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大人物中,若兰最怕面对的便是谨嵘,说是恐惧也不为过,因为谨嵘太过谨慎,他的习性、喜恶向来深藏不露,心思难以揣度,她的乖顺讨好往往换来反效果,她的无礼顶撞反倒偶尔收获意外之喜,把她整得晕头转向,完全找不着北。
最令若兰恐惧的并非谨嵘堪称变态的占有欲和势在必得的偏执,而是哪怕谨嵘“非她不可”,却不会对她有多少怜惜。
很早很早以前,她便明白自己之于谨嵘的意义——“解药”而已。
那个电闪雷鸣的深夜,谨嵘提刀而来,若兰企图以楚楚可怜的姿态唤起谨嵘的怜悯,她原以为自己成功了,然而并不是。
谨嵘或是以为她睡熟了,或是笃定她不敢泄密,总之一贯滴水不漏的他透露不少隐秘。
百里皇后总以慈母形象示人,背地里却对谨嵘和谨炀苛待有加,轻则罚他们下跪抄书,重则打骂。
谨嵘惧怕皇后,日日提心吊胆,谨言慎行,不敢行差踏错半步,不敢与母族任何亲戚私下往来,可惜他再努力也换不来皇后半分好脸色。
不知为何,皇后独独宠溺谨琪,谨琪每每犯错,谨嵘和谨炀也难逃责罚,且受的罚比谨琪重得多。
年幼的谨嵘天真地以为皇后宠溺谨琪是因为谨琪人憨好掌控,他也曾尝试装憨自保,然而只换来更严厉的责罚:背不出书,不给饭吃,不让睡觉,直到熟背课文为止;课考不合格,早起跪一个时辰,睡前再跪一个时辰,边跪边读书,直到课考合格为止;有失体统,一遍又一遍学规矩、练仪态,直到完美无缺为止……
谨嵘想不通,同样身为皇子,同样非皇后所出,为何他与谨炀受到的待遇与谨琪天差地别。
年岁渐长,谨嵘开始怀疑其中暗藏隐情,偷偷调查,结果查到他生母真正的死因。
是皇后毒死了他的生母,顺理成章将他养在膝下,只因他的母族势力不小,可为皇后所用。
皇后还害他患上不可告人的隐疾,年幼时并无明显症状,只是讨厌女人触碰,哪个女人对他笑一笑,他便忍不住想,这个女人是否如皇后一样,满心算计,心狠手毒。
随着年岁增长,病症逐渐显露,到年少时,谨嵘已经无法忍受任何女人触碰,一碰就犯恶心,浑身起鸡皮疙瘩。
直到为若兰擦眼泪时,他的手指触碰到若兰的脸,并无任何不适。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症结所在,他真正抵触的是那些攻于算计、唯利是图、居心叵测的女人,而他身边几乎全是这样的女人。
唯有若兰不一样,美好到让人既想珍藏,又想毁掉。
这像正常人会说的话吗?
彼时的若兰不懂,因为她身边没有一个“正常人”,从未与正常人打过交道的她毫无参考依据,自是无从分辨。
她庆幸自己是谨嵘的“解药”,天真地以为谨嵘不会再加害于她,指不定有朝一日还可以带她离开这个活死人墓。
可没多久,谨嵘用事实告诉她:再有特殊意义的女人,他也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
珍藏或毁掉,他选择了后者。
他不但选择毁掉她,还顺便利用她设计两位皇兄。
多么冷血无情的人!
或许这正是谨琪选中谨嵘的原因,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更适合坐上那个高位。
所以啊,这样冷血无情的人,不远万里奔赴他国,怎么可能只为了她这个可有可无的“解药”,谨嵘必定另有目的!
思及此,若兰面带关切开口:“五哥,你如今贵为太子,一举一动备受瞩目,长期离京不打紧吗?”
“无妨。”谨嵘淡淡回了两个字,又喂了若兰一口吃食。
若兰心不在焉咀嚼着,连吃的什么都没留意,直到苦味爆满味蕾,她也登时苦了脸,艰难咽下食物,忍不住控诉:“五哥你太坏了!”
“怎么坏了?”谨嵘噙着促狭的笑意,明知故问。
“你明知我讨厌吃苦菊!”
“那你还吃?”
若兰噎了好半晌,到底没敢吐槽堂堂太子小肚鸡肠,还没个正形。
不过挺稀奇,向来谨言慎行的谨嵘居然也会拿不登大雅之堂的小把戏捉弄人?
定是有意为之,好让她放松警惕。
可似乎没这必要吧……
一不小心,若兰又走神了。
谨嵘所剩不多的耐性彻底告罄,搁下银箸,松开若兰的手,冲门口唤了一句:“药奴。”
话音刚落,有个身着男装的女子快步走进屋内,躬身行礼。
“小主有些乏了,你送小主回寝屋歇息。”谨嵘淡声吩咐。
“是。”女子走到若兰身边,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小主,请。”
虽然摸不准谨嵘为何阴晴不定,但有机会避开谨嵘,若兰求之不得,起身告退。
进了寝屋,若兰见那女子并无离开的意思,故作奇怪:“你怎么还不走?”
“殿下说您有些体虚,特命奴婢为您好好调理调理,服侍您的饮食起居。”
监视还差不多!
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受宠若惊一样:“殿下有心了。”顿了顿,若兰又问,“适才听殿下唤你药奴,这是你的名字,还是……?”
“小主唤奴婢药奴即可。”
得,也是个滴水不漏的。
“你懂医术?”
“回小主,奴婢自幼学医。”
竟当真是个女医?
若兰将手搁在桌上,道:“我确实有些体虚,且比常人畏寒,你为我把个脉,看看如何调理。”
能得太子赏识,这女医果真非凡,竟连若兰儿时受刑留下过哪些隐疾以及鲜少走动以致血脉不畅等症状都诊出了,且一连报出好几套为若兰调理身子的草案,说回头细细斟酌一下,再请示太子殿下,由殿下定夺。
鉴于这女子医术了得,若兰顺便问了一嘴:“你可知孟婆汤?不是民间传说,而是一种毒。”
女子闻言脸色一变,再次搭上若兰的脉,不过很快又收回手。
“怎么了?”若兰问。
“小主可曾服过孟婆汤?”药奴试探性地问。
见若兰点头,药奴又问若兰何时服的,昏睡多久,若兰一一作答。
药奴叹道:“孟婆汤的药效一旦被人体彻底吸收,便再也诊不出任何迹象了。”又问若兰是否有遗忘什么事。
话已至此,药奴索性坦言:“实不相瞒,研制出孟婆汤的人,正是家师。孟婆汤不伤身,只伤脑。”
“伤脑?”若兰没觉得自己脑子有病,一如既往灵光。
“是的,孟婆汤可致人失忆,不过药效因人而异,服用孟婆汤者,有的只遗忘片刻记忆,有的会遗忘多年记忆,有的则遗忘平生所有记忆,如新生儿一无所知。”
“有的只是短期失忆,有的则长久失忆,最糟糕的是间歇性失忆,反反复复,没个定期。”
“总之,服用孟婆汤者,或多或少都有症状。””药奴一脸凝重,“还请小主细想一下,是否有遗忘什么事。”
若兰先是感叹世间竟有此奇药,然后想了想,不确定地道:“假如只遗失一小段记忆,应该察觉不到自己有遗忘什么吧?”
药奴道:“如果只是遗失一小段记忆,不去细想,的确很难察觉。可记忆是前后连贯的,人一旦遗忘哪怕片刻记忆,细想之下,总有迹可循。”
确实如此,人日复一日过活,记忆自然具有连贯性,一旦记忆有缺,等同于时间有缺,前后时间衔接不上,记忆也就连贯不起来了。
除非如若兰那般,彻底遗忘十二三岁之后的所有事。
哪怕患过失忆症,若兰也不曾细想自己还有没有遗忘什么,此时细一回想,顿觉头皮发麻。
那个猥琐老头无疑是皇后的人,有没有可能,皇后早给她服过那什么孟婆汤?且不止一次?
良久,若兰只对药奴摇摇头。
忘就忘吧,左右全是些糟糕透顶的记忆,她倒情愿彻底失忆,如新生儿那般一无所知。
见小主不欲谈及此事,药奴很识相地没再追问,柔声道:“小主近来似乎有些忧思过甚、寤寐不安,奴婢有种香,有定神助眠之效,如若小主不弃,奴婢这便为您取来?”
“这你都诊得出?!”若兰彻底被药奴的医术折服了。
药奴不失谦卑笑笑,没说什么。
若兰对这女扮男装的医女突然来了兴趣:“我现在不想睡,你陪我说说话,坐下说。”
“尊卑有别,奴婢不敢造次。”药奴微微躬身垂下头道。
“我又不会向你打听什么秘密,只是闲聊而已。”
“殿下与小主久别重逢,理应好好叙旧一番,既然小主不困,奴婢这便去请殿下过来。”
若兰被噎得无言以对,暗啐主子奴才一个德行,动不动就威胁人!
又不宜改口,骑虎难下的若兰只好将选择权抛给药奴,让她看着办。
结果药奴非但取来安神香,还把太子殿下一并请来了,若兰被这狡滑的医女气得够呛,还有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先用所谓的“安神香”把她弄晕,好方便谨嵘酱酱酿酿?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堂堂太子殿下竟是怕她误以为他刻意冷落她,特地哄她来了。
若兰彻底懵了,除了那张脸,她好像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温情脉脉的男子。
这是谨嵘的地盘,谨嵘想对她做什么,她毫无抵抗之力,谨嵘有必要装深情吗?
一个危险的念头突兀闯进脑海——
“五哥,有人告诉我,我的自由是二哥以命换来的,是真的吗?”若兰紧张到心脏狂跳,一瞬不瞬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男子。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静到只剩自己的心跳声在撞击耳膜。
这个禁忌话题可能会直接把她推下万劫不复的深渊,可这也是试探谨嵘底线的最佳方式。
不过若兰的算盘注定要打空了。
谨琪曾是谨嵘最忌惮的情敌不错,可那个情敌如今已对谨嵘构不成任何威胁,他何必记恨已故之人、计较已逝之事、自寻苦恼?
况且他十分清楚,若兰对谨琪并无男女之情。
谨嵘之所以沉默,只是一时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告诉若兰真相。
他想告诉若兰:你的二哥并没有那么大公无私,也曾因一己之私犯下过错;你的二哥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其实是在弥补他的过错。
他和谨琪,一人算计对方一次,早已两两相抵,互不相欠。
可是说了有什么用,她早已将他定义为自私卑鄙不择手段的恶人,岂会相信他这个恶人的一面之辞?
可如果不说,他在她心目中便永远是个自私卑鄙不择手段的恶人。
良久,谨嵘淡声开口:“不是。”
见谨嵘并无发怒的迹象,若兰紧绷的心弦一松,这才发觉手心不知何时已沁出冷汗。
正欲追问,又听谨嵘道:“谨琪曾托我调查你的身世……”
不待谨嵘说完,若兰急急发问:“二哥为何找你帮忙?”
谨嵘自嘲一笑:“因为他无信任之人可用,因为他十分确信,我不会拒绝,亦不会泄密。”
其实无须谨琪拜托,谨嵘早已差人调查若兰的身世,谨炀亦是如此。
一个自幼被皇后幽禁在冷宫中的小女孩,任谁见了都会起疑,想要一探究竟。
可谨嵘和谨炀并不知道若兰出自芳村,皇后的亲信又不可能泄密,他们无从查起。
谨琪倒是知道若兰出自芳村,也知道皇后派人屠村一事,可他无人可用。
直到谨琪派去看守幽台宫的人发现谨嵘深夜潜入幽台宫,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谨琪设了一场局,让谨嵘误以为皇后不满谨琪与谨炀为了个阶下囚争风吃醋,打算悄悄处死若兰。
关心则乱,谨嵘非但信以为真,甚至冒险修书向外祖父求助。
谨嵘的外祖父姓薄,曾是手握兵权的大将,薄家也是个大族,深受百里家忌惮,故而百里家设计迫使薄将军主动交出兵权,又让皇帝封其为宁安侯,并赏赐封地,终将薄家这个隐患调离京都。
薄家势力不小,褫夺军权、调离京都仍不够,百里家又让皇帝纳宁安侯唯一的嫡女为妃,企图利用宁安侯的嫡女牵制薄家。
百里皇后更狠,直接弄死宁安侯的嫡女,把宁安侯唯一的外孙养在膝下,再将此事嫁祸给百里家,如此一来,既让百里家盘算落空,又顺利拉拢到薄家。
宁安侯无疑最宝贝他的嫡女,否则何至于招来此等祸事。爱女被百里家所害,爱女唯一的儿子成为皇后牵制他的棋子,宁安侯恨透了百里家的人,岂会真心实意臣服于百里皇后。
唯恐外孙也遭毒妇迫害,宁安侯一直想方设法往宫里塞人,所以谨嵘有不少亲信可用。
自从谨嵘对若兰上了心,便开始谋划将若兰带离幽台宫,可他迟迟查不出皇后幽禁若兰的原因,无法估量救走若兰会引发何种后果,故而迟迟没有决断。
而谨琪这一试探害谨嵘差点赔上整个薄家!
谨嵘的计划原本天衣无缝——宁安侯打着看望外孙的名义进京,谨嵘的亲信则在半夜将若兰偷偷接到谨嵘的寝宫,次日一早,再将若兰易容成侍卫,随谨嵘出宫,出了宫即刻让人带若兰秘密离开汝阳;等到皇后发现若兰不见了,若兰早出了汝阳,而谨嵘正与他的外祖父闲话家常,自是毫无嫌疑。
结果谨嵘的亲信半夜去幽台宫被谨琪的人撞个正着,谨嵘的亲信只好杀人灭口。
太子的贴身侍卫在宫中遇害,谨嵘的计划自不可能进行下去。
而谨琪的侍卫真正听命的是皇后,谨嵘深夜潜入幽台宫的事早已传入皇后耳中,如今谨琪的侍卫遇害,当属谨嵘嫌疑最大。
再结合宁安侯进京一事,皇后轻易推敲出谨嵘的计划,当即将宁安侯召入宫中。
皇后并未问宁安侯进京是否另有目的,而是谎称谨嵘已供认不讳,若非宁安侯一口咬定自己毫不知情,不止谨嵘要完,整个薄家也无法幸免。
可谨嵘与薄家到底脱不了嫌疑了。
而且,谨嵘因违反宫规,挨了三十大板,还要日日跪足两个时辰,连跪一个月。
出了这档子事,若兰仍安然无恙,谨嵘岂会看不出皇后并无处死若兰的打算,很明显,他中计了!
起初他怀疑这是皇后的手笔,皇后有了这个把柄,薄家只能乖乖听命于她。
当谨琪恳请谨嵘帮忙调查若兰的身世,谨嵘仍疑心谨琪是皇后派来试探自己的。
谨嵘的想法与绝大多数人一致,谨琪深受皇后溺爱,谨琪只需保持现状乖乖当好傀儡,再求求皇后,没准皇后哪天一高兴就把若兰赏给谨琪了。
所以谨琪何必节外生枝?
谨琪几次求助无果,只好点破谨嵘的心思,又说他们二人合作,救出若兰的胜算更大。
听谨琪那意思,似是单纯想要“救出”若兰,谨嵘这回没直接拒绝,问谨琪是否知道什么,谨琪心知不道出实情,恐怕无法取信于人,于是将已知内情以及自己的推测和盘托出。
皇后为何要屠村,甚至连普通村民都不放过?
满村屠尽,独独带回一个幼女,幽禁于冷宫之中,仅凭这一点,足以说明若兰的身世并不简单。
所以若兰的父母绝非普通人,且与皇后有深仇大恨,非但招来皇后疯狂报复,并连累满村无辜,皇后杀了仇人仍不解恨,还要将仇人之女终生囚于冷宫之中。
寻常的仇恨还不至于让皇后如此丧心病狂,于是谨琪有了一个大胆猜测,若兰的母亲很可能是那位与人私奔的敏柔公主!
敏柔公主可是狠人一个,为了与心上人私奔,竟挟持抱恙的嫡皇子,以致嫡皇子早夭!
圣上为免百里家借此生事,对外宣称敏柔公主暴病身亡,过了一段时日才放出嫡皇子久病不治早薨的消息,勉强掩过真相。
可惜纸终究包不住火,何况皇后一直派人秘密搜捕敏柔公主,甚至不惜闭关锁国。
如此深仇大恨,莫说屠村,如有必要,发兵周国也未尝不可。
如果若兰是敏柔之女,只将仇人之女囚禁起来却不折磨这一不符合皇后一贯行事作风的怪异之举也就合理了,好歹是小郡主,自家亲戚,终生囚禁已算酷刑,再折磨人,未免惨无人道。
可若兰毕竟是皇后的仇人之女,说是眼中钉肉中刺也不为过,难保皇后哪日一个不高兴,除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谨琪认为上一代的恩怨不该累及小辈,况且若兰极可能是他的表妹,表妹有难,他这个表兄不该坐视不管。
谨嵘信他个鬼,打着“救表妹于水火”的幌子利用人,万一事发,谨琪完全可以推个一干二净,自己无凭无据找谁说理?
哦,搞不好这正是谨琪计划中的一环,卸磨杀驴,谨琪坐享其成。
他倒真是小瞧了谨琪!
不过谨嵘此时仍未怀疑谨琪算计过他。
谨嵘答应合作,一边调查若兰的身世,一边与谨琪共谋如何救走若兰。
可惜屠村案过去已久,即便彼时有什么线索,如今也已断尽。
谨琪觉得无妨,无论若兰是不是他们的表妹,他们总归都要救若兰,不如先把人救走再说。
谨嵘信他个鬼,明明是形势所迫,非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自欺欺人。再说了,若非谨琪拒婚,皇后至于对若兰动杀念?
他这个小人反而坦荡多了,首先问人救出之后归谁。
谨琪嘴上说人归谨嵘,私底下却另为若兰安排去处,这让谨嵘如何能忍,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谨琪卖了。
娇客只知谨琪为保若兰一命求过皇后,却不知谨嵘也求过皇后,条件是接受赐婚。
两兄弟还大打一架,边打架边翻旧账,谨嵘也就随口一诈,不料谨琪竟承认算计过他,这下谨嵘本就不多的一点内疚也彻底消散了。
自那起,谨琪与谨嵘彻底决裂,表面兄友弟恭,暗地里拳脚相向。
偶尔也互讽几句,总结起来就四个字——一厢情愿。
可不是,小姑娘情窦未开,他们三兄弟个个心知肚明,却因各自的私心力争不怠,积极性都快赶上抢皇位了,想想怪好笑。
哪怕再年少老成,也还是少年人,意气犹存,棱角仍未被种种身不由己磨圆、磨平,较起劲来难免有些幼稚想法和举动。
那场宫变前夕,谨琪曾劝谨嵘置身事外,事成之后,保谨嵘坐上储君之位,权当补偿。
谨嵘信他个鬼!
他自认城府深不可测,可与谨琪相比,他自愧不如。
他观谨琪如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他不信谨琪,可他的谋划已被谨琪洞悉,迫于“威胁”,他只能按兵不动。
没承想,谨琪还是摆了他一道,保他坐上储君之位,却害他失去了所爱之人。
谨嵘觉得自己该恨谨琪,可他每每去幽台宫,坐在谨琪种的夜来香花丛中,又觉人生中少了这样一个对手,是件憾事。
棋逢对手乐无穷,琴遇知音意更悠,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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