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笑樱才打定主意这几天远离谢凉,有那二十块□□的仇横在中间,她不想见他。
可赫铃怕的额头出汗,拼命求她帮忙说说情。
“......”戚笑樱觉得她逻辑不对,“送礼物他还能把礼物扔垃圾桶,我去求情,他会不会把我扔垃圾桶。”
“不会的,”赫铃跟她保证,“再怎么说,你跟他们家有交情,我是谁啊,我家是暴发户啊,是别人最看不起的那种大老粗暴发户啊...”
她絮絮叨叨,甚至不惜自我攻击,戚笑樱捂住她嘴,发脾气也奶呼呼的:“我家也是暴发户!”
“那怎么能一样,你家是靠知识和文化暴富,全是书香味,”赫铃拿下她手,“我家是卖海鲜暴富,全是鱼腥味...”
戚笑樱倏然笑了,她眼睛弯弯的,澄静的瞳孔碎着光,像个雕琢过的瓷娃娃。
“你够了!”她笑的止不住。
“求你求你,”赫铃比出招财猫的手势,“你先试探一下,不行就让学长来把我掐死好了。”
“......”
戚笑樱真不大擅长拒绝人,何况赫铃是她在华成的第一个朋友。
做了一整天的挣扎,放学后,赶在赫铃被谢凉拎走前,戚笑樱背着书包,又去了高三部。
她苦思冥想,觉得要想保下赫铃,得讨好一下谢凉。
但真的...
面对谢凉那张嘴,她很容易失控。
在楼下来回踱步,有路过的学姐逗她:“又来帮谁送礼物嗒?”
“......”戚笑樱觉得自己是只宠物狗,一只被主人抛弃的狗,可怜巴巴的谁都想哄几句。
等了半天,日落树梢,连谢凉的鬼影都没看见一个,怕他提前走人,戚笑樱跑到门卫室,看见山地车还在时才松了口气。
她提早跟谷怡萍说过,没让司机来接,就为了守谢凉。
克莱茵蓝的天空中一轮弯月清冷地亮着光,戚笑樱又冷又饿,挨着谢凉的山地车蹲着。
门卫看得心软,让她进屋里等,戚笑樱摇头,她把自己弄可怜点,谢凉是不是能对她网开一面。
不知等了多久,等到她望眼欲穿,那道期盼中的挺拔身影终于出现了。
戚笑樱欢快地起身,殷勤地扶起他的山地车:“二水哥哥...”
“......”谢凉面无表情,“谁许你动它了?”
动动就不少块肉。
它被随意扔在地上,风吹日晒雨淋的,不比谁都可怜。
这会倒心疼了。
戚笑樱悄悄腹诽几句,挤出谄媚的笑:“我帮你扶,你不就省力气了嘛。”
谢凉把包挂在车头,一条长腿跨在地面,另一条踩着脚蹬,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怕他直接骑走,戚笑樱死死抓住车头,笑的僵硬:“二水哥哥,我没让司机过来。”
“......”谢凉表情冷肃,淡淡道,“所以?”
“那个...”戚笑樱厚着脸皮,“这前面横梁,应该能坐得下我。”
“......”
沉默。
夜色寂寥,同学们都散得差不多,风刮过,冷的跟某个人的脸色一样。
谢凉匪夷所思:“你要坐我怀里?”
“......”戚笑樱被他呛到,嫩嫩的小脸扭到一边,轻轻咳了两下,“那你骑,我跟着跑...就,你骑慢点,不然我追不上。”
“戚笑樱,”谢凉咬着狠调,“让开!”
“哎呀,不就二十块钱嘛,”戚笑樱急了,“我不跟你追究了还不成嘛,男子汉这么小气。”
像是懒得跟她废话,谢凉宽大有力的手掌捏住她手,直接给掰开扔掉。
他脚稍微用力,山地车往前蹿了一大段。
少年腰背微躬,肩胛嶙峋,身骨硬朗,制服衣角被风吹翻,处处透着青春洋溢与少年热血。
不过十秒,少年连同山地车便消失在暗夜中。
戚笑樱:“......”
果然,“谢凉”这俩字儿就是冷酷无情的代表。
她书包很重,追是不可能追得上,谢家园林很远,走过去不现实,公交车没有,打车不至于,站在冷风中沉思数秒,戚笑樱决定回自己家。
只要穿过一条胡同就到。
等到家再给谷怡萍去个电话讲明情况就行。
而谢凉骑出去几百米,山地车发出“吱呀”一声急刹响,他单脚踩地,头也未回,嗓音冷峻:“给你五秒钟,跑我前边儿来!”
这条路少有人来,偶尔有点动静,也是轿车驶过的声音。
等待片刻,谢凉眉骨沉下,不耐烦重复:“戚、笑、樱!”
下一秒,似是意识到什么,他猝然回眸。
亮着弱光的弯曲小道,连只虫影都没有,悄寂到让人不由自主想起那些恐怖的新闻场景。
谢凉唇线抿直,暴躁的掉头,将一句脏话咽回肚内。
然而骑一路、找一路,直到校门口,原该缠着他的少女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谢凉瞳底凉意森然,不假思索往胡同口去。
将将到达胡同入口时,他眼尖地看见某个女孩子捧着盒关东煮,迈步往昏沉的深处走。
谢凉气的失声。
合着他找一路、担心一路,生怕她遇到些什么歹人,结果她倒好,美滋滋地捧着零食往家走。
谢凉闭了闭眼,浓密的眼睫在皮肤上投下晦暗的阴翳。
“戚笑樱!”他咬紧了每一个字,“你在干嘛!”
“......”戚笑樱猝然止步,不敢置信地回头。
胡同老旧,白色墙皮大块脱落,多年雨水冲刷,斑驳的爬上些青苔,脚下红砖缝隙中野草干枯,萧条的厉害。
少年屈着长腿,单脚支撑山地车,冷戾的眸子蹭蹭往外冒火。
他在光下,轮廓清晰立体,好看的唇抿得僵直。
戚笑樱背着硕大的书包,吭吭哧哧走过去,讶然:“你怎么回来了?”
谢凉:“......”
他怎么回来了。
他怎么知道他怎么回来了!
他就不应该回来!
他一定是被她的蠢给感染了!
对!
他就是被她影响了!
越想越烦躁,谢凉不说话,抬手拽掉她书包,粗鲁的要命,把书包挂到车头。
“我回家,”戚笑樱解释,“太晚了。”
挂完书包,谢凉眼睫一点点掀起,瞳孔中水波淋淋,像冬日里最刺骨的寒风:“上车!”
“......”
上车?
上横梁?
坐他怀里?
戚笑樱迅速后退,防备的眼神:“不用,我回家。”
被她的动作给气笑了,谢凉懒得多讲废话,长腿一迈,从车上下来:“骑。”
“......”
哦,原来是把他的车,让给她骑。
戚笑樱悄悄觑他,小心翼翼:“我不会骑自行车。”
“......”谢凉额角抽了下,讽意十足,“除了气我,你还会些什么?”
“我都说我回家了,”戚笑樱委委屈屈,“你走就走嘛,我明天再去找你就是了。”
谢凉忍了会,又重新坐到山地车上,冷淡道:“跟着走。”
他骑慢点就是了。
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冬天家家户户晚饭都用得早,空气中飘荡着饭菜的香。
戚笑樱跟在山地车边,另只手捏了根签子,轻轻咬了口煮到脆甜的土豆。
谢凉一只脚在地面划拉,慢悠悠配合她的速度。
走了一段,进入那条绿化极好、阒无人声的路,戚笑樱舔舔唇角,客气地问:“你要吃吗?”
“不。”
“挺好吃的。”
“不。”
“二水哥哥...”
“再喊?”
“......”戚笑樱不勉强他了,她惋惜,“光有钱有什么用,这不吃那不要,留一堆废纸闻臭味吗?”
谢凉:“闭嘴。”
“光长嘴有什么用,”戚笑樱撇脸,望着男生锋利的侧颜,“这不...”
谢凉:“戚、笑、樱!”
“......”
沉默。
一串土豆片吃完后,戚笑樱打算进入主题了。
夜间起了薄雾,朦朦胧胧的,白色薄纱似的,在林梢间穿梭。
戚笑樱眼睫被雾气打湿一点,嗫嚅道:“学长,我能求你件事吗?”
谢凉累极了:“不能。”
“不是什么大事,”戚笑樱说,“就我有个朋友...”
谢凉:“闭嘴。”
“重复了,”戚笑樱提醒,“你刚才说过闭嘴了。”
谢凉想骑着走,离她远远的。
“二水哥哥,”戚笑樱豁出去了,“求求你了,铃铃只是好奇才拍的视频,你别跟她计较了,好不好?”
谢凉脚尖划动的动作顿住。
他神色不明,顿了老大会,水波不兴地问:“所以,今儿等我,是为了帮别人说情?”
“......”戚笑樱感觉他心情更差了,她伶俐摇头,“没有,主要是我阿姐不在,阿姨又很忙,我只有二水哥哥一个亲人在了。”
谢凉直勾勾地盯着她,黑沉的眸子意味不明。
说完后,戚笑樱仔细琢磨那话,觉得说的不大好。
谢凉不喜欢她攀关系。
戚笑樱垮了点肩,改口:“我已经叫她把视频删了,她真的很可怜的,像我一样可怜,是华成的最底层,谁都可以踩一脚的那种...”
“戚笑樱,”谢凉眉头深出褶痕,“谁踩你了?”
“......”有点意外他抓重点的能力,戚笑樱讪讪道,“就举个例,举个例。”
没有人欺负她。
大家都很有素质,即便轻慢与鄙视,也都克制在自矜的骨血教养中。
谢凉:“谁?”
“谁都没有,”戚笑樱不自觉地鼓腮,“唯一挂在嘴边,明晃晃瞧不起人的,只有二水哥哥你。”
谢凉:“......”
他就不该多嘴问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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