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钩似的银月与繁浩的远星,落在广阔无边的夜幕上,循环往复地开始完满的移动轨迹。
点着蜡烛的提灯为人们照亮归家的路途,分发完最后一袋粮食的善良女巫消失在高台上,间隔一会就如约来到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面前。
他们站在广场外的一栋建筑前,窗户中弥散的橘光朝他们头顶撒下一星半点。
朦胧的光线下,善良女巫白皙的肤色与漆黑的斗篷,勾勒出一副鲜明的人物画像。
她在他们心中燃起的敬意,就在开口炫耀和自证其善行的那刻,被深深的怀疑遮盖。
良善者的功绩无需宣之于口,自有受其善意的人奔走相告。
“该告诉我们你想出的考验了。”工藤新一说。
经他一提醒,善良女巫才记起正事,朝他们歉疚地一笑。
“不用我说,你们也该知道行善是很费钱的。每天坚持向穷人施舍,我积累的财物快撑不住了。但那些人又是那样依赖我的帮助,我不想背叛他们的期待。所以我的考验是:你们从金银女巫那里获得一千个金币,不管用什么办法。”
在一番铺垫之后,她说起考验时气势陡然一转,正直慈爱的眼神中晕开浸了毒的刀子。怨毒的目光越过他们,投向浓稠的黑暗中,似乎她想象的人正站在那里。
“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后还是在这个地方,把金币交给我就算通过考验。金银女巫非常吝啬,坐拥无尽财富却不向缺钱的人施舍半点,亏我还是和她一样的女巫。不过她崇拜王室,你们向她说明自己的身份,借着国王的名义管她要钱,她理应是不会拒绝的。”
语速飞快地交代完考验的注意事项后,善良女巫慌张地戴上兜帽,隐遁在夜色的街巷里,身影消失不见,恍如被目睹现行后逃跑的盗贼。
“她身上的疑点也太多了吧。”
服部靠在墙上,摩挲着下巴冒出的一小截胡茬,发出毫无头绪的感慨。
“我们的任务只要把人请过去就算完成,先别想那么多,照着她们提出的考验做就是了。毕竟主动权在她们手上,任务完不成要苦恼的人可是我们啊。”
晚风拂过工藤嘴边的苦涩,留给他的是坚定。
“幸好有给我们准备一块怀表,快到八点了,我们往城外走去吧。”
沿着脖颈上的银链,摸出挂在链子上的一块金色怀表,看清上面的时间后,他们朝南边的城门走去。
来到结实木板筑成的高大城门前,他们望着守在紧闭城门两边的护卫,在苍白的月光下互相打量着彼此的着装,不由得叹口气。
“早上打扫的时候,我们把外套仍沙发上了。”工藤冷静地陈述道。
“是啊,然后就忘记带走了。所以现在怎么说服守卫放我们出去啊?”
服部忍不住扶额,没想到出城门寻找女巫的第一步,他们都遇到困难。还是要怪接任务的时候,他们答应得太干脆,什么都没想过。
“总之,我们过去试试吧。最坏不过是被抓进大牢,正好可以要求见到国王,让他证明我们的身份。”
工藤拍了下服部的肩膀,随后就摆出自信骄傲的表情,径直走到昏昏欲睡的守卫面前,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命令道:
“给我们把城门打开,我们是受国王的吩咐,去邀请城外的女巫参加公主的庆典。”
“我们有接到过这个指示,这就为两位骑士大人打开城门。”
倚着城墙小憩的守卫听到声音后,瞬间站直向他们行礼,什么都没过问就放他们出城了。
“看吧,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我们的身份又不是编的,有底气一点会让事情更顺利。”
服部跟在他后面出了城门,脸上还有点恍惚,有点难以相信他们这么轻易就出来了。在工藤轻松的宽慰下,他竟担忧起这个王国的治安了。
城外有一条笔直贯穿森林的道路,将夜晚看起来格外阴暗的森林一分为二,是这座王国与外界联系的重要通道。
“森林里一点灯光都没有,就算我们能靠着星辰辨别方向。但万一有野兽袭击我们怎么办,晚上进去有点危险啊。”
即使有月亮洒下的光辉,在旺盛生长着高大树木的枝叶遮蔽下,走在森林中的人面临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连对自身武力抱有信心的服部都有些害怕和担忧。
“就算这游戏做得再真实,它也只是一个游戏。我不信我们会遭到野兽袭击,遇上杀人魔的可能性都高一点,别那么担心嘛。”
工藤新一笑着安慰道,脑海中浮现出饕餮女巫对欢乐女巫说过的话,想起他们还没吃晚饭。
关于豚骨拉面的记忆被有意勾起,他念完“让美食俘获你的心灵”这样的咒语,感受到手心的温度升高。魔法阵发出耀眼的白光,刺破夜色拉起的屏障,穿透到很远的地方,不知会引来什么。
三碗冒着热气的豚骨拉面出现在地上,光芒消失后,视觉受限的他们嗅觉更加灵敏。饱食的痛苦暂时忘却,他们如咒语说的那样,变成了美食的俘虏。
又回到刚见到那桌美食时,一心想要尽情享受。
“好香啊,我开动了。”服部感慨一句,就端上一碗吸溜起来。
“我开动了。”把一双筷子递给服部后,工藤端起拉面开吃了。
还以为有今天下午的那段折磨,他对食物的热情会降至冰点来着。但在第一口热腾腾的面条入嘴后,他的味蕾得到抚慰,极致的口感的确治愈了身心的疲惫。
以前吃的豚骨拉面有这么美味吗?还是说魔法变出来的食物有什么加成吗?
管他的呢,他们吃得满足就够了。
在两人都吃完第一碗后,工藤庆幸他多准备了一碗,他们还可以一人一半,不致于吃得太撑。
“嗯?”
席地而坐的两人欣赏着美丽的星空,享受着不被打扰的晚饭时光,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
但意外发生了,留在地上的那一碗拉面不见了,工藤新一记得他喝最后一口汤前,还瞥见它放在原地。
“你看见那碗拉面怎么消失的吗?”
服部摇头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满足的赞叹被严肃的屏息取代。
有什么东西趁他们不注意,安静又迅速地拿走了那碗拉面。
“有什么声音,我们过去看看。”
听到吸食面条的细微响声后,工藤压低声音说道。脚步轻轻地朝声音来源移动,右手按在佩剑的剑柄上。
他们渐渐进入森林,来到一处灌木丛前,香气愈发浓郁。
“好好吃啊!这是什么美味,从来没吃过。”
“你别吃那么快,给我留点啊。”
两个感情充沛的女声传入耳中,偷走他们食物的人正躲在后面争相享受战果。
“女巫?”工藤转身面对服部,轻声说。
这么晚能在森林中自由行动,没有任何隐忧的人除了女巫,他们想不出还能是什么人。
服部点头后意识到工藤看不见,发出一声音量微弱的应答声。
“喂,你们擅自拿走我们的食物,总该说点什么吧?”
他拨开灌木丛,上半身前倾,靠近背对他们的两位女巫,问责道。
“呜哇!什么人啊?别吓我,我胆子小,不经吓的。偷走你们的食物都是她指使的,我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已经不可能还回去了。”
其中一位身上缠绕着花香的女巫,听到陌生男子严厉的声音后,转头看见站在背后的两个人影,顿时受惊地往前面一倒,边推卸责任边护住拉面,死死抱紧它不松手,像是把它看得比命还要重。
“你差不多得了,别演了,你就是想独吞这碗面吧。快给我松手,我也要吃。”
另一位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没有理会服部的问话,而是扑向她的同伴,与她争夺起拉面。
“你们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保证你们明天还能吃到豚骨拉面,就是你们现在吃的那个食物的名称。”
工藤新一摊开他的手掌,低头看着模糊的轮廓,忍不住轻声一笑,没想到饕餮女巫给的魔法阵还有这样的用法。
“真的没骗我们吗?”
她们停下争抢的动作,齐刷刷地回头望向他。
“真的啦,不止是这碗拉面,我们还知道更多你们绝没有吃过的美食哦。”
见她们上钩后,服部在一旁帮腔道。
“那你们问吧。”她们一致答应下来。
“你们是谁?”工藤首先要弄清她们的身份。
“我是长发女巫,旁边这位是美目女巫。”
短发女子说她是长发女巫,恰好印证他们的那个猜测。
两人透过叶缝漏下的月光交换了个眼神,更加确信他们的猜测有更广的适用性。
“你们为什么接近我们?”
“这个嘛,我们听说了你们的事迹。反正迟早要见面的,不如就先来看看你们是怎样的人了。”
长发女巫挠了挠她的下巴,下意识的动作刚好暴露在一缕月光下,被他们看见了。
她一定有所隐瞒,说出口的理由只是个幌子,掩盖她们的真实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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