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人语气,像是很久之前就认识她了一样,可莫菱敢肯定,她从未见过他。
莫菱逼问他:“你是谁?把我骗到这里来想干什么?”
他圆睁的眼睛眯了眯,一张惨白的小嘴说道:“你想知道?想知道就跟我一起进去,兴许方逸会先我一步将所有都告诉你。”
莫菱蹙眉,她侧目瞧了眼紧闭的房门,方逸在里头不知如何了。
“我知道你是谁。”
曦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那人扭头看到他站在自己身后,脸色更差了。
曦玦冷冷说道:“你是沙罗门的左护法。”
方才那人来找莫菱的时候,曦玦就觉得他眼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是谁,所以假意同意莫菱独自随他前去。
而曦玦则悄悄跟在后头。
听到那人的声音,曦玦才笃定心中猜测,此人正是之前在卧虎室里见过的左护法,只不过这个时候,他将面上的青黑面具摘了去。
“左护法?”莫菱忽而想起来,“是之前在昆仑山逃跑的那个。”
左护法噗嗤一笑:“当时你们怎么不追呢,我可是备好了陷阱等你们呢,没看到你们落入陷阱挣扎的样子真是可惜。”
莫菱眼神一黯:“你不痛改前非就算了,竟然还觉得没害到人很可惜?真是丧心病狂!”
“是,我是丧心病狂。”左护法非但不气,反而咧开嘴来,“我缺少一颗心,不然拿你的补给我吧?”
曦玦一鞭子当即就抽了过去,被左护法堪堪躲开。
左护法紧贴着门框:“这么着急动手干嘛?心疼了?我这还没拿到她的心呢。”
“阿玦,不要理会他,给他点苦头尝尝!”
莫菱也握起金鸾刀,准备动手。
“慢着!”左护法举起手呵止,“莫菱,你就是这么对哥哥的吗?爹娘知道了该不开心了。”
“你说什么?”莫菱呼吸一滞,眼睛呆愣地看向他。
院门前挂了两盏灯笼,将左护法的面容照得清楚,此时莫菱瞧去,竟觉得他眉眼之间是那么熟悉。
像极了她娘亲……
曦玦正要打下第二鞭,周身突然起了一阵强劲的风,眨眼间,身前站了四个魁梧大汉。
不用猜就知道,这四人是跟左护法一边的。
曦玦同他们打起来,他们的身手也是不凡,更令人称奇的是他们的配合。
论单打独斗,他们绝对不会在曦玦这里讨到甜头,但互相配合之下,曦玦一时想要挣脱出身亦是不易。
那厢打得惊天动地,这厢莫菱同左护法面对面站着,安静得能听见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左护法故意摘下一盏灯笼,提着灯笼走近,让她瞧个仔细。
莫菱警觉地举起刀横在身前,令他止步。
“你到底是谁!”
她极力压制自己颤抖的声音,但还是被左护法听出她的紧张。
他勾起苍白的唇:“我是你哥哥莫琦啊。”
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她又不懂了。
莫琦?哥哥?
爹娘从未提起过此事,就连熟知江湖轶事的陈之啸也不知晓,莫菱不想信,但他的样子……实在是像。
“我从未听说过我有哥哥。”
“我的傻妹妹呀,你还想不明白吗?”
莫琦举着灯笼饶着莫菱转了个圈:“因为自小体弱多病,爹娘怕我被他们的仇人给盯上,所以将我偷偷藏在密室里养着,而你则是外面的幌子。”
他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能化作一只无形的手攫住莫菱的心,令她呼吸不畅。
握着金鸾刀的手更紧了一分,莫菱摇头道:“不是的,爹娘怕我被伤害,勒令众多弟子看护我,只要不出顺天盟,我就是安全的,只要我老实呆在自己院中,就不会有人能够近我的身,我才不是幌子!”
“对,他们是将你保护的挺好,你确实不只是幌子。”莫琦靠近了些,“因为你是药,给我治病的药!”
“不是的!我是他们最宝贵的女儿!”莫菱猛地回头对上他的眼神,握着金鸾刀的手垂在身侧。
“别再骗自己了……”莫琦露出怜惜的眼神,“爹娘生下你就是为了给我治病!你是药,所以他们需得好好将你养着,细心看护,就像是养了一盆花一样,风吹不得雨淋不着,也不许别人偷走,将你圈在这里,直到你开出花果的那刻,好摘下最新鲜的果实……”
“你撒谎 !”
“还不信?”莫琦脸色在灯笼的光照下显得森白无比,“你喝下去的那一碗碗的汤药就是养料,养着你的心脉,等到时机成熟,就可以……”
“别说了!”莫菱的脸色也跟着煞白一片。
之前方逸说的换走她的心脉,她想着那应该是莫一明一人的心思,是他求权求利走火入魔。
可没想到,原来事情是这样,原来她的爹娘没一个是真心待她。
原来她到来这个世界,为的就是给她的哥哥治病。
他们偷偷养着他,明面上将所有宠爱都给了她,其实那些已经分不清是对她的歉疚还是就像莫琦所言,是一心想取走她盛开出的果实。
泪水溢出眼眶,莫菱不住地拍打自己的脑袋,不让自己去回忆曾经的美好,不让自己将爹娘脸上宠溺的笑意吟吟,替换作丑恶的模样。
他们的神情中不该带着阴谋诡计。
被揪出的心越发紧,勒得她喘不过气,胸口闷得慌,她只好大口大口地喘息。
莫琦的手蓦地搭在她肩膀上,令她陡地一震。
他俯在她耳畔:“所以啊,我的好妹妹,今天该是你完成使命的日子了……”
话音未落,一股异香钻入鼻中,莫菱双眼慢慢迷离,紧接着耳边响起曦玦一声急切大喊:“菱儿!”
眼皮沉重,彻底闭上之前,朦胧间,曦玦不管不顾朝她奔赴来,背后却生生挨了一下。
她仿若看到了雪,满地的雪,雪地上又淌了血,满地的血。
曦玦站在雪地里,背后皆是恶狼划开的口子,血淋淋的。
他转过身来,对着她说了句什么,可是离得太远,她听不清。
当她想要靠近的时候,天旋地转,眼前的场景忽然变了样,白茫茫的雪被一股风席卷走,露出的地面上铺着整齐的青砖。
身后有笑语声传来,她转过身,看到了爹娘,他们正陪着一个小男孩荡秋千。
“琦儿,来,爹推你。”莫一明推着小男孩,使他高高荡起。
李招娣在旁边帮他擦汗,时不时叮嘱他们:“慢着点,当心摔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她远远站着,无论怎么高声呐喊,无论怎么往前狂奔,眼前的景象都不为所动,仍旧远远的,活灵活现的。
原本还试图挣扎的莫菱停了下来,双手垂在身侧,呆呆瞧着他们。
她霍然想起,爹娘从未陪她荡过秋千……每当见到他们,都会被他们以繁忙的借口支开。
直到看到这一幕,她才清醒,原来他们不是太忙,而是根本不想多陪伴她。
天幕黯淡下来,眼前的人物都不见了踪影,忽而一道遒劲的风划过,莫菱抬眸去看。
是方逸,他举着剑飞速掠过,朝庭院中独自站在那里的小男孩刺去。
可在剑尖即将刺入男孩身体之前,霍冉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挡在前面,并手握一把大刀,将他一条胳膊砍了下来。
剑尖没入霍冉身体中,她瞬间呕吐一口血,没了生息,摔落到地上。
方逸也因为受了重伤,在地上匍匐。
小男孩的脚重重踩在他背上,不停地扭转,令他痛苦呻|吟。
看着男孩得意的笑容,莫菱心中愤恨不已,她想要上前,却发觉自己彻底动不了身。
随后目光投来盯向自己。
那个男孩仿若终于能看到她了,直勾勾地盯着她:“你也想找死?”
不等她回答,她身侧的阴影里走出一人,看到那人,她大惊失色。
原来男孩盯的不是她,而是隐在她身后的一人,那人是,曦玦!
曦玦缓缓走出阴影,箭步冲了上去。
不要!她惊惶万分,可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明明曦玦那么厉害,可她却觉得他打不过那个男孩,或许是那个男孩心思太过深重,性子太过乖戾,曦玦会跳下他的陷阱,会被他杀了……
惊恐的情绪如同波涛骇浪席卷着莫菱的心海,翻起的浪花不住地击打她的心府,似是要击溃一切。
慌神中,她什么也看不到了,月光被乌云挡住,周围陷入一片黢黑,唯独曦玦冲过去的背影深深印刻在她眸中。
他背后的衣衫寸寸撕裂,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伤。
阿玦,阿玦,不要跟他斗了……他会带走一切,他会带走我的一切……
眼泪浸湿衣领,冰凉的触感令莫菱猛地睁开双眼。
眼前是一个封闭的屋子,屋内的烛台昏暗却仍将整间屋子照得清楚。
烛台边有白玉材质的桌凳,桌子上放着一把琴,有人背对着缓慢地抚琴。
她目光转向另一边,就在她身旁不远处,断臂的方逸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
而她也不例外,皆是被粗壮的铁链绑着,就算想用内力震开,也不容易。
她头往椅背上靠去,仰着头大口喘息,豆大的汗珠在她鬓边滑落,眼周边的泪水已然半干。
原来都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还好,幸好,那只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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