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本宫的儿子，只是骁王百川的儿子。
——你现在想要我儿的身体作甚?
洛柠为何不喜欢牙，认为不是她的孩子，只认苍。
就算百川未曾告诉过洛柠两人是墨和冥的转世，可终究是她怀胎诞下的孩子。
——你推本尊入湖中溺亡时，可曾想过你是本尊母亲，一直想从苍的身体将本尊除掉，你又可曾想过本尊是你儿子？
按照牙的话语来推断洛柠将他推入湖中溺亡，且从洛柠如今对待牙的态度，可说一点愧恨都未有，这是为何。
她不愿意问牙，这些过往于他口中来说一言两语，她却知道那是牙心底最黑暗的东西，她想着想着，脚步不由自主走向后花园。
如今的魔宫后花园已恢复如常，各异的植被竞相成长，各色的花朵争奇斗艳，于她眼中这些抵不过曾经和墨走过人间看过的繁华。
微风徐徐而来，于凉亭边坐下，亭下池塘中几尾鱼摇摆而来。
“这里……”
洛柠就是在这里将牙推入，只是牙就算只有百年岁数，总还是有些法术傍身，为何会溺亡。
——羽，你不要让我离开这里……魔宫如今有池塘……
墨在茅草屋说的话，当时她并不知晓这话语是何意，如今想来，他是真的很怕这池塘吧。
“羽！”
不知何时牙已伫立于她身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我听月晚说你往这边来，果然……”
“墨，为何……”许是知道她要问什么，牙的身体一僵，羽摇摇头，微笑着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你想问什么，问吧。”牙轻轻推开她，眸中已是坦然。
“没……”
“我百岁时，洛柠趁着百川不在魔宫之际，将我骗来这里……”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羽伸手来揽住他的腰际，将头埋入胸膛，感受着他身体僵硬到害怕的不适应，“我在。”
“她推我入湖，冰封湖面，眼睁睁看着我求救，眼睁睁看着我失去意识沉入湖底……”
“百川为何还让这湖存在……”
“呵……”
羽仰头正好看到牙低头，唇角微微扬起，眸中的不适消失荡然无存，添了几分愉悦。
“笑什么？”她问。
“俗话说有其师必有其徒，嗯，百川做事倒是有几分像你……”
“那当然！”羽颇有些骄傲地说，“不然他不会是本尊唯一的徒弟。”
“你这样说，风律要吃醋了。”他逗她。
“咦，你这样一说，风律呢？”她从觉醒至今未见到风律倒是有些奇怪。
牙收住笑，眉头微微蹙紧，“我派他去暮云有事。”
“百川的诞生地！”
她在暮云捡到百川时还是个毛孩子，辗转经年，百川跟随她多年，直到她知晓命不久矣将墨和冥零散的魔魂托付于百川羽化时，百川已壮年，当时她还想着整个魔界怕是没有几个姑娘配得上她的徒儿，在她羽化之后，没承想百川看中美誉魔界的第一魔女洛柠，将之娶为妃，只是想不到为护住墨被夜魔一族偷袭陨了，她终究是对不起百川的。
“墨……”羽突然脸色骤变，瞳孔转动快速，她的视线在牙脸上扫视，“你……”
“没事，羽。”他伸手来轻轻拍拍她的手背，“我已遏制住了。”
怎么会，墨为什么会中蛊毒，且是消除寄生术的蛊毒！
“谁用如此歹毒的蛊在你身上。”
她自从有了羽的记忆开始，关于身为小小时经历过的一切都不记得，当然也忘记了牙为什么会中蛊毒。
牙知道解释这个事情并非三言两语说得清楚，自然也就没有想和她说实情。
“想试着解除寄生术，没承想会是这个结果……”
羽点头，并不想追问，这其中缘由怕没有那么简单。身为魔界之王，他身中蛊毒并非好事，如此越少人知道越少。
“没几人知道。”
似乎是心灵相通，她就算不问，牙也知道她心中所想。
许是感应到牙体内蛊毒的活跃，羽手腕上的玄黑镯子有了异常，垂眸对着镯子有一瞬迟疑时，身侧的人却轰然倒地。
“墨！”
她惊呼同时蹲下查看情况，却发现皮肤下的蠕动猖狂似乎要破出，她伸手覆在牙泛黑的脸上时被外力给摊开，一个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来不及思索，被急促而来的脚步声给扰乱，“姑娘，王这是……”
来人正是月晚。
“月晚，帮我将他扶起来送回悟煞宫。”
两人搀扶着牙回到悟煞宫，天色渐晚，月晚掌了灯，房间中亮堂起来。
“唔……”牙发出闷哼，皮肤下的蠕动越盛，额间和脖颈的汗水如注，羽紧紧握着他的手都能感受到蛊虫在他体内的活跃。
“姑娘……”月晚小心翼翼道，“王这是……”
“月晚，你此时所见之事不易对外，以免引起内动……”
“姑娘，月晚知晓，今日见到的事，月晚必会守口如瓶，只是王如今这样，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如今她的能力未觉醒，无法助墨一臂之力。可这种情况不能如此下去，一是墨的身体吃不消，再者时间久了魔宫人多舌杂，什么时候传出去都有可能。
她握着牙的手心已经因汗水粘稠，腕上的玄黑手镯再次异常。
能力未觉醒，那血液呢？
来不及细想，她松开牙的手，将手腕甚至唇边，狠狠咬下，鲜血溢出。
月晚的唇努了努未说出话，只见她将流着血的手覆在牙唇上，似是久旱逢甘露，昏睡状态的人竟然贪婪的吸吮起来。
痛感让羽微微蹙眉，不知过了多久，月晚在一侧大气都不敢喘，见到躺着的牙脸色红润，羽的脸色渐白至似乎要昏厥时，她才将手收回。
“姑娘，您还好吗？”她伸手去接住羽欲倒的身体，待她喘息，呼吸平和后才听到她声音微弱说道，“月晚，扶我到一旁休息……”
话未说完，人已昏厥过去。
腹部频繁的收缩将她痛醒，睁开眼时，屋内安静的可怕，她忍着疼痛撑起身来，门吱呀一声从外打开。
“姑娘，您醒了！”月晚端着汤汁走来，“姑娘，这是王吩咐温大夫开的保胎药，您快趁热饮下。”
药草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前世她身为天阴使者和魔界魔尊，法力护身未曾饮过什么药汁，如今这具身体却是有些拖累，接过汤汁饮尽。
“你家王好些了？”她想来自己的血液似是起到了效果。
“嗯。”月晚收起羽放回餐盘的碗，“王说让您先于悟煞宫休息，待他处理完事物就回来陪您。”
腹中的收缩剧烈起来，她缓点头，已然没有力气再出声回应月晚。
“那我先退下。”话未说完，人影已在门外。
此时疼痛让羽没有反应月晚的异常，脑中唯一的理智让她想着快点回到榻上休息。
“啊……”腹部的疼痛蔓延，她感知整个身体都不太妙，寸寸节节的疼痛放大，最后集中在胸口心脏处，一股暖流涌上喉咙，鲜血喷出时，她脑海中才清晰起来，刚才的汤汁有问题。
细细想来，前世墨也是用此汤汁想结束她腹中胎儿被她发现，唇边牵扯出一抹冷笑，看来他是看在她能力未觉醒不能第一时间发现才会下此策。
“为何就是留不下这孩子……”她伸手覆在隆起的肚子上，想来刚才那汤汁非保胎而是落胎的。
为何要这样，留不下这孩子又为何让她再次怀上，她很想问问墨。
气急攻心时，再一次呕吐鲜血不止。
意识开始涣散到无法再支撑她的身体，双脚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屋外雷声轰动，电闪穿透云层将屋内照的透亮。
羽满头大汗跪在桌前，用仅有的意识撑在圆凳上，她阴沉着脸，眸中是炙热的愤怒，唇角被她咬破为了能维持清醒。
如今唯有冲破体内禁制，强行将能力觉醒也许可以救下腹中的孩子。
脑中有了这层认知，她撑着圆凳盘腿坐下，紧闭双眼，额间天眼萦绕黑雾。
狂风袭来，哐当一声直接将关闭的房门吹开，瓢泼大雨被风吹了进来，细细粒粒沾染上羽身上。
冰冷刺骨的不是那雨，冷彻心扉的不是那风。
她再次转世，再次的信任换来的却是再一次的背叛。
墨转世成为魔界之王，有着后宫妃嫔，她亦不觉那是背叛他们的感情所未知，不过是再世为人的情非得已。
明明知道孩子于她而言是什么，明明答应护住孩子，可……
“哼……”她冷哼，觉得强行调息体内魔魂有了缓缓感知，那熟知的内魂在体内开始运转。
内魂快速转动，全身的痛楚加重一份。
她拂手催动身体的那星星点点聚拢的能力，放大再放大，额间的汗珠豆大，心脏承受着超量的荷载。
“不……”
一声大吼穿透空间而来，下一瞬黑影一晃，牙落在了羽面前，“停下来，羽！”
他伸手来想阻挡面前所发生的一切，却只是徒劳。
如同面前有空气屏障将他隔绝在外，他碰触不到面前的人儿，只能看着她胸口处的红在越染越烈，从身体各方向的能力集向心脏处。
强行觉醒能力的后果只是得不偿失，她如今的身体承受不住。
他要如何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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