痕迹地抬了抬和宁清交握的双手,朝外面走去。
陆长野一眼就肯定,方朗看宁清的眼神绝对不清白。陆长野暗暗计算,要怎么挪动方朗出京。
“我们去桥边走百病?”宁清想到小时候,濯尘师太和陈嬷嬷带着她过元宵的经历。
山上的生活平静却枯燥。那时候宁清才六岁,听上香的小姑娘说元宵节热闹好玩,向往不已。
可是她不敢主动求师傅,还是濯尘师太察觉宁清的心思,第二年元宵,匆匆带她来过玩一回。
陆长野没有二话,“是个好地方。”
出门就碰见方朗,晦气了。正适合走百病。
福桥边,达官显贵和平民百姓站在一处,不再泾渭分明。旁边还有维护秩序的值班侍卫,看服装形制,出自京畿大营。
果然,有个高个子侍卫一眼认出陆长野,转头和左右一说,那一排五个侍卫全朝她们这边看过来。
宁清抬眸去看陆长野。
陆长野轻笑,解释道:“京畿大营负责这一片。”
他往那边一蹬,侍卫们一个哆嗦,不约而同移开目光,他们不敢挑衅将军,往死里操练的日子才刚结束呢!
宁清轻轻嗯一声,陆长野安排妥当就好。
宁清走到桥头排队,刚站定就看到对面正好有一个卖花灯的小摊子。摊主是衣着朴实的中年妇人,帮工的却有七八个小孩子,年纪还相差不大,六七岁的模样,有男有女,粗布麻衣,还有补丁。
有些奇怪。
宁清蹙着眉往那摊子瞧,不像是一家兄弟姐妹,年龄相差太近。难道是堂表关系?
目光停留的久了,陆长野循着宁清的目光望去,思索着开口问:“想要花灯?”
手艺实在一般。女人和小孩的手劲有限,篾竹轻巧,削得参差不齐,扎的面也是歪歪扭扭。
要不是缺钱,普通百姓都不想买。相邻几个摊位的生意都比这家要好。
陆长野凝眉思索,又一直盯着摊位看,京畿大营的高个子侍卫心中一凛,小跑着过来,低声解释道:“将军,那是慈幼院的摊位。如果您不喜,我这就去让她们换个地方。”
不等陆长野说话,侍卫抬脚就要走。
“等等。”宁清当即开口阻止,如水灵动的杏眸望向陆长野,“那盏梅花灯不错,你去买?”
宁清想自己留下排队,陆长野过去,她们的摊子就就不用动了。
“等我。”陆长野留下一句话,含笑离开。
高个子侍卫看看陆长野,再看看宁清,有眼色地走开。
陆长野的动作很快,宁清从他手上接过简单粗陋的梅花灯,却不觉得它难看,提灯上桥。
左侧的陆长野紧紧握着宁清的手,两人并肩而行,缓慢走过去百病的祈福之路。
月色溶溶,星星点点的灯笼挂在河道两边,反而衬得福桥黯淡。可是宁清一上去,陆长野却觉得正正好,微光照在宁清莹白透亮的脸颊,为她沾染上几分烟火气,一偏头,黑润润的杏眸全是自己的身影,陆长野餍足一笑,改牵手为揽肩,他想离得更近些。
从福桥下来,陆长野领路,带着宁清往前走,只见一艘空船坊停在岸边。
“刚好能赶上。”陆长野扬扬下巴,他安排的船来得及时。
宁清这才想到原来陆长野早安排了游船,不禁问道:“要是我说去看鳌山,岂不是可惜了?”
“今年不成,还有明年呢。”陆长野随口回道。
宁清一愣,明年元宵,她还会在国公府吗?宁清低下头不再说话,沉默地跟着陆长野进船舱。
船坊上看去,京城元宵风光又是不一样的风景。游人如织,如画般生动瑰丽。
突然,耳边听到陆长野的一声轻哼,宁清不解地看过去,“怎么了?”接着就笑了,原来是陆娴和范公子。
像是陆娴不小心滑倒,范公子去扶。范公子双手环抱着陆娴,不过一小会儿,两个人迅速分开,想看又不敢看对方,双双发笑。
未婚小夫妻正在河边漫步,身后还跟着小厮丫鬟。
瞧他们的神情,宁清不由被感染,含笑望着陆娴那边。
“范广镕占堂妹便宜。”陆长野突兀说了一句。
宁清惊愕,欲言又止地看陆长野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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