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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重识五

众弟子见来人,连忙行礼。

心中却暗自揣测,怎么觉得魏前辈周身带着怒气?

叶亭疎这才回过神来,对着来人行了一礼,“晚辈叶亭疎拜见前辈。”

魏无羡看着那个矜雅孤傲的少年羞愤地离开了客栈,这才收回眼神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不敢当!”

“我观叶公子方才行事如此肆意,不知你可知晓,这姑苏蓝氏的抹额是为何意?”

“晚辈不知。”

见他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魏无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思追,你来与他说说,务必让叶公子知晓明白。”

蓝思追见状,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解释,“亭疎有所不知,抹额意为规束自我,正己守礼,且非命定之人,不可取。亭疎,你今日行为实是羞辱了听前。”

叶亭疎愣住了,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不知该说些什么。

魏无羡见状只觉不够,须要让他长足了记性,于是神色严厉道,“叶公子,想必你是知晓,姑苏蓝氏戒律森严,规矩繁多。叶公子无拘束惯了,不理会那些清规戒律,我能理解,毕竟我曾经也被那些规矩烦的够呛,但是我希望叶公子不要忘了自己是何身份,既身份有别,那你更应注意自己的举止言行,以免自己的无意之举,惹得他人心生负担,平添烦忧,最后闹得大家都不痛快。叶公子,你说是与不是!”

心生负担,平添烦忧,他让蓝暮不痛快了?

也对,想想昨晚蓝暮醉酒时所做的事,自己便该明白蓝暮怀念的只是少年时的自己,如今的自己确实一直在给他徒增麻烦,让他看到自己便不甚开心。

他该有这份自知之明的。

叶亭疎垂着脸,神色晦暗,半响颔首致意,“多谢前辈指点,晚辈记下了,晚辈必当恪守礼仪,约束自身,不再行莽撞出格之事。”

见他有几分悔过之意,魏无羡这才面色稍缓地应声:“嗯!”

随即看向几个小辈,“至于你们几个,还愣在那做什么,等着别人把饭喂你们嘴里吗!继续吃饭,吃完饭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闻言忙向苍蝇一般四散开来,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刚才未解决的饭食。

蓝思追见状忍不住道:“魏前辈,可听前怎么办?眼下局势不明,听前这么晚出去了,万一遇到那邪道,可如何是好?”

此话一出,叶亭疎也看向了这位前辈。

魏无羡心中无奈,都是一群不省心的小混蛋。

面上淡定道:“无事,我现在出去寻他,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客栈里。”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客栈。

经此一闹,叶亭疎也没了吃饭的心思,与蓝思追说了声,便起身离开了。

顾清辞见状也跟了上去,悄悄撇了眼他的脸色,有些心虚道:“叶亭疎,你没事吧!是我不好,不该说出那些话,连累你被姑苏蓝氏的那位前辈责备,阿哥,你……你别难过!”

身旁之人虽然面色平静,但不知为何顾清辞确是感受到了一股悲凉之意。

“我能有什么事,只是被唠叨了几句而已,为何要难过。顾清辞,别想太多。我先回房间了,你也早些休息。”

只轻描淡写地将这一切揭过。

顾清辞闻言更不知所措了。

就在叶亭疎走到房间外,准备推开门进去时,就被顾清辞拉住衣袖,“阿哥,要不然我们明日就离开这里吧!反正我们在这里也不痛快。”

见他说话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叶亭疎屈指敲了下他的头,“之前是谁夸下海口说要看着他们除邪修结束的,怎么现在就想着走了,你也不怕在金凌那小子面前丢了青竹轩的颜面。再说有什么不痛快的,姑苏蓝氏是雅正君子,兰陵金氏也是富贵荣华,金凌虽然为人骄傲了点,也是十分重义气的,他们都是顶好的同伴,若你能和他们交上朋友,以后你若真能再出去游历,能和他们在一起,必能保你平安无虞,还能再长一番见识。”

顾清辞捂着头,有些不情愿,“我何须他们相护,有你和兄长在……”

顾清辞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随即闭上嘴。

叶亭疎见状面色浅淡,“可你兄长不能护你一世,顾清辞,有些事还需你自己去面对。”

而我也要重归山野,可能终其一生都要守着那个东西,不见天日,甚至还要连累一个无辜鲜活的姑娘。

蓝听前自离开客栈后,便准备去找含光君,同他一起守着那个孕妇所在的人家。

他下了决定,就算含光君不同意,他也要在那里守着,顺便找个合适的地方再修习琴技。

那户镇民的屋舍离客栈有些远,且住在巷子深处。

蓝听前正沿着记忆中的路走着时,就听见一阵夸张的呻吟声,“哎呦~!哎呦喂~!贫道好难受啊~!我的灵宝天尊啊!有人难道要见死不救吗?”

蓝听前循声望去,就见一个梳着道士发髻,衣衫有些褴褛的中年人正躺在草垛上,捂着胸口在那里呻吟,时而身体配合的抽搐一下。

蓝听前驻足而立,神色不动地看着他。

看着月光下那个一动不动,矜冷出尘的少年,那道士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孩子当真是姑苏蓝氏教出来的,怎么他都演的这么逼真了,也不见这孩子关心一下他。

正常情况下不都应该上前扶起自己,然后客气地问候他吗?怎么这会完全不按套路来啊!

就在那个道士怀疑,是不是他的外在形象哪里出什么问题时,就见那个少年终于有所反应了。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嘎!为何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不应该像那个顾家小孩一样配合自己吗?小道友你这样不配合我,我怎么能为你指点迷津呢!

当然顺便赚点外快。

见装病这条路走不通,道士干脆坐起身,故弄玄虚道:“贫道是谁不要紧,小道友只需知晓贫道是来度你的。”

蓝听前闻言暗自松了松握剑的手,冷漠道:“多谢,不必。”

随即转身要走。

他娘的,这么不配合自己!这位都这么难办了,那个岂不更难缠。嗐!果然他就不该掺和这件事。真是夭寿啊!

那道士见状连装都不装了,忙道:“哎!小道友勿走,你若从这迈步离开,那两位顾姓和叶姓的小友,可就生死难料了。”

蓝听前闻言果真止了步,不自觉的握紧陌欢,冷声道:“你怎么知道他们?”

那道士凭空觉得后背发凉,笔挺的小胡须忍不住抖了一下,随即尴尬地笑笑,努力让自己变得和善真诚。

“小道友莫慌,贫道并无恶意,这些事一算便知。”

蓝听前不理会他,目光越发冷厉,“你到底想说什么?”

“啊!这个嘛……贫道虽然精益卜卦,但此行可谓透露天机,是与天道对着干呐!所以每算一卦,贫道都是冒着天罚的凶险,在生死一线游离,可谓是耗尽精力,透支寿元啊!”

那道士捋着自己那一撇小胡须,看着一脸冷酷地少年,心一横,伸出一根手指,“一口价,一百两。”

……

蓝听前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置若罔闻。

怎么没反应,难道是他价要太高了。

在少年目光如刃的注视中,那道士内心纠结的改了口,“要不然……八十两也行,贫道也不是那么不懂变通。”

蓝听前:……

那道士的胡须剧烈抖动了片刻,最终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五十两,不能再少了,再少真要夭寿了!”

见少年依然不为所动,那道士终于忍不了了,愤愤道:“你这少年究竟要如何?”

蓝听前闻言这才开口,“五两。”

冷酷无情中又带着理所当然,似乎并不觉得自己顶着这么一张光风霁月,不食烟火的脸,做出这样的事有多违和。

“五两!你这劣童,竟如此克扣长辈,你当贫道算卦像放屁一样简单吗!我这可是探查天相,与天争锋,行的是冒犯天道的事啊!不行,最少十两,这真是亏本价啊!”那道士拒不妥协,势要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见他如此疾言厉色,蓝听前终于松口,冷漠道:“可。”

“真是夭寿啊!夭寿啊!”这劣童当真是姑苏蓝氏教养出来的吗?怎的如此冷漠且世俗。

当然,这后两句他可不敢对着这个少年说,他怕届时就连这点钱也保不住了。明明下午的生意就挺顺利的,他这小钱袋哗哗的吞钱,怎么晚上就遇上这么一尊神。

道士一脸心痛地收了钱,这才说到正题,“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小道友,贫道提醒你一句,可要留心周围,可别被一只披着人皮的妖魔吸了你们的精气!”

蓝听前闻言心中一紧,复问道:“披着人皮的妖魔?”

那道士满意地看着少年的反应,不介意再提点提点他,“那妖魔你若不知,便是远在天边,可待你看透,那他便近在眼前。”

蓝听前闻言沉默地看着眼前地这个道士,半响不语。

那道士一开始不懂他是何意,待他悟晓后,暴跳如雷,“你这劣童,劣童!那腌臜之物岂配与贫道相提并论,他一个藏头露尾,阴险狡诈的污秽之人,怎堪比贫道这般襟怀坦荡,高风亮节,他连提鞋都不配!”

看那道士气急败坏的样子,蓝听前一直压抑的精神也有了些许放松,就连神色也没那么阴沉了。

忽然,那道士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顺了顺胡须,勉强平复心境,“罢了,你这劣童,该说的也都与你说了,你也该离开了。免得在这里待久了,让你的亲人担心忧虑。”

说着朝他摆了摆手,“记住,天机不可泄露。”

待到那个道士转身离去,周围的景象顿时一变,哪里还有什么草垛深巷,而自己正处在一间年久失修的房舍内,那房舍的瓦片早已被风霜摧残的七零八落,皎洁的月光透过瓦片空缺处照进屋内,映的屋内明堂堂的。

蓝听前迅速看向四周,哪里还有那个道士的影子。是幻境,自己竟不知何时进入了那个道士设下幻境之中,而且还是以实体感知进入的。

蓝听前穿过杂草丛生的院落,推开久置腐朽的木门,满是灰尘的木门发出嘎吱的噪音。

等到蓝听前出了门,便发现这间废弃的院落所处的位置,正是那家农户所在的巷子里,而它们之间相隔不过数百步。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蓝听前当即警觉起来,就被拍住肩膀,“你这孩子跑哪去了,真是让我好找。”

是魏前辈,蓝听前因戒备而发紧的肩膀,瞬间放松下来。

蓝听前想起那道士最后的话,便打定主意了。

“让魏前辈担心了。我适才在此屋。”

魏无羡看着这间荒废已久的屋子,一脚踩进去怕是能吸半鼻子灰,这怎么也不像听前闲来无事之举。

魏前辈心生疑惑,但看到这孩子并不想做多解释,也没在追问。孩子长大了,总有自己的心事和小秘密,他这个做长辈的也该给这个端正守礼的孩子留点空间。

如此这般宽慰自己,魏无羡这莫名酸涩的心思,也稍稍豁然。

知道这孩子因刚才那一场闹剧,心有芥蒂,魏无羡便将蓝听前送到了蓝湛那里,紧接着也回到了客栈。

蓝湛负责保证那户人家的安危,而他则负责留在客栈看守那个小道士,以防那个姓张的邪道偷袭,这些小辈自顾不暇。

若不是他们人数多,守在周围太惹人注目,也不至于兵分两路,如今敌暗我明,一旦他们出现纰漏,便可能是两条人命,甚至会给这些小辈们带来危险。这可真是太被动了!

至于他们为何会坚信那妖道一定会来此地,也是那个小道士为活命向他们悉数交代,原是那邪道修炼引灵术已到境界,只差最后一个助力便可跨过此境,一旦他的修行再进一步,届时他不仅可用此术聚灵,甚至可强行炼化修士的修为,夺为己用。那时相杀他便难上加难了。

而这个小镇看似灵气稀薄,实则是被地脉困住大量灵气,寻常的山河地脉会为此地生灵供养灵气,山川不倒,河域不竭,土壤肥沃,则养育不断,此之谓风水宝地。而此处地脉反其道行之,这才使得小镇虽然偏僻隔绝,风水不佳,却依旧能使树木长势旺盛,且生机不断!一旦寻得地脉缺口,被地脉困住的灵气将源源不断地涌出,那这里的灵气便不是一个小小的福寿村能比的上的。

这也让魏无羡相信了那个小道士的话,那个张仙师必不会放弃此等玄机暗藏之地。

然而这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早上,守了那道士半夜的两个兰陵金氏的弟子,终于等到姑苏蓝氏的弟子来接班。

这二人活动一下筋骨。

其中一人忍不住抱怨,“这一晚上可累死我了,你说咱们还要这么守着多久啊?”

另一人疑惑,“我们只是守后半夜,你这累了一晚上是何缘故。”

“我前半夜根本就没敢睡,我怕我睡着了,万一那妖道来了,我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这也担心的也太过了,不是还有魏前辈在这里守着吗?”

“魏前辈再厉害不也险些中了那妖道的阴招吗!再说那妖道既已能聚灵,万一他修炼再进一层,将那个邪术修炼到可以炼化别人修为……”

“金九慎言!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当心隔墙有耳。”

被打断的那人,许是也觉着自己一不小心说的太多了,当即噤声,与另一人匆匆离开了。

而好巧不巧,他们刚才小声交谈所经过的房间,一墙之隔,叶亭疎就在房间里静静地听着。

聚灵,炼化别人修为的邪术!

想到那天晚上青竹轩的灵气异常,叶亭疎的眸光逐渐阴沉,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既不想让他知晓,那他就顺着他们的心思吧!他倒要看看,这些人再加那个修习“邪术”的道士,能扯出什么好戏,而自己不妨老老实实地做个看客,安心在一旁看着吧!

深巷里一个隐蔽的犄角旮旯处,两个模样肖像,面如冷玉的俊美郎君正端正的在垫子上打坐。两人均是一袭白衣,如仙人下凡一般不染尘埃,与这不甚洁净的方寸之地显得格格不入。

留心周围……

那妖魔你若不知,便是远在天边,待你看透,便近在眼前……

蓝听前的脑海里不断响起那个道长说过的话。

他仿佛听见那个道长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若猜不透,他们可就生死难料了……

他的心里隐隐不安,迫切地想回客栈看看。

“打坐最忌多思。”

感受这孩子沉稳平缓的呼吸突然有些急促,蓝忘机神情冷淡地闭目提醒。

“谨记含光君教诲。”

蓝听前顿了顿,又道:“含光君,弟子想回客栈。”

蓝忘机闻言看向这个与自己极其相像,却又眉眼稚嫩的少年,微微颔首,继续打坐。

而这边,顾清辞自吃完早饭,便闲来无事硬拉着逛叶亭疎出去逛。

美名其曰—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叶亭疎推辞不了,只能“含恨”同意了这个二货。

说是闲逛消食,结果这货逛着逛着又在路边摊吃上了,叶亭疎冷眼旁观这货吃的正欢。

吃的过程中,顾清辞几度想起自己这个被拉来陪练的阿哥,良心有些作痛的想分些吃的给他,结果就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

叶亭疎冠冕堂皇的扯出一个借口,边走边吃,易变白痴。

顾清辞听到这话瞬间觉得嘴里的食物不香了,头一甩也不搭理他了。

就在顾清辞愉快地走着吃着,突然眼尖地发现街道的土路边长着一抹绿色。

待到顾清辞看清那株小小的植物是何之后,忙看向身后懒洋洋站着的叶亭疎,喊道:“叶亭疎,你快来,你看这是什么!”

待到叶亭疎走过去,被顾清辞拉着蹲下身子,还没仔细研究那是株灰扑扑的小草是什么东西时,就看见顾清辞喜不自胜地对他说,

“这可是融芳草!最是温养修道之人的内里亏损,一棵千金难求!”

顾清辞说着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将这株扎根在干巴巴黄土路上的药植连根挖出,小心翼翼地不让根茎受到损坏。

两个衣着不凡,模样俊俏的少年蹲在路边,其中一个少年更是笑的像是捡了金元宝的二傻子一样。

有路过的镇民见了,忍不住凑上去看一看热闹。结果只瞄了一眼就不以为然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稀奇东西,原来是根杂草啊!”

“你说这是杂草!”

顾清辞激动地站了起来,那架势让说话的镇民心中一惧,说话也不由得抖了起来。

“对……对啊!这草又不能吃,平日里我们都闲来无事薅它喂羊,可不就是杂草嘛!”

“薅去喂羊!”

修士千金难买之物,却在这里被拿来喂羊!!!

顾清辞很心痛,像是见了有人将一桌珍馐佳肴喂了猪。

那镇民见状也有些不明所以。

这时叶亭疎拍了拍顾清辞,适时道:“这位大哥你别见怪,你口中的这颗杂草虽然对于旁人无用,对于我们确实大有用处,它能治我家中亲人的顽疾,且极难寻得,所以我弟弟这才如此失态。适才听这位大哥所言,这里应是生有很多这种草,还请这位大哥相告一二,我和舍弟必有回报。”

那镇民听到这话也有些感慨,“嗐!啥回报不回报的,天生地养的,又不是我自己种的,而且我平常也只是拿它来喂羊,又没啥大用。既然这草……药对你们这么有用,那你们赶紧去镇子外面的荒地里找一找,我记得那里有一大块地方,长满了草,里面就有不少这种药草。”

待那镇民说完,叶亭疎撇了顾清辞一眼,顾清辞见状立刻心领神会,不由分说地拿钱给他。

那镇民推拒不了,便不好意思地接下了,顺便还给他指了条去那片荒地的的近路。

待那人走后,顾清辞看着手中的药植十分不解,“奇怪!融芳草的生长需要非常浓郁的灵气,就连善医堂都培育不了多少,可是这里灵气几近于无,怎么能长出这么多株药植。”

叶亭疎看着他手中除了被黄土吹的有些磕碜之外,长势不错的药植,又低头凝视脚底下的土壤。蹲下身将手插入顾清辞刚刨的土坑里,感受着土壤内部残留的灵气。

接着用灵识感受着整个小镇上方的灵气波动,半响,缓慢睁开双眼。

原来如此,这个小镇还真是玄机暗藏啊!

“怎么样,发现了什么?”

看他这样,定是有所发现。顾清辞向来对他阿哥极其自信。

沐浴在顾清辞期待的目光下,叶亭疎边走解释,“此处地脉强横,占据灵气不外泄,这才使得脚下灵气充裕,头顶灵气却淡薄的可怜,所以融芳草在这里生长也不无道理,但是任何事物都有弱点,就算是天灵地脉也不例外,而那片长有大量融芳草的荒地,想必就是地脉的薄弱之处。有地脉缺口不断外泄的灵气,这才能孕养出如此数量繁密的药植。”

顾清辞抓住了叶亭疎话里的重点,“地脉缺口,灵力外泄,那如果我们打开了地脉缺口,那这里面的灵气不就……啊!你又敲我头!”

顾清辞话还没说完,就被叶亭疎当头赏了一记暴栗。

叶亭疎有些恨铁不成钢,“我说顾清辞,你这脑袋里成天在想什么呢!山川地脉,湖海流域,万物所化皆由天定。连世人都知行错因,食恶果,更何况天道严苛,若强行夺取地脉灵气,小则命数折损,报应不爽,大则招致天罚,魂飞魄散。这福气给你,你敢要吗?”

“嗯~!不要了,不要了!”

顾清辞的脑袋摇的甚是欢快。

他这话说的半真半假,但擅取天地灵气,命数折损确是不假,要不然他的祖辈怎么个个都活的不长,总不能说是在山里待太久了,闷死的。

跟着顾清辞走了一段路,这货突然转头不解地看着他。

“你也和我一起去?”

叶亭疎:……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他是鬼迷了心窍,要跟着这货去挖什么药植。

谁知还没等叶亭疎开口,顾清辞就为难道:“你还是别去了吧!融芳草的根部药用价值最高,若是挖取时稍有损伤,那温养效果就大打折扣了。你不够细心,万一挖坏了可就不好了。还有到时候我们是要在草丛里面找这株药植,你若是一个看不真切,将它当做普通杂草,踩上一脚,那就更糟了。所以你还是先回客栈等我的好消息吧!”

所以他这是先被嫌弃了吗?

叶亭疎: “……行,都听大人您的!”

才走到客栈外,叶亭疎就见姑苏蓝氏的魏前辈从客栈出去,身后跟着的蓝思追神色有些木然。

叶亭疎老老实实地对来人行了一礼。

“嗯!”

魏无羡冲他点了点头,便带着蓝思追从他身边径直走过。

就在这位魏前辈从他身边经过时,叶亭疎感受到了一种怪异的修为气场,那种气场就像是一种修为杂糅了其他修为形成的。

叶亭疎只当是这位前辈修习诡道所致,再加上这人昨晚还训了自己一顿,当即不再多想,直接进了客栈。

客栈的大堂,只有一个店小二在桌子上趴着,而账台边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趴在上面,扒拉着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不知在算些什么。

那店小二仿佛忍受够了这种噪音,忍不住道:“掌柜的,您别算了,再算这次生意咱们也是稳赚不赔。不过这次来的这些人可真是大手笔,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老爷和公子。”

那掌柜的闻言嘿嘿一笑,“你这孩子懂什么,我这些年迎来送往招待的客人不少,这眼睛精明着呢!这些人一看装扮和气势就是大仙门里出来的仙长和仙使。哪是什么有钱人能比的上的。”

那店小二一听激动了,“仙门里出来的!怪不得出手这么大方,那他们怎么会来咱们这个小镇啊!不会是咱们这里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管他干不干净,反正天塌下来不还有这些仙长顶着吗?咱们就是个普通人,想管也没那个本事啊!就在这里安安心心地数钱吧!”

这个客栈掌柜看着平平无奇,没想到活的还挺通透的。

他们正说着,就见一个十分俊美的青衫少年走进客栈。

随即二人立刻闭上了嘴。

啧!怎么不说了,他还想继续听呢!

叶亭疎有些失望地上了二楼,准备回房间突然顿住了脚步,叶亭疎扫视了一眼四周紧闭的房门,不对劲,太安静了,二楼住着姑苏蓝氏和兰陵金氏的弟子,他们就算是各自在房间打坐,也不可能这么静,静到了一种死寂的程度。

忽然他想起刚才跟在魏无羡身后,神色死板,行动机械的蓝思追,又想到他们离去时的方向,心中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客栈危矣!

叶亭疎不动声色地收住了气息,下楼,出了客栈。

蓝暮同那个含光君在一处,有他相护,必不会有事。眼下他必须要尽快找到顾清辞!

就在叶亭疎离开客栈后,一个身量清举,白衣胜雪的人迈进客栈。

蓝听前刚进客栈,解决完三急的魏无羡也正好从茅厕出来。

“听前,你这会儿怎么回来了。”魏无羡率先开口问道。

还未等蓝听前回答,那店小二便看着魏无羡,神情惶恐地说:“仙,仙长,您……您不是刚才才出去吗?还带着一位公子,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好!”

魏无羡神色一变,下意识要上楼查看。

就在这时二楼的几个房间同时响起开门声。

几个以蓝景仪为首的姑苏蓝氏子弟,和以金凌为首的兰陵金氏子弟均是神情呆滞,眼神空洞,他们步伐一致的下了楼梯,那场面就是赶尸也不过如此。

店小二和账台的掌柜见状后背不由得冒出了冷汗。就在他们还在发愣时,一阵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立刻躲起来!”

那店小二和掌柜这才如梦初醒地慌忙寻躲藏之地。

突如其来的声音,引起这些弟子的一致侧首,只见他们嘴角扬起相同弧度的微笑,异口同声地说:“夷陵老祖,蓝听前,天师说——他想要了你们的命!”

与此同时,青竹轩内一个不起眼的杂物房突然传出一阵尖叫。

弟子闻声赶来,就见一个相貌清秀的婢女瘫倒在地上,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一口大缸,嘴里念念有词,“死,死人,有死人,那里有死人……”

而那口大缸里赫然装着一具干瘪的尸体,那尸体像是生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大张着嘴,眼球突出,眼眶涨裂,面朝上方地蜷在缸底,十分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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