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江姝月进了府衙,李昱卿就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
然而日头已在头顶上空,江姝月进去了一个多时辰了,人还没有出来。
李昱卿谨记赵芳的嘱咐,千万不可贸然行事,一定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所以,纵使再焦急、再担忧,她也只能耐着性子等下去。
“姐姐!”
看到府衙门口的倩影,李昱卿一个健步冲上去,急忙扶着她的胳膊。
“你没事儿吧?”
“先回府。”江姝月说完,冲送出来的官兵颔首点了点头。
一回到江府,两人便急忙去见了赵芳。
赵芳屏退下人,只留了秋香在院子里守着屋门口。
“娘,他们有人证,是酒楼的店小二,因为来府中送过酒,认识我,所以他那日确实见到我和太子在一起了,府尹大人问起,我没办法说谎,”江姝月微微叹息,又道,“我只好说,那日确实与太子见过,不过饭后就离开了,后面的说辞就是按照我们提前对好的。”
赵芳抿嘴,蹙着眉思索,而后又问:“府尹大人有说什么吗?”
“没有,”江姝月摇头,“只是问完那日我的行踪,便让我离开了。”
赵芳叹了口气。
她心中有些惶惶不安,尽管她们早已提前谋划过。
但是府衙也不是吃素的,若是太子失踪一事,查不到水落石出,圣上不会善罢甘休,朝野不会善罢甘休,府衙更不会善罢甘休。
当朝太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失踪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开封府办案的准则。
“娘,”李昱卿看出赵芳的担忧,她道,“如果真的没有办法了,我来承担,本来这件事就与江府无关,只要不连累你们就好。”
说到底,刺杀太子,动手的是李昱卿。
真正事发,按照国法处治,也确实只能处治李昱卿。
因为江府、江姝月、秦青,并未直接参与刺杀。
“卿儿!”江姝月抓紧了她的胳膊,“你是为了我!”
李昱卿抚抚她的肩,笑了笑:“我是说如果嘛,但是他们查不到最好。”
说完又看向赵芳,继续道:“娘,我不想连累你们,也不想连累爹,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做的。”
江姝月迟疑:“娘,要不要告诉爹?”
赵芳急忙打断,皱眉道:“不行!万不可让你爹知道!”
她了解江麟,一直对朝廷、对圣上忠心耿耿。
一辈子也是恪守国法,爱民如子。
不用管出于任何原因,一旦知道李昱卿杀了太子。
那江麟要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抓着她去开封府报官。
事实证明,赵芳的担忧很快就应验了。
开封府的人没有那么好糊弄。
次日一早,府衙官兵又来江府传李昱卿前去问话。
“卿儿……”江姝月抓着她的胳膊,有些担忧。
李昱卿笑着安抚她:“没事儿,在府里等我。”
然而,李昱卿这一去,便是三日没有消息。
江姝月急得不行,也忧心得不行。
李昱卿去府衙的这三日,江姝月日夜几乎没有合过眼,身形也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娘,卿儿她为什么去这么久?”
赵芳叹气沉吟,她知道开封府现任府尹,刚正不阿,断案入神。
至少担任这项官职以来,他手里还没有悬案。
“别着急,”赵芳轻轻拍拍她的手,“没有消息也许是好消息。”
若是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的话,那么府衙一定会贴出告示了。
如今焦灼的局面,只能说明,府衙怀疑,但是从李昱卿话里又找不到破绽,再加上没有认证物证,自然是不敢贸然定罪的。
开封府两次来江府传人问话,这一异常举动也终于引起了江麟的注意。
平日里他忙于公务,很少过问江府之事,都是赵芳在打理。
然而此事实在过于显眼,想不注意都不行。
“夫人,老爷要您去厅堂。”
丫鬟在门外禀报。
赵芳闻言一怔,回了丫鬟一声,又握握江姝月的手:“我去一下,或者我和你爹去府衙一趟,顺便了解一下情况,打探一下消息。”
江姝月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娘……”
赵芳抿嘴笑笑:“没事儿,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住气。”
江麟不明缘由,但是自己的女儿被扣在了府衙,他果然也坐不住了,登时就要去开封府问个清楚。
赵芳也跟着去了。
江姝月焦灼的在家等待着,然而过了正午,她也没等回二老。
倒是等来了一个意外之客。
“三皇子!”江姝月行礼。
“赵小姐免礼,可否进一步说话。”
后花园的凉亭里,秋风已经有些瑟瑟。
荷塘里的残荷经历了几场秋雨,依然是枯枝败叶的贴着水面。
赵瑀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我知道,是阿渠杀了我二哥。”
江姝月一听,有些惊骇,不过瞬间就冷静下来,她道:“三皇子无凭无据,为何要这么污蔑好人?”
赵瑀轻笑:“你以为,若是没有丝毫线索,开封府会无缘无故的扣留阿渠吗?”
“府衙例行问话而已。”
江姝月不卑不亢,神色沉着冷静。
“看来你们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赵瑀摇着头嗤笑,“你们以为把尸首投到枯井,就不会让人发现吗?”
江姝月听罢,警惕地看着赵瑀。
见他目光深邃,嘴角勾笑,江姝月才惊恐,原来赵瑀什么都知道了!
不过只是片刻,江姝月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心中仔细分析着,若是赵瑀找到尸首、探得真相,不应该第一时间报到开封府吗?
他为什么来江府呢?
又为什么来这里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呢?
见江姝月不吱声,赵瑀惊叹她的冷静与智慧。
“不错,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皆暗中调查清楚,”赵瑀说,“而且皆已掌握人证、物证。”
“三皇子今日来府上究竟是何用意?”江姝月一脸戒备,试探地问,“若是你真的要置江府于死地,想必不会这么气定神闲的与我说话了。”
“不错!”赵瑀冷冷一笑,目露阴鸷之光,“我也不想要太子活。”
语气一顿,目光略略柔和,他继续说:“而且我更不想让阿渠受到伤害。——至于你爹江大人,他奉公守法、清廉如水,更是与他无关。”
此时,江姝月算是听出了他的意思。
至少现在,赵瑀对她们来说,不是敌人。
“三皇子,你会救卿儿吗?”
赵瑀笑着摇摇头:“不!是你要救她!”
“我?”
“对!”赵瑀点头,“就看你愿不愿意救她!”
“如何救?”
“我喜欢阿渠,你知道的,”赵瑀紧盯着江姝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其实,我完全可以像二哥一样,请父皇赐婚,但是我不屑于用这种手段,因为我不仅想得到阿渠的人,还想得到阿渠的心。”
“这话,你不应该对我说。”江姝月垂了眸,心中百转千结。
“应该对你说,”赵瑀步步紧逼,“因为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大,你不走,我怎么进去呢?”
江姝月猛然抬头,惊恐地看向赵瑀,他竟然连自己和卿儿的关系也知道了。
赵瑀也不遮掩,直言道:“因为阿渠私下来找过我,坦言了她要刺杀太子的心思,我刚开始并不明白,直到九妹告诉了我……”
事到如今,江姝月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压迫感。
这种无力感和压迫感,不是来源于世俗,而是来自于权势的胁迫。
而且是至高无上的皇权的胁迫。
“现在能救阿渠的,只有我了,”赵瑀挑眉轻笑,末了,又摇头,皱眉紧逼,“你以为阿渠在府衙开口不言就万事大吉吗?待到府衙官兵找到太子尸首,让仵作一验刀伤便知道凶手是谁?”
江姝月眸光一闪,然而不待她思忖下一步计划。
赵瑀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直接斩断了:“你们不用妄想转移尸首,来不及了。”
江姝月眉宇紧皱,消瘦的脸浮现出一层苍白。
“你如此做,和太子有什么区别?”江姝月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赵瑀轻笑:“当然有区别,因为我有一颗真心,假以时日,阿渠自然会发现。”
“我做不到,也没有办法。”
“不!”赵瑀挑眉轻笑,“江小姐如此聪明,又蕙质兰心,一定会有办法让阿渠对你死心,离开你的!”
不用去想会发生什么,江姝月感觉此时自己的心已经被巨石压着,沉重地难以喘息了。
“三皇子说话算不算数?”江姝月咬着嘴唇,目光悲凉又坚定。
“若是赵小姐愿意和我合作,本皇子保证,明日一早就给你满意交代,阿渠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而且江府也会步步高升,——但是如果江小姐言而无信,事后背信弃义,那人证、物证不日就出现在开封府府衙的堂案上。”
江姝月无力抵抗。
她们的生死、江府的荣辱皆被赵瑀握在掌心。
只因为他是皇子,还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甚至是君王。
所以,她们只能如蝼蚁般,任人揉搓。
喊不得,叫不得,更无力反抗。
“好,我答应你,”江姝月望着他,眼神清冷,“三皇子也要说话作数,言而有信。”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