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齐齐回头，就见沈赫言站在不远处面色有点冷淡。
可还没等谷明昱开口，孟川急忙打断：“不用不用，他有点不舒服，我现在送他回家。”说完不等沈赫言反应一把拽住谷明昱转身大步往外走。
校门口孟川家的司机已经在等候了。两人上车后，见谷明昱原本煞白的脸庞渐渐恢复了些血色，孟川便开始一副扭扭捏捏支支吾吾的鬼样子。
谷明昱侧身将头抵在车窗上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想问什么。”
孟川一下来劲了：“你好点了？你和沈赫言……”
不等孟川后面说完，谷明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打断他：“你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梦？”
“你俩…特别的梦？你指哪种？…诶，你是不是在转移话题！”
谷明昱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没有，你为什么说让我离他远点。”
“关于沈赫言的那些传言你听说过吧。”说起这个，孟川严肃了很多。
都是些没有依据的……
“哎，就是怕这次不是空穴来风。”孟川煞有介事地说，“我家曲月的小学同学，和沈赫言原高中的同学，是同一个初中的同学。”
据她说，沈赫言不是因为霸凌同学才转学的，那都是粉饰过后的说辞。“真正的原因是——”说着孟川突然降低了音量趴在谷明昱耳边，“——是因为他和同班一个男同学表白，那个男同学不从，后来两个人闹得挺难看的。”
谷明昱先是被那一长串关系绕得直嘬牙花子，接着又讶异于外表高冷的沈赫言还能和这么火热出格的事联系到一起，最后才反应过来孟川的用意，转过头直直地盯着孟川：“所以你以为他和我？”
“哎哎哎，先声明啊我可是支持所有性向的，就算你突然弯了也是我弯的福的好兄弟。我之所以和你说暂时离他远点是因为听说他为人特别极端，不同意和他在一起的那个男生天天被他骚扰跟踪而且还有更夸张的呢！”
……
等了等，见谷明昱没有反驳他的话，孟川又小心翼翼旁敲侧击：“所以…你觉得他是传言中的那种人吗。”
谷明昱故意不搭理他的言外之意，但也认真的回答：“不知道，但我觉得不像。”
谷明昱是个十分敏感的人，可他想起早上两人无意间的那个对视，沈赫言的眼神深邃但温和，哪怕被他一直盯着，也完全不会从他的视线中感受到任何冒犯或不适。
听谷明昱这样说，孟川了然，赶忙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为了你的终身幸福兄弟我一定帮你调查清楚。”
谷明昱气极反笑，对孟川这点莫名坚信他弯了的执念大为不解，他眼皮一抬酿出了点坏心思。
“用不着帮我调查——”
话还没说完孟川就想开口再次劝说，可紧接着后面的半句话却让他瞬间石化在了当场，只听谷明昱说：“用不着帮我调查，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他深深的望着孟川，别有深意的说：“这么多年了我心里有谁别告诉我你真的不知道。”
“什…什么？”孟川低声警告，“你别闹我啊！”
看着“风中微微凌乱”的孟川，谷明昱觉得火候还不够。他凑到孟川耳边声音低沉且魅惑的说：“所以与其调查别人，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守好你的屁股，我可是忍得很辛苦的。”
这下孟川终于方寸大乱忍不住低声嘶吼：“哎呀…你别搞啊，你再这样我告诉曲月了啊！”整个人如同深秋枝头上最后一片枯黄的叶子，颤颤巍巍地哀悼自己岌岌可危的生命，惹得司机频频从后视镜回望他们。
谷明昱憋在胸口的一口浊气终于一散而尽，只留下通体舒畅，连之前郁结的心绪都好转很多，低下头哧哧地笑了起来。
孟川这才松了一口气，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恐怕误会他了，不由得咬牙切齿，误会了解释一下不就好了，真是小心眼睚眦必报！
一场闹剧结束车子也正好停在了谷明昱家门口。
谷明昱拒绝了孟川送他上楼的提议，他现在状态恢复了很多。孟川也不勉强，又嘱咐了几句才让司机掉转头走了。
回到家后谷明昱本来打算上楼先睡个觉好好休息一下，可刚放好东西，门铃突然响了起来。他以为是阿姨来了，走到门口看见屏幕上的那张脸后原本抬起来按开门键的手又缓缓地放了下去。
他就这样隔着屏幕注视着那张脸，对面也如同知道他在一样，同样一动不动地回望着他。
谷明昱本能的想拒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按下了开门键。
门打开后沈赫言拿着包站在门口并没有着急进来，“我看你在学校好像有些不舒服，过来看看你。”
谷明昱面色微沉：“你怎么会有我家地址？”
“我听见你和孟川说帮你请假，我怕他送你回家赶不及，就先去帮你和老师请了假顺便问了你的住址。”
刚给他发完好人卡的谷明昱闻言不禁冷笑：“所以你偷听我们说话，打听我的住址，之后呢？”
虽然留了几分情面没有把话说的太清楚，但沈赫言好像还是听懂了。净白的脸上并没有丝毫慌乱，他冷静地为自己辩解：“没有故意偷听，我之前学校的那些传言也并不属实，我有证据。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给你看。”
谷明昱愣了愣：“你还有证据？”
说完就看见沈赫言打开书包拿出几封信和一叠打印好甚至公证过的聊天记录和几张照片。谷明昱是万万没有料到他真的有所谓的证据，还随身携带。呆呆地接过那一堆资料，最后索性低头真的翻看起来。
越看越生气，原来所谓的加害者才是真正的受害人，表白无果后被跟踪骚扰的一直都是沈赫言，而加害者在沈赫言不堪其扰转学后依旧不依不饶，甚至还把谣言散播在他的新学校。
不堪入目的骚扰，颠倒黑白的辩驳，毫无底线的污蔑，穷凶极恶的恐吓全部跃然纸上，恶行累累，简直震碎三观。
“这个人渣！”谷明昱感到一股无名怒火蹿上心头，“手段真是下作！”
沈赫言依然静静地站在他面前，如雪山青柏笔挺纵容，冷静得仿佛谷明昱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你今天来找我，不会是特意给我看这个吧？”怒气平复后谷明昱反问道。
“不是，这些是我刚准备好的，他如果继续纠缠，我打算起诉他。”
“那你今天来……”说完意识到两人还在门口站着，侧过身招呼沈赫言：“进来说吧。”
沈赫言得到许可才乖乖进门换鞋到沙发上坐好，一气呵成：“我来是想问你，最近有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
谷明昱面不改色地回问：“你指哪方面？”
沈赫言却抿了抿嘴沉默了下来，迟疑踌躇着仿佛不知该从何说起。
谷明昱见他半晌不吭声，心中有点救紧张：“你为什么这么问又为什么来问我？”他好像有预感沈赫言说出来的话没准会和自己今天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梦有关。
僵持了片刻，沈赫言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开口说：“我…最近总做一些奇怪的梦……”
听见“做梦”两个字谷明昱心里一动，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他从茶几上拿起水喝。
沈赫言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鼓作气的往下说：“我觉得生活的这个世界有时候很虚幻。我总梦到长大之后的事情，很真切，梦见……”说到这儿他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谷明昱。
“你的梦里有我？”谷明昱喝了口水润喉，想到自己那个关于沈赫言的梦，猜想莫非他也做了类似听见自己名字的梦。
“是的，我梦见咱俩好了，天天腻在一起非常恩爱。”
“噗”，谷明昱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就变身成了一个霸王小喷壶，他的小猫‘花卷儿’听见声音“哒哒哒”地跑过来探头探脑地凑热闹。
谷明昱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从开门就被沈赫言牵动起的那些情绪都喂了狗，他分明是个没安什么好心思的臭流氓。
刚想站起来把这个不速之客拽起来扔出去，就听见沈赫言冲着那个没眼力见的小东西高兴地招呼：“花卷儿？来！”
谷明昱顿住：“你怎么知道他叫什么？”
沈赫言不答只是低头轻轻地爱抚着凑到他身边的小猫，刚摸了两下那个不值钱的玩意儿就开始发出高兴的“呼噜噜”的声音。
谷明昱见状不由得心领神会：“不会也是梦到的吧？”
“嗯。”沈赫言淡淡地点了点头。
“……你的这种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是指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梦还是什么时候开始梦到咱俩好了，天天……”沈赫言认真严谨地仿佛参加学术讨论。
不等他说完谷明昱一句差点破了音的“全部交代！”盖住他后面的声音。
沈赫言淡淡笑了笑，“哦，这些梦有一段时间了。开始的时候梦里的人都没有脸，我只是断断续续地梦到自己长大之后的一些事，但是都很模糊，所以并没有在意。可是后来的梦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多的细节，我才察觉出不对……”
沈赫言这边不疾不徐地竹筒倒豆子，花卷儿那边小爪子不停地摆弄他书包上的一个小挂件，玩得不亦乐乎“啪啪”作响。
谷明昱被“啪啪”的脑门子直抽，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抓起罪魁祸首准备将他“驱逐出境”，没想到花卷的爪子牢牢地钩住了小挂件连带着书包也被扥了起来，里面的东西顺着没拉全的拉链噼里啪啦地散落了一地。
谷明昱赶紧放下捣蛋鬼帮沈赫言把散落在地上的资料捡起来，心想可千万不能把沈赫言的“清白”遗落在他家。
沈赫言刚收好‘清白’拉好拉链，谷明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是孟川他没有理会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紧接着沈赫言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划开了接听键。
手机的另一边是他的同桌，打来问他是否还在谷明昱家，沈赫言回答是之后同桌继续说了些什么只见沈赫言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回了句：“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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