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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教室里翻书的声音绵长无休。

翟悉是唯一与众不同的那位,别人都找到相应页面开始对答案了,他还伏在腿上翻桌洞。

“操,”把桌洞几乎掏了个空后,他不情不愿地承认道,“落家里了。”

前桌张钦要死不活地哼笑一声,翟悉听着这动静整个人就要爆,蹬直右膝在他椅子腿上来了一脚。

“傻逼。”张钦头也不回地骂了一句。

翟悉当即反击:“你他妈——”

“翟悉你说什么呢,嘴巴放干净点!”生物老师耳朵里估计放了脏话扩音器,隔了半个教室都能听到,她抓着三角板砸讲桌,气急败坏地说,“再让我听到一句就上后头站着去,别整天儿个的不学好。”

“张钦先……”

翟悉话还没说完就立马被截了去——老师已经举起粉笔讲课了,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反驳的空隙。

又吃了个瘪。

他咬着唇撕扯了一下嘴角,扒出来一本与课堂无关的错题集闷头复习,同桌戳戳他问要不要一起看她的,翟悉摆摆手:“不用。”

是该追求效率的时候了,生物老师讲课拖拉,在她课堂上干别的随便什么事都比听课的时间利用率要高。

翟悉也没有完全屏蔽外界噪音的能力,偶尔也会被打鸡血的几句话扰乱思绪。尤其是当生物老师带着居高临下之意,叉着腰强调现如今的高考题都是在筛选创新型人才的时候,翟悉总有种被她判入保守派的幻觉。

好不容易撑到了下课,他抓起电话卡拔腿就跑。

一路冲刺到电话亭,翟悉手指发软地拨出号码,等待接通的话筒外端,是他粗重的呼吸。

课间时间金贵,他不想浪费在排队上。

电话接通,传来王玉儒“喂”的声音,翟悉舔了舔发干的唇面,扶着亭子侧壁笑了起来。

“哥,是我,我又忘拿东西了,你回去看看我桌上有没有生物大本,晚上帮我送过来呗。”翟悉觉得自己真配得上不要脸三个字,说这话时面红气粗完全不是因为羞愧,纯属就是跑累了。

“好,”王玉儒停了稍刻,“你需要什么,可以直接在学习机上和我说。”

“我知道,我今天就是觉得烦,想找个人说说话。”翟悉手指摸索着话筒,气息逐渐趋于稳定。

王玉儒说:“烦什么。”

人在暴躁的时候只是想找个出口把情绪倒出去,所以刨根问源的必要性不大,翟悉也不想把学校里这些屁大点事儿供出去让王玉儒当笑话听。

沉默几秒,他稀松平常低笑了两声,把声音伪装成阳光照满的样子:“还能什么,被学习烦的,一模没考好感觉我魂都被吸走了。”

“只是一次模考,过去就别想了。”电话那头平心静气地说。

这东西也不是说不想就能不想的,翟悉由衷地叹了口气:“你说得轻巧,”顿了一顿,他兀地笑起,“哦,我忘了,你不理解也正常,学霸压根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王玉儒也笑了,他的笑不怎么开怀,有点酸酸的味道。他先是小声说了句“还行吧”,像是有所迟疑,缓了口气才又补上俩字:“都有。”

“你那是选择太多挑花眼了的烦恼吧,”翟悉笑了笑,“我都没得选,能考上哪就去哪。”

王玉儒声音很轻:“考上之后都一样。”

“你一个顶尖学府的研究生跟我说这话合适吗?”翟悉倚靠在亭子上,哼笑着抬眼看天,“说这些虚的多没意思,你还不如跟我说点残酷的大实话。”

话筒里响起干爽的笑声。

王玉儒的笑像沙漠里吹来的风,他笑过之后声音都变得活络起来:“要听残酷的?”

“对,越现实越好。”翟悉说。

“那你就想想前天,”王玉儒开始一碗接一碗地给他端毒鸡汤,“如果你没考好,你的成绩就会反复不断地被提起,成为她用来束缚你控制你的理由,你没有选择,只能服从安排,去你不喜欢的地方学她喜欢的专业。上了大学也不会安逸多少,电话一遍遍地打来,让你通过考研来弥补高考的失利……”

翟悉听到前两句就已经要喘不动气了,他没忍住咳了下从中打断:“哥哥哥可以了,我学习的热情已经达到巅峰,现在就忍不住想回去学习了。”

王玉儒平静地回应:“去吧。”

“那晚上见,”翟悉手指卷着电话线,就好像把两个人的对话缠在了指尖,他努了努嘴,发号施令似地说,“记得给我买零食。”

“嗯。”王玉儒应声。

补充完精神食粮,翟悉的动力节节攀升,这一天的亢奋劲头少说也是打了几十罐鸡血的档次,下午余停喊他去吃饭,翟悉都大手一挥给拒了。

他还存了点燕麦片,用热水泡一杯晚饭就能解决掉。

“发奋图强了啊,老翟。”余停趴在他桌子旁边,抻着脖子瞅他在做什么题。

翟悉埋头解题,就抛了俩字给他:“嗯。滚。”

陷入沉思时的翟悉眉头紧锁,看上去带着凶狠之气,余停自知招惹不起,拍拍翟悉肩膀鼓励说“你学吧”,然后老老实实地从教室后门溜出去吃饭了。

教室里的多媒体是没有电子资源的苦逼学生们接触网络的唯一途径,晚自习下课后,班里网瘾最强的少年——人称“网管”,就会雷打不动地坐在主机前,咔咔咔地操纵着鼠标。

翟悉正专注地做着往年数学压轴题,只听见周围一片躁动,紧而随之的是男生们连成一片的起哄声。

他抬了抬眼。

许多男生勾肩搭背地围在电脑前,好像在钻研什么绝世珍宝。

瞥了眼表,也差不多该出发了,翟悉扣上练习册,离开之前顺道伸脖子往那撮人聚集的目标上瞄了一眼。

看到画面后他迟钝了些会儿,才意识到这些个男生团在一块是为了看那种两性擦边戏。

聚众发情啊,难怪有一股骚了吧唧的臭哄味儿。

翟悉扭头正要走。

该死不死的网管看到了他,还满嘴戏谑地当众说:“哎翟悉你别走啊,怎么了,这个不合你胃口?”

立马有人接话:“翟悉得看胸肌猛男,力气大的那种才能满足他。”

随即周围响起一阵猥琐的笑,其间还夹着几句不带好意的调侃。

“那给他找个国外的基佬片。”

“用不到咱们给他找吧,他回去肯定早就不知道看过多少了。”

“就是啊他对象都谈过,保不准早被人那什么过了……”

“……”

操了个蛋的。

要是自控力再差点,翟悉早就已经口喷莲花了。

他喜欢什么样的还远远轮不到这群不要脸的□□驱使物来评判。而且,妈的,最让他胸腔膨胀的是,这撮狗屎蛋子似乎一致把他看作情爱关系里的下位者,并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理所当然地用低成本低代价的言语行为来嘲讽和戏弄他。

啊西,谁来给这群只知道二进制的白痴们科普一下0.5。

如果放在平常日子里,翟悉肯定要揪着这伙人大开嘴炮,但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只好先放这群傻逼们一马。

“……”翟悉咬着牙根发话,“别他妈整天装个墙面搁脸上,管好你们自己吧。”

他说这话挺响亮的,说不上不卑不亢,但震慑力十足,以网管为中心的一伙人纷纷向他投来呆滞的目光。

翟悉没有继续搭理他们的**,他嗤了一声,转身大步流星走出了教室。

无所谓。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那么多丑八怪,别看他们就不会恶心到自己。

而且,恶毒的声音无处不在,他早就听得耳朵起茧,见怪不怪了。

抵达南墙之下,翟悉熟门熟路地爬上双杠,撑上石台的手被石子儿硌了下,他“卧槽”一声,趴在墙头上猛一顿搓手来缓和疼痛。

“怎么了?”

翟悉循声抬起了眼,王玉儒正站在店门外光影交错处,夹着香烟的手指划过裤面,像偷了钱要藏起来似地背到身后。

但在他面前,那团刚吐出来还没散尽的白烟说明了一切。

翟悉笑了,直起身子冲王玉儒挥手:“刚刚压着小石子儿了。哥我的书你找着了吗?”

“嗯,”王玉儒起范儿准备扔东西,“还有吃的,都在包里了。”

“等下,”翟悉感受到肚子向他传来的饥饿信号,于是放眼整条外卖街,看到还有很多家店面依旧灯火通明,就放心地随手指了指,“哥,我饿了,你去给我买点吃的。”

王玉儒手臂缓缓落下来,停了那么小一会儿,他无奈地摇摇头,扔掉烟头踩灭,然后一脚驱到下水道盖板的缝隙里。

“煎饼果子OK吗?”王玉儒接着解释道,“带汤的没法扔上去。”

翟悉对吃的从不挑剔,爽快地答应下来:“行,让他多给我加点辣椒。”

“好。”

王玉儒答应下来,转身朝煎饼果子的小店走去。

巷子里的空气带着股地沟油味儿,闻起来就让人想到粘腻的胶水,王玉儒不是很喜欢这种过饱和的气味,刚才抽烟还能盖过去点儿,现在迎风走起来,肺里就又被油脂给填满了。

他把呼吸放缓了些。

忽然身后响起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王玉儒脚步微顿,呼吸完全凝滞住。

“哎呦我靠啊,脚给我震麻了。”

王玉儒回头,看到了艰难地向他挪来的翟悉,此刻正一脸苦相,拖动双腿的样子就像在拽两根假肢。

“你——”王玉儒张口刚要问,翟悉就一嗓子哀嚎起来:“我脚还在吗?我的脚是不是摔断了?怎么一点也动弹不了啊!”

翟悉走出了拔萝卜的气势,王玉儒看着,没忍住笑了。

眼看着翟悉就要栽倒,王玉儒走过去支住他,托着腰送到墙边,让翟悉自己扶着借力:“崴脚了吗?”

“没有。”翟悉还没从落地的冲击里回过神来,脑子里嗡嗡的,唯一的感觉就是觉得自己多少可能真的有点傻缺。

看到王玉儒那种遇风也不起浪的背影,不知哪根筋一哆嗦,就突然冒出来个在王玉儒买饭时从他背后冲上去吓他一跳的念头。

几乎是在这样想的同时,他就翻身跃了出去。

结果人没吓到,自己还摔了个双足残废。

这不是傻缺是什么?

精神病院十级智障吧。

王玉儒把手放回兜里,后撤一步留出距离来,盯着他问:“怎么突然出来了?”

再怎么说翟悉也是个要脸的人,实话实说能把他的自尊全砍没了,索性就偏了偏头,俯身捏着脚腕信口胡诌:“就是不想待在学校里了,出来透个气。”

王玉儒笑了笑,身体往后倾:“行。你缓一会,我去买吃的。”

这条街嵌在繁华都市的缝隙里,商店的门面都很小,摊开胳膊就能揽得过来,根本没有可以坐下就餐的地方,翟悉贸然跳出来必定不是因为想改善伙食,所以王玉儒还是按之前所说的,给他买了份煎饼果子套餐。

拎着不知道该算晚饭还是宵夜的食物走到翟悉面前,王玉儒轻喊一声,把吃的递了过去。

翟悉靠坐在墙根,王玉儒的影子笼罩在他身上,像披上了一件黑夜里的保护衣。

“我脚不麻了,就有点儿疼,”翟悉拿过煎饼果子,扒开包装袋啃了一口,又举起来往王玉儒面前送了送,“你吃吗?”

“我不饿。”王玉儒看着他吃了一会儿,忽然蹲了下来,平视着翟悉的眼睛,喊出了他的名字。

“翟悉。”

“嗯?”翟悉抬了抬眸,一张生分的脸落入他的眼睛——他是真的在那一刻感到了陌生,大概就像是汉字一样,看多了反倒会不认识了。

“你吃完翻墙回去吗?”这时候王玉儒开口说。

“嗷,”翟悉有点惊异自己刚才竟然在努力辩识着王玉儒的脸,思绪就跟掉地上刚被捡起来似的有点发懵,他用手背蹭了蹭嘴角的油,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不想回去。”

王玉儒换作单膝跪地,把给翟悉带的东西放在身侧,看似漫不经心地问:“还在焦虑一模成绩?”

“何止啊。”翟悉看着他。

“那还有什么。”王玉儒说。

“就学校里那堆烂事儿,”翟悉不自觉地低下头,咬了两口煎饼果子,跟自己那点不值一提的自尊置气不过两秒就败下阵来,重新抬起头,拎起嘴角笑笑,“最近吧……有点诸事不顺。”

王玉儒安静地和他对视着。

“哎哥,你有那种感觉吗?”翟悉边吃边说,“就是觉得周围很多事都不对劲,不应该是这样,但是却又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压着那口气儿,就像是——逼着自己相信一切都是正常的。”

王玉儒愣了愣,眼神有了些许转变,末了他点头:“有。”

“我最近就这样。”翟悉好像迫不及待要出逃一样,拉着王玉儒坐下来,眉飞色舞地,把这阵子发生的事情跟王玉儒讲了个七七八八。

打架、演讲、换座、考试、生日、网管……他彻底倾吐了个畅快。

王玉儒偶尔回应两句,学校里打铃声响起时,他斜眼看了看表,提醒道:“还有十分钟熄灯了。”

“我能就睡在这吗,”翟悉把吃完了的包装袋搓成团,投球似地丢到垃圾桶里,“脚疼,不想动,而且这个点回去来不及收拾就得上床了。”

“还打算夜不归宿?”王玉儒笑了。

“你笑什么笑,”翟悉感觉自己也要笑,“我又不是什么好孩子,叛逆一下还不行么。”

“口头叛逆就可以了,”王玉儒站起身来,顺手在翟悉头顶轻轻拍了一下,“回去吧,踩我肩膀上去。”

王玉儒的生命里或许从没有过放肆的青春。

向来就是规规矩矩按部就班地走在轨道上,活在条条框框里面,夜不归宿就可能已经是要断头级别的罪行了。

想到这儿,翟悉自顾自笑了老半天,才撑着地爬起来。

王玉儒看着身板不厚实,但核心很强,翟悉踩在他肩上唯一的感觉就是稳当。

跨上墙顶,翟悉小心地向下伸腿,所幸他训练有素,脚底板不偏不倚落在双杠上。

他转过身,一把抓住王玉儒拋上来的布包。

“走了。”王玉儒说。

总觉得就这样回去少点滋味,翟悉趴在墙头往下盯着他哥:“你难道不觉得还差点意思吗?”

“嗯?”王玉儒揣着兜仰视他,扬起来的下颌线完美得简直能让人失智。

“我今天跟你抱怨这么多,你就不能安慰我两句。”翟悉说。

王玉儒晃了下神,忽而笑了起来:“你觉得有些事不对,说明你在思考这个世界的运作机制,这就已经很好了。”

“是吗。”翟悉挑了挑眉。

“嗯,”王玉儒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谁的睡眠,“但你在这套机制里面,就得遵守游戏规则。”

翟悉好奇地问:“什么规则?”

“比如现在,”王玉儒抬手指了指宿舍的方向,“该回去睡觉了。”

翟悉噗嗤笑出了声。

外卖街上的门头映出来的灯光撒在王玉儒身上,盈出一层温柔的光环。

翟悉忽然就回想起刚不久前王玉儒藏烟的情景。

他还依稀记得,上次见王玉儒碰烟还是因为发年终奖的事情,反正是不怎么愉快的经历,也难怪今天在看到他哥第一眼时会有种这人要抑郁了的幻觉。

起初翟悉也没察觉到对方的情绪问题,而且在他跳墙之后王玉儒就笑了,这一笑,仿佛整条街都随着明快了起来,他就更没功夫在意之前的细节了。

也许也是遇到了很鬼怪的糟心事吧。

翟悉正胡乱想着,王玉儒又说很晚了催他快点回去,翟悉往下低了低头:“你的经典台词呢?”

“什么台词?”王玉儒面色如常。

“你之前临走的时候都叮嘱我好好学习啊。”翟悉说。

“哦,”王玉儒眼睛眯了眯,似是在笑,“都快高考了,应该不需要再强调了吧。”

“你不说那我说,”翟悉把漂浮的音调收了收,突然正儿八经地来了句,“哥,好好科研。”

他说第一声的时候王玉儒没有反应,于是翟悉又提了点音量:“我嘱咐你呢,好好科研。”

墙下面的人眼睛里闪着细弱的光,嘴角微微地漾开了点,看着翟悉缓声说:“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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