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还没吃到一半,周行一就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架不住旁边的妹妹像是好几天没吃饭一样,提醒了几次都没什么反应,依然在不停地夹菜。他又不能开口让她少吃点,注意形象。只能隔一阵子又夹一点菜表现得自己只是单纯的有些吃饱了却又贪恋桌上美食的样子。
终于,他看看见妹妹放下了筷子,他赶紧把纸巾递过去,终于结束了,他感慨着。可不等他来得及在内心庆祝,就看见旁边的文敏和张艾莉也放下了手中的碗。他已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然,张艾莉说反正要去外县,刚好顺路送她们两个回东桥。他能拒绝吗?放以前当然可以用自己要去西桥接人推脱,可是十月份北桥到西桥的路垮塌了,到现在还没修好,只能经过东桥才能回到西桥。
“好吧。”他仿佛是认命般地吐出这两个字,他知道该来的无论如何躲避终归是不可避免的遇见。
张艾莉的家在去东桥的半路上,而文敏的家在东桥镇上。她看见哥哥在镇子左拐右拐才在一处房前停下,而后座的人只是简单地说了声谢谢,开了门就径直走向驻车的这户人家打开了房门。直到车子又往前了好远,她才敢开口问,“哥,你怎么知道她家的位置?前面下车的那个姐姐还是她说了好两遍你才停下的,还让人家往回走了十来米。”
“哦,以前在北桥读书的时候有几个东桥的同学一起玩,来过这里。”他害怕多说就会露馅,毕竟撒了一个谎就要更多的谎来润色。他只能说的越简单越好。当然他也可以直接打断她的质疑让她闭嘴,不过那不是他的做事风格,并且他还是自己的妹妹,还没到必须用这样生硬的举动来维护自己的权威。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还剩半天自由。也许是分了神,在经过去往外县和东桥后面的山顶的岔路口时,他鬼使神差的把车往左开,等他回过味来时,已开出好远。
突然的急刹险些让石兰碰到前挡风,幸好系了安全带,才没有发生严重的后果,“哥,你停车干嘛?”
他颇有些无奈的叹着气,“走错路了。”
透过车窗,他看见那些穿过重重叠叠的树叶散落在路面上的斑斑点点。太阳出来了,他感慨到。家乡的冬天总是那么单调,树多半都是是一样的柏树绿,天多半都是那么灰蒙蒙的,门前的河水也多半是一如既往的混浊,每天都笼罩这片大地的雾也是永远永远的散发出一种让人提心吊胆的恐怖白色。
也有那么些时候,你能在这一片单调的柏树的绿油油的海洋中看见不知何时渗入进来的成片的法桐树和退耕还林时种下的刺棘树和银杏树,他们在冬天都会变得光秃秃的。在这光秃秃的树林中,你抬头看去,有时能看见太阳在层层乌云中显露。向前望去你能看见混浊的河水不知何时已然变得清澈,能看见浅水处的水草在阳光的照耀下随着水流飘动。而那漫山遍野的白雾也早已不见踪影。
“时间还早,回外县了也没什么好去的地方,你又不认识什么人,无聊的很,我们去山上看看吧。”
她同意了。
于是车子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往山顶开去。一路无话,她默默地看着他的手随着路的走向左右摆动,那张脸上始终是一成不变的忧愁。
终于,车子翻过山顶的垭口又开了一小段路停了下来。她看见停车处四周修建了成片的楼房,它们隐匿在山体的这一边,不过此时这里成片的房屋都空无一人。她就见哥哥下了车,在车前不远处站着,片刻之后,她才反应过来他在等自己呢。于是她解开安全带下车走过去,跟在他的身后,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在即将又翻过来时的垭口时候,右边有一条并不太宽的泥石路,能看见前方的树林中有一栋锈迹斑斑的活动板房。想来是修建这里的度假房时工人的住处。再向前走,到达最高处,这里面朝山外一侧的树木全都被砍伐殆尽。透过身后为数不多的存留的冷杉,能看见那里也是空荡荡的一大片,看来在年后那里也要建房子了。
不过这些与他们两个毫无关系,除了骂一句破坏环境之外,他们无能为力。况且在他的心里,这属于内县自己的事情,如果举报有用的话,他倒是乐于看内县的笑话。
此处山体向外凸出,看着脚下挖出的大坑,不难猜出这里是建造一个大型的酒店,他必须承认,每年夏天在河流的这一边看日落确实很美,他能想到来这里避暑的人们在酒店落地窗前面对着这绝美的夕阳会发出怎样的感叹。不过他是看不见了,因为直到十年后,这个准备建造的酒店还是没有建起来,只留下这偌大的大坑在这里一遍又一遍地被大雨冲刷的更深。
为了修建这个酒店,工人们在山体边缘用石材事先堆砌了一道隔离带以防止山体滑坡。现在,这条长长的为了修建酒店而事先预建的石廊正好给了两人驻脚行了方便。
没有了树木的遮挡,这里视野绝佳,可以二百七十度的俯看这山下的风景。
她看见,脚下的长江从地平线而来,在两条近乎平行的山脉中穿梭,弯弯曲曲的在大地上雕刻出一道道裂痕,随后又似早有预谋一般突然消失在地平线处。
她听到哥哥指着这脚下的一处处丘陵向她介绍。你看,河流对岸全属于外县,河流南岸一半是外县,一半是内县。他又指着一条支流说到,那条河沟左边是属于外县,右边数过来是南桥,我们脚下正对着的是东桥,从东桥沿着山走就是北桥,一直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为止,东桥往河边走就是西桥。
她将脚下的大地望了个遍,也没有看见家人生前对她说的那个小村庄。“那我们家在哪里呢?”
“周家湾在那里。”他指着河流岸边的几处丘陵说到,“不过给山挡到了,我也不知道具体在哪。”
他当然知道石兰真正说的是什么,但他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只有等到明年去问一起搬迁的邻居才能知道。
真是个榆木脑袋啊,她听着这样的话就这样轻飘飘地从他嘴里不带一丝犹豫地就吐露出来,真是替他着急,以后可怎么办啊。可是她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急功近利,毕竟她知道面前的人是一个十分在乎别人看法的,这需要一个过程。
“哥,我有点渴。”
“都叫你别吃太多,酒席上的东西都做的比较咸,这样才有味。”周行一转过头看着她,四目相对,最终还是他先忍不住开了口,“往前开车十分钟不到就是金鼎,镇上有小卖部,我们去买点水吧,回来继续。”
她实在是不明白这风景有什么好看的,大大小小数不进的丘陵在大地上绵延几百公里,到处都是一模一张的柏树覆盖着,毫无新意,看个几分钟能不腻的都是这个。
“好吧。那我们走。”
于是两人就回来开车继续往前走,在金鼎的一个小卖部买了点吃的又往回开。
“哥,这两个人还在这里修自行车呢。我们去买水的路上就在修,现在都回来了还在修。”她指着路边的两个女孩子说到。
“看见了,可能是金鼎的小孩子骑车到垭口看风景的吧,不用管。”刚刚开车下山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当时觉得奇怪,现在都过去十多分钟了,还没修好。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别出什么意外吧。不过一想到这大概是个金鼎镇的人,因为两个车一个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杂牌山地车,另一个更恐怖,是一个通勤车,这里下山回金鼎就算走半个小时应该也回家了,就不太想管。看着石兰始终盯着后视镜看,他觉的也有些过意不去。就倒车又来到那两个女孩面前,降下车窗对着她们喊到,“别修了,我带你们一程吧,回去再慢慢修,在这里不知道要修到什么时候。”
那两个女孩头也没抬,应答到,“不用了,很快就好了。你们走吧。”
“随她们去吧!”他升起车窗,对妹妹说到,她又看了看那两个人,同意了。于是车子再次掉头前往目的地。
过了半个小时,他们两人就听见身后传来鞋子踏在石子上的咯咯声,看来有其他人来这里看风景。
等那来人从树背后露出面容时,两人猛然发现这不是刚刚在路上修自行车的两个人吗?一人穿着拼色的冲锋衣,一人穿着羽绒服。透过两人稚嫩的脸庞能猜测出她们的年纪应该比石兰大一两岁。手上都是车链上的润滑油,虽然能看出已经竭力用卫生纸擦拭,但手指盖和指缝处不易清洁的地方还是黑色的。
没等兄妹俩说话,就听见那个穿冲锋衣的女孩子对着同伴说到,“你看,我就说他们绝对是来这里的。”紧接着就看见两人都笑了,
这边的兄妹两也笑了,毕竟都是整天不着家的神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紧接着,他就看见两个女孩子来到自己旁边,又往前走了一点距离。二人在地面上找了一会,就指着河对岸的黄金镇的方向兴奋的指指点点。“要是手机还有电的话,我非得打电话给我爸,让他在三楼往这里照个照片。”穿冲锋衣的女孩子说的话让兄妹俩目瞪口呆,感情这两个女孩子是外县的。
周行一对着不远处的两人说到,“你们大过年的骑车从外县来这里?牛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内县和外县这鬼地方除了县城还有人买自行车的。”
就见两个女孩子一齐转过头,穿冲锋衣的女孩子用一种能明显的感觉到没有恶意的语气笑着说到,“不可以吗?”声音清脆。细看之下他才发觉面前的女孩子长的挺漂亮,笑的时候更是治愈,很标准的一副甜美阳光少女的模样。
他羡慕的表示,“没有,只是觉得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赶上了好时代,有勇气又有时间还有条件折腾。”
那个女孩回头跟同伴对视了一眼,说了几句悄悄话之后,一同笑了,她又回头继续说到,“你好像年纪也不大吧?看起来就比我们大个三岁左右吧。说的话也太老人味了。”
“应该不止吧,我九一年的,比你们大好多呢。”
接着,兄妹俩就看见那个穿冲锋衣的女孩子仰天哀嚎着,而旁边的那个女孩子笑得抽搐,口里还念叨着,“我就说不止吧,石南,你输了,这下服了吧。”原来刚刚的悄悄话是在打赌猜他的年纪。
而这边的兄妹俩却一百个震惊。他诧异的是居然能遇见名字一样的人,真的好巧。“你也叫石兰吗?好巧,我妹妹也叫石兰。”
而石兰想的则不同:姓石吗?会不会跟我是一个村庄的呢?她问到,“你也姓石吗?哪里的呢?”
同时开口的兄妹俩显然让那两个女孩子愣住了,“对啊,我叫石南,我出生前一晚,下大雨家后面山体滑坡了有一块很大的石头滑到我家房子后面,,那块石头正好是正北方,因为我们家姓石,我爷爷就给我取名石南,石头的南方嘛。她也叫石南吗?”石南指着周行一身后的石兰说到。
她显然急了,她迫切的需要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我不是问这个,我问得是你是哪一个村的。”
那个女孩只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又没怎么,干嘛呢这是,“没哪个村,我家在黄金镇镇上的啊。”她指了指河对岸的一个地方,那里在北桥的正对面。
听到这残酷的回答,她刚刚点燃的心瞬间就熄灭了,她不得不面对着这现实,因为她的父母包括奶奶都明明白白的告诉过她,她们一家来自白银镇,还是靠近县城这一方的,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地点,但是与黄金镇差了不止一点。她落寞地看着远方,为什么今天会来这呢?她不解,难道就是来让自己再次陷入这冰窟的吗?她想哭,可是她的眼泪早已流干。她只得倚靠在这半身高的石板上,低着头看着山下的那些小小的房子。
他看着妹妹落寞的样子,不知如何安慰,只得就着以前的样子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继续与那两人说话,“那看起来很有缘啊,本来我们也是黄金镇的。以前河这边的东桥西桥都是属于外县的黄金镇管,南桥和北桥属于内县。后面他们从北桥出发攻打西桥,第二天外县就解放了。再然后就是北桥仗着自己功劳大,想当内县的老大,就想着把东西桥变成内县的,这样自己的地位就能上升一大截。外县为了要河这边的羊肚镇,想都没想就把我们东西桥抛弃了。谁都高兴了,就我们东西桥像个绣球一样被抛来抛去,不能自己做主。”他平静地细细的讲述,眼神中却又不自觉的流露出无尽的悲伤,这个心结在他心里折磨了他十多年了。
也许过得太久,已经没有人记得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事情,也许是被人们刻意遗忘,至少周行一每次跟旁人小心翼翼地提起一些历史的边角料的时候,都能看到他们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是吗,还有这回事?”石南也是很震惊,不过想着她是外县人,他也就释然了,毕竟这是河这边的事情。
“对了,明天就除夕了,你们出来家里都不着急的吗?”
那个穿羽绒服的小妹仔将信将疑地说到,“今天才二十八吧好像,还有一天呢。”
感情这两个女孩子连日子都不知道,就敢到处骑着车瞎逛,“对啊,今天二十八,不过今年闰月,所以没有三十,明天就是除夕了。你们还是在金鼎找个旅馆住一晚,然后明早八点半坐内县到南桥的班车,到了南桥骑车到关溪,再坐车到外县县城,然后你们应该就知道怎么回家了。”
听到还要转好几次车,石南直摇头,她最怕麻烦了,“干嘛这么麻烦,我们直接坐内县到外县的车不就行了。实在不行我们骑车下去就行了,一路下坡,想想就很痛快。”
“搁以前可以,不过零九年以后就不行了。以前外县到内县的班车确实是从山脚沿着这条路一直到山顶经过金鼎。不过零九年修了高速之后,内县到外县就不走这里了。现在这里翻过山的只有内县到北桥的一天一班车,到南桥也只有一班……”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对哟,你可以等明天下午到北桥的车,然后坐到黄金的渡轮,这样就可以直接到家了。”他为自己经天纬地的绝美方案而折服,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石兰听到他这方案也连连称赞,“哥,你真聪明。”
“是吗?我也觉得。”
她被打败了,“明天除夕,你觉得明天内县到北桥的班车会出车吗?”
简单的一句话让他瞬间就愣住了,对啊,这种城乡班际车谁大过年的出车呢。
“那怎么办?石南,你快想想办法啊,不然我们真的回不去了,我妈又该骂我了,她昨天打电话我都说在朋友家玩呢。”那个穿羽绒服的女孩子拉着石南的手不停地撒娇,带着哭腔说到。
“我有什么办法。或许我们可以回重庆坐飞机经过黄金的时候跳伞下去,你看这样行不?”她一本正经的说到。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等回去了我就告诉阿姨让她收拾你。”她真的急哭了,本来她放假在家躺的好好的,被这个小冤家撺掇着说世界那么大,应该去看看。裹挟着在网上买一个自行车,又因为预算不足,只能买个最廉价的通勤车,来陪她疯,现在倒好,连家都回不去了。
石南把她揽入怀中,宽慰她,“那能怎么办呢?宝贝,别哭了好不好。”
“我们等下就下山了,刚好也要去外县,可以顺便送回去,你们说呢?”他戏也看够了,况且时间也不早了,再不回去天就快黑了。
“那多不好意思啊。”她还想再矜持一下。
周行一可不会给她这种机会,直接转身就往回走了,“快走吧。一会天黑了开车很危险的。”于是后面的两个人蹦蹦跳跳的就跟着来了。
石兰看着那辆山地车被跟自己同名的那个女孩子大卸八块塞进了后备箱后就坐上车,把另外一辆留在边上,“怎么只放一辆车,还有个通勤车呢?不要了?”
“不要了吧,后备箱有点小了,装不下,再说回到黄金镇后,还骑什么车啊。走几步路就到了,再说路上到处都是没装刹车的大车。”石南说到,“再说它已经坏了,黄金也没有修车的地方,瑶妹也同意,是不是?”她转过头对着旁边的闺蜜说到。
那个被她称作瑶妹的闺蜜也点头表示同意,“对啊,每年就过年这几天在家,自行车放在家里也没用,只能拿去卖给收破烂的或者换个锅碗瓢盆。”
真潇洒。她不由得羡慕,看来从爸妈那里赚钱还是太容易。
在去黄金的路上,周行一二人才知道后座的两个女孩子有天好奇家对面的山顶是怎样的,就从网上各自买了车,骑着车从黄金一路向西骑行直到外县县城,过了长江大桥后一路跟着手机上的导航走,居然能走错路,在关溪旁边的镇子就上了山,又沿着路走走停停,下坡的时候就坐上去,上坡的时候就推着走,问了很多人,整整五天才最终到了金鼎。
他听完后只觉得头大,这也太疯了,忍不住劝解她们,“真是胆大,不过太危险了,山里现在野猪泛滥,不要再犯傻了,到时候真出了事情你们父母该有多伤心啊。做事情不能凭自己的性子肆意妄为,要多考虑其他人的。”
不过后座的两个人只顾着自己在那叽叽喳喳的聊着自己的,大抵是没听进去。算了,他也看开了,随她们去吧。
手机充了一些电后,钟瑶就打开手机果然没两分钟就显示妈妈打来电话,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接,就被石南一把将手机拿过去,“阿姨,瑶妹跟我还在外县玩呢,我们等下就回来。对啊,我们的一个朋友送我们。手机又没电了,挂了。”没等她妈妈在说什么,她就赶紧挂断了,“这种情况就不要说太多,越说越麻烦,得不停地想细节去掩饰。”她仿佛一个知心姐姐教导学生一样,哄的瑶妹一愣一愣的,只知道嗯嗯的点头。
看着后座的两人这些行为,前面的两人全程努力地憋着笑。终于,在天即将要黑下来时刻,来到了黄金镇镇上,钟瑶的父母早就在家门口等着了,看见两人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走过来简单的客套了几句就拎着孩子的耳朵往家里走去。石南也在后面往旁边的家走去。
“石南,你的车。”他喊到。
“算了,不要了,送你们了。”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车中的两人面面相觑,周行一还没遇见过这种女孩子,“这是什么操作?”
石兰现在看着面前这个榆木脑袋越看越觉得莫名的火大,“谁让你下车前人家要加你□□你说只用微信,□□早就被盗了。糊弄人也不是这么糊弄的。不想加就直接拒绝呗,非得搞这些有的没的。好了吧,现在人家生气了。”
他说,“怎么你们女孩子总喜欢搞这些有的没的?”
她说,“难道不是你总喜欢搞这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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