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定格,所有的画面带着黑红的撞击充斥在穆景和的视网膜。黑夜中几个不良少年背着光没入阴影,鲜血顺着棍子滴落,每一滴血都滴在了他的心里。
何安平坐在血泊里,凌乱的头发散在额头,衣服上那些刺眼的脚印横七竖八的躺他的胸前。
还有被血渍浸泡的发干发硬的布料,微风一吹,一股血腥味迎面扑来直往人鼻子里钻。
何安平捂着王家乐腰上的伤口,一把推开揪着他衣领的混混头子顺势夺过他手里的军工刀飞过去,军工刀插在墙缝里,刀柄不停地抖动,吓得混混头子咽了下口水。
穆景和跑上去一脚踹翻混混头子,在他那群手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拽起他的领口一连揍了好几拳。
整个人犹如地狱来的使者散发着无尽的阴寒,一旁的混混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怖的气势被吓的半天拔不动脚。
穆景和一拳将那个断了肋骨的混混打趴在地上,夺过他的棍子进行了单方面压制性的毒打,打的地上的人连连跪拜,哭爹喊娘的开始求饶。
而一旁看戏的李二麻早在刀鞘见血的那一刻就吓得魂飞魄散的滚了。
何安平见到穆景和的那一刻,刚才的绝望,恐惧,悲愤和无能为力全部都化作一腔热泪溢满眼眶。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何安平看了一眼穆景和笑笑,昏了过去。
此后,何安平陷入无尽的梦魇当中,梦里他被几个混混死死的钳制住手脚,混混头子用手拍拍他脸蛋的时候被他一脚踹的退后的几步。
他恼羞成怒的拽紧他的领口一刀捅进去的时候,何安平并没有感受到身体被撕裂的痛苦,却看到倒在血泊之中的王家乐着咧着嘴角对他笑。
王家乐说:“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还有,很高兴,能替你挡这一刀。”
他伸手摸摸何安平的脸蛋,嘴角噙着笑意, “下辈子我们还是好朋友。”
后来他就在想——
如果没有那一脚,会不会就没有这一刀。
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躲在墙后头偷窥的王家乐,是不是就能及时避免这场灾难。
又或者,他再晚几分钟出来,王家乐是不是就可以成功走远。
可是上天从来不会给人重来的机会。
他没有如果,那么王家乐会有未来吗?
一个月后
何安平睁开眼睛,洁白的墙壁混着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大脑,他刚想坐起来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别动,好好躺着。”一旁的护士调着点滴,一边了解他的情况,“感觉好点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何安平躺在床上大量了一下病房,生活设施配套齐全完全跟他所认识的医院完全不同,“这里是哪里?”
护士看出了他眼里的迷惑,解释道:“这里是私人医院,放心,你现在很安全。”
“王家乐怎么样了?”何安平顿了一下,红着眼眶开口,“他——”
“你是不是想问他死了没有。”一旁的护士听到声音便退了出去。
何安平倏地抬头,一个中年男人身着西装雍容儒雅的从门口走过来,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位华丽的贵妇人,看着衣着打扮应该是这男人的妻子。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安平警惕的看着他们,“二位是?”
“我是你爸爸何向军,这位是你妈妈陈灵,你姐姐何安然今天有事没有来,还有哥哥何......算了,改天再介绍你认识。”
何向军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家里的成员,那语气说不上生疏,但也明显不够亲昵,完全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极而泣,倒颇有几分不太情愿。
也对,刚生出来就把他扔在垃圾桶里的人,能指望他对自己有多少好感,让他更好奇的是何向军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过来认亲。
何安平没有说话,目光警醒的打量着眼前的人。如果自己对他们有利用价值,那王家乐就是他们胁迫自己的砝码,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性命无虞,只不过——
“你刚才是不是想问你朋友的情况。”何向军玩弄着手里的扳指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不是。”
何向军玩弄扳指的手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机不可见的讶异转瞬间就被淹没在寂静的瞳孔里再泛不起一丝涟漪。
“既然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何向军起身的时候拍拍他的肩膀,“好好调养,身子板差了点。”
何安平看着他们离开了视线,刚才那双攥紧拳头的手慢慢松开。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忍耐就只能忍耐。
他在床头柜里翻找了半天没有找到自己的手机,叫护士过来一询问才知道自己是在半夜被转运到这边,来的时候除了一身残破污秽不堪的衣物并无其它。
何安平仔细分析了一下,自己在晕过去之前见到最后的一个人是穆景和,按照常理穆景和会把他和王家乐送到医院就医,据刚才的护士所说自己的被半夜转运过来,那就意味着穆景和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更别提什么陪护之类的题外话。
他要想办法联系上穆景和,要真如自己所推测的那样,穆景和估计找他都要找疯了。
事实上,何安平猜测的没错。
自从何安平在穆景和的眼皮子底下失踪后,他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陷入无尽的恐慌和自责。他拿着何安平的照片成日混迹在各个医院的看护病房,逢人就拿出照片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个病人。”
半个多月的时间他和魏轻把市里大大小小的医院的看护病房寻了个遍,遇到防疫严谨的医院他就使劲各种办法混进去,甚至不惜冒充病种入院被医生发现后挨了一顿批赶出去。
最后实在没辙,他去找何博阳帮忙,何博阳打听了一圈之后并没有什么线索,但是掳人抹去线索的事儿他再熟悉不过。
所以,他们断定何安平是被人掳走了。
可是谁会掳走何安平呢?
他在这里无亲无故,除非他挡了别人的去路。
这个人会不会是——他爸?
穆景和想到这儿,瞬间从沙发上登起来一路飞奔回家里,但是大门的密码在意更换,穆景和试了好几个都没能成功。
他知道这是他爸给他的教训,让他明白什么是家规,什么是底线。
穆景和在这样寒冷的夜晚守着一颗爱人的心在雨中站了一夜。
冬日的雨水带着刺骨的寒凉散落在他的得肌肤上渗透进每一个毛孔,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明白当初闹得有多僵现在回去就有多难。可是即使再难他也要回去,因为他的安平正在某个地方等着他。
冬天的清晨总是亮的特别晚,白蒙蒙的雾气笼罩着整个城市,路边枯枝残叶像是被水浸泡过似的,带着湿意浇透每一颗炙热的心。
穆景和抹去脸上残挂的雨水,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他妈妈在一旁拽着他爸爸的手臂哭成了泪人。
大抵是他妈妈的哭功太过厉害,没多久紧闭的大门便缓缓打开。
穆景和拖着僵硬的四肢艰难的走着,所到之处都留下一行断断续续的痕迹。
他刚进门林美卿就递给他一杯姜茶,穆景和看着他妈妈哭红的眼睑,抿着嘴不说话。
姜茶入口,一股热流从胃里缓缓流淌,带着温暖唤起身体里的热敏感。
林美卿接过他的手里的空杯子,带着哭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她摸摸穆景和的脸蛋,眼里凝聚着千言万语嘴唇颤抖着张开又闭合,最后也只是提醒他,“快去洗个澡,免得着凉。”
穆景和点点头,轻拢着林美卿的肩膀,“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快去吧。”
穆景和躺靠在浴缸上温暖的水流浸泡着他整个身体,十几分钟后寒意彻底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舒爽的暖意。
往常他最喜欢的就是躺在浴缸里泡着热水澡喝着红酒,欣赏着暮色降临,那种感觉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满心满眼装着的都是何安平的下落,待身体回暖后便草草的爬起来,穿戴整齐去书房。
穆景和敲敲门推进去,看见穆秦正在练字便挺直腰板乖乖站在一旁等候。
二个小时后,穆秦放下手里的毛笔,看着他,“你想清楚了?”
“没有”穆景和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你回来干什么。”穆秦抓起桌上的镇纸砸过去。
穆景和没有躲,任由镇纸砸在他的身上,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木头看了一眼。
“上好的降香黄檀扔坏了多可惜。”穆景和把镇纸放在书桌上,抬头对上了穆秦的视线,“我回来是想问你最近有没有私下掳走过一个人。”
穆秦一听这话气的差点脑溢血,他虽是上市公司的老总,但他穆秦一生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经营公司。
该税的税,不该睡的不睡,就差把表里如一刻在脸上了,业内人士谁有他这种自律。
遵纪守法了一辈子的穆秦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的亲生儿子会跑过来质问自己是不是掳走了人。
这种触犯法律的事情他是万万不会干的,“逆子,你给我滚出去。”
穆景和一看他爹的反应就断定这事儿不是他干的,如果不是那还会有谁呢。
“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发什么火啊。”
“你跟他什么关系。”
“同性恋人关系咯,还能有啥别的关系。”
穆秦被他气的从抽屉里拿出几颗降血压的药塞到嘴里,来不及找水直接咽下去,“你……我告诉你,马上给我断掉。”
“想断也断不了啊,他人都不见了,不然你帮我找找,找到了我好跟他断。”
穆秦瞬间明白过来,这小子哪是回来认错,分明就是过来刺探情报。敢情是自己找不人,把歪心思动到他老子头上。
也不想想当年他老子我混迹社会的时候,他还是一颗想身寸哪儿身寸哪儿的小蝌蚪。
玩心眼儿也不看看对象是谁。
“找人可以,但是你得和何家联姻。”穆秦看了眼他厌恶的表情,继续说:“其余免谈。”
穆景和被气的差点儿当场暴走,他攥紧拳头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你不知道骗婚会天打雷劈的吗?”
“天打雷劈怕什么,我TM都要断子绝孙了。”穆秦往桌上一拍,桌上的笔墨纸砚隔空跳了一下,“早知道你这个逆子这么不争气,当初就该把你身寸墙上,也好过你隔三差五的跑过来气我。”
穆景和来之前就已经做好翻脸的准备,而现在的情况却比自己预想的好很多。
穆秦虽然生气但却没有往日的威严更像是疲累的老者拽不动坚如磐石的心。
“我告诉你,我不会跟何安然订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谁跟你说是何安然。”
“不是何安然?”穆景和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爸。
何家就只有两个孩子,排除何安然的话,那就是剩下那个逢年过节就给他送女人的何博阳。
“艹,何博阳,他……他不是喜……喜欢女人吗?”
“什么时候转性了?”
这TM也太离谱了,这绝对是年度最惊悚的故事,我把他当兄弟他却想要睡我。
穆秦看着穆景和惊悚的表情,一脸无语,真的是基眼看世界遍地是基。
“是何家的二公子,何博迁,前段日子刚刚接回何家。”
“噢,那你早说啊,吓的我魂都飞了。”
“呵,难得还有能吓到你的事情。”
“……”
是挺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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