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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端午

郎月章从第一次听到纪云白的名字后,就开始接连不断地听别人谈起他来。

纪相公才到了扬州,郎常平就与几个同僚去拜谒了他,纪家人丁单薄,能出来接待的小辈,也就唯纪元白一人尔。郎常平回来后对他赞不绝口,说他小小年纪,待人接物就已极老练,进退有度,行止有礼。

哥哥郎昭明听了,也颇有些泄气,道是这人如今也跟他一同在鹿台书院读书,自他来后,夫子对他们的功课都严格了不少,尤其是他,到现在竟又被夫子让多练几篇大字,天可怜见,这种蒙童的课业,他竟写到十多岁了也无甚长进。不过郎月章也安慰他,“没事的,不同人所擅之事都不同,我想蹴鞠他就八成赢不过你噢。”

“那是自然!”郎昭明拍了拍胸脯,先前的丧气也一扫而空了。

郎月章真是越来越对纪元白感兴趣了,郎家自搬到扬州来,之前表亲和堂亲的兄弟姐妹都少了联系,只在女学处认识了几个小姐妹而已,她并不是多爱交游的人,比起对旁人说,她更愿意和自己说话,但是呢,纪元白这个人,属实还是有些对她的眼缘。

而另一边,纪云白也在别人口里听到朗月章的名字,他祖父在扬州城里也有一些旧友,如今既回了桑梓,自然要把这些从前的人脉捡起来,浴佛节再过一个月,转瞬就是端午了,百姓佩百索艾花、悬挂银样鼓儿和菖蒲艾草、到放生池放生龟儿和鱼儿、看龙舟竞标、又互送花花巧儿扇,扬州城上上下下都热闹起来,这样的欢腾的氛围,要从初一持续到初五才会停止。但在此刻,纪府却在对比下显得格外冷清起来。

纪元白父亲早丧,母亲多病,难以操持家务,祖父祖母又年高,虽也有仆妇下人们使唤,但端午的氛围还是不比其他家浓的。他从小就开始帮祖父做事,节日时的各项人情往来都是熟通的。到了下午时分,他又亲自去给各家送节礼,纪家的节礼是梅红色果匣盛的香糖果子若干,以香药相和,其名贵之处就是在这香料上,是以沉水、檀香、龙脑、麝香四种相合,清流之家,大概求的就是这份雅致的矜贵。另又有粽子、菖蒲等物,与人一同送去。

他晚些去的沈家,倒比纪家还冷清些,宅子里内只有沈老爷子和夫人曲氏,有一子在外地为官,庭院寂寥无人,只有青竹和高树郁郁葱葱,洗砚池水已变作墨黑,倒是在一处花架上,随意摆放着几台盆景,都是些不知名的野花,花盆也并不是什么名贵器物,只一个普普通通的瓷器尔,上面还沾着些泥土,与庭院肃穆的风格格格不入。

沈老爷子叫沈衡,与纪元白他祖父是同一科的同乡,早年间在党争里就遭了无端弹劾,索性挂印辞官了,也是当世有名的书画鉴藏家,曲夫人出生书香门第,得其父真传,亦是有名的女书客。夫妻俩风月相和,伉俪情深,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用来形容真是太贴切不过的。

今日只有曲夫人在家里,她与老伴独居久了,见到灵秀的小郎君小娘子,心下都欢喜得紧,尤其是纪元白母亲亦是她们相熟的小辈,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就又添了几分亲近。

“你母亲最近身体还好吗?我最近新得了一盒上好的血燕,最是温补不过的,你便拿去给你母亲调养身体,”曲夫人怕纪元白不受,又赶忙添了句;“千万莫要推辞,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长者赐,不可辞,特别是像曲夫人这样慈祥和气的长者,纪云白就更不能推辞了,恭恭敬敬地收下,轻声说:“母亲身体已大好了,只是舟车劳顿,有些费心神,故在府中调养而已。”

曲夫人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纪云白的父母,皆是她看着长大的,一个人早逝,另一个自此大病一场,险些随之去了,情之一字,真是难解,只盼她能早些走出来,扬州城里还有大把的春光,都在等着她看呢。夫妻两人与纪元白叙了半个时辰的闲话,就听下人来报道,是郎家小娘子来了。

曲夫人转头对纪元白说:“这孩子近年来一直随我学书艺,聪敏好学,是你们府尊大人家的女娘子,你们年纪相仿,认识一下也是好的。”本朝并不太重男女大防,加之两人都还小,故曲夫人倒是并不避讳此事。

纪元白现在觉得盆景的主人好像一下就明了了,他本来还奇怪着沈家没有小辈,哪里会留存着那么孩子气的盆景。这样一看,曲夫人也应当与她是极熟稔的。

果不其然,郎月章慢慢走进来,大袖下露出一截莹润小臂,隐约可见缠绕的红线,又看头上戴的钗头符,衣袖上绣的的五毒纹样,叫人家看了就知道,这个小娘子定是被爹娘放在心尖尖上的。纪元白看她挂满了彩饰,却并不觉得繁乱,只觉得让人看了脑海里就冒出“吉祥安康”这样的字样来。

郎月章连说了一串吉祥话,曲夫人连声地应好,又道:“好孩儿,让我看看你送了什么馅的角黍来——我上次给你的快雪时晴帖,你可认真临完了么?”没想到老师话锋一转,又开始问起这事来,书贴是定然没有临完的,郎月章只好打哈哈道:“老师过会让膳房做好了送过来尝尝吧,是赤豆和蜜枣的,我和我娘一起做的呢。”两个人简单说了几句话,曲夫人就开始给他介绍起另一位客人来,“...这是纪相公的长孙,论年纪应当比你稍长些。”

郎月章一看,原来是玳瑁猫啊,那天回去她又翻了翻书:滚地锦,皮毛黑黄相间,形如玳瑁。她对曲夫人说:“这位哥哥我曾见过的。”

曲夫人笑着看着两人,朝郎月章和纪元白摆摆手:“你们小孩家且自己去玩罢,之前就见过,你们俩也算是有缘啊。”两人都是不爱说话的性子,闷油瓶遇到闷油瓶,倒也算是合宜。不过真要论起来,月娘肯定是要比纪家孩子活泼些的。

与此同时,朗月章正跟纪元白顺着连廊走到花圃里去,说是两个人,其实后面还跟着一众小厮侍女。

这会郎月章终于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我叫郎月章,‘累上流云借月章’的月章,之前你告诉我,我却却还没告诉你呢。”

“女儿家的闺名,是不该叫外男知道的好,”小郎君认真地点点头说,却又想到什么:“不过……你可以告诉我,我不是坏人的。”

郎月章又被这份认真逗笑了,“这倒确实,若你是坏人的话,当日法华寺时就要拦住我,说‘带我下山,否则取你项上人头尔’。”

纪元白有些无奈地止住了这个话题,问道:“你在随曲夫人学书吗?听说曲夫人也擅画,我也想向她请教一二的。”时人听说郎月章家里并不拘着她学女红管家之流,反倒让她同男儿一般读书学艺,多有些不解,纪元白却言语间还有些钦佩的样子,实际上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并非只是言语恭维而已,他这位长辈虽然待人随和,但也并非谁都能入她的眼的。

两人就这样顺着聊下去,从上次的佛画说到沈宅前门卖的酸梅饮子,期间郎月章递给纪元白一个小花锄和一盆小花,“这是用来坐什么的?”“莳花呀,若你不给花松松土,它就会悄悄死了。送你一盆小花,我包的粽子已经没有啦,这就当我送你的节礼吧。”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玳瑁猫。

宋人爱花,喜欢去买花开重瓣或异色的奇花,或是让人在家里搭各色花山,这是他第一次收到一盆还未开的不知名野花,但心里却是格外的欢喜。

小郎君终于鼓起勇气道:“我养了一只乳犬……你想来看吗,若是你想来,不日我就向你家下帖子。”乳犬刚断奶不久,正是一身毛茸茸手感最软最好的时候,但纪元白端方的性子让他说不出那些像在自夸的话来,只用水润的眼睛看着她,希冀她能从中看出一二。

……

纪元白满心欢喜地回到府上,却看到满府的人都像垂着头的鹌鹑,走到房门前,看着地上被扔出来的画具,此刻他也变做了鹌鹑。

他的寡母,纪家的主母,正坐在中堂,如果郎月章看到的话,她一定会明白纪元白那双如秋水般的眼睛是来源于这位贵妇人,而此刻,她正用那双剪水秋眸含泪看着自己的儿子:“元白……你怎么又去做这种事了,若你又不好好习举业,母亲和父亲都会伤心的。”

像过往那样,母亲又说,且罢了,今天是端午呢。于是让下人传菜上来,纪元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而已。但是刚刚才热起来的心,好像又沉寂了下去。

他明白母亲并非不爱他,当今世人并不重所谓贞洁牌坊之类,没人逼着母亲为父亲守寡,像她这样嫁过一次东阁,品貌样样都好的寡妇,若是她想再嫁,一定能找到很好的人家的。

母亲留下来,似乎是因为爱他,也是因为爱死去的父亲,但丧夫之后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他一个身上:他祖父已然致仕,有才名的父亲早丧,二叔到现在仍然没有考中秀才,纪家的门庭如今尚且繁花着锦,可若他不高中的话,就快要败落了。

被罚在祠堂思过的时候,他还是遥遥地在想,母亲虽对他十分严厉,但仍是很喜欢小孩的,见到小娘子的时候,也一定也会喜欢她的。

所以,她会来吗?无论是乳犬还是自己,他都不知道在她心里的吸引力。

……

那日虽应了纪元白的邀约,但在此前,郎月章还有许多自己的事情要做。

郎常平和王妙善平日里都是大忙人,并非时时有时间亲自教养子女读书,郎昭明在闻名江南道的鹿台书院里读书,应着离得并不远,依然住在家里,家中延请了闺塾师来教诸项才艺,她偶尔也随母亲学管家和算账。所以其实她也算个小忙人来的,这即是王夫人的教育理念了:不求样样精通,但至少要都略知一二才行。

闺塾师在家中授课,但女学生却不只他一个,不知道是因为闺塾师名声在外,还是为了巴结府尊大人,郎家附近住的富户和同僚都有把女儿送来的,不过人数不多,迄今也只有五人尔。

此刻她最要好的姐妹林静姝正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给她使颜色,然后飞掷过来一个纸团,簪花小楷端端正正地写着:“下学后,瓦舍去否?”

郎月章眼皮子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没想到真的有人看……我一定要认真写wwwwwww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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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端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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