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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三章

在那一天之前,我未再踏出家门。

理所当然地,也不曾主动解除魔女之家的魔法。

因为那样将使我无法在家里自由行动。

因为我不想见到自己真实的样貌。

因为我无法想像,亲眼看到自己病入膏肓的身体,内心将有多受伤。

即便恶魔给予的药能抑制病情,也不能完全停止其进展。原本的身体肯定丑化到不堪入目的程度。我怕到不敢确认身体的状态。光是想起红而溃烂的皮肤便足以令我落泪。

然而,为什么那一天会掉到房子外面去呢?

大概是我一时松懈了吧。

那是一个有白雾包围森林的早晨。

一名男子,带着一把长剑,来到家里。

我将男子招呼到房里。不知道那剑有何特别之处,我被男子砍了一刀,随后身体便飞到窗外去。

——魔女一到外面,屋子的魔法便将解除。

落地为止的那一瞬间里,感觉时间的流动变得极为缓慢。飞散的玻璃碎仿佛静止于半空。好像听见黑猫喊着「哎~唷」的声音。

庭院的玫瑰轻柔地接住我的身体,但我顺势滚到地上,使不上力爬起身。

原本附在我身上、这个家的魔力消失了。

身上的衣物一举剥落,彷佛自己被扔到雪地上的感受。

男子追着我,从同一扇窗户往下跳。

见到我在地面爬行,有些不知所措。他持续保持警戒,举着剑指向我,不过脸上写满诧异之情。

我自己也很惊讶。泛红龟裂的皮肤扩散到全身,裙摆下的双脚**,肉块剥落,甚至能瞥见白色的骨头。一阵恶寒冲到背上,同时觉得喉咙干渴。

骗人的吧?我长这个样子?

庭院里的玫瑰们像要守护我似地散在我身上。但是一旦失去了魔力,此等守护也没有意义了。只能在地面爬行的我,在男子眼里,想必只是个皮肤溃烂的丑陋少女吧。

带病状态的身体会勾起我过往回忆。

视我于无物的父亲,试图抛下我的母亲。还有逃离我的人们。剥落的皮肤,佐证没人爱我的事实。啊啊,我不想看。就算是此等男人,也不想让他见识到我这副尊容。长得像红色树枝的手像要挖掘似地紧揪住地面。热气爬上眼角。

在男子的注视之下,全身染红的少女开始哭泣。

并非想落泪博取同情。我很清楚,眼前这名男子不是会被这点事扰乱心思的货色。我纯粹因悲伤而哭泣。认为眼前的男人很残忍,纯粹地,哭着。

男子深信自己即将获得胜利,挥下长剑。

刀刃反射阳光而使我眩目,因而眯起眼。

为什么要阻挠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坏?为什么要让我想起痛苦的回忆?我已经全身是病了。我尝尽苦楚。你们怎么不能乖乖当我的食物呢。

——你们怎么不为我献上生命呢。

男子挥下长剑,我的脑袋应声离开躯体。眼球咕溜反转。啊啊。真是的。这么做一点意义也没有呀。

记不太得那之后的事情。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房里的床铺。

房间墙面染上淡淡的橘色,日落时分特有的澄澈空气穿过开启的窗户、流泄而入。

确认脖子并没有接缝,但也不认为稍早的事仅为一场梦。

呃……我刚刚做什么去了?

记得我好像是被男子给砍了脑袋,但没有恶魔帮我接上脖子的记忆。

既然我躺在这儿,表示应是魔女之家的魔法再次启动,我才能回到这个房间里。

“真是不得了呀。”

听见黑猫悠哉说道。

试图起身,身体却因痛楚而揪紧。

痛楚?为什么?头也痛得像要裂开。不仅如此,毯子底下的双脚刺痛发热。

在这个家的魔法保护之下,应该不会感觉到□□的疼痛才是。

总之先向恶魔要求药物。冒着热气的红茶立刻盛在茶杯里、出现在眼前。

一口气喝光红茶,调整呼吸。然而内心仍难以平静,感觉非常不舒服。

揉着太阳穴一带,正想试着回想稍早发生之状况时,黑猫抢先说道。

“那个男人回去罗。”

“回去了?”

“还以为自己成功杀掉你呢,你不记得了?”

视线往上移,试着思考。

对了,我把他赶走了。使用某种魔法。但是我用了什么魔法呢?想不起来。才刚用过的魔法,竟然马上就忘了。可不是健忘就可以解释的。

“等他回去报告战果,之后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会再有人来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不就是你造成的吗?”

“我不记得了嘛。”

黑猫低声轻笑。

“真不明白你怎么可以在无意识之下行动。”

就算你这么说,但我真的是想不起来呀。我不知道自己该生气还是该高兴。

只要能把他赶走,怎么做都行。

我好累。为了等待痛感退去,躺在床上,用毯子包住身子。

只是,好奇怪。

不管我怎么等,痛楚都没有消失。依旧全身发热,头也还在痛。心境宛如生病的皮肤再度曝露于空气中、人又再次倒在屋外。

好奇怪。怎么会?应该不是因为头被切掉的关系吧?因为魔女的身体本来就是不论伤得多重都能恢复原貌。

转成仰躺的姿势,望着天花板的纹路。

视野变得模糊,原本美丽的花纹,变得更像蠕动的蛇。真有趣。然而随之涌现的不是笑声,而是呕吐感。

彷佛舌头被从喉咙深处拉出来般的不舒服,我忍不住撑起身。弓着背,用力咳了几下。满是汗水的手揪住床单。

——汗水?我瞄向自己的手心。

处于魔法姿态的我,怎么会需要流汗呢?为什么?怎么会这样?难道我的身体快撑不住了吗?

之后连续几天,我只能窝在床上,镇日呻吟。

无法确定恶魔的药究竟有没有效。为什么不来检视一下我的身体状况?真的需要的时候,乌鸦恶魔偏是迟迟不出现。

我确实忆起。

又红又溃烂的皮肤,唤回亲眼目睹自己真实样貌的记忆。每次想到当时的事便心底发寒。

那时我可能有些失心疯。由于被迫面对已逃避许久的现实,灵魂受到伤害,进而导致病情恶比。

魔女的身体不论受到怎样的伤均能恢复原貌。

——然而所谓的伤,真正严重的是在内心。

借由这个念头,感觉似乎莫名地瞥见了真相一角。我的双眼还记得一些些。

一个和缓阳光照射的午后。

我在床上流了满身的汗。长长的浏海散在如陶瓷般白亮的额头上。不论我看起来何等健康,内在实则根本就是一块烂得乱七八糟的肉块。

“呐,”

我的嘴在我意识到之前便迳自动了起来。没有确认黑猫的所在位置,直接提问。

“你说魔女不会死,是骗人的吧?”

没有回应,但我认为沉默就是他的回应。黑猫其实有在听,他正在倾听我的话语。

我呓语般地继续说道。

“我好像看到自己即将消失。那个时候,似乎有什么部分被带走了……若是继续维持那个心境,我就完蛋了。当时我是这么想的。这种事竟然得延续到永远,应该只是一场骗局吧?”

“这个嘛。”

听见黑猫的说话声。不知觉间,影子已盖到我脸上。他坐在枕头旁,俯视着我。

“该说是你内心期望它是骗局吧?”

期望什么?不如死掉算了?能不再承受痛苦就愿意舍弃生命?

开什么玩笑。

本想轻蔑地笑,却只能诡异吐气。

“若你真的不想死,就不会死。”

黑猫老爱用这种暧昧说法。

我略微思考了一会儿,看向黑猫。

——魔女的死亡。只要魔女想死就能达成吗?

经历数百年也没能理会的事实。说不定我现在正要开启秘密的小门,而且黑猫也允许我这么做。

“我死得了吗?”

“可以呀。但是有条件。”

黑猫如是说,接着不赶从哪冒出来一个小瓶子,滚落我眼前。

“绝望,这就是魔女死亡的条件。”

我凝视着放出淡黄光晕的小巧玻璃瓶。

“这是什么?”

“对你来说的绝望。”

我盯着小瓶子,缓缓直起身。倒在床上的小瓶,瓶身雕琢着可爱图样。

这种东西就能致我于死地?

我带着怀疑的眼神,接着,有些怯懦地,执起小瓶。

对于内容物,多少有些预感。

初次见到的小瓶。然而它的颜色及雕饰都让我想起某个人。

将小瓶凑近鼻头。

察觉到微弱气味的同时:心底的预感化为确信。

我诧异地看向黑猫。双眼圆睁。

不禁感到愤怒。

愤怒?对象是什么?

为了此等小瓶便足以取我性命的事实而愤怒?为了彷佛早已看透一切的黑猫而愤怒?

我轻而缓地吐出一口气。为了压制我亢奋的心绪。

好久没有作出此等动物性的举止。总觉得最近的我,举止越来越像人类。这是否亦为我衰弱的证据呢。

我不想说,不希望预感成为现实。

但是——我将视线移回小瓶。

小瓶里装的是母亲的甜美香气。

以制作点心维生的母亲,身上常有的气味。从母亲剪得短短的指甲飘出来的气味。当我待在母亲胸口时嗅闻到、令我深感安心的气味。诱惑着父亲的,那个女人的气味。

杀害我的关键就是我母亲吗?笑死人了。意思是说,母亲打算抛弃我的事,我一直没能释怀吗?我才不承认。

母亲已在我心里彻底死去,我的记忆里早没有母亲平静微笑的样子。题名为母亲的那幅画早已被我撕坏,并用血代替油彩、将画布泼得失去原形。

所以我不认为我会因为这东西而死。

但也不认为黑猫会说谎。

我手心不停冒汗。

接着,你猜猜我做了什么?我把手放上瓶盖,把它转开一点点。是因为汗水而一时手滑?还是想测试自己是否真的会因这东西而死?我自己也不清楚。一切均发生于无意识之下。盖子开了一条缝。

就在下一秒。

甜美的香气几乎要跨进鼻腔的瞬间。

我看见死神举着巨型镰刀,刀尖朝着我,准确抵在我颈上。这不是比喻,而是我真实所见。漆黑又锐利的刀刃,真的就在我脖子旁边。只要轻轻一抽,我的脖子就会俐落地断开。这画面一点也不难想像。

彷佛全身血液凝结,我连忙盖回盖子。用力盖上,并且还不满意,继续往下压,接着将它扔出去。小瓶撞上墙壁,滚地发出声响。小瓶造型华丽却很坚固,没有一丝损坏,发出喀啦喀啦的清脆声响滚动。小瓶翻滚时,瓶身的雕饰反射光线的样子很美,只是我的心情跌到谷底。

扎扎实实的死亡预感。相较之下,被男子砍头时的感受,根本像是一场游戏。那将是一切的终结。亦代表我的消逝。小瓶无情地让我体会这个事实。

我不想死。

我还没实现我的愿望呀,我还没找到人爱我。也还没为谁付出过爱——

看来一度逼近死亡,便会加深对于生存的执着。

当身体几乎要高声尖叫之时,黑猫无关紧要的语调抢先发声。

「真是的,也不必用扔的吧。」

黑猫碎嘴抱怨着,为了捡回小瓶而走下床。他将小瓶咬在嘴里,重新放在我手边。

我全身脱力,倒上床铺。

我以哭泣取代尖叫。

与其说我哭泣,实则为眼泪自己不断冒出来。

泪珠流过脸颊、滴下,沾湿了枕头。不久后,这些水份穿过床铺,触上地板,扩展到整倔家。

这个家察觉我在哭,便温柔地揽住我的背,感觉像待在摇篮里。这个家依旧是站在我这边的。没与我站在同一阵线的,只有眼前的这一坨。也就是黑猫。

哭泣令我的心逐步冷静下来。

黑猫俯视着我。

淡黄色小瓶在他脚边闪耀光芒。

“要死吗?”

黑猫问。语气极为稀松平常,好像在问‘要吃饭吗?’之类的。

“我才不要哩。”

我笑道。

双眼因眼泪而湿润,看起来说不定像是喜极而泣。

任何时候均可选择死亡。这一点令我内心放松许多。

原来恶魔也是有具备良心的一面。因为世上有太多人无法决定自己的死亡。

不论我是死是活,感觉对黑猫来说都没有差别。

你看,眼下他可还在窃笑着呢。

流着口水俯视我。

对了,这家伙可是恶魔呀。我的灵魂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份食物罢了。

事到如今,我才突然醒觉。

我紧紧握住小瓶,离开床铺。

受伤的身体颇为沉重,但是心情很轻松。

离开房间,走下几段楼梯。往下走,继续往下走,最后来到通往药品仓库的路。

之前设在走廊上的毒水转为透明。

脚踩过水深约只到脚踝的小河,踩出哗啦哗啦的水声。不冷,也不热。与身体同样温度的水。想必是我刚刚流的眼泪把毒素排掉了。我莫名地想。

打开厚重的门,进入药品仓库。

多了一个架子。大概是为了收藏这个小瓶吧。

我将小瓶推到柜子最深处,关上柜门。望着自己映照在玻璃上的脸。右肩上坐着佯装不知情的黑猫。

斜眼望向黑猫。

——绝望竟是魔女死亡的关键。

为什么之前从未跟我提过。是认为告诉我会使我沮丧吗?还是因为我没问,所以才没提起?应该不会吧。应该也不是考虑到我们一起经历长久时光、信赖关系加深的缘故吧?

一头雾水。想推测黑猫的用意根本是徒劳无功。我很早便已察觉到此事。

我为他瞒了我这么久而感到生气,说。

“我讨厌你。”

“是吗?但是我喜欢你哟。”

自药品仓库回来的路上。

裸着脚横过走廊上的小河。黑猫离了几步跟在后面。

我没有回头,开口问。

“……之前住在这里的人,死掉了吗?”

得知魔女确实可能死亡之后,突然有些介意。

曾经住在这个家里的魔女。

我迳自想像她已获得幸福,不过她也可能在未能实现愿望的情况下死去。

黑猫至今都不肯向我谈论前任魔女。如今既然愿意告诉我关于魔女之死亡的事,可能愿意回答也说不定。

“她还活着呢。”

黑猫干脆地说。这样我就安心了,其实这个回答已能满足我,但黑猫仍想继续说明。

“她呀,戒不掉呢。”

戒不掉什么?

我仅将头往回转,用眼神询问。

“戒不掉在这个家里杀人。”

我稳住了表情,不让它变化。

但黑猫似乎仍察知我的好奇,他卖关子似地停顿几秒才接着说下去。

“她沉迷于在这屋子里杀人的那种恍惚感受,离不开这个家。而且原本就没想要离开这里。大概就是因为没有期望,才更棘手吧。我不讨厌她,只是已无法配合她。于是我实现了她的愿望。因为她说想永远留在这里。所以她很高兴你住进来。让你这样的魔女住进来,她彷佛重获新生——你有发现吗?她很中意你呢。我也曾担心你会不会变成她那样,目前看来是不用担心了。”

“……那她,”

——啪唰。

我停住步伐,视线扫过高耸的天花板。

我整理着关于这个家的细节。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总是很亲切,偶尔像有自主意识似地守护着我。

我舔舔唇瓣后说。

“化身为魔法了,是吧?”

“没错。”

说完,黑猫心满意足地晃动尾巴。

似乎听到某处传来女孩子的天真笑声,不是我的声音。

那之后,我不再向黑猫提出,我还得待多久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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