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本届所有报名参加围猎的二十八名妙光弟子在山下集合,由崔翥带领,御剑前往弗州不姜山。
柳浪没有正经法器,那把破剑根本不听号令,升起来一丈不到便“咣当”一声又跌回地上,任凭他如何念咒也一动不动。
崔翥见状,只得命柳浪与萧恬共乘一剑。
二十八把剑在天空中齐刷刷升起来,向着统一的方向飞去,在地面上看见这一幕的百姓无不俯首行揖,高呼“神仙保佑”。
御剑大半日,他们终于来到不姜山脚下。
山脚下已经聚集了数十名前辈道长,他们手持法器在地上围坐一个圈,布置好的灰色结界将整座不姜山团团裹住。
崔翥再一次宣读了规则,并交给每个人一张黄符,向众人说道:“一旦不敌负伤,莫要硬扛,只需点燃这张符纸,立刻会有人进入结界救你出来。但点燃黄符意味着放弃资格,出来后就不能再进山。千万记得,这妖精专以青年精气脑髓为食,绝不可掉以轻心,明白了么?”
道士们齐刷刷应道:“明白了!”
见状,崔翥点点头,正要宣布围猎开始,忽然不远处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靖惠公主驾到!”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斜角里忽然冒出许多宫侍婢女,他们手持绘五色祥云的金丝华盖,簇拥一名凤冠霞帔,锦衣华服的女人缓缓走来,那女人高挑端庄,面如沉璧,天生带有睥睨他人、高不可攀的气质,这点与小郡王倒是十二分相似。
众道士赶忙行礼,柳浪正低着头行礼,身后的聂冲疾步穿过人群走上前去,险些踩扁了他的靴子。
“免礼。”长公主道。
柳浪抬起头来偷偷窥看,发现聂冲不知为何,竟比那些俯首行礼的同门还要紧张,两拳都紧握起来缩进袖口。
聂冲躬身行礼:“母亲大人,不知所来为何?”
长公主缓声道:“来看我儿。”
崔翥见出了这样的岔子,也急忙奔过来,擦着额上的冷汗,恭谨道:“长公主殿下,臣带领一众弟子正在举行围猎妖兽的比试,不知殿下前来,实在是有失远迎……”
“无妨。”长公主道。
一旁传令的太监尖声说道:“殿下提早得知了小郡王要参加围猎的消息,前日便从乐康出发,舟行两日才到此处。”
聂冲垂着头一言不发,长公主又道:“我儿只管认真比试,我在此处观看,不会有所妨碍。”
柳浪见那公主的面容平静的好似水面无风,看不出一点情绪,也不知她在想什么,真不愧皇家威仪。只是她同自己儿子交谈,不像是母子,更像是君臣。
聂冲答了一声:“是。”便归队了。
崔翥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扬声道:
“开启结界入口,围猎开始!”
——————
不姜山山路错综复杂,为防止有人投机取巧蹭着别人的本事抢功,或者发生争执聚众斗殴,崔翥已给他们分好组,各组走不同的山路上山搜捕。
柳浪同萧恬一组,偏偏他们运气不好,抽中一条极为崎岖的路。
太阳尚未落山,但或许是结界的影响,整个不姜山内光线晦暗,如同黄昏暴雨之时。
柳浪背着他那把破剑走在前头,走了大半个时辰连个人影也见不到,更别说是妖精了,颇为无聊,和萧恬你一言我一语聊起天来。
两人正相谈甚欢,把围猎捉妖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忽然前面山头上空炸出一道火光来,直冲云霄。
紧接着,又是“砰砰砰”三团火光冲天。
看来已经有人遇上那妖怪,但是打不过,只能发信号向外面求救。
柳浪道:“一二三四,四个人,崔翥已经分好了组不许走同一条路,他们怎么这么快就遇到一起了?”
萧恬摇头道:“应该是赛前私下说好,进山后先找地方会合,一起结伴去寻找妖精。但他们这样属于违规,就算真的捉住了也未必能算数。”
柳浪笑道:“他们倒给我们指明了方向,如此甚好,多谢多谢了!”
他们二人加快脚步向着那火光方向走去,不足百余步,天空中又是“砰砰砰砰砰”五声,又有五个人出局了,这样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向火光方向赶去,估计很快就能分出胜负。
这时——
“累死我了,到底要走多久!孟迢你真是蠢货,抽了这么一条破路!”熟悉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
绕过山路拐角处的树林,眼前果然是林穹三人。
此刻跟着他的还有他庶出的胞弟林葳,和刚刚被他称作蠢货的孟迢。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林穹看到柳浪萧恬,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冷笑起来:“哎呦,刚刚出局的人里面竟然没有你们?真是太可惜了!”
萧恬:“明明两人一组,你们组怎么会有三个人?”
刚刚被骂时满脸赔笑的孟迢走上前来,得意道:“我自然是要跟着子昂兄和盛荫兄的。那个笨蛋一早被我甩了,此刻不知道跑哪去了,大概早就遇到那个妖怪被赶出局了罢!”
说着,他转过头来,向林穹谄声笑道:“思来想去,只有子昂兄这组才有夺魁的机会,我便抓紧时机弃暗投明了!”
孟迢这厮,原本是青州境内一名米商的儿子,父亲靠着数年前青州水患发了一波国难财,向当地道观捐了白银万两,换得主持荐信一封,这才把自己儿子硬塞进了妙光学宫。
他这出身在妙光实属下成,因而拼了命地攀附林氏兄弟,三人常常结伴而行,到处恃强凌弱。
萧恬:“你甩了同伴跟着别人,这当属违反规定,围猎结束后也会受到崔师兄责罚的。”
林穹眉头一拧:“少多管闲事,你们还是先管好自己,遇到什么一定要赶紧放信号,要是被那妖精吸干了脑髓,那就连道也不能修咯!”
三个人猖狂地哈哈大笑起来。
柳浪懒得理他们,正抬腿要走,树林里又传出声响:“殿下,那火光就在不远处,再走走就到了!”
又转出两个人来:
聂冲和祁眷。
柳浪心道:很好,这下谁也别想走了。
聂冲从林后出来,见是他们五个,冷笑一声便掉头转身,祁眷犹豫了一下,还是向他们问了声好:“真巧啊,五位师兄。”
林穹翻了个白眼:“巧什么巧,刚遇上两个疯子,又遇到一个瘟神!”
祁眷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孟迢笑道:“可不是瘟神吗!六岁克母,八岁克死一家老小,啧啧,就这样还能厚着脸皮留在妙光修道,他要是能修成,我把我名字倒过来写!”
原来他们说的是祁眷。柳浪心想:这人的出身竟比先前萧恬说的还要复杂悲惨,真是可怜。
聂冲回过头来,厉声向孟迢等人道:“够了!”
祁眷咬了咬牙,一声不吭,也不分辩,只默默跟上去。
孟迢虽惧聂冲身世尊贵,但此刻林穹正在背后盯着,要是这次怂了,围猎结束后自己怕是要被踢出群体,那样只会比得罪聂冲的下场更惨。
他只得壮着胆子继续狐假虎威:“殿下何必要跟这种废物同行,他道法不通剑术下乘,和他一起跟拖着个累赘有什么分别?”
林葳也凑上来补道:“不如甩了这累赘同我们一起,也多一分胜算啊!”
林穹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只是过过嘴瘾,心里宁愿这郡王殿下跟这废物一道永不分离,要是他真的听了林葳这蠢货的话和自己一道,说不定最后自己还要给他辛苦铺路。
所幸聂冲冷笑一声,说道:“不必。”
林穹赶忙:“殿下如此执迷不悟我等也没有办法,盛荫、江远,我们走!”
话音刚落便拔腿而去,生怕聂冲反悔似的。
聂冲同祁眷则选择了另一条路。
这样一来,只留柳浪萧恬二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前面是一条分岔路,也就是说,他们要么跟林穹他们一道,要么跟聂冲祁眷一道,必须二选一。
萧恬:“走哪条?”
柳浪心想反正两边都不是好惹的,倒不如选一条近的,便信手一指向林穹走的那条道:“那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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