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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创业计划

北山镇待不下去了,叶颜决定离开齐云,去启国。

启国也是七大国之一,与齐云国交界。

而北山镇离边境十分之近。

叶颜决定去启国倒不是因为近,而是她恰好知道北山镇上有一支启国人的商队,明早便要返程。

就在昨日,商队里一辆马车差点撞到在大街上闲逛的她,害她闪躲之下撞到街边的小吃摊,溅了一手汤汁。

车夫不先问问她这个遭罪的有没有事,反倒第一时间去关心坐在车厢里的公子。

她气不过,打算好好同那车夫理论理论,就见车窗里伸出一只皮肤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一块洁白的帕子。

车厢内的男子只说了两个字:“抱歉。”

那嗓音温润如玉,让人闻之如沐春风,叶颜这个声控顿时消气了。

手好看,声音好听,那容貌呢?

叶颜有几分好奇,可惜看不着。

一席竹帘挡住了视线。

咳,她也不是因为好奇那位公子的容貌才决定跟随商队去启国。

这不是要逃难嘛,她不识路,最便捷的法子自是跟着商队走。

几番周折,叶颜终于见到商队管事,又花了老大一笔钱,才说(贿)服(赂)管事收留她。

钱什么的不——呃,其实还是重要的,但绝对没有小命重要!

如此一想,叶颜心里才稍稍好受一些。

原先那家客栈她不敢再住,回去收拾细软退了房,直接住进商队落脚的客栈。

这一换,又让叶颜躲过一劫。

翌日天蒙蒙亮,商队开拔启程。

商队管事称叶颜是他某个表兄的女儿,一表表三代那种,如今表兄过世了,临终前托人捎信给他,拜托他稍稍关照一下尚未出阁的表侄女。他寻思着这位表兄家中已无长辈,两个大女儿业已外嫁,便决定把小侄女带去启国,也好有个照应。

这位管事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自知此举不合规矩,于是拿出几吊钱买了些好酒好肉贿赂大家,以免有人在东家面前嚼舌根。

多带一个小姑娘而已,本也算不上什么事儿,那些人又受了好处,自是爽快应下。

再瞧人小侄女长得如花似玉,商队里的汉子们都舍不得让叶颜挤在货车上风吹日晒,纷纷说恰好有辆马车空着。

正是给她手帕的那位公子坐的那辆。

不过那位公子已不知去向,就连车夫也换了个人。

商队路过叶颜之前住的那家客栈,只见那三层里三层围满了人,“走水”“差点把整座楼都烧了”“人都烧焦了”这些关键词频繁钻入叶颜耳中。

犹如一根根毒针直直刺进心脏。

叶颜坐在马车里,生怕被歹人发现,只敢将窗帘揭起小小一角,故而以她这个角度,看不到客栈烧成什么样。

究竟是意外走水还是人为纵火?遇难者到底是被火烧死的还是凶手毁尸灭迹?这件事和她有没有干系?

她很想知道真相,但她不敢去,缩在车厢里,像只乌龟躲在壳里,一边唾骂自己贪生怕死,一边劝自己别做傻事。

叶颜,你忘了你的父亲是什么职业吗!你忘了当初选修犯罪心理学和法医学的初衷吗!你并未失忆,那你为什么龟缩在马车里,去查找证据啊!

不,没用的。这个世界好似完全不受律法约束一样,恶匪占山为王,穿上黑衣蒙上面可以袭击官兵,光天化日可以提刀杀人,路见不平可以拔刀相助,人命如草芥,无辜者枉死,罪犯无需经过律法审判。

没用的,这里是强权者的世界!

商队护卫终于开出一条通道,队伍继续前进。

叶颜松手,竹帘遮去了马车之外纷乱的景象。

她把自己缩在车厢一角,两行清泪无声滑过煞白的脸庞。

不过一炷香时间,叶颜的小脸白了个彻底——她居然晕马车!

晕得七荤八素,吐到死去活来那种!

商队里人人见了同情不已:多水灵的一个小姑娘,起初还有说有笑,这才过去多久,便如霜打的白菜——蔫儿了。

第二日,有个护卫大叔可怜叶颜,带着她骑马。

结果一天下来,她大腿磨破了皮,屁股也硌得疼,腰都快颠断了!

第三日启程时,看着马,叶颜一脸生无可恋;又看看马车,依旧生无可恋。

此时,有个年轻护卫走过来,一言不发塞给她一个软垫,又一言不发地走了。

她连句谢都来不及道,于是默默在心里给护卫小哥发了张好人卡。

一路走走停停,其中多是出于天气原因,一个月后,终于抵达目的地——启国泸州的临江城。

顾名思义,这是一座江边城市。

进城后,叶颜向商队的人道别。

首先去找客栈投宿,付完房钱,囊中已所剩无多。

当务之急是解决生计问题。

翌日,叶颜开始在城里找工作。

她在北山镇天天逛吃,并非毫无目的,其实是进行市场调查。

发现颇多:这里的人喝的还是茶汤,会放一堆乱七八糟的佐料,如花椒、桂皮等,严重破坏茶叶的口感,且制茶手艺比较落后;大多人喝的是浊酒,只有皇亲贵胄或有钱的商贾才能喝到清酒,还是从个别国家进口的,酿酒技术同样落后;饭菜也是,主食就不消说了,菜式多为煮、炖、蒸,炒菜很少,更别提各种食材的口味结合、色泽搭配。

总之,餐饮界潜藏的商机足以让叶颜发家致富,登上人生巅峰!

叶颜是个不折不扣的美食爱好者,喜好尝试各种不同口味与新奇的食物,追求味觉上的享受。不止品鉴美食,还热衷钻研美食,这是叶颜打小就有的爱好。

别的女生还在看动画片,叶颜已经开始对着食谱学做菜;别的女生开始看言情小说,叶颜依旧看食谱;别的女生开始偷偷早恋,叶颜还在刷食谱。

有男生向叶颜表白,叶颜抖着食谱正经严肃教育人:“少年人切莫误入歧途,‘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这才是莘莘学子该有的精神面貌!”

久而久之,人对这位奇葩学子无不“敬而远之”。

若非担心父母气出病,叶颜高考第一志愿都想填新东方烹饪学校!

咳,新东方什么的只是开玩笑而已,不过叶颜大学时期倒真上过餐饮培训班,步入职场空出大把时间,她又报了个西点培训班,结果课还没上完就穿越了。

别人穿越有金手指,叶颜也有!

她早已拟定创业计划:先找份工作积攒本钱,攒够本钱就支个小吃摊,然后开小饭馆,接下来开酒楼,再就是连锁店。

届时她就是美食界一姐!哈哈哈!

然而,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

叶颜在创业之路的第一步卡住了!

一连跑了十几家酒楼,但凡叶颜开口道明来意,掌柜无不委婉地“请”她走人。

最后竟误入一家青楼,老鸨一脸促狭打趣叶颜:“小姑娘,凭你这姿容,做厨娘多屈才呀,不如在我这儿挂个牌,保你吃香喝辣。”

说着便伸手来拉叶颜,吓得她脸都绿了,转身就跑。

出门拐个弯撞到一人,还是位熟人,正是给她软垫的护卫小哥。

护卫小哥双眼一亮,欢欢喜喜同她打招呼。

“余大哥,我找工作呢。”叶颜愁眉苦脸,实在笑不起来。

“啊?”余有良面露困惑。

“就是……”叶颜想了想,“找活计。”

“姑娘你还没找到活儿啊?”这都过去好几日了。

“嗯,我想当厨子,但没人要,余大哥你说这是为什么呀?”

谁家招厨子不要求身强体壮,就叶姑娘这柔柔弱弱的身子骨,有东家收才怪!

心地善良的余有良不忍打击人,问:“姑娘你非要进酒楼当厨娘么?”

“嗯!”叶颜重重点头。

余有良虽理解不能,却乐于助人,说他东家也经营酒楼,他有个舅舅在东市酒楼那边当掌柜,可以带叶颜去试试。

“余大哥,你人也太好了!”叶颜感激不尽。

被发了好人卡的余有良也挺高兴,心想叶姑娘若去了舅舅那边,他便有机会时常见到叶姑娘了。

就这样,叶颜终于有了在这个异世界的第一份工作,包吃包住,月钱若干。

但离叶颜创业之路的第一目标开小吃摊远之又远,因为她的创业之路处处是坎。

虽说靠关系进了酒楼,掌柜却并未让叶颜进后厨。

掌柜姓盛,是余有良的亲舅舅,甥舅关系十分亲厚,大外甥那点心思自然逃不过盛掌柜的火眼金睛,故而盛掌柜很上道的只给叶颜安排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看起来没闲着,却半点不累人。

盛掌柜一片好意没有错,可叶颜简直要抓心挠肝,她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现代女性,她不要当咸鱼!

于是叶颜找各种借口接近厨房,跟大厨们搞好关系,终于,争取到某大厨的……授业恩典?

被人误会企图偷师学艺的叶颜在心里直掀桌!

不过她忍了,这个世界的厨艺的确有必要学习一下。

某一日,叶颜一时嘴馋,给自己做了个鱼香茄子煲,却被某个粗心大意的伙计端上了席面,那桌食客吃了鱼香茄子煲皆赞不绝口。设宴的东道主是位熟客,特地把盛掌柜叫过去交给他一块碎银,说要赏给新来的厨子。

盛掌柜一脸茫然接过赏银去了后厨,几经周转才弄清来龙去脉。

小事一桩,盛掌柜便不予追究了,只训了粗心大意的伙计几句,又叮嘱叶颜今后不可随意进入厨房重地。

失去进入厨房资格的叶颜又一次在心里掀桌!

不料两日后,那位熟客又来了,执意要求做鱼香茄子煲的新厨子掌勺。

盛掌柜别无他法,只好让叶颜下厨。

误打误撞之下,叶颜成了酒楼的红人,慕名而至的食客越来越多,叶颜也越来越忙。

可她一双手实在忙不过来,于是趁机向盛掌柜献计。

一,实行预约制,提前预约的大席面,她负责掌勺;二,没有提前预约的,每桌只能点一道她做的菜;三,消费一定数额,可获赠她亲手煲的汤一份。

盛掌柜对叶颜的机智赞不绝口,很快将这些规定落实。

如此一来,非但减轻了叶颜的工作量,抬高了叶颜的身价,也大大促进了顾客的消费,酒楼进账直接翻了一番。

送了一个月汤,叶颜陆续推出各种主食、甜点、饮料,全是赠品,必须消费额度达标方可享有。这些吃食饮料成本虽低,却贵在外形别致、口感新颖,又有“红人效应”加持,故而十分受人追捧,这要搁现代,人用餐之前必定先拍个照发微博或朋友圈。

一时间,临江城里的权贵们聊天话题都绕不开最近有没有吃财源广进新出的某种赠品、吃过多少种赠品之类,以此彰显自己的身家。

叶大师掐指一算,时机已到,该提提涨工资的事儿了。

可惜东家不在,据说出远门了,不知归期几时。

叶颜来酒楼已有两个多月,却始终无缘得见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东家。

关于东家的美谈倒听过不少。

东家姓顾,名远之,来历不详,具体年龄不详,曾在临江城里引发无数猜想,但皆被顾公子本人一一辟谣。

顾公子是个经商奇才,短短数年便跻身临江富豪排行榜,且名列前茅。

顾公子低调谦逊,待人温文有礼。

这样的人,叶颜下意识觉得会是一位面容和善、体态圆润的大叔。

可人告诉她:其实顾公子是位谪仙般的美男!而且顾公子未婚!顾公子是女子们心目中最完美的夫婿人选,是临江城无数待嫁女追求的对象。

叶颜听了直摇头,感慨美色障人眼,再赏心悦目的皮囊总有衰老的一天,高洁的品性却可流芳百世。顾公子为商号取“财源广进”这种俗名,且所有杂货铺、当铺、酒楼乃至镖局通通叫“财源广进”,多到只能以东市某某街或西市某某街之类区分,由此可见,顾公子八成是个惜财如命的刻薄人。

人又告诉她:其实顾公子是位大善人!顾公子年年往临江官府捐钱用作铺路修桥,又接济穷苦百姓,财源广进商号里的伙计大多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这不是滥用童工吗!

叶颜吐槽:只是给自己立高光人设罢了,顾公子的钱财还不是从百姓身上捞来的?成本一两银子的东西,顾公子卖二两,不积点德怕是要遭天谴吧?

人鄙视她:你是不是仇富?

这下叶颜无言以对了,但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喷子”或“杠精”,她只是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比较严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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